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祁佑看著對面的郁紹庭，收斂了神，正回答，郁戰明的譏誚聲響起：“先管好你自己的事！”

郁紹庭抿了口紅酒，興味的視線掃過眾人，扯了扯角：“當我沒說。”

郁仲驍看了眼旁邊的郁紹庭，眼梢彎彎，邊都噙著笑，有些不太正常。

郁戰明冷哼一聲，裴祁佑一笑置之，郁苡薇卻對郁紹庭那句“什麼時候辦訂婚宴”上了心碘。

※※※

飯后，毫無疑問，郁戰明又把兩兄弟拉進書房開始進行慣例訓話。

蘇蔓榕幫郁老太太一塊兒洗碗，倒只剩下郁苡薇跟裴祁佑兩個人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晶電視機是聯網的，老太太也跟現下年輕人一樣喜歡看韓劇祜。

郁苡薇毫不避嫌地窩在裴祁佑的懷里，抬頭看了眼盯著電視畫面的男人，嘟：“有那麼好看嗎？”

裴祁佑收回視線，沖微微一笑，但笑意并未深達眼底。

郁苡薇卻沒察覺他的異樣，自顧自地說：“我小叔剛才的話……你打算什麼時候把我昭告天下呀？”

久久沒等到裴祁佑回答，郁苡薇看向他，他正目不轉睛盯著電視機，有些失神。

郁苡薇有些惱，拿起遙控直接關了電視機。

“不看了嗎？”裴祁佑不解地低頭問。

郁苡薇臉有點不好看，從他懷里退出來，聲音有些驕縱：“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你說什麼了？”

把遙控重重地往茶幾上一拍，郁苡薇氣鼓鼓地起：“你自己看個夠！”說完，留給裴祁佑一個背影。

裴祁佑沒有追上去，他轉過頭又看向電視，黑漆漆的一幕，他此刻的心境不比它明亮多。

※※※

電視里播的韓劇，講述的是一個人拼命賺錢供男友讀書，后來甚至替當了檢察的男友頂罪獄，結果男友卻上了財閥的兒，拋棄了還在獄中的。

看著看著，裴祁佑心里一陣煩躁，因為他在那個穿著獄服的人上看到了白筱的影子。

站在院子里，裴祁佑點了煙，了一口，在煙霧里著無邊無際的黑夜，升起一的無法填充的蒼茫。

后傳來開門聲，裴祁佑回過頭，看到郁紹庭拿著手機從里面出來。

兩個男人相互點頭后就各干各的事。

捻了煙頭，裴祁佑沒有立即進屋，他眼梢余瞟向走到一邊打電話的郁紹庭。

“今晚就在大院這邊……嗯……特產我會帶給爸媽，景希睡醒了嗎？”

郁家老太太說郁紹庭的兒子在家睡覺，但裴祁佑從這通電話聽到的只字片語來看事實好像并不是這樣，郁苡薇曾跟他說過郁家的況，包括一直單不娶帶個孩子過日子的郁紹庭。

這麼刻意溫的語氣，顯然這通電話不是打給家里保姆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郁紹庭在外面有人，而他的兒子這會兒正跟那個人在一塊兒。

裴祁佑不扯了下角，郁紹庭倒放心，敢把自己跟亡妻的兒子給外邊的人去帶。

也許是好奇那個人，裴祁佑的注意力一時都放在了郁紹庭的這通電話上，耳邊也是郁紹庭低沉緩緩的聲音：“小孩不能太慣……隨便給他吃點……有事就打電話給我，我明天再過去你那里。”

裴祁佑轉頭過去，郁紹庭已經掛了電話，也剛巧看過來，兩人不期然地四目相對。

“黏得太。”郁紹庭扯了扯角，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臉上的表略顯無奈。

裴祁佑一愣，明白了他的話中意，淡笑地順著他的話說：“那可能是因為太在意三了。”

郁紹庭贊同地點頭，然后煞有其事地盯著他：“至于已經不在意的人，想都不會再想起。”

