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韓則城回來得很早。

蘇若帶著果果買了菜回家， 讓果果洗了手換了服去他自己房間玩， 自己就去了廚房收拾菜。

冬天國營菜市場其實沒多新鮮可買，尤其是還是傍晚才去的，就買了些豬筒骨大白菜和幾個青椒幾個豆腐干回來，家里還有干蘑菇，打算煲一個豬筒骨蘑菇湯，再做一個醋溜白菜，一個青椒炒豆腐干。

蘇若剛煲了水， 給豬筒骨過了水煲上， 韓則城就回來了。

蘇若正在洗著白菜。

韓則城站到廚房門口看了一會兒就道：“放著， 一會兒我來洗。”

蘇若也不跟他矯，手關了水就道：“好， 那你快換服。”

說完看他目沉沉的樣子覺得礙眼，在他轉之時就又道，“你等一下。”

韓則城頓住，又轉過頭回來看，神雖還有些沉， 但聲音卻溫道：“怎麼了？”

這回蘇若沒再出聲，而是走過去拽住了他的胳膊，仰頭踮腳看他， 他已經順勢低下頭來， 便輕輕吻了吻他， 他的熱熱的但有點干， 出舌頭輕輕了一下在他抱住之前就快速的放開他往后撤了， 道：“去吧，看看果果。”

韓則城的結滾了滾。

心里墜墜的緒更濃了些。

他手了腦袋，然后低頭在額頭上吻了吻就轉出去了。

蘇若了自己被他吻過的額頭，覺得他有點怪怪的。

******

吃完晚飯平常兩個人都是一起在書房看書。

最開始是各看各的，后來關系改變了，便時常纏著他陪看書，但他也有自己的事，還是很有分寸的，大部分時間也不會打擾他。

不過現在蘇若都高考完了，也不用復習功課了。

下午的時候東西也都收拾了一遍，晚上就又在沙發上拿了自己的畫簿翻。

韓則城坐到邊。

蘇若側頭，道：“今晚你不用看書嗎？”

“不用，”

他道，“我陪你看畫冊。”

蘇若翻著畫紙的手就頓住了。

索就放下畫冊仔細看他，道：“你怎麼了？”

“為什麼這麼問？”

他道。

蘇若撇了撇，道：“你今晚回來就不對勁。”

中午的時候眼里還只有......唔，看到就想親親抱抱，看著的時候眼里又溫又火熱。

晚上就心事重重的......這差別不要太明顯好不好。

韓則城看著生的表......從忘記了以前的那一切之后，的表就格外生，上永遠都有一讓人心里充滿希的生機和好。

他其實是想守護這份生機和好。

讓的眼里再不會出現曾經的翳。

可是他是一個軍人。

不可能一直陪在邊。

他道：“今天梁政務過來找我，說是讓我去云南邊境執行一個任務。”

蘇若一呆。

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喃喃道：“云南邊境，有危險嗎？還，還有，要去多久？”

說到后面聲音都快哭出來了。

去邊境執行任務，他還是這麼一副神，實在是讓人想不多想都不行。

他之前不是說以前沒隨軍，就是因為他去大西北去了幾年嗎？

韓則城見這樣心中就是一痛，忙手拍了拍，道：“沒有危險，只是邊境升級偵查系統，因為我在這方面有經驗，所以想讓我過去幫忙協助籌建升級，這個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年前應該能回來。”

蘇若又是一愣，隨即就手擰了他一下，道：“就這麼個事，你要嚇死我嗎？說話也不說清楚點的。”

韓則城：......

