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夏凡並沒有直接離開茶樓，而是停在樓梯拐角，一直等到店小二送來新點的鹵牛，才住對方，將牛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麵對客的古怪要求，小二倒也沒有太多疑慮，畢竟他之前和魏無雙同坐一桌，而後者依舊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打包”走牛後，夏凡才不不慢地出了茶樓——如此一來，連中午飯都省了下來。

反正同鄉親口說過別客氣，想吃什麽自己點，而他也相信魏無雙不會介意這一盤憑空消失的鹵牛。

老實說，他對這個年紀輕輕的年評價並不壞，心不差，在惱之餘還能正視自己，這已是難得，何況家境還頗為殷實，若拉攏上以後在華縣的日子必定好過許多。可惜他說的也都是實話，既然是因為家裏的強迫而參加士考，那麽完全沒必要去冒那個險。

師父曾反複叮囑過他，對付邪異是一件嚴肅的事，如果沒有下定決心且做好萬全的準備，絕對不要輕易介其中。

從便宜師父平時隻理些小鬼小魅，一遇到樞府方士就避而遠之的作風來看，他十有八九沒有騙自己。

待到下午，監考終於將所有人召集到小鎮中央，告知了此次考核的容。

其主題竟意外的簡單，隻要在限定時間摘滿一瓶靈火之源即可。

所謂的靈火，則是民間泛稱的“鬼火”，其源頭晾曬研磨後可當做幾種方的釋放藥材，算是比較容易製得的東西。

夏凡當然不會站出來說這現象應該磷火，燃燒的是磷化氫，產生自腐壞的人骨骼——因為那些末確實可以引發一些神奇的現象，並且有可重複。而後者偏偏是科學實驗中最重要的一則信條。

他的常識在這裏不起作用，或者說，在以另一種他不知道的形式運行著。

正因為靈火不算稀罕，采集起來也十分容易，帶上一把鏟子往下挖便是，因此主考容一出，人群中頓時響起了一陣聲。

也無怪考生訝異，就算是普通人，隻要膽子夠大，都能輕易辦到此事。

監考毫不理會大家的議論，徑自揭開邊的紅綢，出了下方蓋著一塊告示牌與一張長桌。

桌上擺放著一大堆瓷瓶，顯然便是士考所要用到的容。

告示牌上的墨字則是對考核細則的進一步說明，但總而言也十分簡潔，僅有三條。

「一、士考時間為七天，期間不得離開青山鎮。」

「二、止幹涉村民的日常生活。」

「三、不可謀害同期考生。」

“違反以上任意一條規則的考生，將直接判定為不合格！”監考大聲說道，“那麽，大啟國第十期士考就此開始，祝各位考試順利！”說罷轉即走，完全沒有給大家解釋的意思。

“等等，七天？”眾人頓時嘩然。

“一天就能搞定的事，為什麽要留這麽長的時間？”

“那豈不是人人都能合格嗎！”

“管他的，先把瓶子拿了再說。”

這句話像提醒了大家一般，場麵一時變得極為混，排在前麵的拿到瓶子不出去，後麵的則不進來。甚至在推過程中，有好幾個瓷瓶從桌邊落，摔了個碎。尚未拿到的考生生怕自己因為沒有瓶子而失去資格，推得更為用力，有人不慎摔倒，眼看著就要演變一場踩踏。

“都給我住手！”

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徹全場。

隻見一名子躍上長桌，拔出腰間的木劍，做出一個即將下劈的姿勢，“誰再一步，我就把這些瓶子全部敲碎！”

頓時為之一滯。

甚至沒人提出質疑——因為他們確實發現，規則中並沒有不準破壞容這一條。一旦真那麽做了，會不會犯眾怒另說，他們沒法完考核卻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師妹，你這是在做什麽？”

倒是一名和子穿著同樣服飾的青年男子站出來焦急道。

“當然是維持秩序啊。”子出一個好看的笑容，隨後將劍朝人群中點了點，“那邊那位，麻煩將摔倒的人扶起來！還有你，和你，都扶一下人！”

“我憑什麽聽你的？”有人不忿道。

“嗯？”將手中的劍下了幾分。

力瞬間轉移到了抗議者上，在眾人的灼灼目下，被點名的考生乖乖朝跌倒者出了手。

“很好！其他的，一個個上前，到我這兒領瓶子！放心，這桌子後麵還有好幾箱瓶子，數量絕對夠。師兄師弟們別愣在那兒，過來幫我一把。”

