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云之南》第十二章 生日與忌日
“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的?”安靜的貴賓休息室里,只有一道冰冷的男聲,聽得出那人拼命忍耐的緒臨近發作的邊緣,“你讓廖生接電話。”
“你是腦子進水了嗎?跟著做這種蠢事?”江際恒對著電話再次出聲,鏡片后的眼神一片森冷,“就算你真是條狗,也不是讓你咬就咬,讓你吃屎就吃屎。你記住,看好你的主子,再任胡來,我先要了你的命!”
“這是跟誰生這麼大的氣?”陸妍站在門口,柳眉輕挑,“火氣這麼大,我這房子都快被你燒著了。”
“燒著了他也不是賠不起。”低沉的聲音在后響起,程立跟在后頭緩緩地走進來。
看見他們,江際恒臉稍霽:“底下人搞砸了一宗生意。”
“錢是賺不完的,氣傷了可不劃算。”陸妍彎腰給兩人倒熱咖啡,纖指青蔥,嫵妖嬈,完事后坐在程立那張沙發的把手上,翹的部挨著他的手臂。
程立抬起手,自茶幾上的木盒里取了一支雪茄,卻被陸妍奪了去:“我來給你切。”
江際恒見狀一笑:“我怎麼沒這待遇?”
程立輕輕拍了拍陸妍的肩膀:“不喝咖啡了,快去給際恒沏點普,給他消消火。”
陸妍踩著雙Christian Louboutin的鞋子款款而去,留下一路紅火綽約的影子。
江際恒的視線從的背影移到程立上,接過后者遞來的雪茄:“今天這麼閑?”
“心煩,到這兒躲一會兒清靜。”程立了眉心,靠在沙發上。
“你怎麼又跟陸妍混在一塊兒了?不怕你那個小友吃醋?”江際恒問。
“我幾時和陸妍‘混’了?又幾時有了友?”程立淡笑著開口,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都是麻煩。”
“怎麼就麻煩了?”江際恒眼里浮起一曖昧的神,“沒按捺住,把人家給吃了?”
程立了口雪茄,再用力吐出,一時間,仿佛重重心事都化在這煙霧里。
“難得見你這麼為難的樣子。”江際恒靜靜地看著他。
“跟陸妍可不一樣,現在天跟我哭哭啼啼地瞎鬧,”程立眉心蹙,“一時沒管住下半,現在后悔死了。”
“知道葉雪的事嗎?”
“知道,哪有不風的墻?”
“也是,人家還是做記者的,挖消息的本事原本就厲害。”江際恒點點頭,“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想辦法打發啊。”
“真這麼絕?”
“別人不懂我的心思,你還不懂嗎?”程立低頭把玩手里的打火機,語氣懨懨的。
江際恒看著那個在程立手里翻飛的雪花標記,眼神也有點飄忽不定:“你一直忘不了?”
“怎麼可能忘?這些年若不是,我早就厭了這個地方、這些事,沒完沒了的案子,千篇一律,說什麼為國為民的大話,結果,還不是連自己的人都保護不了?”程立淡淡出聲,神中帶著深深的嘲諷,“一直是我留在這里的理由,無論活著……還是死了。”
他站起,緩緩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綿延的綠地。
“明天,就是的忌日了。”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對江際恒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江際恒沒有接話,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程立回到局里的時候,已經是午休時間了。他遠遠地看見沈尋靠在樹下煙,頭發綰了個慵懶的髻,有幾綹發垂落在額前,翠綠的碎花V領連,白球鞋,點睛之筆是那紅,帶著的艷,只一眼便覺鮮可口。
他突然覺得心里說不出來的舒坦。
聽見腳步聲,沈尋微微抬頭瞥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視線,繼續看手機,完全無視他這個人。
程立有點無奈,也清楚昨天對確實惡劣。
見他站在一旁不說話,還是發了慈悲,水眸靜靜地瞅著他:“程隊找我有事?哦,正好說一聲,謝謝你的膏,我很喜歡。只是下次半夜進孩子的房間最好還是敲門,否則被人抓到有損面。”
一邊說話,一邊噘了噘,卻仿佛渾然不知這個作有多勾人:“說起來,程隊好fashion,送孩子膏都那麼會挑牌子,難道是送慣了?”
