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紈绔》第160章
太子領著人疾行宮,一路沖到宮門口, 黃平領著人駐守在宮門外, 見范玉來了, 他心不好,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敢多做什麼,只能是生生站在最前方,等范玉來了,他恭敬行了個禮道:“殿……”
話沒出口,范玉一掌了過來,打在黃平臉上, 怒道:“你們這是做什麼?父皇還沒死呢, 你們就圍在他門口, 是要造反嗎?!”
這一掌寒了黃平的心, 他本不安的緒到鎮定了許多。
周高朗說得對, 這樣的人是不配為君的。
他平靜看著范玉, 恭敬道:“屬下奉命行事, 還太子見諒。”
“奉命?你奉誰的命?你……”
“奉我的命!”
范玉還沒罵完, 就聽范玉后傳來一聲渾厚又鎮定的男聲。所有人都看了過去,便見周高朗穿著袍,腰上佩劍, 領著士兵站在宮門外,冷靜看著范玉。
范玉看著他后的士兵,心里有些發慌, 好在他旁邊的幕僚上前一步,厲喝道:“周高朗,你這臣賊子,安敢殿前佩劍?!”
周高朗面不,他領著人直接往前走去,卻是無人敢攔,他一路走到范玉面前,仿佛看著一個孩子一般看著范玉道:“太子殿下深夜領兵強行闖宮,怕是不妥。”
范玉慣來怕周高朗,他一時竟不敢回話,旁邊幕僚見了,立刻上前一步,正要怒喝,就被周高朗一掌得滾在地上,周高朗冷眼看過去,斥道:“本同太子說話,哪里得到你這狗奴才?!給本拖下去砍了!”
聽到這話,范玉再怕周高朗,也知道自己必須站出來了。連幕僚都護不住,他這個太子的臉面就是徹底落下了。他上前一步,指著周高朗怒道:“周高朗,你敢!你囚我父皇,還想殺我的人,周高朗,你今日是反了嗎?!”
“殿下,”周高朗平靜看著他,“您說本囚陛下,可有證據?如今陛下病重,按規矩本就要守住宮不得任何人進,殿下如此強闖,到底是本不守規矩,還是殿下不守規矩?”
“你……”
兩人正爭執著,宮的門忽地開了,張祥從里面疾步而出,所有人都同時看了過去。
太子一見到周高朗,立刻大喊起來:“張公公,我父皇怎麼樣?!你告訴父皇,周高朗要反了!他欺負我,讓父皇為我做主啊!”
張祥聽到這話,朝著范玉討好一笑,隨后轉頭看向周高朗,恭敬道:“周大人,陛下請您進去。”
周高朗沒有說話,他雙手攏在袖中,聽見宮里正彈著《逍遙游》,沉片刻后,周高朗點了點頭,朝著里面走了進去。
范玉還在外面嚷著要跟進去,所有人攔著范玉,張祥沒有理會,領著周高朗走了進去。
周高朗一寢殿,便聞到濃重的藥味,范軒坐在床上,張鈺坐在一旁,正從容彈著琴。
屋這平和的景象與宮外兵戎相見的景象形鮮明對比,周高朗恭敬向范軒行禮,了一聲:“陛下。”
范軒朝他笑笑,讓他坐下來,隨后同張鈺道:“落明,你去休息一會兒吧,我和老周說說話。”
張鈺站起來,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
他不敢出宮,只能到偏殿去等著,寢殿里留下范軒和周高朗,兩人靜默了片刻后,周高朗笑起來:“看你的樣子還好,我差點以為你快死了。”
“死還有一會兒,就是想看看,我若是死了,會發生些什麼。”
范軒笑起來:“我猜著我若死了,你要欺負我那兒子,沒想到我還活著,你便打算欺負他了。”
周高朗沒說話,范軒沉默著,過了片刻后,他終于道:“你去幽州吧。”
聽到這話,周高朗有些詫異,范軒想要直起來,周高朗趕忙去扶他,又給他墊了枕頭,范軒輕輕息著,接著道:“等我走了,你也別呆在東都,去幽州吧。”
“你讓我去幽州,”周高朗抿了抿,“你就不怕放虎歸山?”
