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有點兒控制不住，腦子里還沒有想到，一句話已經口而出：“不知道樓柒這個年怎麼過的。”

沉煞原本提筆疾書的作頓了頓，半晌才繼續寫了下去。頭也沒抬，他緩緩地說道：“驛丞都選好了嗎？”竟是沒有接月的話題。

月一時不太明白他的思維，點了點頭道：“三百名驛丞已經選好。”

沉煞從拿著筆站了起來，從墨寶瓶里出一卷，在桌上攤開，那是一份簡易的天下地圖，大概地標出了破域，東清，北蒼，西疆南疆的位置。他低頭看著，片刻，提筆毫不猶豫地在上面劃了起來。

破域連上東清，連上北蒼，連上西疆和南疆，挑的都是最近的路線。

“把三百驛丞分派出去，十人為一隊，在這些地方找最合適的地點，以最快的速度建立屬于破域的暗驛，用于消息和敵的傳遞。本帝君希以后天下各國的消息都能夠最快地傳回來。”

月肅然應道：“是！”

“給這三百驛丞第一個任務，全力搜索柒柒行蹤。”沉煞的路在北蒼上一點：“重點，北蒼。”

“主子是說，樓柒會去北蒼？”月這時才算是明白了他們家主子的目的，這三百驛丞，與其說是要迅速傳遞敵的，不如說是他們家主子為了掌握樓柒的行蹤而定下的！

沉煞看著那地圖，氣息寒冷，“本帝君確定，此時已經在北蒼。”

東清離破域較近一些，他們也曾跑過東清不地方，只有北蒼，遠離破域，也是他們更不了解的。

也許樓柒自以為，那里更適合藏起來。

月領了命退出去，房里只余沉煞一人，宮燈已經有些暗了，他自己起，拿開燈罩，拿起小剪子剪了點燭芯，把燈罩蓋了回去。

坐了回去，他的目落在桌上一本書上，翻開來，里面夾著兩張信箋，他把那信箋拿了起來，手指從上面過，眼里卻泛起了幾分薄怒。

信的稱呼，是月衛大人。信是寫給月的，是樓柒寄來的。

樓柒在神魔谷中，果然無事，安全出了谷。而且以的子，怎麼可能寶山而空手歸？這不，挖了無數珍貴藥材，賣了一批，剩下的都是好東西，沒有打算賣給別人，而是決定跟破域做這單生意。

是的，做生意。

那個人真是好樣的，不僅要離開他，還要跟他做生意，跟他談錢。

信中，樓柒的確是已經把藥價了，但是，那對破域，對九霄殿來說，依然是巨大的一筆款項。

十二株天機草便已經要了上億兩銀子，還有好幾顆紫櫻果，也需得上億兩白銀，別提還有其它的，千年靈芝，千年人參，還有幾種外面找都找不到的藥用靈果。

全部加起來，折算黃金的話，也要上億兩黃金。

等于，他至得給一座金山。

當初送的那份大禮，獨眼的那一庫財寶，雖然極為龐大，但是有好些是奇珍異寶，他自然留著以充國庫，以后各國往來，送禮饋贈也都需要用到，不可能全部都去折銀子花出去。

這段時日，破域城花錢如流水，要他拿出上億兩黃金，那無論如何不可能。

但是，他更不愿意把辛苦地幾乎用命換來的藥材賣給別人。想到把東西給他，這很好。

只是說到做生意這一點，他不喜歡，很不喜歡。

將那封信又再看了一遍，沉煞抿著，拿了金黃布帛出來，他的告天下能人書便是用這種金黃布帛寫出來。

正要落筆，外面突然傳來月興欣喜的聲。

他不是去安排那三百驛丞的事了嗎？沉煞微沉下臉，那事對他來說是重中之重，不能因為別的任何事而阻撓。

“主子！大喜！”

大喜？沉煞蹙眉。

“進來。”

月推門而進，沉煞見他手里還拽著一人，不由得一怔。

那人一頭塵土，衫臟破不堪，臉上也都是塵土，但是一雙眼睛黑得發亮，帶著巨大的興。

這個人，他有印象，因為是樓柒來的。

何慶年，他還有一個有玉雕手藝的老父，一個妻子。

“何事？”

如果不是大事，月也不會失去了穩重淡定，這樣半夜三更還直接將人拽到了他的寢殿里來。

月推了何慶年一把，“何慶年，你說。”

“是，是，”何慶年有點抖，但還是努力地抑著自己，希自己不要得意得忘了形。“稟帝君，臣，臣不負重托，已經找到金礦！”

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沉煞也忍不住站了起來：“找到了？”