程立眸一暗:“楊威推薦的,說最近生都這個。”
“那號呢?”
“我自己選的。”
“Twist of fate?名字這麼矯,不符合錚錚鐵漢的風格呀,還是你想暗示什麼?”沈尋笑呵呵地看著他。
程立眉峰微:“只是覺得適合。”
“人涂膏,一大目的是要男人來吻。適不適合,程隊最清楚。既然這樣,難道不該給我一個吻嗎?”
程立怔住,緩緩出聲:“我道歉。”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干嗎?”講出偶像劇里的老梗臺詞,臉上雖笑著,卻還是在和他較勁。
程立面不改:“警察道歉呢?”
一愣,瞪了他半晌,終是下態度:“我也越界了,不該說那些話。”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沈尋,無論你接不接,我都已經是這樣的我了,”他看著,淡淡陳述,“我不可能把過去盡數抹去,我們都不能。”
“所以呢?”挑眉。
“我認識葉雪已經十二年。”他說。
“為什麼我這麼倒霉,今年才遇見你?”沈尋氣惱,“如果十二年前你先遇見我多好。”
“好什麼?”黑眸里漫上一無奈,“那時你才14歲,還是個小孩。要我拐未年?”
沈尋一愣,隨即甜甜一笑:“叔叔、干爹,喜歡我你哪一種?”
的聲音那麼,空氣里似乎都融了糖,甜膩得很。
程立又嘆了一口氣,警告:“乖乖的,別使壞。”
卻玩上癮了:“警察叔叔,我迷路了,可不可以跟你回家?”
“兒走失的版本不是這樣的。”
“我的版本就是這樣的。警察叔叔帶小孩回家……”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起悄悄話。
程立結一,眸瞬間深邃。
幾時變得這樣刁鉆靈,天真又邪惡,讓他難以招架?
斂住心神,他微微退開:“我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沈尋的神里瞬間帶了防備。
“我和劉局說了,你不適合再留下了。”他的語氣公事公辦。
“我的工作還沒做完。”平靜出聲。
“那已經不重要了。”
“重不重要,不是你說了算。”
“我有權拒絕你的采訪。”他聲音不大,態度卻明顯強起來。
“你算老幾?”沈尋輕輕一笑,“程隊難道不知道有個詞新聞自由?而且公安系統又不是直接監管的部門,你憑什麼命令我?”
原本溫溫的小貓,被人踩著了尾,一下子張牙舞爪起來。
“你知道我是為你好,不要無理取鬧。”程立淡聲回應。
“怎樣是為我好?”沈尋漾起嘲諷的笑意,“把我趕出你的世界?”
“程立,你曾經說過,你并不能確定,在我的未來里是否會有你的存在。你現在是不是已經確定,我的未來里,不會再有你的存在了?”
程立看著,沒有說話,仿佛無聲的默認。
“我告訴你,程立。在我的未來,一直都會有你的存在。因為,你已經在這里,”指著自己的口,“不是你讓我走,或者你離開我,我就能把你從我的心里挖出去。”
說著說著,還是不爭氣地紅了眼眶。
程立凝視倔強的小臉,覺口痛。
“你需要時間,可以。你要把找回來,也可以。但我就在這里,哪兒也不去。我陪著你,等你找到了,再告訴我你的選擇,”輕輕靠在他的口,低頭藏住眼中的淚意,“程立,你就當我是個賭徒,至給我一次坐上賭桌的機會。之后是輸是贏,我自己承擔。但請不要一開始就讓我出局。這對我不公平。”
程立仍是什麼也沒有說,抬起的手似乎想要輕的發,但終是緩緩放下。
第二天,沈尋進辦公室,沒見著程立。過了一會兒,收到通知,林聿找。
進了局長辦公室,只見自家小舅一警服,正襟危坐,人模人樣。突然想起當年他因為不肯和小舅媽訂婚,被外公掄著手杖追打落荒而逃的形,忍不住笑了。
林聿看著可疑的笑容:“肚子里又憋什麼壞水呢?”