他若去了幽州,拿著兵權,想反便反了。
范軒聽了這話,笑起來:“你把家人留下。”
周高朗詫異看著范軒,范軒嘆息出聲:“老周,我知道你的,你這個人重重義,只要你家人在這里,你絕不會反。”
周高朗抿了,并不答話,范軒接著道:“登基這麼長時間來,我其實什麼都不擔心,大夏有很多人才,有你,有落明、有清湛,往下年輕的,還有顧九思,李玉昌……大夏穩穩當當的走,不說千秋萬代,但南伐一統,百年可期。這一年來,我對休養生息,廣開商貿,引導百姓耕種良田,盡其用,顧九思修理黃河,接通南北,又整頓滎,立下國威震懾地方,最難的事,我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你們穩穩當當走,便沒什麼了。可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和玉兒。”
范軒抬眼看著周高朗,他苦笑起來:“你與玉兒結怨太深,你我是兄弟,你是大夏名將,我不能殺你。”
“你也殺不了我。”
周高朗平靜出聲。范軒頓了片刻,笑起來道:“你說得對,這天下本就是你我二人的天下,我若殺你,那就是自毀長城。我不能殺你,可我也不能廢了玉兒,他是我唯一的孩子……”
“可你看看他什麼樣子!”
周高朗怒喝出聲:“我讓你續弦早生幾個孩子,你偏生不聽我的,如今走到這個地步,你以為我想走?!這個孩子我眼睜睜看著長大,你以為,我又下得去手了?!你把他廢了,”周高朗盯著范軒,“從宗族里重新選個孩子,人我為你選好了。我不會殺他,我會讓他食無憂一輩子。”
“那你還不如殺了他。”
范軒低頭輕笑:“他是我唯一的孩子,他活著一日,就一定會有人借著他的名義作。你同我說今日不殺他,等我走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你又能忍他多久?”
“那你要怎麼辦?”
周高朗冷聲開口:“我已經擁兵圍了宮,就沒想過走回頭路,就算我放過他,他又能放過我?”
“所以,你去幽州吧。”
范軒嘆息出聲道:“你在幽州,拿著兵權,他也不能把你怎麼樣。玉兒他并不壞,天生耳子,好哄得很,我會讓人在東都穩住他,再給你家一道免死金牌,除非你起事,不然我保證你家無事。”
周高朗沒說話,范軒繼續道:“我在東都都安排好了人,到時候新上任的輔政大臣會給他進貢珠寶,哄著他游玩。等他生了孩子,你們便讓他當太上皇送出去,就當養一只金雀一般,高高興興養著便好了。等他當了太上皇,你便回東都來。”
聽到這話,周高朗笑了:“你到對我放心得很。”
“怎麼不放心呢?”范軒溫和道,“你還欠著我一條命呢。”
周高朗不說話了,他看著范軒蒼白的臉。他慣來是這副書生模樣,說話也是溫溫和和的,但邊卻沒人不服氣他,沒人不把他當大哥。
因為他重重義,對待妻子,他答應一生只有那一個,就當真一輩子只有那一個;對待朋友,他赴湯蹈火,兩肋刀。
周高朗靜靜看著范軒,他欠他的不是一條命,是好多條。
戰場之上,范軒為他擋過的刀,陪他吃過的苦,數不勝數。
甚至于他如今病,也是當初攻打東都時,范軒為他擋下的箭所致。
周高朗突然意識到,范軒是當真要去了。若不是真走到這一步,范軒的子,怎麼可能說出這樣挾恩相報的話來?
“答應我吧。”范軒有些疲憊笑了,“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給他一條活路。”
這是范玉唯一的活路。
若是不當皇帝,他就會為別人的棋子,早晚要死。
若是當了皇帝,周高朗一日在東都,他們就一日要斗個你死我活。倒不如放周高朗去幽州,便似自立為王一般,只是留他的家人在東都,以作牽制他的韁繩。
周高朗看著范軒,許久后,他終于道:“好。”
范軒得了這話,拍了拍周高朗的手,溫和道:“我便知道,你會答應我的。”
說完,范軒同外面人道:“祥,將玉兒進來吧。”
張祥應了聲,便走了出去,范軒轉頭看看周高朗,他慢慢道:“你說,走到今日,你后悔嗎?”