“是！已經找到了，并且，并且，已經采出了第一塊黃金！”何慶年雙手抖著，悉悉蟀蟀地從懷里出一塊蛋大小的金石頭來，雙手捧著舉高到頭頂。

沉煞大步過去，抓起那塊石頭。

金的石頭，還未曾理過，但是在燭下，那純正濃厚的金卻已經有了輝煌的意思。

那是金子。

在他的破域，果然藏有金礦！

“好，好，好！”沉煞連說了三個好字。“何慶年，你給本帝君說說，這金礦，大不大？”

“帝君是問含金量吧？說起來，當初樓姑娘知道臣是做這一行的，還給臣提了很多很有用的意見，而且說了不的專業詞，這含金量也是樓姑娘說的。帝君，此次找到的金礦，礦脈很長，含金量極大！就是要采礦的話，臣還需要更多的人手。”

“準！你要多人，要什麼樣的人，只管說。”

“謝帝君。”

沉煞又問了幾個問題，最后見他已經累得站不穩，便揮了揮手讓他下去休息。

等他離去，月笑著說道：“主子，咱們終于可以不用只靠著別人留下的財富來過日子了！”

有了金礦，有了財富，才能沒有后顧之憂地去推行那些陸續制定出來的律法。

沉煞嗯了一聲，坐了回去，再次提筆。月這時才看到他面前鋪著的金黃布帛，他微一驚，忍不住問道：“主子，是要寫什麼國書嗎？”

“柒柒所說的那藥材，你是怎麼想的？”

月心中一突，今天早上收到信之后他也不敢擱，立即就將信送上來了，上回因為何慶年一家三口，樓柒的信是寫給了鷹，帝君就已經吃了不干醋，這一回又是寫給了他，帝君該不會是要找他算帳吧？

“主子，樓柒是知道屬下管著破域銀錢開支，所以這信才會寫給屬下——”

“本帝君不是說這個，你且說說，說的這筆生意，做，還是不做。”沉煞目深深。

月搖了搖頭：“屬下倒是想做，但是做不得，咱們銀錢不夠——不，不，現在不一定了呀，主子，何慶年這一喜來報得正是時候！有了金礦，也不一定做不到！”月頓時一臉喜。那批奇藥，他們可以充盈國之寶庫，再說，日后九霄殿中主子多了起來，誰有個什麼病的，有這麼一批奇珍藥材還怕什麼？

沉煞語氣發冷：“你有沒有看到上面所寫，柒柒以四株天機草，換得六千五百萬兩白銀。所剩下的那些藥，自己估了值，優惠給我們，至要上億兩黃金。金礦是有，但是你覺得，要開采多久，才能開采出上億兩黃金來？”

月一怔。

沉煞繼續說道：“就算開采出上億兩黃金來，本帝君也不能全部用來買這麼一批藥材。”

“這倒是。那麼，便只能錯過樓柒手里的那一批奇珍藥材了。”若是在樓柒去神魔谷之前，月會覺得，樓柒便只是帝君的侍，那麼得到的東西，自然也是帝君的，哪里還需要用錢來買。但是經過這一次，他已經知道樓柒與他們不同，在的心里，絕對不是把自己當一個侍的，一直是獨立的，有著自己獨立的思想。

沉煞搖了搖頭沒有沒話。

月又道：“主子，不若再為樓柒記上一功——”這話還未說完，他自己頓住了。

為什麼要記功？記十功便能為妃，但是樓柒想為妃嗎？若是想為妃，以的本事，要立十功還不是手到擒來？只要想立功，月相信，只需給一個月時間，別說十功，便是二十功，說不定都可以很快地完。

若是想為妃，就不會離開了。

離開了破域，分明就不想再回來。

想到這里，不知為何，月心里也有點酸。如今，他有什麼資格去怨樓柒毫不念份，說走就走？

沉煞一想到樓柒想著離開他再不見他，心里就如同火燒。便是這批藥材的易方法，也說了，會由陳十與月衛易，竟然沒有想過要再見他，甚至，是避著任何再見他的機會。這樣撇清與他的關系他同意了嗎？

便是他如今沒有時間去逮，對，他也絕不放手。

想到這里，沉煞第一次對月衛明明白白地說：“本帝君會娶柒柒，你記住，無論如何，會是九霄殿帝妃。”

月一愣，忍不住問道：“主子，屬下知道您舍不得樓柒離開，但是屬下有一點不明白，為何當初樓柒要去神魔谷，您不阻止呢？”

本來他認為，以帝君對樓柒的重視，不會讓樓柒去替問天山找什麼紫金藤的，但是帝君并沒有阻止啊。

沉煞沉默了半晌，終是低聲說道：“三寒秋蛟，本帝君不希由納蘭畫心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