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嘎嘎任你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腳水！”

一雙著了黑的腳丫子豎在半空，鮮紅的腳趾神經質地抖，抖出無限張揚得意，腳丫子的主人痛快地對空中連蹬數下，抱著肚子無聲大笑。

“找吧找吧！”景橫波一骨碌爬起來，就著窗戶，看著林子里的靜。

現在所在的，就是林中那個小屋，悠然自得在窗子后，看著林子那一群傻貨，圍著那棵樹研究到底穿天遁地去了哪里。和一群繞樹找地方噓噓的傻狗似的。

景橫波手指繞著自己的大波浪淡金卷發，嘿嘿地笑。

天定風華研究所四人組，君珂一雙視眼，太史闌擁有奇特的復原能力，文臻的眼睛可以看見最細小的細菌。而景橫波，則能瞬間轉移，以及隔空移。

不過以前的瞬移距離不遠，連占地幾畝的研究所都出不去，有時候狀態不好，也只能從自己的床瞬移到幺的狗窩，剛才還有些擔心，怕不能如愿瞬移到林中小屋，想不到穿越一遭，似乎移的能力比以往增長，只是一閃之間，便心念達。

不過，從樹后移到屋子里，只是第一步。如果沒猜錯的話，野驢人是不會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

果然，下一刻就看見那黑人，轉過頭來，他鬢發很長，被斑駁月朦朧打亮，遮住了半邊臉，只出一抹致廓，景橫波癡迷地盯著他白玉似的下頜，想著手指上去不知道不？

那人國師卻似有心靈應一般，忽然便轉向了屋子，眼落向蒙灰的窗。

頓了一頓，他角慢慢彎起，邊半抹神半抹笑，似一朵因風開了一半的花。

景橫波咻地將腦袋一，心中吃驚不小——這麼遠，只一雙眼睛，窗戶又全是灰土蛛網，絕對不可能被看見。他是憑什麼有所察覺？直覺？

直覺強的人都很可怕，認為那些人上輩子一定是，比如太史闌。

再下一瞬慢慢湊到窗邊，探眼一看。

林中人已經不見。

景橫波心中一跳，第二反應就是趕看門邊。

果然，窗邊，已經多了一抹銀黑的袍角！

這家伙，鬼一樣倏忽來去！

景橫波大驚，心跳如鼓，頭一，我閃！

“砰。”林中小屋門被撞開。

左國師耶律祁立在門口。

眼眸一轉，已經看清屋無人。

他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更增疑。眼隨即落在床上。

這屋子雖然久無人住，但十分封閉，門上的鎖剛才還是鎖的，也因此屋沒有太多灰塵，他掀開床單，看見床上果然有人睡過的痕跡，床褥皺了一大片。

看這糟蹋樣兒，不像睡覺，倒像床上的人狠狠翻滾過很多次。

是得意得抱肚子大笑翻滾吧？

他俯下，從枕頭上拈起一金卷曲的長發。細細端詳半晌，手指一彈。

金發在指尖瞬間化去，如一個華麗的夢在空間更替中湮滅為灰。

“有意思。”他道。

……

“嘎嘎嘎追吧，找得到算你本事！”景橫波站在樹林另一側邊緣，看著林中小屋，叉腰賊笑。

等著一聲憤怒的咆哮，可惜屋子里靜悄悄的，看來這家伙耐很好。

“一、二、三……”數到三，立即轉，消失不見。

消失的同時，一抹銀黑的袍角，從屋子里掠出。

……

下一瞬景橫波在五丈外坡下的河邊，著迷地自照，風萬種地掠鬢：“姐真……一、二、三……”

的影剛剛不見，銀黑袍角一閃，落在河邊，黑國師垂頭，看著河邊泥地上兩個錐子一樣的腳印。

……

一匹馬在坡下草地上吃草。

人影一閃，景橫波落地，差點一頭撞上馬屁。

“好臭……”咕噥一句，抬頭看見駿馬，眼睛一亮，圍著馬轉了幾圈，思量著要不要騎馬逃跑。

“不行。”想了想搖搖頭，“不會騎，掉下來怎麼辦？再說馬鞍好，磨破我細膩的留下疤怎麼辦？這馬真好看，來，麼麼噠，哎呀你別踢我……哎……來了！一、二、三！”