“后悔。”周高朗果斷開口,苦笑道,“還不如在幽州,至劍對的都是敵人。”
“我卻是不后悔的。”范軒語調緩慢,“每當我后悔的時候,我就會站在都塔上,看一看東都。我看到百姓活得好,便覺得,一切都是有價值的。”
“我就是覺得我活得太短了。”范軒嘆了口氣,“若我活得再長一點……”
他或許有時間再教導范玉,又或許能再生一個孩子。
周高朗沉默不語,兩人靜默時,外面傳來了著急的腳步聲,隨后就聽范玉著急沖到了大殿外,大聲道:“父皇!父皇!”
說著,范玉急急忙忙沖了進來,他撲到范軒面前,擋在范軒前,警惕盯著周高朗道:“你要對我父皇做什麼!”
“玉兒,”看見范玉如此維護他,范軒笑了笑,他拍了拍范玉的肩膀,平和道,“周叔叔沒有惡意。”
“父皇他……”范玉回過,看見范軒,他便愣了。
范軒看上去神還好,甚至比平日還好些,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范玉卻覺得有種莫名的恐懼涌上來。他覺得有些害怕了,他似乎知到了什麼,跪在了范軒面前,抖著聲道:“父皇……”
“玉兒,”范軒出手,拉住范玉的手,他認真凝視著他,慢慢道,“是爹對不住你。”
范玉愣在原地,范軒靜靜凝視著他,他認真給用手給他梳理了頭發,他的作做得有些艱難,卻十分認真,他慢慢道:“以前爹心里有太多東西,太忙,沒有好好照顧你。這些時日,我總在想,我這輩子做了些什麼,虧欠些什麼,我想來想去,虧欠得最多的,便是你。”
“你年時,我沒好好陪你,沒好好告訴你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長大后卻就指著,你能什麼都不明白,你不明白,我便說你不對,我便罵你。”
“父親……”
范玉覺得眼睛有些模糊,范軒神溫和:“你是個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其實叔叔們都很疼你,你周叔叔以前罵你,也只是希你能過得好。等我走了,你就把他們當我來孝敬,好不好?”
“您不會走的,”范玉抓了范軒的手,焦急道,“您都說了,您對不住我,您已經對不住我十幾年了,如今您又要把我拋下嗎?!”
“父親,”范玉湊上前去,他死死抓住范軒,慌張道,“您別走,我害怕,您別拋下我,您別走好不好?”
范軒沒說話,他靜靜看著范玉。
范玉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他們父子慣來爭執,許多年了,打從范玉懂事開始,頭一次出這樣倉惶的模樣,仿佛還是小時候,他小時候膽子小,遇到什麼,就抓著他袖,驚慌失措喊“父親!父親!”。
如今他也快十七歲,卻恍如一個稚子一般,惶恐道:“您答應我,父親,您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玉兒,”范軒嘆息出聲,“我沒法陪你一輩子,我這輩子到頭了。”
他說著,轉頭看向周高朗:“日后,你周叔叔會幫你鎮守幽州,他在,北梁絕不敢越界。顧九思、葉世安還有你葉叔叔、張叔叔,他們會幫著你料理朝中政,讓國家富足安康。李玉昌也是個好臣子,有他在,朝綱便不會。還有一位叔叔,他雖然過往與你不親近,可他卻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會永遠站在你這邊幫著你。”
“我雖然不在了,”范軒看向范玉,急促咳嗽起來,旁邊張祥趕上來替他順著背,緩著氣,范軒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了,可他激烈咳嗽過之后,息著抬起頭來,接著道,“可是,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以后你什麼都別管,就像以前一樣生活,好不好?”
范玉哭著沒應聲,他紅著眼,看著范軒。
范軒似乎是不行了,他艱難問了句:“好不好?”
范玉捂著他的手,哭著低下頭去,好久后,卻是問了句:“父親,你心里,是我重要,還是天下重要?”
范軒不出聲了,他看著范玉,又看向周高朗。
他眼里帶著懇求,周高朗看明白。
“你放心。”
他出聲:“放心吧。”
外面淅淅瀝瀝下著雨,范軒聽著雨聲,慢慢閉上了眼睛。
范玉渾然不覺,他還握著范軒的手,低著頭,搐著肩膀,等著那個答案。
周高朗靜靜看著這一切,張祥最先反應過來,尖利的聲音驚起來:“醫!快讓醫過來!”
