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連城霏來的晚了幾天。不知道他到底領了多兵，都駐扎在哪里。十七樓的信兒還沒到，不過我估計差不多了。

“多長時間了？”我漫不經心地問。

“什麼多長時間了？”尉遲城疑地看著我。我輕輕一笑，手指在迫夜劍上劃過。逐逐相迫，真合適我。

“想殺我，有多長時間了？”

尉遲城子一震，直直地瞪著我。

“城管家，你都知道些什麼？嗯？”我把劍橫在他的頸上，鋒鳴陣陣，迫夜急需嗜。“為什麼不殺我？你明明有許多機會的。不過……不過你應該發現我的一個了吧……嗯？一個致命的，對吧？所以，你不用自己的手就可以除掉我，真不錯啊……”

尉遲城還是那麼直直地瞪著我。“你……真是個妖孽，妖孽！我后悔了，早二十年就該除掉你！”看他恍然大悟的表，我大笑：“你都明白了？你明白了多？可惜晚了。”

“你……這個騙子！”他大罵。

“不對，我不是，知道什麼最容易讓人相信麼？就是——事實真相！”我垂下眼簾，從下往上掃了他一眼：“若不是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相，我怎會如此？后悔吧……你其實只要靜靜地等待，我活不過三個月了，知道麼？”我翹起角：“你是不是一直在懷疑我的能力？居然一直在下毒，我承認你的毒登峰造極，但是你失算了，尉遲城，我十歲的時候就服下了‘灼’，什麼孔雀翎飛花散再毒也毒不過灼，是不是？”

“你……”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定要殺我，是我爹的意思，還是——那個小人的意思？”我拎著他的領子扯近他，“怎麼都看上我爹的男寵了？你看他的眼神有多不對勁你知道麼？我爹也真可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戴了多頂綠帽子了！”我的手指點在他的頸脈上，管突突地跳著。尉遲城眼睛紅，牙咬得格格作響。我點了他的氣沖，一旦怒氣上涌，便會腹劇痛，脈痙攣。看他的臉慘白著變了形，我低聲道：“生什麼氣？我說道你痛了？難道那個狐貍真如傳說的那樣，滋味很好麼？”尉遲城忘了被我點了，突然要掄胳膊打我。我扔開他的胳膊，邪笑：“知道麼，這里可是有很多人想嘗嘗鮮呢……那個賤貨，一路上都在勾引我，你以為我看不出來？我爹還沒死呢，他就急著給自己找后路了！”

“你，你這混蛋，簡直喪心病狂！”他嘶吼，我笑得不能自已：“你以為我是什麼？那個死人似的什麼也不管的尉遲雷煥嗎？你放心，他過兩天就不存在了！”

眼睛一定變了。冰藍，凜冽詭異，尉遲城看著我，有一時的失神。

“你把我給賣了，可我還是要謝你，連遠橋……”我找到他下頜的隙，一挑，一張人皮面飛了下來。

連遠橋，連遠峰的親弟弟。高鼻深目，英俊偉岸。

“說罷，到底是什麼企圖？”

“你以為什麼人都和你一樣？”他冷笑。

“當然不是，起碼我對男沒什麼興趣。”我挑著他的下：“說，當年我被我爹趕出家門就被廢了功夫，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他面不改：“是。我后悔了，早知道應該徹底除掉你！”

“后悔也晚了，連遠橋，不過我現在還不想讓你死。”房中安靜，無聲無息地下來四道黑影，把連遠峰困結識了。我走到書櫥前，扳著書格一扭，眼前頓時出現一個巨大的豁口。連遠峰吃驚地看著，“你難道和東正沆瀣一氣？”我不語，走過長長的地道，線豁然開朗。幾竹屋，井然有序。

“主上！”一派黑人出來行禮，我點點頭。走進一竹屋，床上赫然坐著尉遲云揚。

我爹。

連遠橋被帶了下去，我爹沒什麼反應。

“別難為遠橋。”他說。

我大笑。他愣了愣，我忘了他從沒見過我有什麼表。所有的人都在難為我。我爹要我不要難為一個出賣我的人。

荒謬。

“你上有清明雨，你可知道？”我笑夠了，問。今天我笑的夠多的了。

“知道。”我爹沒有什麼表。

“你知道清明雨的解法嗎？”