簡單幾句話，就將一場可能的踩踏消弭得無影無蹤。

被在人群中彈不得的夏凡總算能緩過氣來，他一邊順著人流向前，一邊好奇的向那名子——看上去個頭不高，頂多十五六歲，麵容仍未去稚氣，卻已經有了人的底子。特別是一雙大眼睛顯得格外靈，宛如一捧清泉。

而穿著的那錦袍，也同樣引人注目。淡藍的布料一看便知價值不菲，雙肩位置還各繡著一對羽花飾，其紋路畢現，仿佛跟真的一樣。再看看那些和穿同樣服飾的考生，便知道這夥人正是魏無雙口中的“世家弟子”。

“他們是……幽州家的人？”

“朱雀雙羽，應該錯不了。”

聽到邊的人低聲議論，夏凡忍不住話道，“嘿，這位兄臺，家名氣很大嗎？”

“你連家都沒聽說過嗎？”那人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人家可是士考大戶，每次都有合格者對他們而言本不算什麽，前三名基本會有家一個名額。”

“對了，我之前還聽說，家這代天才弟子頗多，其中一名孩更是天賦卓絕，說的莫非就是？”另一人接話道。

“不會吧……這舉也太莽撞了點，不像是天才所為。你沒看到師兄也對此舉極為不滿嗎？”

“的確，如果不是家的人，這次士考就算到此為止了。”

“嗬，得罪了那麽多人，就算是世家弟子，接下來幾天也不一定能安然無恙。”

夏凡倒對這說法不以為然，對方之所以能瞬間控製住場麵，跟的份毫無關係。關鍵在於抓住了考生們的命門，才能以四兩撥千斤之勢，用短短幾句話將眾人震懾得彈不得。

哪怕換一個普通人，隻要注意到了這其中的關鍵，亦能做到這一點。

有了維持秩序的人，場的流反而變快了，不一會兒，排在後麵的夏凡便領到了自己的瓷瓶。

而這時那名也早已下了桌子，被的師兄到了一邊。

從兩人的神看，似乎有些爭執，不過男子臉上更多的並非惱怒，而是擔憂。

遠遠經過他們旁時，夏凡還聽到了幾句對話，顯然兩人並未刻意低聲音。

“……你應該清楚，參加士考的不止我們一家……”

“斐家、方家都在看著我們，還有宮裏的人……”

“師兄，我知道的。”

“那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我們都會進樞府……而樞府最大的職責，就是維持這世道的秩序，提前適應下也沒什麽不好的。何況——”說到這裏時，偏過頭來，像是知道夏凡能聽到這番話一般，朝他笑了笑，“那時候我們正於旋渦中心，一味袖手旁觀的話，說不定也會被混所波及到喔。”

看來小姑娘五也敏銳嘛。

夏凡在善於悉的評價後麵又加了一條。

你們既然不低音量，那我自然也不算聽——回了個理直氣壯的微笑後，他將注意力重新移到了考試容上。

手中的這個瓷瓶呈純白，底部有樞府的燒印，應該是為士考專門準備的，其個頭差不多有礦泉水瓶大小，想要把它裝滿顯然需要不骨——不對，靈火之源。考慮到參加此次士考的人數在四百左右，那靈火之源的總量便有些驚人了，如果沒有一大片墓地還真不好搞定。

問題在於，青山鎮就這麽點大，哪怕把居民都埋了，估計也湊不出士考所需的數目來。

當然，既然是考試，那麽一部分被淘汰也是正常。看來考核首先檢驗的，應該是考生的信息搜集能力了。

夏凡也注意到，在大部分參考者還在質疑考試容的時候，已經有一小撮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中央區域。恐怕這些人已經意識到，誰能先找到青山鎮的靈火地，誰就能搶占先機——而詢問當地人，或是請他們帶路，都是上佳的選擇。

不過思索片刻後，他最終還是選擇先去旅店。

如果士考隻有一天，那麽他肯定也跟著這一小撮人去了，可偏偏監考給了七天時間。換句話說，接下來的食宿很可能都得由他們自己解決，而那間規模不大的旅店怎麽看都不夠給所有人住的，能塞下一百個就算不錯了。由此可見，客房必定是稀缺資源，大多數考生估計都得住到外麵的那些破屋子裏去。

作為一個流浪經驗富的“過來人”，夏凡深知一間舒適的房子和一個僅能遮風擋雨之所有多大差別。若說蚊蟲擾隻是讓人無心睡眠的話，那麽各種毒蟲和蛇就是實實在在的威脅了。況且他們如今於半山腰上，周圍又被森林覆蓋，晝夜溫度和度完全可能由於一場大雨而變得截然不同。萬一染上風寒，別說堅持完士考了，就連活著回去都是件難事。

因此他決定先租間屋子住下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