范玉艱難抬起頭來,周高朗走到范軒前,他將手指放在范軒鼻下,然后他沒。
僵了片刻后,他才慢慢直起,他靜靜看了范軒片刻,才同范玉道:“我們出去吧。”
范玉抱著范軒的尸,嚎啕大哭。
“父皇!”
隨著他這一聲哀悸的哭聲傳出去,外面的士兵猛地破開大門,沖了進來。
兩邊的士兵都了進來,范玉的幕僚沖過去,一把扶起他,忙道:“殿下。”
周高朗沒說話,他大步走出去,幕僚立刻低聲同范玉道:“殿下快攔住他,他去找張鈺去了!”
聽到這話,范玉立刻沖過去,追在周高朗后道:“周高朗,你要去做什麼!”
周高朗直接走出去,這時候他的士兵、范玉的士兵僵持著將張鈺圍在中間,張鈺被另一群人護著,看見周高朗,張鈺驚慌道:“周大人,你做什麼!”
“把詔給我。”
周高朗徑直出聲,張鈺焦急道:“陛下說得還不夠清楚嗎?老周你不要發瘋了!”
周高朗抿了,范玉追了出來,大聲道:“張大人,把詔給我!”
“我沒有詔!”
張鈺立刻道:“殿下,周大人,如今陛下尸骨未寒,你們就要在這里鬧得這樣難看嗎?陛下勞一生,你們要讓他死都不安息嗎?”
周高朗不說話了,他似乎是在劇烈掙扎,而范玉直接撲了過去,抓住張鈺道:“怎麼會沒有詔?你騙孤,你騙孤!你是不是要伙同這個老匹夫一起謀反?你……”
“殿下!”張鈺被范玉推攮著,一把推開了范玉,怒喝道,“你失態了!”
范玉被推在地上,他又怕又慌,周高朗看著面前這個仿佛瘋子一樣的太子,皺著眉頭,許久后,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同張鈺道:“落明,詔……”
“詔在我這兒!”
一聲清朗的聲音從宮門前直直傳來,所有人同時回頭,便看見江河著緋紅服,頭頂金冠,手中捧著一個盒子,一雙眼鎮定又冷靜,對著寢殿方向,朗聲道:“微臣江河,奉陛下之命前來,宣讀詔!”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愣了,江河目落在周高朗上,聲音強道:“跪!”
周高朗沒說話,張鈺卻是最先反應過來,趕跪了下來,而范玉也在呆愣之后,被幕僚扯著立刻跪了下來。周高朗和江河靜靜對視,他上前了一步,周邊宮墻上卻立刻多出了許多箭矢,周高朗環顧四周,便看見周邊已經布滿了士兵。江河看著他,再喝了一聲:“跪!”
周高朗沉默著,片刻后,他輕笑出聲,慢慢跪了下來。
江河打開手中盒子,將圣旨取出,旁邊人接過盒子,江河展開圣旨,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朕悉聞天生萬,未有不死,星斗回,天理常倫。朕天命之期將近,留此書告后事,大夏毋論臣子王親,皆循此安排。”
“太子范玉,乃朕唯一脈,溫和,恭孝有加,可堪大統。然念其年,特安排左相張玨、戶部侍郎江河、史大夫葉青文、殿前都點檢周高朗及戶部尚書顧九思五人輔政,組為閣,并擢江河升任右相,周高朗兼任幽州節度使,駐守幽州,留家屬親眷于東都照看,非閣召不得東都。”
“此后凡政令,皆由閣商議,報以天子宣讀。一國戰事,由周高朗主持決議,政務之要,唯江河是瞻。如此,臣子盡其能,天子盡其心,君臣和睦,共治天下,待到時機,可揮兵南下,收復江山,一統大夏。”
“如此,”江河抬眼,看向眾人,“朕雖死,亦心矣。”
念完之后,所有人都是懵的,江河走上前去,雙手將圣旨給范玉,笑著道:“陛下,接旨吧。”
范玉呆呆接過圣旨,片刻后,他猛地反應過來,豁然起道:“江河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拿一個圣旨出來,說是真的就是真的?什麼閣,什麼輔政,父皇不會下這種旨意,你騙人!你……”
“陛下,”張鈺站起來,平靜道,“這封詔是真的。方才陛下宣我宮,已說過此事。”
范玉震驚看著張鈺,江河笑起來,放低了聲道:“陛下何必怒呢,您想想,無論如何,我們都只是臣子,都是要聽您安排的。陛下組建這個閣,無非只是想讓您別太過勞,我們幫些忙而已。陛下以前同我說過,您打小不好,如果政事兒都讓您來勞,這不是太過勞累了嗎?”
