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紈绔》第167章 (1)

周家軍隊停在臨汾,給周夫人和秦婉之設了七日靈堂。

做下決定那天晚上, 周燁便開始給秦婉之守夜, 靈堂里點了七星燈, 傳說中這盞有七個燈芯的燈會照亮逝者的黃泉路途, 讓逝者能夠看得清前路離開。

所以周燁一直不肯睡,不眠不休守著,就怕這盞燈滅了。

顧九思沒有勸阻,便陪著他,臨汾里哀歌聲、哭聲織,周燁跪在靈堂前,守著一盞燈, 一言不發。

顧九思低著頭燒著紙錢, 好久后, 周燁慢慢道:“其實你都是知道的。”

顧九思燒紙錢的作微微一頓, 他低著頭, 看著跳的火焰, 好半天, 才應了一聲:“嗯。”

們為什麼會死?”

周燁垂著眼眸:“我們不是已經答應去豫州了嗎?”

“因為子商, 并不希你們去豫州。”

顧九思低聲道:“他只是用一個名義,將豫州前線的士兵調走,方便劉行知攻打豫州, 而后再用周夫人和嫂子的死激怒你們,讓你們攻打東都,之后你們在東都與本該在前線的軍隊兩敗俱傷, 子商再出手。他所求,是這個天下。”

“所以,”周燁睫,“你做了什麼呢?”

顧九思聽出他言語中的不甘,他抿了抿,終于道:“我試著救過嫂子。”

“可你沒有救出來。”

周燁抬眼看他:“我能怪你嗎?”

顧九思說不出話來了,他衫,低啞道:“大哥,你們要做什麼,我攔不住……”

“你讓沈明帶走三萬人馬,其實不是去揚州的。”風吹進來,周燁轉過頭去,抬手護住一盞在風中搖晃著的七星燈,他低著頭,慢慢道,“你是猜想著,如果婉之真的死了,我與父親便不會去豫州,一定會攻打東都,因此你提前調走人馬,是讓沈明去前線,擋住劉行知。”

顧九思低著頭,他深吸一口氣:“大哥……”

“為什麼你如此無于衷?”

周燁看向他:“為什麼你明知婉之要死了,明知道我將走投無路,你卻還能如此冷靜盤算著,如何調手中兵馬,如何穩住大局?”

“因為我知道,”顧九思艱開口,“嫂子是為了所有人好好活著死的,我不能讓白白死了。”

這話讓周燁不再言語,他低垂著眼眸,看著手下護著的、躍著的燈火,好半天,終于開口道:“你出去吧。”

“我想一個人,和婉之待一待。”

秦婉之的靈堂設起來第三日,沈明便領著三萬軍隊,趕到了揚州邊境上。他還在路上就給了柳玉茹消息,他到了揚州邊境,柳玉茹這邊也已經準備好。找到了楊龍思,借著楊龍思的手聯系上了諸多過往揚州貴族子弟,陳尋接近了姬夫人,也已經同姬夫人鋪墊好了柳玉茹與子商的“”,王平章也拿著錢四打點,買通了一大批人。

接到沈明消息當晚,便將王平章和陳尋都了過來,同兩人道:“幽州已派三萬兵馬過來,消息最遲后日就會到揚州,我們明日一早手,而后拿了子商的印章,立刻讓各城開路,將幽州兵馬迎進來助我們平。”

“三萬?”

王平章頗為震驚:“為何來這樣多人?”

“揚州只是路過,”柳玉茹立刻解釋道,“他最主要的是要去幽州。”

聽到這話,王平章冷靜了許多,他點頭道:“明白了。”

所有人籌備著一切,王平章已經打點好了蕭鳴的親軍,蕭鳴最得力的軍隊是東營的人,王平章買通了其中幾個將領,又在廚房伙計中安排了他們的人。王平章原是想直接將這些士兵毒死,卻被柳玉茹攔下,只是道:“蒙汗藥效果好些,他們暈了之后,全都捆起來就是了。”

王平章在柳玉茹勸阻之下放棄了這個念頭,而后他們按著柳玉茹的話,偽造了一把小扇,一塊玉佩。這兩樣東西都是子商,柳玉茹早先見過,將這兩樣東西仿造出來后,便在第二日抱著孩子,前往了府。

