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員》第十九章
今天早上徐策接到個電話,是太太從國打過來的。
太太是臺灣人,他在國工作期間認識的,隨後結婚。
溫賢淑,結婚後了全職太太,在家帶孩子。孩子今年三歲半,主要以英語教育,會一點中文,但小孩本就口齒不清,他太太的一口臺灣腔更是讓小孩的普通話顯得不倫不類,好像天天強迫他回家就只能看臺灣綜藝節目。
孩子今天在電話裡用英語問他,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徐策心頭微微一震,最後強笑著說,大約過一個多月就回來了。
太太並不知道徐策回國後到底做了什麼事,只是聽他說母親一週年忌日,他回去料理一下家裡的東西,把國的事全部辦完,再回到國後,大概永遠不回國了。
太太過去從他口中知道他的家庭況,對他來說,只有母親一人是至親的親人,父親早年離異,這些年來,對他並無幾分關心,他自然也對父親的印象淡漠。
如今母親亡故,國已無可留,只等著把事都料理完,回國外再繼續回到投行工作,安安靜靜地養妻兒。
每當他想及此,他那張似乎永遠波瀾不驚的臉龐,總是會眼帶溼潤。他不知道現在做的事,是否總有一天會暴,如果他在國被抓,那麼毫無疑問,將判死刑,或許都沒辦法再見兒子一面。
如果他已回到國,案件暴,按照國的法律,特大的刑事殺人案也將被引渡回國。
他在回國前買了份保險,益人填的是妻子和兒子的名字。
在他做這個計劃前,他心中總會冒出一個反對的聲音,人已經死了,你想法設法把他們全殺了,對你又有什麼好呢?而且如果一旦被抓住,你的一生、你的家庭,都將徹底毀滅。你這麼做太自私了,只顧及你心裡的仇恨,卻不考慮你那位你的妻子,以及喊你爸爸的那個孩子。
或許吧,我是太自私了。
他仰面吐了口氣。
即便媽媽在天有靈,也一定反對我這麼做的。
但是——
公義的標尺,總是要有人去衡量的。
如果每次屠夫對良善的人們落下刀鉞後,餘下的人總是抱著逝者已逝,活著的人要向前看的態度,那麼,誰來懲治罪惡的屠夫呢?屠夫也必然會將把手裡的刀鉞再次對向良善的人們,誰能保證你不會是下一個?
律法已經敗壞,需要殉道者誓死抗爭。
以暴易暴,從來都是無奈的選擇。
想起母親,他總是很慚愧。
昔年出國後,總想著早日事業有,好讓母親好日子。可當他已經爲別人眼中的事業有時,他總覺得還不夠,相比起更有錢的人,他又算得了什麼?所以,只能在所謂的事業這條沒有盡頭的路上,繼續忙碌。
而這時,他母親去世了。
出國至今,平均每年只回國一次。太太和兒子由於簽證的關係,一共更只回來過兩次。
作爲一個獨自把他帶大的母親,只見過兒媳四次面,只見過孫子兩次面,在預期的未來滿生活即將照進現實之際,突然遙不可及。
這是怎樣一種痛!
這是怎樣一種恨!
尤其當徐策聽過舅舅講述那一天的形,兩輛大型挖土到了家門前,他們尚在苦苦哀求。那位城管局的副局長拋下一句話:“別說是強拆,就是強jiān,你們也要配合。”
頓時氣得他媽媽跳到房子前,用擋向機。
施工人員停下挖機,向這些領導詢問該怎麼辦。
那位林嘯的科員打電話跟國土局副局長王修邦確認後,冷然向施工隊下令:“給我推,推個乾淨,看他們要錢還是要命。”
挖機的大機械手,直接砸向了老宅的牆壁,機的力量非常大,還沒把房子推倒,樑上一塊大石頭突然砸了下來,他母親當場死亡。
每當想到此,徐策心裡問一句,他們該死嗎?他心中會堅定地回答自己,全部該死!
林嘯已經被他控制了,下一個就是張相平。
再接下來,是城建局副局長和城管局副局長。
唯獨困難的是那個舊改辦的主任,始作俑者,王修邦。此人是個低調、行事小心謹慎的僚。
從林嘯口中探知,此人幾乎沒有顯著的弱點。或許貪錢,但應該沒貪過大錢;也不好,從來沒聽過有關他的緋聞;人際關係相對簡單,與社會老闆接適可而止;不貪杯,應酬,即便在外應酬,幾乎都會在晚上九點前回到家;沒有業餘的興趣活;格老練,在場既不得罪人,也不跟一些高調的人站隊。
更困難的是,他家住在鬧市區,中途沒有像棲路那樣人跡的路段。
這樣的一個人,幾乎沒有下手的時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如果只有幾天出現了半夜回家的況,徐策沒辦法抓住這偶然的機會。加上此人格保守,甚至都沒有機會認識他,靠近他。
從對他進行過幾天跟蹤的況看,正與林嘯所說的一致。他按時下班回家,雖離婚幾年,但卻從沒和人接。
這更是個不尋常的僚。
當然了,最壞況下,徐策還有槍。如果徐策不要命豁出去,揣把槍,找個機會理由,直接進他辦公室,掏出槍來當場崩了他,那麼肯定能事。但這樣一來,徐策也會毫無懸念地落網。遙在國外的妻子兒子,再也看不到了。
他不會這麼做,他不是個衝的人。——他幾乎從來沒有衝過。
對付王修邦,還需要繼續準備著那套方案。
現在的工作還是對付張相平吧,這個舊改辦的主要領導之一,還是抓了他表弟的傢伙。他的日子快到頭了。
因爲——徐策的扎胎實驗已經基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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