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樹學是在離騰龍大廈最近的一家網吧裡被便帶走的，劉天明本來認爲這傢伙會藏在某個蔽的地方，讓小張去就近搜捕不過是例行公事，沒想到宇文樹學是騰龍大廈附近十來家小飯館和菸酒鋪的客，老闆們都對他印象深刻，小張很快就在某位老闆的指引下，在網吧將其一舉擒獲。宇文樹學在被便從座位上提起來的前一會兒，還在大呼小地和一羣小屁孩們聯網打反恐英，帶隊的張建國順便還將私自允許未年人進網吧的網吧老闆給理了。

劉天明自己則親自帶隊去騰龍大廈的停車場將黑狗玄罡活捉了回來，本以爲這條形巨大的狼犬會很難對付，畢竟十八樓那滿地的碎很可能就是它弄出來的，誰知它一看見警察手中的麻醉槍就乖乖趴在地上一不，比網吧裡的宇文樹學還配合一些。

剛回到局裡就看見宇文樹學蹲在牆邊，劉天明真是又驚又喜，但細細聽完張建國對捉拿宇文樹學況的彙報後，劉天明的眉頭慢慢皺一個“川”字。如果這傢伙真的就是殺人兇手，那他的心理素質可非比尋常，做了這麼一樁案，還從容不迫地和上司約會，滿不在乎地去兇案現場附近的網吧殺時間，要讓這種神經的傢伙供認罪行可不太容易。

宇文樹學暫時被關押在拘留室，出於對他的重大嫌疑，加上案的嚴重，劉天明給二進宮的宇文樹學特別加贈了手銬和腳鐐。黑狗玄罡則被一條小孩手臂細的鐵鏈鎖在警局後院的消防栓上。

考慮了一會，劉天明決定讓張建國帶上一個同事先去拘留室按照司法程序訊問一遍。雖然他並不認爲這樣就能問出什麼。

兩個小時之後，小張滿面怒容地從拘留室衝出來，將警帽往辦公桌上用力一砸，兩手把頭髮得一團糟。“媽的，這小子還真他媽討厭，問基本況就老實回答，一涉及案就裝傻，這樣的人我倒常見，關鍵是他那張臉總是笑呵呵的，還一副極度配合公安機關的德行……弄的我真他媽想給他臉上來一拳！”

劉天明笑了：“才兩個小時就能讓你忍不住想手的犯人還真不多見啊。”

小張端起桌上的茶缸猛灌了兩口濃茶，“我是不想問了，劉隊你自己來吧。”

劉天明又笑了笑，起向拘留室走去。

走進拘留室，劉天明將所有的日燈全部打開，室的線一下變得有些刺眼，宇文忍不住擡起手遮擋被燈刺疼的雙眼，手銬撞擊在一起，發出一串喀啦喀啦的聲音。劉天明坐在主訊位上，並不忙於說話，先掏出一包煙，自己叼出一支，又遞給宇文一支。宇文彎下腰直接用將劉天明手上的煙銜走，笑著說了一聲謝謝。劉天明上，火機忘帶了，又向坐在一旁的小王借過火機，給自己和宇文點上，然後，兩人就這麼面對面，一言不發地吸完一桿煙。

冷不丁地，劉天明聲音平淡地開了腔：“宇文樹學，爲什麼要自己給監控錄像加上時間？”

宇文的肩膀抖了一下，眼神銳利地盯著劉天明，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嗯，前天晚上12點30分你在幹什麼？”劉天明的聲音依然平淡得象一杯白開水。

“記不清楚了，大概是在睡覺吧。”宇文不再象張建國審訊的時候那樣嬉皮笑臉了。

“嗯，我幫你回憶一下，據騰龍大廈的出監控錄像顯示，你在12點33分進大廈，與大廈的保安李衛國打了個招呼，便乘坐電梯上樓，是嗎？”

“是的。”

“保安李衛國與你有什麼過節嗎？”

“沒有，我和他關係一直很好。”

“嗯，接下來，據23樓機房室監控錄像顯示，你在12點37分進機房，隨後便上牀睡覺，是嗎？”