“沒有,我那麼乖。”笑得憨厚淳樸。
林聿輕哼了一聲:“你還乖?”
“找我有事?”
“生日快樂,白羊座的小孩。”
“謝謝小舅,有沒有禮?”跳坐上他的辦公桌,跟小時候一樣,兩條晃呀晃。
“你想要什麼?”
“要你下屬。”
林聿揚眉一笑:“要是在古代,我不介意強行指婚,拿刀架著他拜堂。”
“那我們趕一起穿越。”
“矜持點,”他嘆了一口氣,“你好歹也是我們林家出來的丫頭,別人都排著隊要你,干嗎非得跑這兒來倒?”
“他不一樣。”說起意中人,沈尋的語氣都摻上了,眼里都開始冒心。
林聿只能無奈地看著:“尋尋?”
“嗯?”
“我要問你一件事。”
“你問。”
“經歷過上次劫持的事,我想你應該能意識到,你現在面臨的況比較危險。”
“所以呢?”
“你有兩個選擇:一、回北京,我會確保你的安全。”林聿的神變得嚴肅,“二、留下來當餌。”
沈尋靜靜地答:“我選擇和程立在一起。”
“那就是不回北京?”
“嗯,不回。當餌也好,再大的危險也罷,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如果他拒絕呢?”
“他昨天已經想趕我走了,但這事他說了不算。”沈尋一抬眼,目咄咄人,氣勢洶洶。
林聿看著,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才是他們家尋尋的真面目,沈大使的千金,林老將軍最疼的外孫,囂張跋扈起來,誰也鎮不住。
“留下來,你可能會到傷害。”他一語雙關。
沈尋微微一笑:“小舅,我已經失去過最的人,你覺得還有什麼樣的痛苦能比得過當初?”
林聿眸一震。
“的確,程立過去的那個世界,我沒有參與,也走不進去。所以,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能為他做什麼。那就是,我要陪著他,把令他痛苦的那個世界打碎,把他拉出來。我不想去評價或猜測他和葉雪的,我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好好他。即使最后還是失去,我也不會后悔。”
“我該說你長大了嗎,尋尋?”林聿看著,神中頗有,“如果我是程立,現在應該在打噴嚏。瞧你這殺氣騰騰的樣子,我怎麼覺得他惹了大麻煩了?”
“沒錯啊,就是殺氣騰騰、磨刀霍霍、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沈尋笑得甜,“小舅,這些你當年的泡妞籍,我很用。”
今天生日,也適合演場好戲呢。
晚上程立回到局里時,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他推門而,看到江北他們幾個還在。
“三哥,你回來了?”江北站起跟他打招呼,手里還握著罐啤酒。
“嗯。”他輕應一聲,掃了一眼周圍。
桌上剩了一小塊蛋糕,還有兩個數字蠟燭倒在紙盤上,啤酒罐還未來得及收拾,一番熱鬧后的狼藉景象。
“誰過生日?”他問出口,心里卻陡然一震。
數字蠟燭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尋姐過生日。”季柯出聲,確認了他的猜測。
江北忍不住開口:“三哥,剛才看到沈尋去了天臺,好像緒有點低落,我覺得今晚和我們慶祝也是強歡笑,畢竟……你不在。”
程立沒吭聲,下一刻高大的影已經消失在門外。
寬闊的天臺,有個小小的影抱著自己的肩膀,小腦袋埋在膝間,了一座孤單的塑像。
程立緩緩走了過去,腳步很輕,因為不知怎麼開口,竟害怕打擾。
他到底是驚了,沈尋抬起頭,一雙眼如浸了清泉,鼻尖微紅。
朗朗月下,是墜落凡間的小狐仙,上了凡人,卻又得不到回應,趴在那里,低眉垂眼,滿腹哀怨。
他突然覺得口脹滿了酸。
“你回來啦?剛才他們同我開玩笑,我嫂子,”低著頭,聲音,“我知道你心中的老婆人選不是我,可我聽著還是高興。”
“我今天等了你一天,真巧啊,沒想到的忌日竟是我的生日。可我大概連替都算不上。我剛才在這里吹冷風,想了想,我和你認識才不到一個月,說是走在了一起,其實全靠我耍賴撒、死纏爛打。”
“所以呢?”他聲音微啞。
“我不知道。”抬頭看著他,滿眼茫然凄惶。
“你不知道什麼?”他低啞出聲,銳利的眼眸盯住的人。對于的迷和遲疑,他沒來由地惱怒。
那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勁兒呢?那種看到他就會兩眼放的眼神呢?不是昨天還信誓旦旦地說,哪兒也不去,就想陪著他嗎?
