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秋雨》第5章
他這支煙的很慢,皇都里男男進出著,抹了黛,攜了名利,各取所需的相互糾纏,燈紅酒綠之下都是虛空。
夜涼如水,桂花香氣忽而濃郁,忽而淺淡,這種香味在會所里的香水味中不足一提,卻在沁涼的風中經久不散。
很多年以后,葉絮就了這樣一種存在的香味,可不懂,總以為得為另一種香味才能與他并肩,從而了一種執念,一種錯誤而頑固的執念。
回想起和葉絮的聊天容,梁嘉泓眼尾微微上挑,瞳仁里浮現著些許笑意。
的言語之間是青張,卻偏偏裝的老和淡然。
可也正是這種青稚,將襯得明干凈。
的事從來都是講不清道不明的,總之,當烏天賜拋出橄欖枝的時候,他幾乎沒有考慮的就接了。
不是一見鐘,不是一時興起,不是玩弄。
好像一切只是剛剛好。
是意外是巧合,而人生就是由這種意外和巧合平湊而,不是按部就班的東西通常帶給人驚喜,可以是悲也可以是喜,但一定是讓人銘記的。
涼風掠過,半截煙灰斷落,梁嘉泓完最后一口,碾滅了煙頭。
回到包廂,里頭依然在勁歌熱舞,楊旗說:“等會這場嗨完,我們就去飆車,怎麼樣,敢不敢比一場?”
梁嘉泓對這些一向無所謂,“行啊。”
嗞嗞——茶幾上手機震。
楊旗說:“對了,剛剛你爸打你電話,我們沒幫你接,你回一個。”
梁嘉泓拿過,翻著,有一些未接電話,一些短信,一些QQ消息,但是沒有一則消息來自葉絮。
梁嘉泓點開QQ,盯著的名字笑了聲,又按了退出,邊回撥父親的電話邊走出包廂。
再次回包廂時王邵俊問道:“你爸是不是開始讓你著手了?”
梁嘉泓嗯了聲。
幾個男人同聲道:“恭喜啊,梁總。”
梁嘉泓依舊是那副無所謂,淡笑的神。
“來來來,玩游戲玩游戲!”韓說。
而梁嘉泓手機還沒手就響了,是QQ消息,來自葉絮。
葉絮:你在干什麼呀?
梁嘉泓了上牙,眼神有點玩味兒,但也沒耽擱,直接回了過去:在外面,你呢?
短短幾個字,卻點燃了葉絮的生命。
課桌里手機震的時候葉絮差點沒激的竄到天花板上,仿佛中了五百萬,著手點開了那個跳的消息提示。
他居然這麼快回復了。
思來想去,決定主發起攻擊,守株待兔未免太苦,果然,只要付出就能獲得,之前的胡思想真是白費神。
葉絮手指飛舞著,快速打下一行字:在等下課,有點無聊。
梁嘉泓:那晚自習上做了些什麼?
葉絮抬頭瞧了眼翻開后就沒過語文書,尋思著該怎麼回答,總不能大膽的說我一直在等你吧。
還沒等回復,梁嘉泓的消息又過來,他說:還有多久下課?
葉絮:二十分鐘左右。
梁嘉泓:那下課時晚了。
葉絮:有點。
梁嘉泓:困嗎?
葉絮:不困。
梁嘉泓:幾點熄燈?
葉絮:十點。
兩個人沒說什麼主要話題,只是你一言我一句的閑聊,吃的晚飯,上晚自習的老師同學,住宿舍的好和壞,多數都是梁嘉泓在提問,葉絮在答。
他不像是故作矜持,他只是想知道,所以很自然的就問出口了。
他和同齡段的男生不一樣,他不拘謹不怯,總是坦的面對所有,似乎什麼東西都在他面前都是明的。
而葉絮也沒有想過他是怎樣的人,他到底在做什麼,真的被沖昏了頭腦,只知道這是喜歡的年。
以為世上所有的人都和一樣,平凡普通。
以為梁嘉泓是和一樣的人。
…….