他抓了的手，道：“你不會生氣，傷心嗎？”

蘇若莫名其妙：“你就是去幫忙籌建一個項目，年前就能回來，說不定還能更早，又沒有危險，我傷心生氣什麼啊？”

說完皺了皺眉，又看他，道，“你不會是騙我的吧？軍中有些任務肯定是機的，你跟我說的這個是不是只是表面任務，實際上你還有危險的任務啊？”

說著眼中又有了惶之。

他忙道：“沒有，沒有，過年前肯定能回來。只是你剛過來這邊，過兩個月可能就要去讀書，我本來是想這段時間多陪陪你和果果的。”

蘇若嘆了口氣。

當然也很不舍得。

但這也沒辦法，還是很能理解的。

道：“沒事，就是過年前嘛，說不定還能再早點回來......唉。”

但這麼一想，還真的有點不舍起來。

唉，先前是因為跟“去邊境，有危險，不知道去多久”相比較，這才松了口氣，但沒得比較，便也覺得有點難起來。

但從小生活獨立，考慮事還是周全的。

平時被他寵慣了，因為他總是太嚴肅板正，便忍不住喜歡跟他撒讓他別總端著。

但真遇到事，卻不會真的無理取鬧。

看他這樣子，明顯是很張的反應。

怎麼可能讓他難不安地離開，出任務的時候還擔心......

所以吸了一口氣，忙把心里涌出的不舍和難了下去，問他道：“什麼時候離開啊？”

“后天。”

他道。

蘇若又吸了口氣。

也完全不想看什麼畫冊了，隨手就扔到了地板上，然后爬到了他懷中，他手一撈就讓坐到了懷中。

他低頭細地吻，好一會兒才摟了到懷中，抱著道：“對不起。”

蘇若靠在他懷中。

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跟道歉啊。

緩了一會兒氣息，然后手撐著他的膛往后略退了退，但手卻按還在他前，手下是強健的，還有有力的心跳，炙熱又滿是力量，喜歡在他邊，喜歡近他，喜歡他抱著。

這一切都讓覺得安心。

沒有了以前那種總是如影隨形，哪怕是再努力克服，但仍殘留在心底的憂懼和不安。

好像只要有他在，就真的能做一個任的小姑娘。

這是從記事起就從來沒有過的覺。

道：“我喜歡你。”

韓則城一愣。

他看著沒有出聲。

蘇若卻沒有看他，仍是看著他的前，低聲道，“可是我今天下午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到這里才只有一個多月......我知道，雖然在你那里我們是夫妻，我已經嫁給了你五年，但在我這里卻不是。”

“我以前其實不是一個會全然信任一個人的人，我能覺到別人的善意和惡意，也會努力回報別人的善意，但不會全然信任。但我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信任你......”

說到這里就笑了出來，道，“可能就是因為穿著軍裝，還一臉正氣，因為你是一個有責任的軍人吧。”

“所以，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是因為你是一個有責任的軍人才會愿意信任你，愿意跟你走，然后后來再......喜歡上你，那現在你只是要去履行一個軍人的職責，我怎麼會跟你生氣呢？”

他的手握在的腰間，不自覺的用力。

那一刻，只覺得整個腔都脹滿一種不知名的緒，不克制著，幾乎要滿溢出來。

一直以來他，寵著。

但其實對兩個人的并不那麼確信。

哪怕他知道信任自己，依自己。

也擔心只是因為醒來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之后的生活中也只有他而已。

等進大學，生活日漸富，認識的人越來越多，志同道合的人也越來越多，兩個人要行的道路漸遠，那曾經的依也就會散了。

或許一直都是他低看了，也低看了的。

他把按回到懷中，低頭輕輕吻了吻的耳后到脖子，才低聲道：“我一直沒有問你，若若，以后，你愿意好好跟我一起生活嗎？”

蘇若心跳得很急。

幾乎要跳出來。

鼻子也酸酸脹脹的。

可是不想答答地說“愿意”，還怕自己會哭出來，然后都不能好好說話了......吸了吸鼻子，然后又手掐了掐他，道：“你干嘛問我這個？你都對我做了那些事了，難道還想不負責不......你現在才問我，難道你之前其實對我們以后會不會好好一起生活都不確定，就對我做那些事？”

韓則城笑了出來。

先是聽到了他的悶笑，然后就聽到他道：“我不確定你愿不愿意，所以就先做后問了，這樣即使你原先不那麼愿意，但也只能愿意了。”

他。

并不否認這段時間為了得到而用在上的手段和心機。

蘇若：......

