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景希的媽媽還活著，會想要景希這個孩子還是覺得……他只是個累贅？”

郁紹庭聽似隨意的一句話卻扯了白筱心里的某弦，他的氣息圍繞在邊不容忽視。

白筱張了張，卻發現嚨干得厲害，發不出聲音來，的雙有些打。

郁紹庭卻沒放棄，他低沉緩慢的聲音就像一座大山一點點在的上，“換做是你，你會怎麼選？”

會怎麼選，如果有一個景希這樣大的兒子，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

手機嗡嗡的震聲在辦公室里持續地響著旄。

郁紹庭終于從的后離開，轉回到辦公桌前拿起手機：“什麼事？”

周的力消失，白筱暗松了口氣，但還是不敢去看郁紹庭，只是低頭看著那些郁景希的照片。他的話不輕不重，卻恰好了深藏在心底那不為人知的——

曾經也生過一個孩子，只不過那個孩子的母親并不是，只不過提供了一個子宮。

那邊郁紹庭已經掛了電話，著：“我家里出了點事，要趕回去。”說完他進休息間穿了西裝拿著大出來，拉開辦公室門出去之前，他又回過頭來：“下午記得去接景希。”

白筱被他那雙幽深的眼睛盯著，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他這才滿意地離開。

站在書柜前怔怔地，很久白筱才緩過神，走到沙發區坐下抱著自己的雙，靜靜地發呆。

中午的時候景行給送午飯進來，還把的服拿去干洗了，白筱看著空的辦公室，拿了一床薄毯靠在沙發上睡覺，不知多久后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景行一臉微笑地進來，“白小姐。”

醒過來的白筱轉頭，聽到他后半句話：“郁總讓我開車送您去接小爺。”

離開前，白筱趁景行不注意，從屜里拿走了一張郁景希的照片，跟擺在茶幾上的那張一樣，是郁景希周歲的時候，但照片里只有拿著小算盤坐在地毯上的郁景希，沒有沉著臉的郁紹庭。

※※※

站在一群媽媽當中在校門口等郁景希，白筱才意識到自己的份有多麼不倫不類。

“景希！”一看到穿著紅棉襖的郁景希，白筱就忍不住喊了一聲。

正跟幾個小孩走在一塊兒爭先恐后說話的郁景希，一聽到那道的聲音立刻瞧過來，看到門口的白筱時，兩眼黑亮亮地，掩不住的喜悅，拋下小伙伴們就跑過來，“小白，你來接我放學的嗎？”

白筱了他的腦袋，牽起他的手：“要不要跟小伙伴們道個別？”

郁景希哼哼了兩聲，頗為神氣地一擺手，“不理他們，我們走吧！”

上了車，白筱對景行說：“麻煩先去一趟星語首府。”

面對郁景希好奇的目，白筱的心大好，故意他的卷發：“上回的禮還沒給你呢！”

“真的還有禮？！”郁景希驚喜地坐不住了。

白筱點頭：“一直沒時間拿給你，趁這會兒可以過去一趟。”

郁景希心里甜滋滋地，立刻趴在駕駛座上催促景行：“景叔叔，開得再快點！”

※※※

郁紹庭趕到郁家老宅時，看到院子里停著一輛警車，還沒進門就聽到男人中氣十足的聲音。

“郁太太，您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必定把這些綁匪繩之以法！”

他一進去，郁老太太就紅著眼圈哭起來：“要是苡薇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你大哥代？”

剛才在電話里老太太只說家里出大事了，沒想到居然是剛回國的侄被人綁架。

郁紹庭看向坐在對面的兩位公安，都是公安局里的第一、二把手，對方立刻把況說了一遍。

原來一個小時之前有星語首府的居民報警，說在公寓樓下看到一個年輕小姑娘被幾個三大五的男人套了麻袋扔上面包車帶走了，幸好包掉在地上，通過里面的證件才發現原來是郁家的孫。

這大過年的，還發生這麼惡劣的綁架事件，而且綁架對象還是軍界舉足輕重大人的嫡親孫。一時間公安局了套，幾位領導更是忙不迭地親自上軍區大院來解說況。

郁紹庭沒離開，一直在郁家陪著傷心過度的老太太，直到下午公安局那邊才傳來消息。

“就我們初步判斷，這起綁架案可能跟衡州一起煤礦事故有關。”

郁老太太懵了：“這跟我孫有什麼關系？”

“因為小區門口攝像頭拍下的畫面里顯示那輛面包車的車牌是衡州地區的。”

