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方程式》第二十八章 煞夜臨

“這霧……不正常!”

“廢話,霧有晨夜之分,你哪見過黃昏時分起霧的?”

“事出反常必有邪異……果然是大荒煞夜嗎?”

“什麽果然,說得你好像經曆過一樣。”

“可這樣一來,我們也沒法看清魅的向了!”

比起議論紛紛的眾人,輕輕明顯要鎮定許多,直接朝一名同門弟子下令道,“去,敲響銅鍾,讓下麵的人點燃火把,並按之前安排的隊伍就位。”

“是。”

隨著示警的鍾聲傳開,聚集在小廣場上的考生們緩緩行起來——雖然一路上喧鬧不休,毫無紀律可言,但在通過考核這一條件的下,大家還算是遵照安排進了各自的防守陣位。

夏凡也跟著離開指揮所,登上了西麵的“城牆”。

說是城牆,它實質是上是兩棟青磚房與一截土牆的結合,房子屋頂被拆掉大半,中間架上橫木,由便於排水的斜麵改造了還算平坦的平臺。整個西牆可容納三十多人,最窄也能供五人並行,這已經是許多小城都不備的“豪華配置”。

輕輕曾暗示過,如果他不想直麵邪祟,可以把他放進後援隊中,不過夏凡謝絕了對方的好意——除開自己的提案自己理應盡責的想法,他也想近距離觀察下大荒煞夜,以及方士到底是如何與邪祟戰鬥的。

登上西牆的考生主要由家人帶隊,基本分為五人一組,牆上設五到六組人,背後還有替補組以及後勤隊,前者負責替換掉傷或無法戰鬥的考生,後者則負責搬運資、照顧傷員,總布置上倒也算得上簡潔分明。

夏凡這組的帶頭人正是此前有過一麵之緣的棠,的歲數應該比輕輕大上一些,約莫十八九歲左右,模樣亦稱得上端正,一頭漆黑的長發直鋪背部,頗有些大家閨秀的氣質。隻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對方向他的眼神蘊含著幾份提防與警惕。

見人員到齊,棠開口道,“雖然輕輕已經代過,但為了避免疏,我在這裏還是再重複一次。各位的主要任務除了阻止邪祟攻擊、攀爬城牆外,務必要保住這盞火把不息——”指向邊火正盛的木桿,而像這樣的木桿火把幾乎每隔三四米就有一盞,放眼去好似“城頭”多了一圈晃的火焰圍欄,“一旦失去火的照耀,魅的兇險程度將大幅提高,因此無論發生何種況,都得確保火把不失。”

“萬一失了呢?”有人問。

“那就生死有命,各憑本事。”倚在牆角的“燕弟”吐出口中的草說道。

經過這兩天的相,夏凡對此人也多了些了解——他真正的名字張燕,而之前他“燕弟”的則是他的長兄張石,兄弟倆出獵戶家庭,本為一介村夫,因獲得了知氣的能力才被縣看中,資助兩人讀書識字、參加士考。

之前穿著儒士青衫時,此人的舉止怎麽看都有些別扭,直到帶領狩獵隊上山打野,換回一皮製短和長靴後,整個人才顯得自然起來。如今配上背在背後的一把短弓,活就是一個老練獵人形象。

“當然不是!”棠沒好氣道,“萬一火把熄滅,你們應該立刻退到有照的地方,等到替補組帶著新的火把上來後,重新奪回自己的位置!”

“沒錯……我正是這個意思。”張燕吹了聲口哨。

棠也懶得理他,接著說道,“魅屬於「夜行」,畏懼亮和灼熱,離、乾、震都有不錯的克製效果,分配的藥材也以這兩類法為多。隻是每個人通的法各有不同,如果覺得自己離和乾不拿手的,就不要浪費藥材了,把它留給擅長的同門。桃木武同樣有不俗的驅敵效果,拿好自己的劍守住火把四周即可。”

夏凡朝放置藥材的木籃子裏掃了眼,果然看到了不——那應該是離常會用到的硫磺與硝

“要是整個城牆都失守該怎麽辦?”張石甕聲甕氣問道。和燕弟不同,他形比常人要大上半圈,手腳甚,並不像是能翻山越嶺的樣子。多數時候沉默寡言,倒和名字裏的石頭有幾分相襯。

“退回到小廣場上,家會發最後的方,引燃茶館和旅店。而材料,就是之前采集到的那些靈火之源。”棠緩緩回道。

“靈火之源?”夏凡皺起眉頭。

“不錯,靈火雖屬,無法驅趕魅,但熊熊燃燒的房屋可以。換而言之,這道‘城牆’就是我們最後的火把。”

