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野》第70章
林初沒有離開,安靜的房間,獨自坐在里面。試卷和書本在桌子上攤開,窗外的風吹來一陣,紙張便掀開幾頁。
沒人說話的房間,翻書聲清晰。
林初自然而然想到之前的一次,他也是被一通電話喊走,只有一個人在他家。那天下了大雨,最后也被喊去KTV,然后看到李思巧跟秦勤在一起了……
林初的回憶在這打住,將書本收拾好,在桌角擺放端正,趴到桌子上開始休息。
“還敢告訴老師?找死啊?”
“真他媽惡心,你有本事打回來啊,慫一天到晚就知道告狀。”
“什麼眼神?再這麼看我把你眼瞎!”
“生氣了,我好怕怕哦。”
“哭什麼?委屈啊?”
“打的就是你。”
“看你不爽唄。”
“出來啊,不然我打得多沒就。”
“真沒勁,換個玩法。”
場景不停變幻——
教室后排、樓梯拐口、洗手間,、小樹林、巷子……
猙獰的臉仿佛就在眼前,們笑著,玩鬧似得。
沒有畢業,沒有那個人,沒有思考能力,們圍在面前,只是裝滿恐懼的軀殼。
上的疼痛遠不及心里的恐慌。反反復復,一直承。
林初猛地睜開眼,目是黑。心跳驟快,彈簧一樣坐起,繃直子。
天徹底黑了,庭院外的路燈照來幾縷朦朧的,林初看清眼前的環境,卸了口氣。
意識到剛剛都是夢。
撐著桌子站起來,將房間的燈打開。回沙發的時候順便打開飲水機燒水。
九點了,陳執還沒有回來。
林初紙掉額頭上薄薄的汗,坐到窗框里,撥打他的電話。
……
陳執離開小區直接攔了輛出租,很快到了秦勤的酒吧。
越過舞池,他來到吧臺前,看到顧樹坐在高凳上跟他招手。他的臉看起來不像有事,反而很開心。
陳執皺了下眉,走近后看清他上的服,視線停留幾秒,坐過去,“什麼事?”
顧樹指指上的服,笑說:“看見沒,這是我工作服!”
陳執以前經常來這家酒吧,見過這服。
“你在這當保安?”
“對,上次我來這喝酒跟勤哥提了一,勤哥直接就給我安排了這個工作。”顧樹得意揚揚眉,“怎麼樣?我穿著像那麼回事吧。”
陳執沒發表意見,只問:“想好了?”
顧樹笑笑,“什麼想好沒想好,就先這麼干著唄,工資也不低,我現在缺錢,我爸媽不讓我回家我沒地方待。”
酒保推過來一杯酒,顧樹又移到陳執面前,“喝幾杯,我你來也有勤哥的意思,他雖然沒明說,但我知道他希你在他這干,所以我就問問你怎麼想的。”
陳執沒想就拒絕,“不用了。”
“我知道你要復讀,你白天復習晚上來這干一會又不礙事。勤哥對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好歹你救過他的命。”顧樹嘆了口氣,“阿謙走了,畢業了許多兄弟都散了,代打是不行了,肯定要想法賺錢啊。這活怎麼樣?”
陳執聽了仍沒什麼反應,還是拒絕。
顧樹微頓,想了下,“因為嫂子?”
陳執眉眼不,淡說:“別總提。”
顧樹“我靠”了一聲,笑道:“你這是吃醋了?嘖,還是跟嫂子鬧別扭了?”
陳執斜他一眼,“沒事我回去了。”
“別啊,喝杯酒都不行?”顧樹撇撇,將吧臺上那杯他沒的酒拿起來,“執哥,好歹喝完這杯再走。”
顧樹遞到陳執手邊,陳執沒打算接,手往旁邊挪了挪,顧樹同時松開手,酒杯沒了著落,直接掉下,到了陳執T恤上。
杯里的酒水灑出,了一片T恤。
顧樹本沒想到他不會接,就是隨意一遞,遞過去的時候就準備松手了。
因為他們一群朋友都知道,最喜歡喝酒煙的就是陳執。
酒杯最終落到地上,碎的一塌糊涂。
顧樹見他T恤了,突然想到他上有刀傷,急急忙忙起,“靠,沒事吧?沒淋到你傷吧?”
陳執淡應:“沒,傷在左邊。”
他將T恤抖了抖,一酒味,不皺起眉。
“走了。”他說。
顧樹這次沒攔,看著他消失在舞池,慢慢抿。
回去的路上,陳執收到林初的電話,他沒接,直接掛斷。
一路到家,T恤干了,但還是有的酒味。
陳執回到家,看到客廳亮著燈,步伐停滯不前。
還在?
