《大劈棺》第9章

☆、第九章

春暖花開的小院裡,森冷寒意宛如無聲的暗流潛涌而出,琴音恰似子規夜啼,凄清蕭殺。

賀敏之臉慘白,手捂著口,冷汗涔涔而下,睜大眼睛,卻只是濃重的黑暗。

檀輕塵開口,聲音冰冷堅:「聶十三原本什麼?」

賀敏之死死咬著脣,一縷鮮紅的順著下滴落在襟,卻一言不發。

琴音大振,洶涌而至。

「聶十三原本什麼?」

賀敏之摔落在地上,蜷著抖,開口:「聶十三,十三……不,我不能說……」

琴聲愈發急勁,心臟跟隨琴音狂跳不止,似乎要沖出口中,冷汗了薄薄的春衫,難得幾死去。

「聶十三原本什麼?」

聲音淡柳絮,冷如鐵石,彷彿從地獄中傳出的攝魂之音,賀敏之忍不住求道:「不要再問了……十三就是十三……我真的不能說……」

眼前的黑暗猛然被一道刺破。

賀敏之渾輕鬆下來。

雪亮的劍恍若劃破長空的閃電,萬戰慄,沛然莫

「錚」的只一聲,七弦盡斷。

聶十三冷冷道:「拔你的伽羅刀。」

雖憤恨到極點,氣息卻毫不,冷靜如磐石,看到這樣的聶十三,檀輕塵只能苦笑。

七弦心琴被破,腑已然創,檀輕塵輕咳一聲:「我傷了,不是你的對手。」

聶十三搖頭:「檀師兄,你這一生,再無可能是我的對手。」

收起劍,把賀敏之扶起,旁若無人餵他慢慢喝下一杯茶。

檀輕塵目克制而斂,卻有熾熱的火焰燒灼著心:「你可知道我在白鹿山時,至藏了一半的功力?」

聶十三不看他:「你藏再多,此生於武學也不會到達巔峰之境。」

在山上時,檀輕塵便知這小師弟惜言如金,偶爾一兩句,卻往往都是一針見,不由問道:「為什麼?」

「要追尋武道的極致,必須極於道,極於念,你心機過重,雜念太多,連七弦心琴這種控人心的功夫,你施展出來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而我誠於劍,誠於心,遲早有一日,會登臨絕頂。」

「所以,武學上我會是大師,你只是匠人。」

聶十三說得平靜,沒有半分驕傲之意,口氣彷彿只是在說太東升西落,月有晴圓缺。

檀輕塵的心卻沉了沉,清楚他說的確是事實,靜了靜,輕笑道:「那又如何?我求的本不是武道。」

賀敏之緩過一口氣,眼神卻有些迷茫,臉慘白如紙,靠在聶十三上。

聶十三答道:「不如何,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以後不要再惹賀敏之。」

瞳孔收,凝視著檀輕塵,擇人噬的野般的眼神,聲音卻異常冷靜:「這種事,再有一次,我的劍就會穿你的咽,無論你是檀師兄還是十四王爺,哪怕你是皇帝,我都會殺了你。」

「你最好記住我說的話。」

與方才沉重昏暗的力不同,此時滿院盡是凌厲直接的殺氣,幾朵桃花無風自落,筆直的墜下。

檀輕塵沉默半晌,坐了下來,手指過斷弦:「我記住了。」嘆口氣:「你放心,皇兄已經封我為臨襄王,三天後我就會遠離靖,去金江邊的臨州和襄州。」

看向賀敏之,目如水:「敏之,其實我不忍傷你,今天的事,我有些後悔。我剛才了羽弦,不過幸得你沒有力,無法運功相抗,心脈損傷應該不甚嚴重,好好保重吧。」

說罷起,賀敏之卻道:「你要走了嗎?」

檀輕塵停步,笑道:「再不走只怕要被聶十三提著劍砍個七八截。」

賀敏之微笑:「天不早了,留著吃晚飯吧,就當為你餞行。」

聶十三哼了一聲,卻立刻恢復了冷漠的神

檀輕塵瞟了他一眼,溫言道:「既如此,那就叨擾敏之。」

聶十三冷冷道:「我回房洗澡,飯好了我。」

看著他拔的背影進屋,檀輕塵笑了笑:「你又何必如此欺負他?」拈著琴弦,低聲笑道:「你方才可是為了護住他,迫得我用了羽弦,你瞞得過小師弟,可瞞不過我……你喜歡聶十三。」

賀敏之斜飛著眼,看著他:「我是喜歡他,那又怎麼樣?」

檀輕塵笑著嘆氣:「那你何苦氣他?還拿我當惡人,小師弟子厲害之極,只怕我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賀敏之明澈的眸裡掩著一寂寞和脆弱:「我怕他當真,以後會傷著他。你應該知道,給了希再徹底打破是多麼殘忍的事。」