八點四十五下課鈴聲一打,教室里炸開了鍋,一個個跟難民逃難似的,紛紛攜包而逃。
葉絮走出教學樓,深深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氣,明明涼颼颼的,卻覺得神清氣爽,甚至能哼上兩句。
回到宿舍,一邊回復梁嘉泓消息一邊抓時間洗服,再把電板放萬能充拿去阿姨那邊充電,洗完臉涂完霜已經九點半。
梁嘉泓說:你還可的。
葉絮坐在椅子上,看到這條消息臉一紅。
這話的起源是葉絮說了說關于穿秋的煩惱。
不明白,到底哪里可了。
不過也識趣,沒有刨問底,這可能只是一個男人在暗示什麼而已。
寢室里,陳琳搶了另一個室友楊玉玲的薯片,兩個人追著打鬧,磕磕,葉絮剛想起去拿水喝,好緩和一下漲紅的臉和飛快的心跳,卻不料被們撞了下,手掌撐在手機。
畫面跳了通話中,時間也在一分一秒的走著,通話對象是梁嘉泓。
葉絮瞪大眼睛,磕磕著,大腦像卡住了的齒,的都失去了導航,于迷茫駕駛。
直到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微啞的在嗎,葉絮才回過神,捂電話,撒似跑向臺,關上玻璃門,將自己和們隔絕。
晾在上頭的服滴答滴答滴著水,隔壁臺門沒關,傳來些許講話聲。
葉絮深吸一口氣,低聲,結道:“我…我不是故意打…打你電話的,是不小心。”
聽到那頭梁嘉泓輕輕的笑聲,幾乎可以想象此刻他的神神態,清雋的眉眼攜著幾分氣,那種笑容慵懶而隨,有一種看穿世間萬的穩重,是十七歲的年,又不是。
他笑著說:“是我打的。”
葉絮的呼吸滯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因為太激不知道怎麼回應他。
怎麼也沒有料到,他會給打電話。
這不同于網絡聊天,似乎是更親的聯系方式,謊言與真心都在言語中被知。
稍稍緩過了點,葉絮輕輕道:“有什麼事嗎?”
梁嘉泓:“有吧。”
“嗯?”
電話那頭靜了幾秒,忽然問道:“喜歡我嗎?”
他問的很自然很坦,隨隨意,甚至沒有一點負擔。
葉絮約覺得哪里不對勁,矜持讓沒辦法坦然的去回答這個問題,只能哭笑不得反問道:“你怎麼了?”
梁嘉泓似也有無奈之意,“喜歡,不喜歡,說一個吧。”
葉絮說:“你在玩游戲?”
梁嘉泓沒有否認。
可葉絮沒辦法違心說不喜歡,也于說喜歡,權衡之下,聲道:“我……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是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們才剛認識,不能說不喜歡,如果不喜歡,現在算什麼?如果喜歡,主開口,在不知道他什麼想法的況下主開口,又算什麼?
到底是孩子,揣著些矜持。
梁嘉泓嗯了聲,低笑著道:“知道了,等會找你,先掛了。”
掛斷電話,楊旗他們噓聲,“靠,還以為你使勁發消息是功了呢,原來人家還不知道啊。兄弟,你還得再努力努力啊,這姑娘你們學校的?漂亮嗎?”
梁嘉泓對他們幾個沒什麼瞞,答道:“好看的。”
“大眼睛高鼻梁?”
梁嘉泓手里把玩一只打火機,淡笑著說:“不大。”
楊旗來了興趣,“那你怎麼就喜歡了?之前沒聽你提過啊?”
“今天認識的。”
“切!沒意思,來來來,下一把。”
梁嘉泓扔了打火機,了后脖頸,說:“算了,今天你們玩吧,我先回去了,這趴我請了。”
“你這是回去泡妞啊?行唄,看在你難得有個朋友的份上,放你歸山!”王邵俊笑呵呵道。
……
梁嘉泓和他們打了個招呼,邁著長,慢悠悠的走出KTV。
原先被碾滅的煙頭還躺在那兒,夜越發深濃,花香亦是如此。
他沒有繼續往前走,停頓在這里,再次撥葉絮的電話。
葉絮故意等了三下之后接的,都沒有回寢室,在冷風中等著他的電話或者是回信。
梁嘉泓說:“剛和朋友玩游戲,輸了,就這樣了,沒生氣吧?”