又低下頭,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問題。
“你就當我沒來過,那應該并不難吧……”喃喃地說,像是自言自語。
他呼吸一窒,心里突然有了一懼怕。他彎下腰,托起的臉:“你在說什麼?”
朝他笑,一酒氣。
“連……連許澤寧都知道給我訂蛋糕,可是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凈,我討厭你……”許是酒意上頭,結結地控訴,迷蒙的眼沒有焦點,像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
“三哥……”喚他,聲音綿綿的,“不是不是也有不的好呀?可以隨時開心,也可以隨時放棄……”
“可是,我好難過呀,我一想到放棄,”撇著,捂著自己的口,眼淚汪汪的,“這里就要痛死了……”
程立看著,只覺嚨發,心臟似被人狠狠地揪住。
沈尋扶著欄桿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的后是萬家燈火。程立看得心驚,將拉進懷里,牢牢地護住。
“你說,如果我今天從這里掉下去了,你會不會難過?”趴在他的口聲嘟噥。
“不會。”
“為什麼?”
“因為你是蠢死的,不值得。”
“…………”
程立了微涼的手臂,皺眉:“我帶你回去。”
他不由分說地抱起,大步往樓下走。沈尋摟著他的脖子,像只慵懶的小貓,輕輕吻著他的側臉,一下又一下,仿佛怎麼吻都不夠,甚至放肆地出小小的舌尖,襲他的耳朵。
“不怕人看到?”他呼吸不穩,耳泛紅,“再搗我就把你扔下去。”
“你才不會。”一邊說著,一邊還有些擔心地摟了他。
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真是個孩子。
不過幾十級臺階,在他懷里隨著他的步伐一顛一顛的,他寬闊的膛,就像時的搖籃,舒適、安全。
“三哥。”鼻音輕。
“嗯?”
“我希這樓梯沒有盡頭。”
“那是恐怖片。”
咯咯地笑:“討厭,你怎麼一點也不浪漫?”
“恭喜你終于認清現實。”
“小舅今天也說讓我走。”
“他說得沒錯。”樓梯轉角的黑暗里,他的聲音平靜得近乎絕,“你走吧,你不屬于這里。”
程立一時沒聽到回應,以為睡著了。
下了最后一級臺階,遠的夜空突然燃起幾簇煙花,不知誰家在慶祝喜事。
煙花漸散,他低下頭,看見璀璨斑斕的影都落在的眼中,影慢慢淡去,只剩下他的影子。
“你說的我知道,”的聲音輕輕的,“可是程立,你在這里。所以,我也會在。如果你不離開,那麼,我也永遠留下。”
“留下做什麼?”他問。
“做你的妻子。”答。
程立腳步微微一滯。
卻似酒意上涌,倦了困了后,緩緩地閉上眼。
只有這樣迷醉的姿態,才敢說出靈魂深的。不知道聽的人有多,說的人自己卻先紅了眼眶。所以要藏起來,噓,不要讓他發覺。
程立把放到床上,卻悠悠轉醒,迷蒙的水眸凝視著他。
“我告訴你一個,”摟住他的脖子,拉近彼此間的距離,笑容神,“我今天送給自己一個禮哦。”
“什麼禮?”他問。
沈尋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的腹部,緩緩向上,上跟著被拉起,雪白的一寸寸……視線落到某一,他渾一僵。
左側渾圓的下方,原本無瑕的上,文了一個詞——Morpheus。
黑的字,還泛著紅。
“文師說,我手臂上的傷口還沒好,不適合文在那里,所以,我就換了一個地方。”看著他,笑容甜地舉起手腕,“我媽媽林蓮,所以我把這朵蓮花文在了這里,而你,你在我心上。你說,媽媽會不會怪我偏心?”