范玉聽著這話,心里舒心了不,他旁邊幕僚上前一步,怒道:“你休要信口雌黃,你這話簡直是在誆騙陛下,閣掌握所有政要,你卻說是幫著陛下分擔,你當陛下是小兒由你欺騙嗎?”
聽得這話,江河笑了,他雙手放在前,笑瞇瞇道:“敢問閣下是?”
“東宮幕僚陳雙。”
“哦,陳先生,”江河拱手,笑著道,“大人手下的名士,失敬失敬。”
一聽這話,陳雙和范玉臉都變了,江河轉過頭去,看向范玉后的熊英,接著道:“哦,我聽說上次陳茂春大人因七夕祭祀出了岔子、丟了職這事兒,大人就是舉薦這位熊大人的是吧?怎麼陛下當初沒舉薦,今個兒又用上了?陛下,”江河看向范玉,“您這邊怎麼能文能武的,都是大人的人啊?人家好歹是揚州的小天子,把人這麼給您用著,也真是大方了。”
“你……”
陳雙上前一步,江河冷了臉,怒道:“區區白也敢持劍庭,當真沒個王法了?!來人,將這賤民抓起來!”
說著,旁邊士兵極快拿下陳雙,江河轉過,朝著范玉恭敬道:“陛下,您看這陳雙如何置?”
范玉沒說話,神難測,江河平靜道:“微臣知道陛下不信微臣,但陛下想想,但凡微臣對陛下有二心,如今又為何會拿圣旨出現在此?先帝組建閣,當真是為陛下著想,陛下貴為天子,怎能為案牘所累,這天下是陛下的,我等也是陛下的,是生是死,不過陛下一句話,陛下若不放心,那這閣就先放著,陛下先當政一段時間,若陛下覺得乏累,再建閣,陛下以為如何?”
聽到這些話,范玉慢慢放松了神,他直了腰背,點頭道:“就依你說的辦吧。”
江河笑起來:“那現下,陛下不如先去休息,由臣來料理先帝后事。”
范玉一夜沒睡,如今也已經累了。他點了點頭,旁邊跟著他來的太監劉善攙扶著他,范玉道:“那就勞煩江大人,朕先去睡一覺。朕帶過來的人,不要為難他們。至于陳先生,”范玉看過去,淡道,“江大人看在朕的面子上,放了吧。”
“謹遵陛下吩咐。”
江河答得恭敬,等恭送范玉離開后,江河轉過頭來,看著熊英道:“熊大人請?”
熊英抿了抿,氣勢洶洶走了。
等所有人走后,江河走到周高朗面前,笑著道:“周大人是今日啟程還是改些時日?”
周高朗不說話,他靜靜看著江河,江河接著道:“在下以為,還是越快越好。”
“本到不知道,”周高朗慢慢開口,“江大人和陛下,何時如此親近的?”