凝視檀輕塵,目轉為親近和眷念:「再說我確實想留你吃頓飯,以後山長水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你遠離靖,也還要提防著些,畢竟人心勝過毒藥,不可不防。」

檀輕塵微微蹙眉,凝視著他玉雕似的臉,心中疑竇叢生,這賀敏之年紀輕輕,仕途遠大,說出來的話卻總著人本惡的心思,看似隨意平和,卻格深沉,骨子裡更是朗。更奇的是,看到他自己總覺得無由的親近,竟有靈犀互通之

笑道:「真是不公平,我的故事都講給你聽了,你卻不肯告訴我你的世。」

賀敏之嘻嘻一笑:「以後你或許會知道,莫要著急,日子長得很。」

晚飯三菜一湯,香菇竹筍燉、青椒炒蛋,再有一個河蝦炒青菜,一大碗鹹菜豆瓣湯。

聶十三穿著乾淨的灰布服,冷著臉,只顧飯。

檀輕塵卻一邊贊著香味俱全一邊吃菜。

賀敏之忍不住瞧向聶十三,夾起一條放到他碗裡,卻突然發現他手腕有一道新鮮的傷,忙問道:「這個傷口怎麼回事?」

聶十三看都不看:「被蘇缺的日月鉤劃傷了。」

賀敏之怒道:「蘇缺是個什麼東西?」

檀輕塵忍著笑,正道:「蘇缺是當今武林第一樓的主,殺手榜上排名第二。」吃一塊竹筍,又道:「以他的份地位,以十三的籍籍無名,十三能與他手,是難得的幸運。」

賀敏之冷笑道:「被人劃傷手腕還幸運?」

檀輕塵笑道:「你先莫要著急,不妨問問蘇缺怎麼樣了,在我印象裡,小師弟從不會吃虧,蘇缺劃傷他的手腕,想必代價慘重。」

聶十三啃著,淡淡道:「我沒有傷他,畢竟他是蝶樓主,我不想給十五惹麻煩。」

賀敏之眼神發亮,角不自覺翹起,笑得滿足。

吃完飯用茶漱了口,閒談片刻,看著天已晚,檀輕塵起攜琴告辭,走到門口特意道:「多謝。」

賀敏之笑道:「不客氣,三天後我就不再送你了。」

中的檀輕塵格外風神卓然,靜靜道:「不是謝這頓飯。」

下面的話卻沒有說出口,是謝你今天為我落的淚。

如霜,天命如刀。

這幾滴眼淚卻填滿了十多年來心裡空落落的那一角,生命裡終於多了一值得珍惜的溫

此去臨州,再無憾。

深深看一眼賀敏之,轉離去。

賀敏之一直站在門外,知道他高高的背影轉出街角,消失不見,方才進院,鎖上門。

一回,正對上聶十三寒星似的一雙眼,深沉得古怪,賀敏之視若不見,從他邊走過。

而過之際,手腕卻被重重擰住,一帶之下,不由己直栽進了一個溫暖而強的懷抱。

賀敏之淡淡道:「放手!」

聶十三的聲音低沉暗啞:「不放。」

賀敏之大怒之下,拼命掙扎,聶十三的胳膊鐵鑄一般,卻摟得更,良久,賀敏之覺到有熱熱的了後背衫,心裡一驚,不敢再,怒道:「你這個笨蛋!手腕的傷口裂了!放開我,我給你包紮!」

聶十三氣息有些紊,低聲道:「不要,讓我抱一會兒。我心裡怕得很,看到檀輕塵那樣折磨你,怕你出事,怕自己來遲一步……」

不安得近乎絕,再也說不下去,只的抱著。

賀敏之安靜下來,輕嘆一聲,反手摟住他悍的腰。

良久,聶十三鬆開手,面對賀敏之,只見一道細細的痂凝結在他的下脣,不用自己的脣覆蓋其上,輕輕蹭了蹭,微涼,深深吻了下去。

賀敏之接到他火熱的脣舌,一時意迷,無比貪這種溫度和親,手臂牢牢勾住他的脖子,迷迷糊糊中,已激烈的回吻過去。

這是兩人第二次親吻,比之林中第一次,了幾分懵懂青,卻更多了幾分深和慾

聶十三的手從賀敏之微微敞開的,烙鐵般印上他清瘦的肩。

賀敏之似猛然驚覺,突然發力,猝不及防間,聶十三被重重推開。

滿腔熱登時冰冷,默然半晌,聶十三冷冷道:「那次你說是一時糊塗,讓我忘記,這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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