“痛嗎?”他目涌,瞬間啞了嗓。
“痛,我沒有用麻藥。”可憐兮兮地點頭。
“為什麼沒用?”
“因為……喜歡你就是這麼痛啊。”輕嘆,用最無辜的眼神,說出最天真的話,編織最狡詐的。
一貫冷靜的程隊頓時失了言語,落在口的長指輕,暴了他的緒。
卻拉住他的手,按在那個位置。
手掌之下,是鮮活的心臟,一下下地跳,仿佛在聲聲喚那個名字,Morpheus,Morpheus。他幾乎有種掌心被灼傷的錯覺。
而貪婪地凝視面前這張冷峻的容——親的墨菲斯,我的夢神先生,你賜予我妖艷迷人的,攝我靈魂,我心智,使我癮,讓我在這一場夢里流連忘返,卻沒有告訴我,在你自己的夢境里沒有我。
可是,我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你?這一場相遇,已經讓我為過河的兵卒,只能向前。所以現在,就讓你進我編織的夢吧。一場我傾盡所有也要讓它真的夢。因為舍不得放手,舍不得離開,所以,即使是一條荊棘路,我也要走下去。
“我,沈尋,以這個文起誓,我要永遠陪著程立,無論禍福貧富,無論傷病死亡。”笑,眼波瀲滟,似最的湖水,要將他溺斃,“所以,我懇請你,做我的丈夫。”
言畢,微微起,認真地、虔誠地吻上他的,雖然蜻蜓點水,卻似用盡全力完了一個最鄭重的儀式。
在他驀然怔忡之際,再次合上眼,安心地沉夢鄉。留下他,在深沉的夜里,像失了心魂的雕像,久久未。
程大隊長又度過一個難眠的夜晚。但一到天亮,仍像打了一樣,早起去敲某人的門。
足足過了半分鐘門才打開,出一張剛打扮完的小臉。
黑眸靜靜地凝視——到底還是年輕,無論前晚怎樣醉生夢死,第二天仍可以明艷人。程立突然間有些慨,方才自鏡中,他看見自己眼下有淡青與細紋,源于睡眠不足,果然是歲月不饒人。
沈尋愣愣地看他:“你怎麼來了?”
“看看你酒醒了沒有。”他淡淡地答,顯然對語氣里的意外到不怎麼滿意。
“嗯,好像是喝多了……頭有點疼。”沈尋腦袋,“你昨晚去哪兒了呀?我都沒等到你,我記得我和江北他們喝了酒,然后去天臺吹了吹風……就是死活想不起來怎麼回來的了。”
“想不起來?”他聲音很輕,眼神有點怪異。
“難道是你送我回來的?”抬起頭,著他猜測。
“是。”他盯著,挾著一種山雨來的危險氣息。
“啊?”沈尋窘迫地笑,“噢,難怪你知道我喝醉了,可是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一點印象也沒有?”他低聲重復,黑眸中閃過錯愕,還有深藏的惱怒,“你昨晚對我說過什麼,你不記得了?”
“我對你說過什麼?”瞪著迷茫的大眼。
“你在生氣?為什麼啊?”沈尋看著他繃的下顎和沉的臉,忐忑地追問,“我是不是說了什麼惹你不高興的話了?如果有,我道歉……”
他瞅著足足十幾秒,才冷冷地回答:“沒有。”
“下樓,你該吃飯了。”他沉聲命令。
沈尋眨眨眼,看著他一張冷臉。
說得好像除了吃飯就無事可做了一樣。還是,他更想說“你該吃藥了”?
看來程隊的偵探功夫還不到位,在英國混了這麼多年,英國酒吧的威士忌文化那麼強,浸久了也能浸出些酒量。喝醉斷片兒?拜托,還以為是涉世未深的小孩,沾一口Mojito(莫吉托尾酒)就臉紅?