到了府門口,坦坦往門口一站,大聲道:“去通報蕭鳴一聲,說柳氏商行柳玉茹,前來求見。”

柳氏商行在揚州也算頗有分量,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子商在柳氏商行那條商道上投了不錢,下人不敢怠慢,趕去通報了蕭鳴。蕭鳴聽聞柳玉茹來了,他愣神了片刻,隨后忙道:“快請。”

當初這位柳夫人在揚州收糧,搞得揚州后來糧價,這事兒蕭鳴還記憶猶新。更何況后來子商與柳玉茹關系切,蕭鳴更是不敢怠慢。

蕭鳴是子商師弟,比其他人更親上幾分,他經常能見到子商放在書房里的一把雨傘,那把傘只是揚州碼頭隨意一把傘,可子商卻珍而重之放著。蕭鳴知道這把傘非同一般,便特意去打聽過,才知是柳玉茹給的。

因著這層關系,他便知道自己師兄對這位夫人心中非同一般的,他忙忙到了大堂,便看見柳玉茹已經坐在大堂之中了。

抱著一個孩子,正低頭逗弄著孩子,神從容溫和,全然不像是來談事的。蕭鳴在短暫躊躇后,恭敬行禮道:“蕭鳴見過柳夫人。”

“是阿鳴來了,”柳玉茹聽到蕭鳴的話,笑著抬起頭來,仿佛是一個溫和的長者一般,聲道,“可方便進一步說話?”

蕭鳴看著柳玉茹的樣子,心里有些忐忑,柳玉茹這一系列作太過于反常,但他還是應聲,讓人全都下去,等所有人都走后,蕭鳴坐在柳玉茹旁邊座上,小心翼翼道:“柳夫人今日前來,可是有要事?”

柳玉茹在外經商多年,許多人都以的姓氏作為尊稱。而蕭鳴固執著柳玉茹柳夫人,自然是有他的私心。

他始終還是希子商能有一個家。

這樣,子商或者能過得更幸福些,這也是他作為師弟,對于他師兄的祝愿。

柳玉茹雖然是嫁了顧九思,可蕭鳴心中,顧九思既然是他們的敵人,早晚是要死的,一個要死的人的妻子,自然等于沒有丈夫。于是從一開始,蕭鳴便已經將柳玉茹當寡婦看待了。

柳玉茹并不清楚這年種種心思,抱著顧錦,嘆了口氣道:“的確是有事,這事兒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你師兄他在東都的事兒,你也聽說了吧?”

“聽說了。”

蕭鳴點點頭,隨后道:“這與柳夫人今日來有關?”

“我……”柳玉茹抿了抿,似是有些尷尬,“我本不該說這些,可是我也是沒得法子。我與你師兄在東都……”

柳玉茹說著,臉上帶了幾分紅,蕭鳴茫然道:“啊?”

這一聲“啊”完之后,蕭鳴猛地反應過來,隨后不可思議道:“你……你與我師兄……”

“這個孩子便是他的。”柳玉茹低著頭,小聲道,“我原不想說,可他與我夫君鬧那樣子,我總得有個立場。再加上這事兒也被我夫君發現了,東都了,我流亡出來,也回不去,只能來了揚州。”

柳玉茹說著,聲音里帶了幾分哀切:“他當初同我說過,等日后天下平定,便會娶我,我也不知道這當不當得真。可如今我已經走投無路,他就算不娶我,也得給孩子一條生路啊。”

柳玉茹說得真意切,一面說一面紅了眼眶,竟是低低哭了起來。

人哭得梨花帶雨,柳玉茹正等著蕭鳴問要信,可蕭鳴在愣愣盯著顧錦半天之后,一拍手道:“我說,這孩子的眼睛,怎麼長得這麼像師兄!”

柳玉茹:“……”

顧錦長得像顧九思,而顧九思又與江河長得相似,子商雖然其他地方長得不像江河,但單論眼睛,卻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蕭鳴突然有些激起來,他忙道:“這事兒師兄可知道?”

柳玉茹搖搖頭:“我……我沒讓他知道。我本打算就這麼算了,可走到如今,顧九思又發現了,唉……”

柳玉茹嘆了口氣,蕭鳴點頭道:“我懂我懂。”說著,他往顧錦面前湊了湊,頗有些高興道:“我能抱抱嗎?是個孩兒?”