宇文頓了一下，說道：“是的。”

“你撒謊！”劉天明的裡淡淡地吐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都沒有看著宇文。

宇文沒有說話。

“技鑑定證明，前天晚上機房的那段監控錄像已經被你更換過，只可惜你做假的功夫還不夠，視頻上顯示時間的位置應該是你們機房第二臺纖換機與第三臺路由之間，你製作的那一段視頻，時間顯示的位置向上偏離，略微掩蓋了那臺纖換機。”劉天明點燃第二支菸。

“嗯，那又說明什麼呢？”宇文居然很爽快地承認了自己的造假。

“說吧，那段時間你究竟在幹什麼？”

“我在幹什麼是我的個人私，我沒有義務一定要告訴你！”宇文略微提升了一些音量。

“那你就無法證明兇案發生的時候你不在場！”劉天明的聲音裡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你同樣無法證明兇案發生的時候我就一定在場！”宇文毫不示弱。

劉天明一怔，突然發現宇文所說的話無法反駁，自己確實還沒有找到宇文樹學出現在兇案現場的證據。憑那段造假的錄像，還沒法將宇文樹學推翻。

“誰說我沒有證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就這麼自信沒有留下任何蛛馬跡？”劉天明的聲音已經有些底氣不足。”

宇文冷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將臉朝向天花板。

劉天明慢慢冷靜下來，靜靜地將手中的煙吸完，將菸頭扔進菸灰缸，帶著小王走出拘留室。

就在他走出門前的那一刻，宇文在他後緩緩說道：“《中華人民共和國警察法》第二章第九條，對被盤問人的留置時間自帶至公安機關之時起不超過二十四小時，在特殊況下，經縣級以上公安機關批準，可以延長至四十八小時，並應當留有盤問記錄。四十八小時後，應當立即釋放被盤問人。”

劉天明冷哼一聲，“《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六十一條，現行犯或者重大嫌疑分子有毀滅、僞造證據或者串供可能的，可以先行拘留！宇文樹學，你現在被拘留了！”說完，他重重地關上了拘留室的大門。

“劉隊，你怎麼比我出來的還快啊？”小張站在拘留室外，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微笑。

劉天明苦笑了一下，“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必須儘快拿到更多的證據，不然你我就得歡送他出去了。”

小張神肅然地說道：“那個漂亮的主管恐怕是一個突破口，今天和你談話的時候表晴不定，似乎沒把所有的況都坦白出來。”見劉天明點了點頭，他又接著說道：“兇殺現場今天已經被清理了，會不會還有什麼細節我們沒有注意到？”

“如果以宇文樹學作爲重大嫌疑人的話，確實應該再回去重新做一次現場調查，調查重點可能應該放在他的機房裡。”

“我們還是兵分兩路吧，騰龍大廈這邊我去，主管那邊你去。”小張又壞壞地笑了。

劉天明醒悟過來，給小張口一拳，“你小子！敢戲弄你劉隊了？”

小張靈活地避開劉天明的拳頭，向門外跑去，邊跑還邊喊著：“劉隊你年紀也不小了，該考慮考慮個人的事啦，哈哈……”劉天明周圍的一幫同事也都會心的呵呵笑起來。

門外的笑聲傳到拘留室裡，已變得模模糊糊，神有些憂鬱的宇文樹學面部抖了一下，從桌邊站起來，慢慢走到房間唯一的一扇通氣窗下，著窗外一束的溫暖。

顧青回到單宿舍，抱著枕頭在牀上呆坐了一天，中途接了兩個電話，一個是陳詞打來的，幸災樂禍地向報告宇文樹學被警察帶走的事。另一個是劉天明打來的，約晚上去一個無限海的地方吃飯，說是想再瞭解一些況。本想一口回絕，但想到落在劉天明手中的宇文，又猶猶豫豫地答應了。顧青心中約約覺得，宇文樹學是被自己害進了監獄。