哎……聽,咔嚓,有冰塊悄悄崩裂的聲音,冰山大人啊,你努力hold住,小心傷。
“真的沒事嗎?”沈尋狐疑地看著他,白凈的面孔上呈現出最關切擔心的表,像病床前的孝順晚輩。
程隊不說話,低頭點上火,一心和香煙談,當是明人。
“你煙這麼狠,小心得肺癌啊警察叔叔。”
邊說邊霸道地取下那支煙吸了一口,又還到他里,仿佛完全沒注意濾上留了一圈口紅印記,上他的,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他側首看著,黑眸深沉:“我媳婦才有資格管我。”
“哦”了一聲。
程立等下文,結果沒有。轉拿起的包,又忘記手表,匆匆戴上,一派忙忙碌碌的樣子,之后慌張地抬起頭:“我好啦,可以走了。”
他沉默地站在門邊,晨里側清俊,眼神深邃,抿的薄卻泄了淡淡的無奈。
彎起角,輕輕一笑。
你不知道,我等了這麼多年,就為等一個你。來日方長啊程隊。
程立邊走邊狠狠地完一支煙,卻也排解不了心頭忽起的郁悶。
——如果你不離開,那麼,我也永遠留下,做你的妻子。
——我沈尋,以這個文起誓,我要永遠陪著程立,無論禍福貧富,無論傷病死亡。所以,我懇請你,做我的丈夫。
那麼甜的話語,那麼毒的。
而,居然忘了。
大好清晨,空氣清新,他卻覺得口憋得慌。
他怎麼會被這麼沒心沒肺的小東西下了蠱。
他正要扔煙頭,卻看到濾上紅艷的印,視線陡然一滯,頓時想非非,十秒鐘腦中放完一部片。
他一抬頭卻見始作俑者正歡快地奔向點餐,一看就有好胃口。
呵,簡直氣得牙都要咬碎了。若不是大庭廣眾,真想把這小孩的屁打開花。
吃早飯時李萌通過微信發來兩張照片,是兩件連,不同的和樣式,然后打電話給:“昨天追求者送的,給你留一件。”
“大牌款啊,追求者很大方嘛。”沈尋調侃。
“深藍這件給你,今天就給你寄過去。”李萌說。
“為什麼是這件啊?”問。
“這件顯老,你穿正好配你三叔。”李萌答得一本正經。
沈尋被牛嗆到。
抬頭看見程立面無表地瞅著,眼底黑漆漆的。
三叔……這個稱呼好像還不錯。
扶額,擋住自己抑制不住的笑容。
掛掉電話,李萌仍以微信發來問句:三叔到底哪里好?
沈尋想了想,回了幾個字:冷靜沉穩中著點。
人心。
一張長桌前,程立坐中間,沈尋低眉順耳地守在他左手邊的一角,聽他們開會討論。面前是攤開的筆記本,跟著會議容勾勾畫畫了兩頁,儼然半個警務人員。林聿聽說生日卻獨自跑出去文,把罵了個狗淋頭,遂下令將納程立的保護范圍,差點就補上一句“7×24小時看守”。
瞅見程立長指輕輕敲擊桌面,知道他犯了煙癮,只是會議室里還有懷了孕的同事,他必須克制。只見他低頭,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杯了。
突然間,沈尋很想出手,平他眉心的褶皺。
桌上電話會議的設備鈴聲響起,連線后張子寧的聲音傳來:“季柯,我已經用微信發過去了幾張照片。”
半分鐘后,隨著投影上圖片的切換,張子寧開始匯報他和趙玫華在瑤水寨春暉小學了解的況:
“校長李林,今年57歲,年輕的時候曾被分配到景清市明小學做數學老師,瑤水寨是他老家,他40歲的時候回到這里,辦了這所春暉小學。目前學校有三十六名學生,主要是寨子里家庭條件比較差的孩子,前幾年的學生,也基本讀到小學畢業就不再繼續上學了。學校的作用主要是讓這些孩子有一定的文化基礎,幫助他們到社會上工作。固定的老師就是李林和他23歲的兒李真,學校目前還是能夠得到一些公益機構的支持,也一直有支教的老師陸續過來。除了我和玫華,現在學校里有一位支教的老師方可,上海人,已經在這里工作了半年,9月要去國讀研,現在于gap year,此外還有一位本地的老師,主要教手工和音樂課,每周來兩次,玉而。”
耳邊響起的名字讓沈尋手上的筆驟然一滯。
著照片上人的大半邊面容——雖然是子寧他們匆忙之間抓拍的,但那嫵的眉眼和微笑,正是認識的那個玉而。