“我孫這些年都待在國外，這幾天才剛回的國，怎麼跟煤礦事故扯上邊了？”郁老太太哭無淚。

郁紹庭一直垂著眼，像在思考些什麼，老太太轉頭問他：“小三，這件事你怎麼看？”

兩位公安局正副局長也齊齊看向郁紹庭。

他抬頭，視線淡淡地掃過三人，“也許他們綁錯人了。”

“綁錯人了？”公安局局長聽得一知半解。

但郁紹庭沒再多解釋一句，他的臉線繃，從沙發上站起來，拿了自己的外套大步朝外而去。

※※※

自從知道郁紹庭對白筱的心思后，郁景希十分珍惜跟白筱單獨相的時間。

誰知道哪天早上他醒過來小白會不會就了他后媽？

讓景行把轎車停在小區門口，郁景希就拉著白筱的手一路走去公寓樓。

剛走到樓下，白筱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那里的雷克薩斯，與此同時，車門打開，裴祁佑走下來。

白筱不想再理會他，拉著郁景希就準備上樓。

“白筱！”裴祁佑卻追上來，擋在了他們的面前，他的神很嚴肅。

郁景希小小的立刻擋在兩人中間，兩只小手臂護著白筱，警惕地瞪著裴祁佑：“你想干嘛？”

剛才小白看到這個男人時臉就不好，一定是這個男人做了什麼讓小白不高興的事。

但小孩子的言行舉止往往都會被忽略。

裴祁佑只是看著白筱，了結，“你下午都不在家嗎？”

白筱擰著眉看他，目很坦誠也太清澈，接下來的話裴祁佑突然有些說不出口，他的雙手攥拳，聽到了關節咯咯作響聲，他沉著聲說：“苡薇被綁架了。”

“管我什麼事？”白筱神淡漠地反問，然后牽著郁景希就要走。

裴祁佑堪堪地一擋，“是在你家樓下被綁走的。”

白筱撇過頭看他，靜等著他說下去。

“警方那邊判斷這起綁架事件可能跟衡州煤礦事故有關。”

白筱突然就明白了他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既為自己到凄涼又覺得可憐：“你是想告訴我，因為我跟長得像，所以綁匪綁錯人了？”

裴祁佑默不作聲。

“……那你想要我怎麼做？舉著牌子滿大街喊我才是白筱？”

有子氣縈繞在口，白筱的眼中有亮在閃爍，死死地瞪著裴祁佑：“裴祁佑，我不是圣母。”

郁景希的小手別疼，卻不敢喊，只是擔憂地著白筱：“小白……”

“我們走。”白筱錯開眼，帶著郁景希一起打開樓道的門。

裴祁佑卻攥住的手臂，白筱狠狠地甩開，回頭著他的眼神有恨也有淚：“裴祁佑，你還是個人嗎？”

“你不是一直說要還裴家恩嗎？這次以后，你再也不欠裴家什麼。”

白筱正正地著裴祁佑，對上他諱莫如深的雙眼，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不敢置信。

眼淚忍不住滾落下來，被一個男人這樣得無路可走，連往死路上的時候他都沒眨一下眼。

有一只憤怒的野在的里咆哮，可是卻喊不出聲來，白筱掉下兩顆眼淚后，再也沒有眼淚，眼圈里干干地，晦暗如蠟燭燃盡的剎那，瘦弱的單薄得仿佛不堪一擊。

郁景希一臉憂心：“小白，你怎麼了？有沒有事？要不我讓爸爸過來吧。”

“老師沒事。”白筱想沖他笑一笑，但聲音卻先抖起來。

郁景希像是猜到什麼，猛地抱住的雙，“我們不走了，就站在這等爸爸好不好？”

白筱卻一把將他抱了起來，走向小區大門口。

景行瞧見出來的兩人，立刻下車來迎，“都拿好了嗎？”

白筱把郁景希遞給他：“麻煩你送景希回去，我還有點事要去理。”

郁景希卻死死地抱著白筱的脖子不肯放：“我不回去，不回去，我要跟你一塊兒，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白筱下心掰開他的小手，然后頭也不回地走去已經開到門口的雷克薩斯。

“小白！小白！”郁景希從景行上下來，就朝白筱追過來。

白筱拉開車門坐進去，不去看跑過來的孩子，“開車吧。”

裴祁佑握著方向盤的手了，但還是踩下了油門，飛馳而去的車將沖過來的郁景希遠遠甩在后頭。

耳邊仿佛還在響著那一聲又一聲凄厲的“小白”，白筱終究沒忍住，回過頭看去，郁景希背著大書包還在追著轎車跑，只是距離越來越大，漸漸地，變了一個紅點。

白筱趴在車窗上，眼淚沒忍住，順著臉頰下來。

※※※

當一個人絕到了極限的時候，白筱想，應該就會生出像現在這樣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當裴祁佑說出那句話后，幾乎要破口而出：“難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一樣可以隨便丟棄的工嗎？”