下午，牆上的老式掛鐘重重地敲了六下，顧青才恍恍惚惚地從牀上爬起來更洗漱，爲晚上的見面做準備。選了一套黑薄針織衫搭配利落的黑窄，配上一件白的長褸，一頭披肩長髮細細地挽了起來，盤一個簡單髮髻，又畫了比平日略重的面妝，一個的知子便出現在鏡中。顧青照著鏡子，只希這樣的裝扮能方便自己打聽到關於宇文樹學的事。

無限海，城中比較有名的小資酒店，其中的顧青用挑剔的目打量了一番店中的環境，簡單雅緻的店面裝修倒也合自己的口味，再看看坐在自己面前的劉天明，著藏青的休閒西裝，筆的深灰襯衫，剛刮過鬍鬚的面頰乾淨利落，眼神堅定深邃，同樣英俊得無懈可擊。顧青不心中一，自己見過的白領英男不，但象劉天明這樣面帶英武之氣的男人卻很見，也許是刑警工作的關係吧，劉天明比那些白領經理人更有男子的魅力。

劉天明點了幾個無限海的招牌菜，要了一瓶紅酒，兩人的話題便從這紅酒的年份談起，一直引申到法國東部特產的香檳，天南地北地閒扯了好一通，氣氛甚是融洽，似乎都忘了自己來這裡的真實目的。直到劉天明從後拿出一份文檔，顧青窺見封面上寫著的《口供實錄》四字，席間的氣氛才頓時凝重起來。

“顧青，我不是很清楚宇文樹學和你是怎樣的關係，但他現在這樣的況，實在不適合再爲他瞞什麼，如果他確實與案無關，我們自然會還他清白，若他逃不了這一關，也是罪有應得，難道你就忍心看著那兩個害的保安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一死一瘋？”劉天明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和緩。

顧青端著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紅酒，又靜靜地想了想，才問道：“宇文現在況到底怎麼樣了？他承認了什麼嗎？”

劉天明老老實實地回答：“他已經承認了僞造錄像視頻的事，但仍然拒絕回答關於兇殺的任何問題。”

“你們……沒有對他怎麼樣吧？”社會上衆多的關於無良警察刑求供好人的傳聞實在讓顧青不放心。

劉天明啞然失笑：“顧青，公安局不是黑社會，別被那些七八糟的電影電視騙了，我們不會隨便人打人供的，宇文樹學只是按照司法程序正常拘留了，呵呵……如果你實在不放心，一會兒吃完飯我帶你去看看他吧。”

聽劉天明這麼說，顧青放心了一些。

“宇文樹學的個人檔案我已經從你公司的陳經理那裡拿來了，你想看看嗎？”劉天明又拿出一份檔案放在顧青面前，顧青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通過網絡查閱了公司人事檔案了。”

“那麼你應該發現有什麼不對勁了吧？”劉天明興地說道，“他是在半年前纔到你公司工作的，求職的時候他出示的大學畢業證、學位證等學歷證明，據我查證，都是僞造的。”

“這有什麼，現在就業力大，做假學歷求職的人多著呢，只要是真有工作能力的人，我們公司一向不是很看重學歷的。”顧青不知爲何，一直在試著爲宇文辯解。

“可是他的份證也是假的，這樣也很正常？”

“你們是公安機關，應該能查出一個人的真實份吧？”

“我們已經查過了，這個奇怪的傢伙是沒有份的，也就是說，通過全國聯網的戶籍管理系統查找這個人的相關資料，也完全找不到，他連戶籍都沒有，典型的城鄉均無戶口的外來人員。我就是想把他象民工那樣遣返回鄉都不知道該送到哪兒去……”劉天明苦笑起來。