他的計劃裏並沒有包括這一部分。

顯然此對策是輕輕想出來的。

若真走到那一步就麻煩了,夏凡暗想。

狐妖還在自己的房中養傷,他既不能放手不管,也無法帶著出現在眾目睽睽下,因此必須得避免最壞的況發生。

半個時辰後,太完全落山下,紫紅的天空徹底變了墨黑,原本就朦朧不清的視野進一步惡化,退到了“堡壘”腳下。夏凡估了下,哪怕牆上一火把都不熄滅,他們也頂多隻能看到街道外二十米左右的距離。更遠一些的地方,火便仿佛被粘稠的霧氣阻擋下來,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同時,人們頭頂刮起了陣陣晚風——它完全不似晝夜替時正常的空氣流,溫熱中帶著一涼意,而是來去無形,仿佛能穿人的一般,令人背脊生寒。

火把跟著搖曳起來。

之前還喧嘩不已的人群,已在不知不覺中陷了沉寂,考生們不由自主的屏氣凝神,盯著眼前那片黑暗,連一大氣都不敢

任誰都意識到,今晚這夜絕不會過得太輕鬆。

忽然,夏凡看到火搖晃的邊緣,出現了一詭異的變化——隻見一部分黑暗宛如從夜幕與霧氣中離出來,落到了昏暗的地麵上。

它並沒有和地麵重疊,而是保持直立,那意味著它既非影子或幻象,而是某種接近實的東西!

由於隔得太遠,除了能勉強看出是個人形外,夏凡辨別不出更多細節。

隻是黑影的移速度非常緩慢,甚至有種不自然的割裂,就好像前一步到後一步不是連貫作,而是眨眼即至一般。

“它們來了。”棠低聲道。

“那……就是魅?”張燕取下短弓握在手中,全然沒了之前的輕鬆。

“魅隻是統稱……大荒煞夜中的邪祟,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咽了口唾沫,試圖掩蓋話語裏的張。

隨著更多黑暗剝離,風似乎也變大了不,城頭火把出現了明顯的晃

夏凡敏銳的注意到,那些被夜幕覆蓋的地方似乎不會再亮起來——火一旦收,黑暗就會將其占據,他一開始以為是錯覺,可對比街道的能見寬度即可知道,他們能看到的地方確實在小!

天地之間的墨此刻仿佛融為一,而這座堡壘就是黑暗中唯一羸弱的芒。

當黑影漸漸靠近,夏凡也看得越發清晰。它們的數量目前不算太多,出現在西牆前方的約莫八九個,其中第一隻已靠近城牆十米範圍之。當它的模樣完全呈現在火之下時,夏凡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

這邪祟的模樣和他預想的未免也差得太遠了些!

他原以為是喪圍城,但眼前的這東西完全離了骸的定義。它隻有廓像人形,頭大且四肢纖細,大部分子被泥土、樹枝等雜的外殼覆蓋,破損的地方則能看到部空空如也——既好似殼子底下是一個深不見底的空,又像是有大量黑霧在湧

除了頭頂一對來回晃的“凹孔”外,魅上再無其它特征——看不到鼻子,也看不到,腦袋與軀幹渾然一,這讓夏凡不想起了寂靜嶺中的那些怪。盡管模樣有差異,但給人的覺卻極為相似:都是存粹惡意的現,僅僅是看著都人不寒而栗。

“嘔……”

邊響起了嘔吐聲。

夏凡亦到胃中翻騰不已,就算再怪再恐怖,也不至於看著都能吐出來。這種令人作嘔的不適已和形狀無關,而是某種更深遠的東西……

他從未有過類似的驗,一時也難以描述,隻覺得眼前的東西天然與生者對立,隻要是活,都會下意識對其產生憎惡與排斥。

唯一慶幸的是,它們的移速度始終沒有變化,短短十米的距離,差不多花了近五六分鍾,就算是四肢不全的喪,也比它們爬得更快。

這至讓大家能有充分的時間準備方

“各位不要怕,隻要火把不熄滅,魅就無法威脅到我們!”

西牆上忽然有人高喊道。

夏凡循聲去,發現對方正是斐念。

他高高舉起一張符籙,接著拋出手中的白末——

“離歸酉,飛花焰!”

符籙化為灰燼的瞬間,一道明亮的火焰之橋綻現於牆頭與魅之間。

烈焰宛如飛舞的長蛇,猛地撲向目標,頃刻便將魅吞沒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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