他拎起T恤,湊到鼻子前聞了聞,臉不是很好看,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隨即又嗤了聲。
打開門直接進去。
林初被掛了電話后沒再打過去,也沒離開。
打算等,等到十點。
然而沒多久,陳執回來了。
門鎖轉的聲音突兀,林初聽到這聲音,立馬站起來,朝門口走。
陳執剛換好鞋,看到眸子微凝,沒說話繞過打算回臥室。
即將肩而過,林初聞到他上的酒味,一下子握住他的手。
林初斂眉,“你喝酒了?”
陳執眉頭微,看向握著自己的手,沒說話。
林初想到他臨走前的話,無力抿了抿。
“我是不夠資格管你,但是傷在你上。陳執,是你的,疼也是你的,你這個時候不能喝酒不知道嗎?”
陳執歪著頭涼涼地看,一字一頓,“不知道。”
林初一噎。
“那我現在告訴你了,你應該知道了。”
陳執冷笑,“你說什麼我都要信?”
林初臉微白,搖頭,“不用。”
松開他的手,“你不用什麼都信我,也不應該信我……但是我覺得,如果是對你好的,你還是信一下吧。”
陳執不說話了,立在一旁看。
客廳陷一種怪異的氛圍中。
好一會都沒有人說話。
林初想到了徐逸。想到那天在足球場的事。
如果徐逸沒掏出那把刀,事應該不會變那樣。
大概會是什麼樣?
他們被陳執打倒在地,上沒有刀,打不過陳執無力反抗,便裝暈或逃走。陳執把上的繩子解掉,兩人離開。
事之后,陳執或許會找自己的兄弟再收拾徐逸他們一頓。但絕對不會報警。
而,不會告訴任何人。
那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如果徐逸沒拿出那把刀,那天在足球場的事就是件“小事”。
但是他拿出來了,還刺傷了人。本來他們只是想“教訓”別人,現在要幾年牢獄之災。
有些事的發生是完全預料不到的。
不想走到那條黑路上,也不想看到他走上那條路,越陷越深。
“徐逸他們坐牢了。”林初抬起頭說。
他的神沒有變化。
林初:“如果當時他沒有拿出那把刀,那件事就是小事,他們不會坐牢,那件事就輕飄飄過去了。但是他拿出來了,還傷了你。”
出手,往前探出,最后拉住他的手。
“我不喜歡那種他們混的環境,我覺得很黑很抑,什麼都看不清,即使不做什麼,但是只要待在那種環境里,就覺得人會壞掉。”
的心臟在往下墜,覺得很無力,于是更用力抓住他。
“陳執,壞人真的可以很壞,壞得無可救藥,他們本來就在地獄,只會拖著干凈的人下去……”
陳執眉眼微,終于有了反應,似笑非笑說:“那我算什麼?”
林初:“你跟他們不一樣。”
他當笑話聽,“是麼?”
還是說:“你跟他們不一樣。”
他沒反應。
林初:“所以,你能遠離那些壞人,不要再去那種地方了好嗎?”
陳執隨意的口吻,“我保證不了。”
林初垂下眸,握著他的手慢慢松開,下,回邊。
陳執瞇了下眸,有些煩躁。
林初最后沒再說什麼,跟他道別離開了。
陳執獨自站在客廳,聽到關門的聲音,手指了一下。
沒一會,外面大門的關門聲也響起,他一瞬提步,走到門前握住門把,還沒使力,又停下了作。
最后還是沒繼續下一步的作。
第二天早上,林初像往常一樣準時去到陳執家。
剛將早餐放到茶幾上,還沒敲他房門,房門被他從里面打開了。
陳執站在臥室門口,黃發翹著,翹了一片片羽,漆黑的眼睛朦朧的水。
林初指了指早餐,“趁熱吃吧。”
陳執走過去打開蓋子,慢條斯理吃起來。
……
中午吃完飯,午休十五分鐘。
午休結束,陳執一睜開眼,看到站在茶幾邊的林初。
“你想養魚嗎?”
很突兀地問了一句。
陳執沒反應過來說這話的意思,從沙發上坐起。
林初坐到空出來的沙發上,面朝著他說:“如果你覺得無聊,就可以養魚。”
他聞言沒給予回應。
林初等了會,兀自點點頭,“那我就當你答應了。我們等會去買魚?”
陳執終于給了反應,“等會?”