在的價值徹底用盡，他揮揮手，毫無留地對說你可以滾了。不過在滾之前，他還是要榨干的最后那點利用價值，哪怕到最后可能生死未卜，他都沒在半路停車讓下去。

白筱不知道裴祁佑是怎麼聯絡上那群綁匪的，當他接了一通電話把帶到荒郊野外時，著前面廢舊的車庫，居然沒有預想中的驚慌，整個人平靜得近乎詭異，或許知道就算害怕也沒人會放過吧？

“我已經報了警，過會兒警方就會趕到。”在進去前，裴祁佑在耳邊低聲說。

白筱沒看他，在門推開后，跟著他走進去，聽到了人嚶嚶的哭聲。

“我真的不是白筱，我郁苡薇，是郁總參謀長的孫，我已經打電話讓人去帶白筱了，你們放了我吧。”

郁苡薇蓬頭垢面地，被一個綁匪按坐在椅子上，看到裴祁佑時哭得更加厲害。

“裴祁佑，快來救救我！你告訴他們我不是白筱，”郁苡薇眼睛一轉，瞧見站在裴祁佑邊的人，慌忙扭頭對后的綁匪說：“那個才是白筱，現在人帶來了，你們快點放我們走！”

綁匪一松開郁苡薇，就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撲進裴祁佑的懷里：“裴祁佑我好痛！”

郁苡薇左手臂被劃出一道傷口，袖被浸紅，還在不斷地往外冒，怎麼止都止不住。

裴祁佑冷冽的目向那些綁匪，其中一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誰讓這個臭婆娘想逃的！”

郁苡薇后怕地往裴祁佑懷里了，“裴祁佑……”

白筱著抱在一起的兩人，很淡定很從容，只是臉蒼白如紙。

在裴祁佑抱著失過多要暈過去的郁苡薇離開時，白筱跟他而過，只說了一句話：“記住你說的，從今往后，我再也不欠裴家什麼，我跟我外婆和裴家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裴祁佑抱著郁苡薇的雙手十指有些僵，但他沒有回頭，朝來時的路出去了。

車庫的門“哐當”一聲被甩上，巨大的回音在夜間顯得尤為恐怖。

白筱立在那里，看著對面幾個一臉恨意的綁匪，慢慢地垂下了眼睫。

※※※

裴祁佑把郁苡薇放到副駕駛座位上，就要回到車庫里去，卻被地攥住手臂。

“不要走……裴祁佑，我怕，你不知道他們那幫人有多野蠻變態……”

說著說著，郁苡薇就低聲泣起來，也許是從小生長環境優越，被嚇得不輕，整個人不停地抖。

“已經沒事了。”裴祁佑一邊安一邊皺眉看向沒有任何靜的車庫。

郁苡薇看出他的意圖，整個人都掛在他的上，“不準進去，不準再丟下我……我……”

裴祁佑很快發現郁苡薇的異樣，“你怎麼了？”

郁苡薇捂著口，臉慘白，只是不斷拼命地息，裴祁佑神大變：“你有哮？”

“救……救……我……裴祁……裴……”

裴祁佑額頭滲出汗水，他把奄奄一息的放好在副駕駛座上，再也不敢遲疑地驅車去醫院。

※※※

眼睛蒙上黑布，上封了膠帶，雙手跟雙腳被繩捆縛。

過程白筱很配合，因為知道喊破嚨也沒人會沖進來救，所以一直都安安靜靜地待著。

很快就發現這些綁匪并非是要贖金，而是想要的命。

“你這種冷的商，當初是怎麼害死我們兄弟的，現在你就怎麼下去陪他們！”

白筱被人扯倒在地上，一陣火燒般的炙熱撲面而來，看不到，只能憑借其它，一陣濃烈的煙味充斥了的鼻子，周圍的溫度也越來越高，甚至還有火星裂的聲響。車庫的門被重重地關上，然后是反鎖的聲音。

白筱的臉頰落汗，不知是被嚇得還是因為火燒得溫度太高了，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困難。

有淚水從黑布里落下來，蜷在地上，喊不出來，那火焰就像是里的絕肆意地竄，覺那烈火已經燒到的臉邊，迷迷糊糊間，好像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還有一陣陣地踹門聲。

被膠帶封著的扯了扯，是不是人死之前都會給自己一些好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