江河笑而不語,他轉過頭,看著宮門外,慢慢道:“我知道周大人不甘心,周大人放心。”
他轉頭看著周高朗,眼里意味深長:“陛下還有一道詔令,只是還沒到時候罷了。”
聽到這話,周高朗和張鈺都愣了愣,片刻后,他們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江河見他們都懂了,笑了笑,躬做了個“請”的姿勢:“周大人請。”
周高朗抿了抿,終于是一言不發,轉過了,疾步走了出去。
等周高朗走了,江河看著張鈺:“得勞煩張大人同在下一起勞累了。”
張鈺點了點頭,他有什麼想問,卻沒出聲,似乎是想了片刻后,才選著問題道:“江大人,在下有些不明白……”
“我知道,”江河截過他的話頭,應聲道,“你想問為什麼我讓太子先理政務,而不是強行建立閣。”
張鈺不出聲,全做默認。江河笑了笑:“陛下如今的安排,就是希我們能與太子和諧共,太子這人吃不吃,磨一磨就好了。”
“磨一磨?”張鈺有些不明白,江河輕咳了一聲,低了聲道,“他要管事兒,我們就拿些蒜皮的事兒讓他管,再往后宮里多送點人,他過了新鮮勁兒,自然是要請我們回來的。”
聽到這話,張鈺頓時笑了,點了點頭道:“江大人想得周到。那顧大人……”
“陛下已讓人去通知了。”
江河站在高臺上,平靜道:“就等著他回來呢。”
消息八百里加急,在第二天夜里到的滎。
當天晚上,顧九思正和秦楠、傅寶元一起喝酒。
黃河終于徹底修完,他們舉行慶功宴,所有人都來了,大家載歌載舞,顧九思和秦楠、傅寶元喝得高興了,便特意留下來,單獨在后院一起聊天。
三個人年紀相差得大,卻仍舊像朋友一般,在院子里喝著酒,嘮著嗑。
“黃河修完了,”傅寶元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道,“玨也該回去了,等回去后,便就是朝廷里的大了。”
“我如今不是麼?”顧九思笑起來,“好歹也是個戶部尚書啊。”
“不一樣。”秦楠淡道,“他說的,是像周大人一樣的大。”
顧九思聽到這話,擺了擺手:“窮鄉僻壤呆著的,回去也就是幫個忙,哪兒能和周大人比?”
“不一樣,”傅寶元立刻道,“你同他,你同其他的兒都不一樣。”
“玨,”傅寶元把手搭在顧九思肩膀上,他打著酒嗝道,“你是我見過,最不一樣的兒。”
“有什麼不一樣?”顧九思有些疑。傅寶元數落著道,“別人當,都是爭權奪利往上爬,可你不一樣,你干一件事兒,是一份功勞,你做的都是為百姓好的事兒。你未來,比周高朗要走得高,走得遠,你知道為什麼?”
傅寶元說著,把手砸在口拍了兩下,認真道:“百姓心里有你。”
聽到這話,顧九思笑起來:“百姓心里也有你們。”
“我們老啦,”傅寶元擺擺手,“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是大夏的榜樣。”
他看著顧九思,顧九思有些不明白,傅寶元眼睛有些紅:“有了你,大夏的年輕人才知道,好好干事兒,不鉆營,不天想著勾心斗角,好好做事兒,做實事兒,也能為大。”
“或者說,”秦楠接著道,“大夏的大,本來就該這樣當上去。”
“未來是你的。”傅寶元說著,又哭又笑,“是你們的。”
顧九思聽著傅寶元的話,心里有了幾分酸,他扶著傅寶元,啞聲道:“等我回東都,我們一起回去,我向陛下替你們請功,讓你們也回東都去。”
“不必啦,”傅寶元笑起來,他靠著秦楠,拍著自己的肚子,看著天上的月亮,“我在這里二十多年了,老婆孩子都在這里,我就想繼續呆在滎,多為滎百姓做點事兒,現在滎需要我呢。”
“秦大哥呢?”顧九思看向秦楠,秦楠笑了笑,神平淡,“我也一樣。”
“我們本就在下面做事兒做慣了,”秦楠溫和道,“守好這一方百姓,便已是很好了,我們也不需要做再多了。以后你有時間,回來看看就好了。”
顧九思聽著,嘆息了一聲,他舉起杯子,同兩人了杯。
三個人一起喝著酒,等到夜深,幾個人都醉了,這才散去。
秦楠被下人攙扶著送到家里,他頭暈得厲害,有些想吐,剛到家門口,就看到一個人站在門前。
那人穿著藍錦袍,手里拿了個小金扇,他張合著小扇,看著秦楠,笑瞇瞇喚了聲:“秦大人。”
秦楠愣了愣,他著頭,有些茫然道:“大人?”
子商手中小扇一張,溫和道:“秦大人似乎是醉了。”
“還好,”秦楠直起了子,夜風吹得他清醒了幾分,他冷靜道,“大人來這里做什麼?”
