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在手中的，正是那枚在後山發現的青銅片。

夏凡微微一愣，“你認識這玩意？”

“你沒聽說幽州家，萬天識嗎？”仍捂著腦門的悠兒嘟囔道，“全國的書館有一半都是家開設，幽州本府更是珍品藏書過萬，論世間學識，沒人比得過家了。看你長得也像模像樣，沒想到是個土包子……”

們家是開圖書館的？

“這是一枚鑄錢，又因為形如刀刃，也有人稱它為刀幣。”輕輕說道，“據我所知，隻有永國才使用這樣的錢幣。”

“永國？”夏凡想了想，並未在記憶中檢索到相關信息。

這下連輕輕的神也變得古怪起來，“那是一百多年前的王朝，因為永王暴無道，終被新的六王取代，永國也一分為六。而大啟，正是其中之一。”

夏然突然意識到了對方凝重表的由來——

那豈不是說，這是前朝的“”？

“之後六國都對永國餘孽大肆清剿，任何留存永朝件的行為，皆是重罪，錢幣當然也不例外。若是被告發，舉報人賞錢百兩，而後者輕則流放，重則——”

“等、等等……”夏凡連忙打斷了的話，“我本就不知道這東西跟永國有關，隻是覺得造型獨特才撿回來的，你可別說啊！”

“真的？”

“就在青山的盤山道上，離岔路口差不多七八百米……呃，我是說約莫兩裏路。那裏除了有青銅幣撿以外，還有木製的軌道……”

說著說著，夏凡的聲音慢了下來。

他捕捉到了對方臉上一約的笑意。

“喂……莫非你在忽悠我？”

“忽悠？奇怪的構詞。”輕輕聳聳肩，“我說的並非謊言，隻不過沒說是現在。事實上，清剿之事也就最初二十年比較頻繁而已，到現在哪還有什麽永朝潛藏者。雖然它被冠以永之名，但這世上並沒有東西可以永遠存在。如今你就算收藏刀幣，也不會有人來管你，所以不用那麽張。隻是考慮到我們進來時攜帶的東西都被監考搜查過，因此這玩意很大幾率應當是青山鎮裏發現的。”

夏凡半晌沒能接上話來。

這絕對是……報複。

沒有什麽比見識上的製更令人堵心的了，想要反擊都無從下手。

“後山兩裏路的地方麽……”輕輕思索了下，“看來有必要去證實下。”

“那兒連條小路都沒有，想要上去至得好幾個人一起，大師兄知道了肯定會有意見。”悠兒勸阻道，“我們現在既要分人協助方家，還要提防像他這樣的人——”說到這裏看了夏凡一眼，“留在旅店的人手恐怕不夠。”

“我會去和他解釋的。”輕輕執意道，“畢竟這地方實在有些古怪。”

“你也覺得不對勁？”夏凡問。

“告訴你也無妨，”麵無表的點點頭，“采集靈火的地方……那些墳堆都埋得很淺，似乎是臨時挖掘出來的。還有，我們找到了兩個被廢棄的巖，就開在山壁之中，規模還不小。”

夏凡心頭一跳。又來了，大型人工建造的跡，就和盤山道上的木軌一樣。“裏麵有存放什麽東西嗎？”

“我們隻找到了幾架木鳶。”

“木鳶？那是什麽？”

“喂，你到底有沒有常識啊。”悠兒嚷嚷道，“就是大號風箏啊，最大的比人還大，蒙上皮便能帶人飛上百步距離。難道你連《巧工述》都沒讀過？”

呃……還真沒，他跟著便宜師父流浪江湖的時候，連肚子都不一定能填飽，哪還顧得上看書。不過夏凡也清楚重點不在於此，而在於一個用來埋人的地方，為何會存放著這些玩意。青山鎮的居民對此事又知道多？

他正準備再問幾句時，另一名家弟子匆匆走進了大堂，“師姐，外麵快要攔不住了。”

“是我超時了，放他們進來吧。”輕輕吩咐完後向夏凡，“你還想再去一次後山嗎？”

和你們一起？“不了。”夏凡頗有自知之明，在旅店大堂對方還會束手束腳，在野外那就真不好說了，“我已經拿到了靈火之源，接下來幾天隻要守好它就行。”

輕輕見狀也不再多言，轉離開了大堂。

家弟子也依次散去，當其他考生一窩蜂湧進來時，隻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大堂。

從封鎖到離去，前後也不過一刻鍾時間。考慮到們的反應時間僅為早上發現房屋被侵後的這一個多小時，夏凡對家的協調與組織度有了新的認識。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的黎已經進了不適期。