柳玉茹點點頭,高興道:“這算您半個侄兒,您抱抱,也是應當的。”

蕭鳴趕出手去,抱起了顧錦。

蕭鳴生得俊朗,還是年郎模樣,顧錦慣來喜歡好看的人,立刻咿咿呀呀沖著蕭鳴手去,蕭鳴被逗笑,眉眼間都是笑意。

柳玉茹看著這樣生的人,心里一時有些不忍,可如今一切布置好,箭在弦上,也容不得多想,怕與蕭鳴相,疲憊道:“多日趕路,您能否先安排個房間,讓我和錦兒歇息一下?”

蕭鳴聽到這話,才想起來,忙道:“是我的不是,我這就給嫂子安排。”

說著,蕭鳴招呼人過來,他迅速讓人打掃了子商的院子,然后領著柳玉茹道:“嫂子跟我來吧,師兄已經許久沒回來了,先打掃了他院子里的客房給您,”他一面說,一面看向柳玉茹,觀察著柳玉茹的神,似是提醒道,“等安置好您,我便將您到揚州的消息送給師兄。”

柳玉茹聽出這話語中的試探。

子商并無這些事,蕭鳴與子商一通信,便會底。但柳玉茹本也不打算給他這個收信的時間,于是笑著道:“那你得同他說,讓他早些回揚州來,我在這兒等他。”

坦坦,毫無懼意,眼中帶了幾分思念著郎的溫,蕭鳴見著這樣子,便放心了不。他抱著顧錦,一面逗弄著顧錦,一面同柳玉茹說話。

這一日風極好,春暖花開,柳玉茹走在揚州特有的園林長廊之中,聽著年帶了幾分歡喜的聲音,沐浴著,一時竟有了幾分恍惚。有些奇怪于蕭鳴的歡喜,不由得道:“你似乎很喜歡阿錦。”

“是呀,”蕭鳴回頭,笑著道,“這是師兄的孩子呀。”

“你對你師兄,”柳玉茹有些疑,“為何這樣維護?”

“因為我的命是師兄救的。”

蕭鳴聲音有些悠遠,他似是想起什麼,回頭同柳玉茹道:“哦,嫂子,你別覺得師兄平日太算計人太壞,他對自己人都很好的。師兄他這個人啊,”蕭鳴笑起來,“其實特別溫。”

柳玉茹有些恍惚,忍不住道:“我以為他……”

說著,停住聲音,抿了抿,沒有再說下去。蕭鳴卻已經是了解了,他溫和道:“你以為,他狠毒辣是嗎?其實不是的,”蕭鳴苦笑,“他狠,也不過是因為這世間對他更狠罷了。若是可以,”蕭鳴送著柳玉茹到了院子里,有些無奈道,“誰不想干干凈凈的活呢?”

柳玉茹沒說話,蕭鳴送到了門口,顧錦在他懷里有些困了,他將顧錦給柳玉茹,隨后道:“師兄一輩子過得不容易,我是陪不了他一輩子的,您來了,給他一個家,我很高興。”

這話讓柳玉茹有些詫異了,見詫異,蕭鳴放溫和了語調,聲道:“他是真的喜歡您,以后會對您好的。”

“謝……謝謝……”

柳玉茹低下頭,有些接不下話了。

蕭鳴以為是累了,便勸去休息,而后便告辭離去。

柳玉茹一府,陳尋便去尋了姬夫人。

這幾日由王平章打點,柳玉茹的人鋪局引薦,他已經在姬夫人邊能說上幾句話。他知道諸多關于子商在東都的消息,姬夫人十分關注,姬夫人已知道柳玉茹的消息,而近日陳尋進了屋,才告訴姬夫人道:“柳玉茹今日來了揚州,帶著個孩子,進了府。”

“孩子?!”

姬夫人震驚出聲:“蕭鳴怎麼會讓府?!”

“這……”

陳尋著頭皮開口:“在下聽聞,這個孩子,可能是……”

聽到這話,姬夫人臉頓時極為難看。

曾經因貌被王善泉捧到云端,又因新的姬妾來到跌塵泥。如今的一切,都是子商一手捧出來的,在心中,子商就如王善泉一般,是要爭取的對象。如今柳玉茹突然來到這里,讓姬夫人又妒又怒,旁邊陳尋見的模樣,提醒道:“柳玉茹是有夫君的,這次過來,怕是打算長住。夫人,您不能放縱如此。”

“那你覺得要怎麼樣?”

