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棟問道：“垃圾桶底下有沒有找到髮纖維？”

老陳道：“有幾條，確認後都是垃圾桶裡的的纖維碎片。”

高棟微微皺眉：“如果兇手把林嘯塞進了垃圾桶，怎麼著林嘯的頭髮，總該掉幾在桶裡吧？”

老陳道：“按理說是這樣的，我猜想兇手可能先用什麼東西把林嘯包起來了，再放進垃圾桶裡，這樣就不會留下髮了。”

高棟眼睛盯著自己的面前，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過半晌，搖頭道：“不對，你說的不對。”

“老大，你的意思？”老陳不明所以，他雖然年紀比高棟大了近十歲，但還是從來都習慣他老大。

高棟道：“垃圾桶現在在哪？”

“樓下我們實驗室裡。”

高棟站起，拍了拍老陳，道：“咱們下去一起做個實驗。”

老陳跟在高棟後，來到樓下的走廊盡頭，那裡的辦公室是最大的一間，這其實不是辦公室，是法醫的實驗室，準確說是證科的實驗室，驗的實驗室不在這棟辦公樓裡，即便是公安系統的領導，也忌諱自己辦公室旁邊，經常躺著噁心的。而一般的證查驗工作，都是放在這間屋子裡的，裡面有各種實驗儀，小縣城裡本沒這麼多設備，其中不是高棟從市局帶過來的。

高棟推開門，門口不遠一名年輕的證科工作人員正在玩網絡遊戲。

他是高棟從市局帶來的人之一，深知高棟很忌諱手下工作期間不幹正經事，他沒料到他們老大會在這個時間裡突然來到他們實驗室，慌忙關了顯示屏，著手站起。

他的直接上司是老陳，此時老陳站在高棟背後，皺皺眉瞪了眼這年輕人，意思是說：“這下你玩大了吧？”

年輕人惶恐不安，不敢看向高棟。另外幾位證科的工作人員站在一旁，暗暗替他把汗。

高棟進來時，已然瞥見了遊戲畫面，最近他力大，脾氣自然不好，手下的人還撞到槍口上，這個時候找不自在，他正要發火，想了想，還是算了，和氣道：“最近大家力大，神張，適當放鬆下也沒關係，只要齊心協力，一起加油把案子辦了，就是大績。”

聽他突然這麼一說，大家頓時如釋重負。

那小青年更是如獲大赦，倘若高棟此時不在場，他定會連拍口，呼著“伴君如伴虎吶”。

這是高棟高明的地方，想著現在辦案力日益加重，需要激勵全員的努力，才能想辦法，早日找出案件的突破口。

這在領導崗位上一張一弛。平時高棟見到這種況，大可以罵他一通。現在辦案關鍵時期，激勵人比批評人的效果要好，否則容易讓大家產生負面緒，從而影響工作效率。

他看了眼那個年輕人，道：“小王，你幾斤？”

“幾……幾斤？”這位小王的傢伙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重有幾斤？”

小王結地說：“一百，一百二十斤左右吧。”

高棟揮了揮手，道：“你過來。”

小王順從地走到他面前。

高棟指了指前面的垃圾桶：“你進去。”

“進……進去？”小王不明所以，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覷，想著老大要用什麼方法教訓他。

高棟和悅地笑了笑：“我讓你進去，我們做個實驗，看看兇手到底是怎麼把林嘯帶出去的。”

小王只好照做，他想爬進去，但他一撐起，垃圾桶底下有，子一，垃圾桶差點翻倒，搞了幾回，他怎麼都爬不進去。

大家都笑了起來，高棟指著其他幾人，道：“你們幫忙，把他抱起來塞進去。”