“嗯”了聲,微微上揚,“等會我們一起去花鳥市場。”
……
正是上班日,花鳥市場的人并不多。
進去第一家是個花店,五彩繽紛的花簇擁在一起,盛滿整個門店。
林初停下,“要買些盆栽嗎?”
陳執掃一眼,“隨你。”
沒在意他的態度,最后挑了幾盆不上名字,但是很好看的花。又挑了兩盆多。
小巧的多植在下泛著細碎的。
林初舉到他面前,說:“一盆放在客廳,一盆放在你的床頭柜上。”
陳執低眸,“一盆放你家。”
“嗯?”轉了轉花盆,笑著點頭,“好。”
再往里走,許多小,有老板看到他們,招呼他們停下看看。
林初看了眼陳執,他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往前走。
終于走到一家賣小金魚的店。
老板見到兩人,問:“買魚?要幾只啊?自己挑。”
林初探著頭往大魚缸里看。
目很快鎖定一只黑蝶尾龍睛。
指向那只魚,轉頭想問陳執,看到他的一刻話止住。
年立在另一個大魚缸前,手揣著子口袋,弓著腰低頭在看魚,神專注。
他今天穿了件純白的T恤,寬寬松松沒有任何圖案,淺的五分牛仔下是勻稱的小,帶著年的韌和瘦。
林初輕腳走過去,微微傾斜腦袋,看他專注的側臉。
側臉線條流暢得像漫畫里的人,眼尾細細長長,冷白的皮很干凈,整個人背對著,多了幾分通與和,淺黃的發蓬蓬松松,懶懶垂在眉眼。
好像是個普通又不普通的年。正值十七歲的年。
純粹的,清新的,下的味道。
滿是生機,能夠擁有未來的氣息。
陳執察覺到的目,側眸睨向,對上亮晶晶的眼,頓了頓。
又轉回頭,看魚缸,問:“選好了?”
林初點頭,“選好了一只。我們買兩只,還有一只你選?”
陳執背過走到店門口,淡說:“兩只都是你選。”
林初沒再說,選了兩只蝶尾金魚,一只黑,一只紅。
從店里買了個不大不小的魚缸,又買了些小石子和水草。要了幾袋水。
回去后,林初將花盆擺在院子里,留了兩盆擺在客廳,多放到他床頭。
……
放電視的地方安置了魚缸,兩盆植各擺在客廳兩邊,窗簾拉開,照進來,空沉寂的房間添了幾分生機。
林初趴在魚缸邊,想到以前的事,緩緩說:“高一的時候我還沒轉學過來,有一次秋游學校安排我們爬山,在山下我們看到了游玩的區域,里面有可以釣小金魚的地方。”
“但是導游不讓我們玩,讓我們先爬山,好不容易爬了山又要下山,下山下了一半又開始下小雨,走了一路頭發都半了,那個時候秋天了,還冷的。”
“一天的游玩快結束了,我們回到那個可以釣魚的地方,不知道誰說的可以跳進水池里面抓魚,我們班的男生就都跳進去了,還說不讓生下去,我們的魚他們負責了。”
林初說著,角彎起,聲音慢慢染上笑意,“有點忘了,我有沒有下去捉魚,可能是那天雨越來越大,反正記得回家了發現我的鞋都了,腳被泡得很白很白。”
陳執坐在沙發上,靜靜聽說這些過往,目深邃不明。
聽到最后一句,目移到白皙的手腕腳踝。
魚缸里,兩只魚在水草間游來游去,林初手撐著魚缸,將下墊在手背上,歪頭往里看。
“記得抓完魚后,有的人拎著袋子,有的人拿著小盒子。班主任讓我們排隊,但我們沒人聽,頂著雨往大車走,路上男生生分著吃薄荷味的口香糖……”
林初沒繼續說下去。
沒說那些魚部分在他們回去的路上就死了,部分第二天就死了。
所以從那以后,在公園或者某些場所,看到有人賣裝在小盒子里的金魚,都會刻意不去看,也不愿意見到邊的人買。
因為養不活。買了也活不了幾天。
林初朝水面吹了口氣,波瀾一道道開。
陳執學習的接能力越來越強,基礎知識鞏固穩后,部分新知識他可以自學。
又一個單元學完,林初將試卷遞給他。
他在對面做,靠在椅背上看。
做完一面,他抬起胳膊,翻了個頁,盯著他的作,忽然說:“如果我們是同桌,你只能坐在我左邊。”
陳執停下寫字。
林初輕笑,“因為你是左撇子,如果你坐在我右邊,寫字的時候我們的胳膊會撞在一起。”
的笑很地蔓延,五溫和,像開在春風里的第一枝花。
陳執的心臟仿佛被一只手抓著,酸酸脹脹,有點麻麻的刺痛。
他想起那天提到高一秋游的事。
陳執不會去幻想過去,他懶得去想,因為浪費時間又沒意義。