姬夫人立刻回頭,怒道:“我難道還能殺了?!”

“有何不可呢?”陳尋抬眼看著姬夫人,姬夫人聽到這話,整個人怔怔看著陳尋,陳尋低聲道,“夫人當務之急,是不要讓柳玉茹住在府。您現下過去,先讓搬出府,最好住到您這兒來,之后再派殺手……”

陳尋抬手,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個“割”的姿勢:“再殺不遲。”

“殺了……”姬夫人有些害怕,“萬一子商不喜……”

“夫人還有公子,大人不是分不清輕重的人。比起大人心中不喜,讓柳夫人若住在府,夫人……”

“不可能!”

姬夫人果斷開口,想起之前在王府的日子,咬了咬牙,立刻道:“按著你說的辦,我這就過去,現下還是顧夫人,來府住著算怎麼回事?”

說著,姬夫人立刻召集了人馬,領著人氣勢洶洶往府沖去。

到了府門口,立刻道:“我聽說顧夫人駕臨府,特意上門求見。”

侍從聽到這話,想起蕭鳴不允許任何打擾柳玉茹的吩咐,皺眉道:“府上并無顧夫人。”

“你還想騙我?!”

姬夫人聽到這話,便知是蕭鳴護著柳玉茹,頓時怒火中燒,一把推開侍衛,領著人就往院沖。

陳尋跟在旁邊,一把抓了一個丫鬟,喝問道:“柳夫人住在哪里?”

“大人……大人院中。”

丫鬟巍巍,陳尋回頭,同姬夫人道:“在大人屋中。”

“賤人!”這話激得姬夫人怒意更甚,心中又慌又妒,領著人沖到子商院中,怒道:“柳玉茹,你給我出來!”

柳玉茹正哄著顧錦睡覺,坐在屋中,也不說話,知道蕭鳴會來理這件事。

姬夫人見柳玉茹不出來,喝了一聲:“找。”

說著,姬夫人的侍衛就往里沖去,這時蕭鳴的聲音從外院傳來,喝道:“姬夫人!”

聽到蕭鳴的聲音,姬夫人僵了僵。還是有些怕蕭鳴的,盡管蕭鳴只有十九歲,卻是和子商一脈相傳果斷狠辣。

艱難轉過頭去,蕭鳴藍袍金冠,雙手籠在袖之間,冷冷看著姬夫人道:“領著這麼多人闖府,姬夫人有何貴干啊?”

姬夫人不敢說話,陳尋上前一步,恭敬道:“夫人聽聞顧夫人今日來揚州做客,想著府沒有適合眷休息的地方,特來迎顧夫人去王府招待。”

“王府?”

蕭鳴語調中帶著嘲諷,他將陳尋上下一打量,似是有了點印象,嗤笑道:“吃人飯的骨頭,掌!”

話剛說完,蕭鳴旁邊的侍衛沖上來,便一在了陳尋臉上。

陳尋被打翻在地,姬夫人驚了一聲,怒道:“蕭鳴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

蕭鳴上前一步:“姬夫人還認清楚自己的份,府的客人便是府的客人,不到你來管。”

“蕭鳴,”姬夫人被徹底激怒了,咬牙道,“柳玉茹算什麼東西,你要為和我作對?!你可想好了,是小公子重要,還是柳玉茹重要。”

聽到威脅,蕭鳴笑了:“小公子固然重要,可夫人乃我家未來的大夫人,姬夫人還清醒一點,不要找麻煩事才好。”

這話把姬夫人說懵了,姬夫人愣愣看著蕭鳴,片刻后,出聲:“子商瘋了?!是顧九思的夫人!”

來了揚州,”蕭鳴放低了聲音,“便不是顧九思的夫人了,還姬夫人慎言。”

“你騙誰呢你?”姬夫人氣,指著院道,“誰不知道現下還是顧九思的夫人,自己有男人還來外面找男……”

“姬夫人!”

蕭鳴提高了聲音,打斷了姬夫人的話,姬夫人嘲諷笑開:“怎麼,做得出來還不讓我說了?我偏生就要說,這招蜂引蝶……”

話沒說完,蕭鳴一掌就了過去,姬夫人被他打得一個踉蹌,旁邊侍上前來扶住姬夫人,忙道:“夫人!”