“怎麼了?”程立敏銳地注意到了的反應,利眸盯住了。
“我認識,”指了指照片,“是頓的老婆,頓客棧的老板娘。”
“沒錯,玉而也是這麼介紹自己的。”張子寧在電話那頭確認。
“頓是我之前在英國的同事,在客棧里他把玉而介紹給我認識。”沈尋補充。
程立淡淡地應了一聲。
沈尋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仿佛看見他低頭的瞬間,眼底風起云涌。
“程隊,目前我們還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但我們已經按你之前的代,錄了李林、李真、方可和玉而的教課容,也翻拍了他們的教案,今天晚點我會都發給季柯。”
“好,先這樣,你們繼續觀察。”程立吩咐,隨即看向沈尋,眸耐人尋味:“沈老師,要麻煩你陪我再去一趟客棧了。”
沈尋一怔,點了點頭。
“所以,你覺得有問題?”林聿倚著辦公桌,看著坐在一旁的程立。
后者抬眼看向他:“客棧有沒有問題還不好說,邊境的客棧向來是緝毒的監控重點,他們應該不會在客棧有什麼行為。但客棧里的人,值得去會一會。”
“照你之前跟我說的況來看,確實巧合和疑點太多。”林聿點頭,“煙盒的事,尋尋還沒發現吧?”
“沒跟說,在這件事上,越自然越好,”程立起彈了彈煙灰,“好在沒什麼煙癮,白天從來沒有把煙盒帶到辦公區域來。”
“也算是運氣,那晚被你發現了。”林聿慨。
“送這個東西的人,心里很矛盾。”程立吐出一口煙,眸深沉。
Perseverance,Love,Enthusiasm,Hope。
堅持,,熱,希。
看上去滿滿的正能量。但是倒過來首字母相連——HELP。
是在求救。
他發現了煙盒里的竊聽,是一個微型回撥設備。對方可以主選擇竊聽的時機,只要發出訊號,設備就會自回撥到對方手機,將煙盒周圍的聲音傳過去。
這些天,沈尋邊發生的事,對方究竟知道多?是否包括在馮貴平家和李娟的所有對話?究竟是誰在竊聽?又是誰想求助?
那一夜在沈尋的宿舍,當他發現煙盒的后,他盯著沉睡的容,千頭萬緒。但任何一個念頭都令他不安。
“兒家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做長輩的也沒辦法。雖然尋尋心甘愿做餌,但是……”林聿看向他,表嚴肅,甚至帶著點警告,“不管你打算怎麼做,我都希你把對的傷害控制到最低。”
“我盡力。”程立摁滅煙頭,聲音低沉。
男人間的承諾,只言片語,卻抵千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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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v1甜寵,虐渣打臉,互撩,男主京圈大佬,后期巨寵 為了退婚出軌渣男,扮丑的沈鳶招惹上未婚夫的小叔。一夜放縱,沈鳶丟下兩百塊,點評了一句昨晚服務不錯,她想抽身之時,卻被男人圈在懷里“是不是該你服務我了?”薄擎是京圈聞風喪膽的存在,高不可攀,有人說看到他把一個女人壓在墻上猛親,其他人猛的搖頭不可能,誰能入了薄爺的法眼。還有人說那個女人疑似沈鳶,眾人唏噓這更不可能,絕世美女薄爺都看不上,怎麼可能看上一個丑女。直到有人看到矜貴的男人半跪著給沈鳶穿鞋,就為了哄著要一個親親。看到沈鳶真容的渣男幡然醒悟,想要求原諒,卻被男人一腳踹出家門,然后甩出結婚證“叫嬸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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