但是這一刻,他不控制地在想——
如果他們在一個高中上學。
與風過他們側的窗戶溜進來,空氣帶著太的干燥,卻不悶熱,風輕輕吹拂,試卷的一角被掀起,奏出小曲兒。
太的,風里的植味,和的笑容。
這一切讓陳執意識到,這是個暑假。
那些過往在他心頭沖撞。
那個父親殉職的夏天,那個母親改嫁的夏天,那個放棄中考的夏天。
如果他好好中考,肯定會去一中。
或許他不會注意到……
陳執低笑聲,否認了。
他一定會注意到。
因為那次雨夜在藥店外,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奇怪的清晰地記住了。
如果他真的去了一中,或許是不會注意到他。
但他一定有辦法讓主注意他。
如果搬家,轉學去了三中。他也一定會追過去。
然后呢……
眼前出現一只白皙的手,敲了敲他前桌子上的試卷。
“陳執?在想什麼?做題了。”
陳執順著那只手看過去。
那些抓不住的曾經,已經丟失了改變不了的曾經,在某個瞬間,讓陳執知道,還有未來可以抓住。
未來還沒發生,有無數種可能。
“林初。”
他聲音突然認真,低低的像敲在耳邊。
林初:“嗯?”
陳執看著,聲音低而清晰,“我會好好復讀。”
……
林初覺得心是樣很奇怪的東西。
為什麼突然一下心就好了,然后看到什麼都會覺得輕松。
晚上回到家,林初笑容不自覺擴大,走過去扶著廚房門朝里面說:“爸爸姑姑我回來了。”
兩人齊齊看來,眼底皆有詫異。
林初笑著說:“我先上樓了。”
林趨胳膊撞了撞林曲,“看見沒?心好像特別好的樣子!”
林曲反應比林趨大,格外,認真說:“我真的真的好久沒見到小初這樣笑了!”
兩人在廚房聊起來。
林初洗完澡,躺在床上,床頭柜上橘的燈落在多植上。
撐著下看了會,手機鈴聲突然作響。撈過手機,看一眼來電人接通。
“林亦舟?”
“嗯,是我,你最近怎麼樣?”
“好的。”
舉起胳膊,手腕上的傷應該可以帶個護腕遮住,這樣他們就看不到了。想到這,淺淺彎,說:“上次你說……”
話還沒有說完,被林亦舟的話打斷,“小愿出國了。”
無形的一弦崩斷,維持笑容的一筋也被扯斷,笑容垮了下去。
林亦舟聲音很沉重,“我都告訴他們了,但是他們……生你的氣,我給不了理由解釋為什麼你不告而別,一直不來找我們,又為什麼畢業了也不來見我們……”
“小愿是想來見你的,但是那天突然跟我說害怕,不想去追究你的不告而別。但是怕你變了,說你們以前的關系太好了,如果再次見面,找不到話只能尷尬坐著,高中好的記憶算是毀了……”
林初閉上眼,睫不控制抖。
這一年多的時間閉上眼睛,折磨神經的都是那些不堪又可怖的畫面。
此刻變了那一年,最好的時。
但是都過去了……
林亦舟悶悶地說:“我不知道你的家庭地址,小愿有東西要寄給你,便直接寄到了三中,你可以去附近代收站領。”
林初五指收攏,抓住床單。
其實如果他問,是愿意告訴他們家庭地址的……
但是他沒問。他應該認為不會說。
大概在他們心里,選擇了遠離。
林亦舟:“大家讓我恭喜你考了高分,都說你肯定能考上暄城大學,提前為你祝賀。”
林初翻了個,躺在床上,林亦舟的話傳到耳朵里麻麻的。
“在你們心里,我現在過得很好是嗎?”
林亦舟沒說話。
林初輕輕笑了,“嗯,我過得很好……”
“時間停在那個時候,大家在一起,每個人都好,應該是最好的況了。”
林亦舟一陣沉默。
通話結束前,林亦舟干地說:“沒想到我們的距離真的越來越遠了。”
……
三中校外有家甜品店,同時是個代收站。
小愿的快遞被寄在那里。
林初那天下午離開陳執家,走路到那家甜品店。路過三中校門,被校牌上幾個金燦燦的大字晃著眼。
皺眉別過臉。
甜品店人不多,林初找到快遞后在角落的一桌坐下。
一個不大不小的快遞,向老板借了剪刀,拆開快遞。
箱子里,是一個相冊集。
林初手指輕,開相冊集的外殼,翻到第一頁。
很多的照片,和小愿的照片,和林亦舟的,和班里其他同學的……他們在教室里自習的照片,在食堂搶菜,春游秋游,運會……
記憶涌來,燒得眼睛疼。
“這是你在一中的時候?”