蕭鳴似是嫌棄一般甩了甩手,冷冷瞧著姬夫人道:“別當了兩天夫人就忘了自個兒份,要是沒有小公子,你以為你算個什麼東西?舞姬出的卑賤子,還肖想我師兄?也不照照看自個兒的樣子,我師兄的人也是你隨便說得的?”

姬夫人被蕭鳴徹底打蒙了,蕭鳴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陳尋,嘲諷道:“怎麼,還不把夫人扶下去?非要我鬧得更難看才是?”

聽到這話,陳尋忙上前來,低聲道:“夫人,走吧。”

姬夫人捂著臉,眼里蓄了眼淚,陳尋出不忍姿態,小聲道:“夫人,人家一心護著,咱們走吧。”

姬夫人不說話,一把推開周邊的侍,低頭沖了出去。

陳尋趕忙跟著,等上了馬車后,陳尋剛馬車,姬夫人便一了過去,又哭又鬧道:“都是你!都是你讓我來!如今所有人都瞧見他打我,我日后在這揚州怎麼待下去?他怎麼敢打我?怎麼能打我?他打我,便是打小公子的臉,他們就不怕小公子日后報復嗎?”

陳尋挨了這一掌,心頭火起,但他記得自己的目的,只能是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夫人覺得,他們是打算讓小公子有日后嗎?”

姬夫人僵住了作,心里慌起來,抬頭看著陳尋道:“你……你什麼意思?”

“夫人認真想一想,”陳尋認真道,“子商要小公子,不過是因為他一時無法完全把控揚州,有許多人還是王大人的舊部,他需要用小公子安這些人。等子商在東都站穩腳跟,到時候他權大勢大,你認為他還需要小公子嗎?”

“以往夫人還可以念想,子商對您有幾分誼,您與他天作之合,可如今柳玉茹來了,看蕭鳴的態度您也明白,子商心里是向著誰,柳玉茹如今已經有個兒,還是在顧九思在的況下,日后子商若是當真與柳玉茹親,有一個兒子,不是遲早的事嗎?等子商有了子嗣,您認為,他還甘心當小公子的幕僚?”

姬夫人被陳尋越說越慌,一把抓住陳尋,焦急道:“那我怎麼辦?”

姬夫人看著陳尋:“他如今邊有了其他人,蕭鳴這樣護著,我拿到沒有辦法,我……我……”

“夫人,”陳尋抬手,放在姬夫人的手上,認真道,“您不是一定要依靠子商的。”

陳夫人愣了,呆呆看著陳尋,陳尋生得俊秀,一雙清俊的眼看著姬夫人,聲道:“如果夫人愿意,陳尋愿為夫人效犬馬之勞。”

“你的意思是……”

姬夫人有些不敢出聲,陳尋在手上用了力,堅定道:“柳玉茹到揚州的消息,蕭鳴今晚應該已經傳給子商,咱們在子商回來之前,盡快接管揚州。”

“不行。”姬夫人害怕道,“蕭鳴如今手上有兵有權,大家都聽他的……”

“誰說大家都聽他的?”陳尋笑起來,“之前只是子商隔絕了您和其他人的聯系,夫人要知道,這揚州有許許多多人,都還是王家舊部,都并不是真正效忠子商。只要夫人一聲令下,這些人便立刻會倒戈與夫人,夫人可知道王平章?”

“這自然是知道的。”

王平章是蕭鳴手下得力的人,姬夫人就算再不管事,也知道王平章是誰,陳尋低了聲:“王平章,便是王家的舊部。”

姬夫人睜大眼,但片刻后,慢慢緩過神來。如果王平章都是王家的舊部,那證明,在揚州,還是有其他依仗的!

意識到這一點,姬夫人心思活絡起來,猶豫了片刻,轉頭看向陳尋:“你……你為何對我這樣好?”

這話出乎陳尋意料之外,但他很快調整了狀態,溫道:“在下始終是夫人的人。”

陳尋意在表忠,然而姬夫人卻在聽到這話后,出了詫異的神,許久后,頗有些愧疚道:“是我遲鈍了,沒能珍惜眼前人。”

聽到姬夫人這自以為是的理解,陳尋額頭青筋跳了跳,但他沒敢在這時候提醒姬夫人,便順水推舟道:“夫人要手的話,便得快些了。若是子商接到信,難保他不會回揚州來,到時我們再蕭瑟就難了。如今我們先蕭瑟,然后給子商設下天羅地網,只要他一回來,我們立刻將他擒住,屆時,在下同夫人一起,好好將小公子養長大,等未來公子執掌揚州,在下也會為公子赴湯蹈火,幫公子一統天下!”