兩人都不看書了。

這晚韓則城自然是搬回了大床睡。

蘇若想到昨晚遭的罪還有些心悸。

不過韓則城卻摟著安說今晚不會做什麼。

不過他說不會做什麼，兩人昨日才開，現在正濃著，過兩天他又要離開，自然是半點都不想分開，親著吻著便又自然地深了下去。

蘇若只是有些害怕，卻也不舍得拒絕他。

不過這回韓則城卻是半點沒有再放縱自己，而是時時刻刻都注意著的反應，十分的溫，一晚上都可以說是在取悅著......雖然他自己克制的真的很辛苦。

但看到在自己下完全釋放，看到為自己沉迷，哭泣，卻也是另一種極致的驗。

而蘇若更是沒有想到這種事可以去到這種程度......

事后他吻著，還問道：“喜歡嗎？”

蘇若又又，一點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連腳趾頭都好像在搐，想手掐他，結果因為沒有力氣，只是變的了他而已，然后惱地“唔”了一聲，他懷里蹭了蹭。

他抱著，真是極了這個樣子，忍不住又低頭吻，蘇若嚇一跳，忙道：“不要，不要了。”

真的已經完全力了，聲音都得像小貓一樣，還有些沙啞。

韓則城輕笑，就只抱得再了些。

只是第二天，就又是另一種驗了。

蘇若才知道昨天真的只是而已。

只是想到他第二天就要離開，也沒忍心太拒絕他......事實上也拒絕不了。

******

一個半月之后臘月二十五，伴隨著這個冬天的第一場大雪，蘇若收到了青大的錄取通知書。

很高興，連不知道韓則城能不能回來過年的難過緒都沖淡了好多。

正好這晚韓則城打了電話回來，正準備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卻沒想到他就先跟說第二天他就會帶部隊回來了，蘇若差點說出口的話便又吞了回去。

想還是等他回來之后親口告訴他這個消息吧。

畢竟這事對來說意義重大，很想當面跟他分這個好消息。

真的是不能再開心了。

不過第二天蘇若還沒等到韓則城回來，反倒是先見到了一個多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周念雪。

是在顧一霖和俞晚的家中。

蘇若送韓果去兒園時，俞晚邀請去家作客時見到的。

蘇若有些詫異。

俞晚給蘇若介紹，周念雪就先笑著溫道：“晚晚你不用介紹了，上次在省城的時間我就已經見過這位蘇同志一次了，不過那時候還不知道蘇同志不僅人長得好看，還是一個高材生，竟然考上了青大，簡直是讓人不刮目相看都不行。”

俞晚笑道：“是啊，今天一早我聽我家翎翎跟我說的時候，我都吃驚的不行。你是不知道，我們家翎翎只是考上了師大，尾都要翹上天了。”

俞翎跟蘇若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兩人格卻很相投，關系不錯。

昨天俞翎拿到師大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之后就找了蘇若，那蘇若自然也不會瞞自己被青大錄取了的事，只是沒想到其他人也這麼快就知道了。

蘇若帶了些尷尬的笑聽著周念雪和俞晚說著夸的話。

知道韓則城和顧一霖從中學就認識，再到一起上軍大，可以說是很深的了。

和俞晚也是很多年前就認識的。

再看周念雪和俞晚悉的程度......怕是他們四個都稱得算是從小就認識了。

這讓蘇若站在這里很有些尷尬。

雖然們都笑得很好看，好像也很和善。

幾個人寒暄了幾句，俞晚就笑道：“好了，既然你們認識，那你們就先聊著，我出去買點菜回來，阿若你就幫我招呼一下念雪。”

蘇若更不舒服了。

知道這應該是周念雪和俞晚安排好的局，特意請自己過來說話的了。

或許是敏，俞晚這樣做，讓生出被人算計的覺。

不過周念雪都安排了這麼個局找上門來了，也不會懼，反倒是生出想看看找自己到底是想干嘛的念頭。

俞晚離開。

客廳里，周念雪仔細打量了蘇若一番，溫和道：“蘇同志看起來真年輕，如果不知道的，肯定很難相信蘇同志已經是一個快四歲孩子的母親了。”

蘇若心道，本來就很年輕。

就算加上那莫名其妙消失了的五年，也只有二十三歲。

語氣冷淡，淺笑道：“周同志看起來也很年輕。”