子商笑了笑:“黃河修好了,我等也要回東都了,某想來問問秦大人,可愿隨著某一起回東都?”
聽到這話,秦楠放松了不,他笑起來,搖了搖頭道:“我在這兒呆習慣了,也不愿意去其他地方,就不同你們去東都領賞了。”
“若不是為領賞呢?”
子商直接開口,秦楠愣了愣。
月亮烏云,頓時變了一片漆黑。子商小扇遮住半邊臉,張合著道:“若是在下拜托您,幫家一個忙呢?”
而這時,顧九思剛剛梳洗完倒在床上,他想著柳玉茹,想著顧錦,想著什麼時候能夠回去。
而后外面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大人,大人!”
木南急急忙忙沖進屋子,顧九思猛地起,就看木南往地上一跪,焦急道:“陛下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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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時,夏倚照可以為了喜歡的人赴湯蹈火。 她與宋寒時相愛于亂世,為了他的江山,甘愿去了鄰國做人質 一去就是十年。 離開時她已有身孕,十年后她攜子歸來 迎接她這個皇后的除了盛大典禮之外,卻還有宋寒時身旁一個嬌嬌怯怯的小姑娘。 ——據說那是宮中人人都愛的貴妃娘娘,與她有八分相似,卻比她年輕貌美、嬌軟鮮活。 宋寒時說:“春兒不過是你的替身,如何能與你比較?” 春兒說:“娘娘若不喜歡臣妾,臣妾愿自行離去。” 其他人說:“皇后娘娘無上功德,寬容大度,不會容不下一個小小替身。” “……” 所有人都說愛她、所有人都尊她、敬她; 所有人都說春兒不會威脅她的地位; 可夏倚照明明眼睜睜看到,他們的天平一直在傾斜。 ——于是她干脆,把天平掀了。 - 宋寒時無法容忍一個不愛他的夏倚照:“朕從未碰過她……阿照,我們可以回到從前。” 夏倚照無動無衷。 數次求而不得后,宋寒時一道圣旨,她成了廢后:“春兒已有身孕,你若不愿,便讓位。” 夏倚照求之不得。 - 廢后的消息傳出,蕭國突然起兵,攻至城下。 城破那天,蕭國皇帝蕭嶼騎在馬背上威風凜凜,睥睨眾生,懷中抱著大宋廢后。 他一身肅殺之氣,看著夏倚照的眼神卻是溫柔到極致,“不如來做我的皇后?” 夏倚照:“不好意思,我更想登基。” - 最后,宋寒時為她雙手捧上江山,只求她一個回頭。 他愿意付出一切代價,哪怕同樣要做十年人質,他也不能失去她。 只是一切為時已晚。 他總是愛得不夠好,該珍惜時不珍惜,該放手時又不放手。 排雷: 1.古早狗血/男二上位/男主找替身替了個寂寞、追妻追了個寂寞的大型火葬場 2.男主后期很瘋,為了挽回女主不但跟著男二回去做人質,甚至在女主對男二動心的時候絕望到愿意做小,只要留在女主身邊 3.先虐女,再虐男 一句話簡介:皇帝的灰飛煙滅火葬場 立意:不要被一時的傷害打倒,山的背后就是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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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只想复仇的美强惨女主,她凌乱了。第一天,她睡了一个计划之外的男人。第二天,她又被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影帝忽悠着闪婚了。第五天,全世界宣布她死亡,只有闪婚的丈夫锲而不舍地从一片废墟中把她挖了出来。看文前先排雷本文1对1,甜虐各半。男主很靠谱,屡次用生命守护女主,救人的时候都很帅。女主自强不息,从原生家庭带来的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本文拒绝傻白甜、圣母女主,有仇必报,以牙还牙。不喜慎入,拒绝恶意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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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48155全師門就我一個廢柴
全師門就她一個廢柴,她有六個天才師兄寵她護她,世人皆羨慕嫉妒她。天才師兄們待她如珠似寶,御敵之時永遠爭先拔劍擋在她前面。她只想說,師兄們我真的可以自己來!我可以一個打十個! 說她弱雞她覺得挺冤枉的,要怎麼解釋別人才信她不是廢柴,她真的很強的!修真界第一大佬柔聲哄:我信,我永遠信你。(爽文,女主強,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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