的麵明顯偏紅，呼吸略微頓促，汗水不斷從額頭冒出，打了垂落的發梢。

直到這時，夏凡才有機會詳細的打量對方的模樣。

如果忽略頭頂的那雙耳朵，現在看上去和人類別無二致。同樣是黑長發，白皙的皮，盡管沾著塵土與跡，依舊能看出其姣好的底子。

的眉不長，未經修剪的眉線還有些偏，並非人的標配，不過相應也化了五的鋒銳，顯得平易近人了許多。

如果不是提前接過，他很難將夜裏一開口就是嘲諷的狐妖和眼前的子聯係在一起。

而對方的另一個特點則是眼角的一抹嫣紅——乍看起來像是眼影，但細看的話便會發現那本不是什麽妝容，而是天生如此。這抹紅將的眼睛廓向外延了一截，並賦予一妖異的。

至於和頭發同的耳朵……夏凡手了，確認那是真的。對方的麵頰邊並沒有第二對耳朵，他實在有些好奇狐妖腦袋的結構，以及小時候還未長頭發時是什麽模樣。

這真是演化的奇跡啊，他心中歎道。

此刻黎的眉頭正微微皺起，偶爾還會哼出一兩聲，似乎在忍極度的痛苦一般。

夏凡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微觀層麵是如何運作的，但從各種常識與現象來看，病菌等細小生依舊承擔著生命圈底層的平衡工作，一旦創，它們便是生存最大的敵人。黎能不能過來，基本就取決於這幾天了。

他打來盆清水，為其去汗水，再將一塊布搭在的額頭上——這也是他目前為數不多能做的事。

……

下午四時，青山深。

“師姐，你確定我們還要再找下去嗎？”悠兒撇著抱怨道，“再過一會兒，太都快下山了。”

“上山慢下山快，一個時辰足夠大家回到鎮裏了。”輕輕無於衷。

“問題不是時間，而是我們究竟要找什麽。木軌我們發現了，刀幣也找到了好幾枚，但這最多隻能證明那家夥沒說謊罷了。”悠兒了口氣，“你總不會想這樣沿著軌道一路爬到山頂吧？那可是連鎮子裏的獵人都沒到過的地方。”

輕輕停下腳步，回頭了眼眾人——大家雖然沒有吭聲，但臉上都已經出了明顯的疲態。

從登上半山腰到現在，家弟子差不多已在深山林裏搜尋了四個時辰，即使有法的協助，想從布的樹林間開辟出一條可供穿行的小道也絕非易事。加上悶熱的天氣與蚊蟲擾，更是放大了力和神的消耗。

如果換作其他人，隻怕早就拋下原路返回了。

最關鍵的是，確實不清楚自己要找的是什麽東西，沒有目標也就沒有心理預期，這違背了計劃的製定原則。按道理來說，本不應該在目的不明確時，組織這樣一場搜尋。

隻是一不安始終盤踞在輕輕的心頭。

除開在靈火地發現的倉庫跡，還從師兄那裏聽說，斐家和方家似乎也發現了一些小鎮的異常之，例如幾口枯井下方的排水渠特別寬大，且分支極多，以及一些岔路盡頭竟被石門鎖死，誰也不知道它們最終通往何方。

如果隻為了采集靈火的話，樞府會何要把考場設在一個著邪門的地方？

或許這背後的答案，才是士考能否合格的關鍵。

“再沿著軌道搜尋三刻鍾，”輕輕思索片刻後說道，“如果還沒有新的發現，我們就下山。”

“誒，還要繼續啊，我好……”悠兒有氣無力的嘀咕了句，但迫於師姐的力不得不從命。就在轉邁步之際，子忽然一歪，哎呀一聲摔倒在草叢中。

“師妹你也太誇張了點吧，這就不行了麽。”有同門笑道，“好歹也是修行之人，怎麽力連獵戶都比不過。”

“才不是！隻是不小心被絆了下而已！”悠兒氣鼓鼓的爬起來，將腳下的雜草踩倒，隨後咦了一聲，“這兒有條新軌道。”

“你說什麽？”輕輕略意外的快步上前，低頭查看了一番，“這是一條……岔道？”

“軌道分叉了？可我們在山崖上吧？邊上應該什麽都沒有才對。”

“沒錯，我們走的是盤山道，如果它向拐，還有可能通往山一類的地方，但它卻是向外拐的。”

眾人議論紛紛道。

輕輕沉了下，很快做出了判斷，“我們跟著新木軌走。”

“不繼續向上爬了嗎？”悠兒了腳踝。

“反正到不了山頂，不如看看這條岔道修到什麽地方。”輕輕回道。

這一次，們很快抵達了盡頭。

穿過一片半人高的灌木叢後，一陡峭的懸崖出現在眾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