“陳尋,”姬夫人看著陳尋許諾,握住陳尋的手,真意切道,“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

“為夫人做事,”陳尋忍住掙的沖,強行扮演了一個癡心人道,“陳尋百思而不悔!”

兩人在馬車里將大事定下,等到了王府之后,陳尋便匆匆去找了早已準備好的王平章道:“姬夫人這邊了,準備手吧。”

王平章應了聲,陳尋便接著姬夫人的名義,開始著急王家的舊部。

所有人在忙的時候,蕭鳴剛給子商寫了信,然后去院子里逗顧錦。

什麼?”

蕭鳴搖著撥浪鼓,逗著躺在地上的顧錦,漫不經心詢問柳玉茹。

“錦兒。”

柳玉茹回了聲,靜靜注視著這夕下的年,有些無法理解。

這個人和子商一樣,他們做起事來,都是讓人膽寒的狠絕,人命在他們心里似乎一文不值,為了結果不折手斷。然而當他們遠離了那些權勢的硝煙戰場,他們又像極了一個普通人。會笑會鬧,會想著要有一個家,會拼盡所有力氣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甚至于在下搖著撥浪鼓時,還會有那麼幾分天真可

柳玉茹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矛盾點會集結于一個人上,靜靜注視著他,蕭鳴發現在看他,轉過頭來,有些疑道:“嫂子在看什麼?”

“你……”柳玉茹抿了抿,有些小心道,“你與我所想的,似乎有那麼些,不大一樣。”

“嗯?”蕭鳴看著顧錦,漫不經心道,“有什麼不一樣呢?”

柳玉茹一時不知如何描述,想了想,終于道:“你和子商很像。”

“像在哪里?”蕭鳴聽到這話,有些高興了,他抬起頭來,頗有些激道,“快,同我說說。”

“都不像外面傳聞,也不像別人眼里的人。”柳玉茹低下頭去,給顧錦轉著小風車道,“我初初見子商的時候,原以為他是個心里什麼都沒有,狠毒又殘忍的人。但后來我發現,其實也并不是。”

他會念十幾年前一塊糕點,為此于危難之時,也會努力報答這份恩

“我以為,”柳玉茹小心道,“你們這些居高位,能狠得下心做事兒的人,應當是……”

“寡寡義,不知人間?”蕭鳴笑起來,并沒有半分不悅,他靠在柱子上,手里拿了個撥浪鼓,看著遠方的希,溫和道,“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了。”

柳玉茹沒說話,靜靜聽著。蕭鳴或許是因為年,又或許被子商護得太好,沒有半點讓人不悅的狠邪之氣,氣質疏朗,令人難以產生惡。他手中撥浪鼓在風的吹拂下隨著檐下風鈴一起產生有節奏的聲響,他看著天空,慢慢道:“嫂子,其實只要是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便有他的。都會有在意的,都會有的,都會有恨的。只是我們如何理這一份,都所區別。可為什麼有區別呢?那是因為我們打從第一眼睜眼看到這個世界,世界給予我們的就不同。”

“嫂子是個狠得下來的人,當年幽州征戰,兵糧不夠,你為幽州謀算,便到青州滄州揚州三州收糧,致使糧價哄抬,青州滄州距離幽州近,大部分流民都趕往了幽州,自此幽州兵多糧多,可揚州就不一樣了,揚州路途遙遠,走在路上就怕死了。好在揚州富庶,師兄強行從富商手中征糧救濟,才阻止了千萬百姓無辜難。那個時候,嫂子心里沒有數嗎?”