“知道。”他還是淡淡地看著我。

需有人心甘愿地服下清明雨，然后飲用那人的。而且，必須是至親之人。

“你想解毒嗎？”

我爹看我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深：“我值得你這麼做嗎？”

我微笑，有風從窗子里掠過，帶起了屋里人的角。

“當然不值得。”我說。

“爺，城管家呢？”以暖好奇地問。我結果手巾了：“我也不知道。昨天就沒看見他。”以暖哦了一聲，出門倒水。

“尉遲莊主，別來無恙！”連城霏笑盈盈地進門，左手有意無意地把玩著佩劍。看著一輕甲戎裝，倒真有些將軍的風度。

“連將軍，好久沒見！”我沒什麼表，他不甚在意，徑自走進房中，端詳著墻上的畫。

“莊主的丹青果然絕妙，雖然我是個人，不怎麼懂，不過看著畫中子，必是令堂吧。”

我略略吃驚：“將軍過謙了，一眼就看出在下所繪乃是家母。”

“哪里，這需要很懂麼？能讓一個男子念念不忘的，不是人便是母親。況且這話中子高貴典雅，雖年輕貌，但慈祥可親，足可觀作畫之人的敬意，這不是令堂又是誰？”連城霏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莊主非常敬自己的母親。”

“家母過世得早，我沒有見過。這些不過是我的想象而已。”我坐下，看著連城霏觀畫。連城霏不急，看了半天，掉過頭來說：“連城霏想向莊主討個人。”

“哦？”我瞇著眼睛，瞧他。

“莊主是聰明人，連城霏的意思，您很明白。現下您的境堪憂啊。連城霏只要一個人，您看如何？”

“你怎麼知道我會答應？”

“就憑這些畫啊。”他也坐下，看著我。

“他是我爹的東西，要置也得有我爹決定。”

“莊主言重了。在下先告退，您自己想想吧。”

“不送。”我攥著茶盞，半天沒。知道以暖進來，驚一聲，我才發現茶盞已經被我攥碎，一挑細細的線順著茶水直流而下。

人心，是最不可琢磨的東西，也是最琢磨不得東西。一旦清楚了，徹了，也就完了。

以暖慌忙給我包扎，我拍拍他的頭，意思這沒什麼。以暖看我又有倦意，便退了出去。過了一會。門輕響。我閉著眼睛，沒。

子，又被人摟住。那人清醇的聲音在耳邊飄：“雷煥，我知道你沒睡……他們都在為難你，對不對？你現在境很危險，對不對？”

我還是不吭聲。

“如果，找到真的那個第一殺手，澄清事實，你是不是就沒事了？”月低聲在我耳邊說。他的有意無意地著我的耳朵，吐氣如蘭。我挑挑眉梢，他摟著我更了。“對……不起雷煥，對不起……”

他沒有把話說完。我突然翻，一手攬著他的腰，一下把他倒在地。他顯然是嚇呆了，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我挑起他的下，看著他如蝶翼的長睫，我輕吻了上去。鼻梁。鼻尖。臉頰。角。

“混蛋！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月終于反應過來了，震驚，震怒，惶恐，他雙手揮著捶打我，綿綿的沒有力氣。在我看來，分明就是拒還迎。我冷笑：“跟我玩擒故縱？嗯？你不是一直在勾引我麼？特別是我爹被擄走之后，你不是一直在給自己找后路麼？怎麼樣，本爺順了你的意思，你還不高興？”

“混……混蛋，你這個禽！”月掙扎得更厲害，嘶聲痛哭著，溫的子急劇地戰栗著。我一掌扇過去，晶瑩潤的上頓時出現五道紅印。他怔怔地看著我，傻了。

“你這個人盡可夫的賤貨，和那個連遠橋睡了多久，才籠絡著他幫你殺我？我爹真可憐不是麼？”我拽著他的長發，順。“我恨你，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你死！”月的眼神突然變了，瞬間黯了下去，看著，竟是萬籟俱寂，心死如灰。他偏過頭，閉上雙眼，淚珠兒不停地向下滾落。

我也愣了。失控了，又失控了，我怎麼會這樣……我狼狽地站起，跌跌撞撞地走向門：“你放心，我對你這破爛子不興趣。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在屋子里帶著，我最近不想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