顧青沉默不語，劉天明也就沒再說什麼，只是自己翻看著關於宇文樹學的資料。

“你相信……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顧青突然愣頭愣腦地冒出這麼一句話。

“我……這個……應該沒有吧……”劉天明被這麼莫名其妙地突兀一問，舌頭便打了結，他實在想不出，有沒有鬼和宇文樹學有什麼關係。

“我和宇文樹學的接，和我遇到的一些怪事相關。”顧青左思右想，還是把這幾天的全部經歷原原本本地都說了出來。

聽完這個長長的故事，一直盯著顧青眼睛的劉天明相信再沒有瞞任何事，他的大腦便高速地運轉起來，迅速分析顧青所說的話中是否存在案件的突破口。可惜，這只是徒勞，能組合真相的碎片還是太了。顧青說的遇鬼什麼的，劉天明並不怎麼相信，巨大的工作力下，現代都市人的神經普遍比較脆弱，出現幻想與現實錯的況並不見，只是顧青口中的宇文樹學，似乎更顯得有些神了。

顧青不敢打攪劉天明的沉思，只在一旁小口地品嚐著牛排，鮮的牛在的口中卻味同嚼蠟，又想起了那塊甜糯的紅薯。

這時，劉天明的手機響了。

“怎麼了……什麼？宇文樹學在發瘋？你等等，我馬上就來！”劉天明看了一眼在一旁目瞪口呆的顧青。

“走！和我一起去看看！”劉天明跑到總檯結了帳，顧青幫他收拾餐桌上散的資料，二人匆匆忙忙地跑出無限海。

兩人趕到市公安局的時候，張建國正通過拘留室門上的小窗向屋張，拘留室傳出乒乒乓乓的打砸聲。顧青和劉天明也探頭去，他們看見的是一個狀若瘋虎的宇文樹學！

宇文已經將拘留室唯一的一張木桌砸了個碎，現在正雙手握著一條木桌瘋狂地打砸牆面，口裡還憤怒地大喊著：“廢。”當他看見劉天明在門外看著他時，便猛地衝到門前，重重地將木桌打在小窗上，木一下就斷了兩截，他又拼命地用手銬砸在那塊小小的鋼化玻璃上，讓玻璃面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白印子。宇文的兇相將顧青嚇得向後一退，啊地驚一聲。

宇文突然看見門外的顧青，臉上暴怒的神一下僵住了，隨後，他無力的靠在牆邊，慢慢坐在地上，停止了瘋狂的舉。

張建國有些驚慌地向劉天明解釋道：“晚上我又審訊了他一次，他還是什麼都不說，我便威脅他，說我今天晚上就再去騰龍大廈調查取證，偏不信他的手腳乾淨到沒有留下任何蛛馬跡。誰知他猛地跳起來，說今天晚上千萬不能去騰龍大廈，我有些奇怪，便當著他的面安排小王晚上加個班和我去一趟騰龍大廈，他便驚慌地開始胡言語起來，說什麼晚上去騰龍太危險，會出人命。我沒理他，和小王走出拘留室，他就開始發瘋似的打砸起來……”

劉天明沉了片刻，說道：“看來今天晚上去騰龍大廈一定能知道些什麼，他纔會這麼張。”

顧青走到拘留室門前，輕輕了一聲宇文，宇文一下從地上蹦起來，隔著小窗對顧青大喊著：“顧青！去勸勸他們，今天晚上千萬別去騰龍大廈！”顧青回頭看了看劉天明，用眼神向劉天明請求著。

劉天明猛地一揮手，說道：“今天晚上非得去一次騰龍大廈不可，你宇文樹學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在那裡怕被我們發現！”

顧青現在也有些懷疑宇文的目的了，看著宇文，長嘆了一口氣，走出了辦公室。

劉天明開始安排小王去準備警車，張建國從一旁出，對他說道：“劉隊，今天晚上你就別去了，我和小王去就可以了，我查找證一向比較拿手嘛。”

“那我幹嘛呢？”劉天明詫異地問道。

張建國神曖昧地努指了指辦公室門外，劉天明順著他的指點向門外看去，顧青正站在屋外的空地上，擡頭著天空中的一明月，的月傾瀉而下，讓顧青越發地顯得亭亭玉立。

“皓月佳人，景當前，你的好機會來了，嘿嘿……還不送人家回家去？”張建國又開始想做月老了。

劉天明臉上一紅，有些窘迫，隨後，他便作出了讓他後悔一輩子的決定，“那……今天晚上就麻煩你和小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