旁冒出個人,擋住了,林初還沒看去就聽到這聲音,整個人一怔,反應過來瞬間蓋上相冊集。
“至于嘛,嘖,小氣。”
“巧姐——你吃什麼?”前方有人喊。
李思巧喊回去,“老樣子。”
林初快速了下眼睛,收斂眼底的緒。
李思巧拉開椅子,在旁邊的桌子坐下。
林初側目看去,整個人再次怔住。
藍的頭發,煙熏妝,低領背心,短。
找不到十七歲的影子。
李思巧托著腮,“我一開始在這看到你嚇一跳,就想你怎麼會出現在這,結果是拿快遞,你是地址填錯了?”
說著,看到林初眼里的詫異,出一個嫵的笑,“我這打扮怎麼樣?”
林初不說話,目復雜。
跟著李思巧的兩個生都被學校開除了,但是李思巧沒有,只是得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分。
高考結束,應該出國了,為什麼還在這里?
李思巧不在意的不理睬,了頭發,又說:“最近我都沒見過陳執,他怎麼樣?你現在跟他怎麼樣了?還在一起?”
林初還是沒給予回應。
李思巧變了。
上學時,上的氣息是囂張跋扈的。
現在,上是一種混沌又糜的氣息,帶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社會人氣息。
這種氣息讓林初到不適,甚至能覺到跟靠近就會被扯一片不堪中,不想再跟扯上關系。
正要起離開,迎面走來一個生,也是濃妝艷抹。
但是林初還是認出了,是在學校一直跟李思巧邊的另一個生。
生同時看到了林初,眼神一下子凌厲起來,帶著毫不藏的恨意。
林初眸子半瞇,心里那些想離開的念頭被一火氣著。
恨?
眼底是恨?
憑什麼恨?
學校給予施暴者分是施暴者該著的,至于分的輕重是校方的決定。
害者還沒出恨的表,一個施暴者憑什麼恨,有什麼資格恨。
“林初,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還沒出國啊?”李思巧等了好一會,都沒聽到林初問,便自己問了。
林初面容繃著,沒理睬。
李思巧笑得格外開心,“我是舍不得你們,想想去了國外,可沒你們這群朋友了,那生活該多無聊啊,現在的生活多爽啊,可以去酒吧玩,那麼多人認識我,那麼多朋友,想吃想喝,那里整個世界都是我的……”
“哎,去了國外就不一定了,雖然我爸媽給我找了個好學校,我學習績也是不錯足夠上好學校。但是,我不是很稀罕呢,還是想好好玩。”
李思巧拉了拉椅子,坐到林初邊,“你說我們這麼年輕,不就應該用來揮霍時嗎?趁著年輕應該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想怎麼就怎麼,老了還有什麼滋味?想玩還有什麼力氣蹦跶?天天學習學習,多無聊啊……”
說著,突然捂住自己的,滿懷疚地說:“我剛剛說那些話不會傷著你了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哎呀,都忘了你多學習了,你肯定做夢都想出國。”
另一邊生接話,“學習?笑死我了,那有什麼用,學習又怎麼樣?天天學不還是考那麼差,最后肯定考不上好學校或者考上一個不流的學校,說不準還沒我個被退學的混的好。”
生說著,語氣變得咬牙切齒,“那就可惜了,也丟臉死了,嗤。”
們的話語對林初沒有任何的沖擊,完全激不起林初心底的怒火或嫉妒。
但是,看著眼前化著濃妝的不同的臉,出同樣的諷刺笑容。
林初心里格外不適,還有些發寒。
年輕的臉被涂上化妝品,年輕的心又被涂上了什麼。是怎樣的心理才會出這種表,說出這種話……
林初不想跟們扯上丁點關系。
不想再來三中這里,這里的空氣都是惡心的。
林初推開椅子,沒看們任何人一眼,帶上所有東西往店外大步走。
走出甜品店,目是悉的環境,遠遠可以看到三中的校牌。
林初心頭涌上厭惡。
霖城……
這片養的南方土地,種滿了喜歡的梧桐。
但是待不下去了。
要去暄城。
一定要離開這里。
要永遠丟掉那些人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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