幾個男人一起擡起小王，放進了垃圾桶裡。

高棟把蓋子一合，拉過垃圾桶的把手，覺很沉重。他用力推了一把，垃圾桶只前行了很小的一段，而且方向也開歪了，他試了幾次，果然如此。

他轉向對老陳道：“兇手用垃圾桶只是個幌子，兇手並不是用垃圾桶把林嘯運走的。小王只有一百二十斤，裝在這裡面，已經使垃圾桶底下的不順暢了，林嘯重一百二十六斤，比小王更重一些，裝在這裡面，垃圾桶推行更顯困難。而我們在電梯裡的監控看到，兇手每一次把垃圾桶推進電梯，垃圾桶的推行速度幾乎是一樣的，而且作很輕巧，他在電梯門外一推，能夠順利地把垃圾桶推到最裡面。如果垃圾桶裡真裝了人，這是辦不到的。正因爲垃圾桶從頭到尾都沒裝過人，所以垃圾桶裡才找不到林嘯的任何髮纖維。”

老陳思索片刻，道：“老大，你說的很對。”

高棟終於識破了兇手抓走林嘯的帽子戲法，但這個消息對高棟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如此一來，林嘯失蹤一案的線索，顯得更加蒼白了，他們對林嘯一案接下去的偵察，更陷了絕的境地。

兇手應該是把林嘯裝進了大箱子或者其他類似東西，通過樓梯直接拖到了地下停車庫，裝上汽車後備箱運走了。林嘯住在三樓，兇手這麼做，一點都不困難。而且兇手大半夜通過樓梯運個人，也不會有人路過看到。

但現在的況，已經完全沒辦法通過監控查哪個是兇手了。

一種況是，兇手把林嘯拖進汽車後備箱後，又去上演了這麼出帽子戲法，來干擾偵察。

更高明的兇手，會先把林嘯運出了小區，把垃圾桶留在了地下停車庫，再重新回到小區，上演一出帽子戲法，然後步行離開。這樣一來，其實兇手第二次離開小區，沒辦法判斷他是開車走的，還是步行走的，偵察徹底陷了僵局。

而兇手之所以要上演這出帽子戲法，顯然是想誤導警察的偵破工作，讓他們把大量的人力浪費到浩繁複雜的查監控裡。

或許最佳的黃金偵察期就在兇手玩了這出把戲，把他們兜得團團轉中怠誤了。

高棟想起自李國的案子發生後，兇手似乎一直在引導著警察的腳步走，把警察的絕大部分力，都耗費進了查各種各樣監控的工作中。

先是殺李國的地點選在了棲路這條兩頭和中間都有監控的封閉區間，讓高棟信心滿滿地認爲兇手必然滯留在棲路上，也必然進ru過監控。結果耗費大量人力查三個探頭，又耗費大量人力對探頭出現過的車輛逐個排查。結果一無所獲。

林嘯的案子，同樣搞了帽子戲法，讓他們耗費了大量時間查小區和電梯監控，同樣徒勞無功。

只有縣城的監控中，才查到兇手的圖像資料，但兇手戴了帽子口罩，真實面目從無暴過。

顯然，這個兇手對監控的敏程度，毫不亞於他們警方的偵察。

甚至可以說，兇手在某種程度上，正是利用了警方偵察過度依賴監控的況，導致往返做無用功。

黃金偵破期就在兇手的這般戲弄中，錯失了。

查監控極耗時間，因爲監控不是看電影，不能快進。事發生往往是在幾秒之間，你查驗監控時，沒法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或者如上一秒一樣，什麼都不發生。如果採用快進的方法，很可能錯過了重要畫面。

一個小時的監控視頻，至需要耗費三個工作小時去查驗。尤其很多探頭清晰度不足，更是考驗公安人員的耐。

也只有出了這樣的殺大案，而且兇手還囂張地留下一副字，才能調幾十號人馬日夜加班加點，做著查監控這等乏味無趣的工作。

高棟現在覺到，兇手正是利用了監控，把他們給耍了一圈。

他輕微咬了咬牙，看來到現在爲止的工作，都還沒抓住破案的那個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