“嫂子有,”蕭鳴轉過頭,看向柳玉茹,“所以收糧的時候,您就是算著的,糧食收取之數,都在各州府承范圍之。這是你的惡,也是你的善。你惡在為了自己的立場,不惜出如此手段驚擾百姓,又善在始終給他們留了一條生路,并不把人到絕境。這是你的善惡,可你的善惡怎麼來的呢?無非就是你一開始認識這個世界時候,有人對你好,有人對你不好,最后你在這好與不好之間,索出一條路來。你清醒又冷靜,有自己的底線,卻也不是全然干干凈凈。不會隨意給自己增加責任,亦不會妄造殺孽。”

“顧九思亦是如此,他為什麼一路走來,如此干凈順暢?你看他年時,父母恩,舅舅居高位,不曾知道半點疾苦。后來雖然落難,又有你和他家人相伴相隨,這世上半點骯臟他都不曾,哪怕他家道中落,可他的心是滿的。他永遠似朝照耀四方,這是因為他所在之,永遠明亮。但我可師兄不一樣,我們從出生開始,目之所及,皆為絕。我們很這個世界的善意,又怎麼會如顧九思一樣,憐憫眾生?”

柳玉茹看著蕭鳴,一時無法言語。有一種酸心里蔓延,看著這麼好的年,忍不住道:“如果,在你和子商小一點的時候,有人對你們很好,教會你們和這個世界相,你們是不是就不會……”

“不會活今天這個樣子。”

蕭鳴接過話,他實在太過聰慧。他說完,有些憾道:“可是,也沒有如果啊。我和師兄都已經長大了,我們很難再改變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我們也習慣了猜忌和冷漠,改不了了。不過,嫂子你別害怕,”蕭鳴笑了笑,“我們對自己人很好的。”

“那你為什麼不猜忌我呢?”柳玉茹疑開口,蕭鳴愣了片刻,隨后大笑起來,“我師兄喜歡你,他這麼好的人,你怎麼會不喜歡呢?”

說著,蕭鳴撐著下:“你不知道吧,你送師兄那把傘,他一直放在屋里。和我寫信,也提了你的名字好幾次。他不把你放心上,哪兒會說這麼多?雖然他沒和我說過同你的事兒,可我知道他這個人吧,本就悶得很。嫂子,”蕭鳴笑瞇瞇道,“你同我說說你和他的事兒吧。”

柳玉茹聽到這話,低下頭去,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也沒什麼好說的。”

“看來是他是用強了!”

蕭鳴高興道:“嫂子最開始是不是不愿意?”

“他……他也沒有。”

柳玉茹結結,仿佛是對這個話題窘迫極了,蕭鳴以為,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我不問了,我去問師兄去。他慣來疼我,我多纏纏他,他便會說了。”

說著,外面一個侍從匆匆走了進來,那侍從覆在蕭鳴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蕭鳴嗤笑出聲,頗為不屑道:“腦子終于清醒些了。”

“嫂子,”蕭鳴轉過頭看,“我還有些事兒,晚飯您先吃,明個兒我再陪您吃飯。”

柳玉茹點了點頭,蕭鳴抱了抱顧錦,高興道:“小錦兒,叔父去理點事兒,回來再陪你玩,錦兒要想叔父知不知道?”

顧錦咯咯手抓他,蕭鳴高興親了親顧錦,這才告辭離開。

他將他買給顧錦的撥浪鼓放在一旁,柳玉茹看著顧錦在地上手去抓撥浪鼓,低頭不語,好久后,低下頭去,給對面桌上的杯子,斟了一杯茶。

蕭鳴走后沒多久,一個下人便給送了一份糕點上來,柳玉茹拿起糕點,看見糕點下方著的紙條,是陳尋的字跡:開局。

柳玉茹握著糕點的手微微一,許久之后,終于是一言不發。手抱起顧錦,拿了旁的撥浪鼓,站起來,往院外走了出去。

陳尋已經安排好人接應,也得走了。

姬夫人以小公子之名約了蕭鳴赴宴,說是要對今日之事表達歉意。而在開宴之前,姬夫人便在陳尋和王平章的協助下,一一接見了王家的舊人,而過去揚州貴族青年子弟,也以王家舊部的名頭混進來,面見了姬夫人。

隨后他們就部署下去,準備好了暗殺的計劃。

蕭鳴向來不太看得起姬夫人,請他赴宴,他以為是姬夫人清醒過來,知道要緩和關系,看在王小公子的面上,這份面他還是要給姬夫人,于是他便領著人去了王府。

但方才踏王府,他便覺得氣氛不對,多年暗殺爭奪培養出來的敏銳度,讓蕭鳴幾乎是頃刻間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大喝了一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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