兩個人之間除了韓則城之外，并沒有其他的集。

可和韓則城的關系就是很多年前訂過親，后來不管是因為什麼理由，都毀婚另嫁他人了。

現在再找做什麼？

周念雪苦笑了一下，道：“我是看起來好像還年前，但蘇同志是真的年輕。”

說完頓了一下，正了正神，看著蘇若道：“我跟則城曾經是未婚夫妻。”

不得不說蘇若很慶幸自己之前已經從韓則城那里知道這事。

否則現在不是被打個措手不及？

“哦”了一聲，道：“這事我知道，不過我跟韓大哥都親快五年了，周同志應該也結婚五年多了吧？怎麼還特意趁韓大哥不在的時候找我，跟我提這些陳年舊事呢？”

“我已經離婚了。”

蘇若一愣。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不敢相信周念雪離婚了這件事。

而是不敢相信周念雪離婚了，然后特意跑來找說話，跟說跟韓則城曾經是未婚夫妻這事。

這目的不要太明顯吧......

可是就算跑來說又怎麼樣呢？

的意思總不會是說，我以前是韓則城的未婚妻，雖然后來婚約作廢了，大家又都親了，但我現在離婚了，那麻煩你把韓則城人歸原主，還給我吧？

這怕不是腦子有問題吧？

蘇若被這作驚得有點目瞪口呆。

周念雪卻不理會蘇若的吃驚，道，“不知道蘇同志知不知道我是怎麼和則城分開的？”

蘇若不出聲。

我管你是怎麼分開的，別說是韓則城已經告訴了。

就算是沒告訴，也沒興趣知道......至不是從這里知道。

但周念雪不知道蘇若的心思，慢慢道，“那幾年的況不好，我爸爸遭了難......想來以你的遭遇，應該也能理解我當時的境。那段時間我爸爸到了很多的折磨和痛苦，后來有人跟我說，他能幫我爸爸，條件就是讓我嫁給他。”

“那是從小深我，一直保護我的爸爸，我不能只顧著自己的幸福就對他所遭到的折磨和生死置之不理，所以，為了他，我就答應了那人，解除了和則城的婚事，嫁給了那人。”

蘇若：......

沒說你的選擇不對，那是你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選擇。

那你拿婚姻換取了讓你爸爸過得好些，那你就好好跟人家過唄，還離婚做什麼？

哦，現在形勢好了，你爸爸況好轉了，甚至可能是復原職了，所以你用不著人家了，就一腳把人家踹了？

不是蘇若缺乏同心。

而是知道過來跟自己說這些毋庸置疑肯定都是有目的的。

就像的繼母林婉華，的繼姐蘇佳，甚至爸爸，每個人從他們的角度出發都有一堆的無奈和不得已。

但要是去同他們，并且因為同就順著他們，讓著他們，那就是把的拆皮卸骨喂給他們都不夠。

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我沒說你不對，但你也跑來用你的標準來強求我。

蘇若不出聲，面上也沒什麼表，周念雪看了一眼，道，“我背叛了則城，他大概是為了報復我，一個月之后就跟你了親。”

蘇若：......

看著面前這個溫的對自己笑著的人，再次想到了林婉華和蘇佳。

明明長相，氣質都截然不同，卻就是從中讀到了一樣的氣息。

不過對付林婉華和蘇佳可有經驗了。

回看著，沒有周念雪想看到，也以為會看到的驚怒，只是直直看著，然后突然輕笑了一下，道：“所以周同志過來跟我說這番話的目的是什麼？是想要告訴我我丈夫并不喜歡我，是因為你迫不得已背叛了他，所以他是為了報復你，才跟我的親？他心里實際的那個人是你？”

周念雪臉白了白，腰背也了。

暗示是一回事，但被人直白的說出來，扔回到了臉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蘇若微仰了下，冷笑一聲，道，“你若真有這個自信，或者真有這個臉，那你就去找韓大哥啊，你找我做什麼？難道你還想讓我知難而退，全你不？”

就是腦子有病吧？

“因為他是一個有責任的男人。”

周念雪看著，一字一句道，“因為他和你了親，有了一個孩子，那不管他心里喜不喜歡你，也一定會對你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