“沒有……”
“快十點了,要睡嗎?”
葉絮抓著鐵欄桿,沒有猶豫的回答道:“還不困,不習慣那麼早睡。”
他似乎聽懂了話外音,笑著,他說:“最近天氣開始涼了,記得套個外套。”
“我沒有外套,都在家里。”
“那我明天帶給你?”
葉絮子一頓,眨著眼睛,心怦怦怦快跳起來,思忖著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想的那樣?
還沒等想出個結果,梁嘉泓又拋出了個問題給,“喜歡什麼的外套?”
葉絮抿抿,眼睛彎起,心里有了個大概,反問道:“你有什麼的?”
“有…藍的,紅的,黑的,還有什麼也記不太清了。”
即使他這樣說了,葉絮也還是不好意思真的拿他的外套,往上一披不就和陳佳蕾一樣了嗎?如果班里的眼神都齊刷刷看向,大概能用溫把自己熬。
只是笑著,不想拒絕又不好答應。
如果能披一披,也是人生的幸運事之一了吧。
可惜總是這樣,矜持二字讓自我捆綁,后來的灑二字又讓自取滅亡,找不到一個平衡點,容易走極端。
雖然葉絮后來把這些歸結于自己對的理不夠。
那頭的梁嘉泓也沒再提這外套,風佛過手機,能聽到他那邊風的聲音,葉絮出手,十幾米的高空,夜寂寥,秋風凄凄,穿過的五指,他們的是同一種風吧?
兩個人都靜了,還是梁嘉泓先開的口。
他說:“我們現在算是認識了吧?”
“算啊。”葉絮淺笑著。
梁嘉泓:“那明天放學了要一起吃個飯嗎?”
嚨口一,笑容慢慢斂起,巍巍的回了個好。
一起吃飯的含義是什麼,他們都懂。
梁嘉泓笑了,“這就答應了?”
有點調戲的意味。
葉絮窘迫,“那…那我不答應?”
話剛說出口就猛打自己的腦袋,這說的什麼破回答。
電話那頭沒了聲,但他的呼吸聲被清晰的傳遞了過來。
片刻,他說:“我覺得…….我是不是還欠你什麼?”
葉絮這會腦袋是真空白,比做數學題時還白,他的一個電話就把繞進了迷宮,往哪兒走都隨他,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云里霧里的問道:“你欠我什麼?我不記得有什麼啊。”
梁嘉泓說:“我欠你一個告白。”
這話三分正經七分淡然,仿佛他真欠了一樣。
砸中葉絮心臟卻是告白二字,明明是喜歡的他,而他應該也知道的,怎麼這會反過來了?
葉絮咬著,心中冒出一個想法,那就是他也喜歡吧。
他一定喜歡的吧,不然又為什麼一下子就答應了烏天賜的介紹,又為什麼愿意和聊這麼多?
想,他就是喜歡的。
沒有想過緣由,沒有想過為什麼,只是這麼固執的認定了,是年時代的天真也是年時代的殘酷。
而他們這一代人,90后,早的,多多有點快餐式,一天認識,三天說,七天分手,一個月緬懷,像是校園之間流行的風氣。
和梁嘉泓的開始也如這種快餐式一般。
梁嘉泓見不出聲,低笑著說:“做我朋友嗎?”
葉絮靠在鐵欄桿上,收回了手,遠是漆黑的居民樓,有幾點燈火亮著,只覺得這夜晚萬籟俱寂,一切清明如水,萬般虔誠,而他的嗓音被月化,帶著令人難以抗拒的溫。
點頭答應,是一腔孤勇的開始,也是一腔孤勇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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