銀黑袍角一閃，落到馬上，煩躁不安的馬噴著熱氣，蹄子踢踏，黑人拍拍馬頭，輕笑：“香得差點被熏死？下次離遠點。”

他抬起頭，看著濃郁夜的某個方向。

……（。Y。）……

“噓。別。”景橫波豎起手指，對眼前濃妝艷抹、眼神驚惶的新娘子噓了一聲。

轎子晃啊晃，景橫波笑瞇瞇地打量對面的小新娘。

這是一隊從山坡下經過的迎親花轎，本地有凌晨迎親的習俗，這新娘子在轎子里昏昏睡，忽然覺上一重，一睜眼，面前一個滿臉灰的泥猴兒。

新娘子要，被景橫波眼疾手快地堵了回去。

景橫波臉，有點憾自己沒能以本來面目示人，不然也好讓姐這張傾國傾城的臉兒，讓這村姑見識一下什麼真正的貌。

怪只怪時間倉促，沒來得及洗臉。當然完全可以就著侍衛打來的水先洗洗，可是怎麼能那麼簡單地洗臉？洗臉必須得備四盆水，一盆冷，三盆溫，先冷水拍臉收，再用溫水洗臉，用磨砂洗面去角質，再用滋潤洗面護，完了才清洗干凈。如果只有一盆清水，孔里的臟東西洗得掉？一想到孔里有很多黑黑的泥……會瘋的！

有嚴重潔癖的人，清潔的事往往很嚴重……

“妹子，今天結婚啊？”景橫波自來地攀著新娘子肩膀，“你這妝畫得不好啊，胭脂過頭了啊，猴子屁似的，反而掩蓋了你本的啊親……”

“啊，這樣啊……”新娘子果然頓時忘記某人來路不明，“姐姐你教教我……”

“哪，你去做個的小刷子，從臉頰向鬢角輕掃，嗯，一挑一勾，像李寧的標志一樣……”景橫波諄諄教導，開展化妝現場教學。

外頭轎夫咕噥：“咦，轎子怎麼忽然重了？”

“剛才經過了一個葬崗，莫不是……”有人狐疑地猜測，忽然一抬頭，看見后山崗上，一抹銀黑的角，悠悠飄著。

“鬼呀……”

“快些走，快些走！”轎夫們抖著加快腳步。

“……下兩側凹陷也用深掃一掃，修出立廓……”景橫波忽然停住，眼珠一轉，“哎呀，來了，一、二、三！妹子再見！”

正自己下的新娘子抬起頭，愕然瞪著空的轎子，片刻，尖。

“啊——”

“啊！”外頭轎夫也了起來，“你是誰！站住！這是花轎不可沖撞——”

“唰！”轎簾掀起。

新娘子尖抬頭，就看見一張難以形容的臉。

的尖咽在嚨里，眼神瞬間癡迷，下意識仰起下，想要將自己最的角度向他展示。

黑人半俯，眼神在轎子中一掠而過，出不出意外而又微微惱怒的神。

轎子里新娘子目不轉睛地看他。

黑人放下轎簾要走，新娘子迷迷茫茫地出手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哎，你……”

黑人停住，半轉，看一線深紅簾子后出的手，手白而圓潤，村姑份使這手略微有些繭子，指甲倒是干凈的，染了微紅的仙花，染得不太好，有些凸凹不平。

他忽然便想起另一雙潔白纖長、指甲淡金的手，那般炫目的淡金，晶瑩、平、修剪得齊整圓潤，像一枚枚反日的致小瓦。

他心底忽有些奇怪，忽然一轉，拈住了新娘子的指尖。

新娘子寵若驚，喜出外地仰頭盯著他，紅翕。

“你這樣的丑，”他款款握著人家的手，溫地道，“下次不要染指甲了，狗啃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