裴祁佑的眉頭輕微皺了一下，沒有接話。

郁紹庭看著裴祁佑這樣，就像是斗勝的公，神正經地收起手機：“那我先進去了。”

※※※

白筱看了看已經黑屏的手機，被郁紹庭剛才那些又曖昧又牛頭不對馬的言辭弄得有些迷。

葉和歡端著一桶泡面從廚房出來，“誰給你打電話？”

白筱沒理，回臥室去看了看郁景希，把他甩到外面的小手臂放回被窩里。

“你不說我也能猜到，”葉和歡倚在門口，下指了指床上睡的郁景希，“不就是他爸爸。”

“沒救了沒救了。”葉和歡嘖嘖搖頭，然后問：“小屁孩知不知道你是他的親生媽媽？”

白筱對做了一個“噓”的作，然后拉著葉和歡出去，關上臥室的門。

就白筱這小心掖著的反應，葉和歡就知道小屁孩鐵定還不知道真相，也難怪，一個五歲的孩子，要怎麼去理解“自己不是結晶，只是代孕產”的事實？況且在大陸，代孕是違法、不被世俗所接的。

看似可以隨口說出的一個真相，背后卻藏了一張錯綜復雜的關系網。

“現在并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我不想貿貿然道出的真相傷害到景希，如果真是那樣，我寧愿永遠不說。”

葉和歡皺眉看著白筱清麗秀的側臉，“那他爸爸呢？他是怎麼想的？”

郁紹庭嗎？白筱的眼眸閃了一下，眼前出現的是他在公寓門口親吻的畫面：“他……”

“小白。”郁景希著眼睛站在臥室門口，甕聲甕氣地喊著的名字，上只穿著保暖。

白筱立刻跑過去，把他摟在懷里：“怎麼起來了？”

郁景希摟著的脖子，臉蛋了的面頰，“我有些了，醒來又沒看到你。”

小家伙的聲音有點委屈。

白筱一邊指揮葉和歡給郁景希拿外套，一邊抱著他坐到沙發上，“想吃什麼？”

郁景希四下看了看，心里有一點小失落：“爸爸呢？”

“他今晚回你家，明天就過來。”白筱他的小腦袋，“先坐會兒，我給你做晚飯。”

※※※

葉和歡買了很多食材塞在冰箱里，白筱就給郁景希下了一碗魚面。

郁景希一開始吃得津津有味，但吃了大半后筷子就不了，腮幫子被面塞得鼓鼓的，卻咽不下去。

“怎麼了？味道不好嗎？”現在只要郁景希一個蹙眉頭，白筱都能張半天。

郁景希抬頭，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著，有些哀愁：“小白，這樣下去我會離不開你的。”

這樣一句帶著稚氣的話勝過了任何的甜言語。

白筱心里跟抹了一樣甜，了他的臉蛋：“那我以后就跟著景希，給你做飯洗服。”

郁景希低頭咧笑，這才稍微有了點食，可吃了兩口又停下來，地瞅著白筱。

“小白，我不想去外婆家，你替我跟爸爸說一聲好嗎？”

※※※

郁景希吃完面，洗漱了一番就窩在白筱懷里睡著了。

白筱摟著他，想的都是他的那句“我不想去外婆家”，睡意全無，終究還是下床拿了手機到客廳臺上。

撥了電話，剛響了一聲那邊就接了起來，卻沒有開口，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白筱也沉默了幾秒才小聲問：“睡覺了嗎？”

“剛洗完澡出來。”

“家里客人都走了嗎？”剛才那通電話里他告訴家里來了客人，“你喝酒了？”

“……嗯。”

白筱忽然不知道怎麼開口說那事，聽他的聲音應該喝醉了，過了會兒輕聲說：“那你睡覺吧。”

“……”

“那我掛了。”

“想我了？”在白筱準備按掛斷鍵時他低沉醇厚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一陣夜風吹過，白筱卻覺不到寒冷，耳子紅紅地，握著手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這麼直白的問題。

兩人之間峰回路轉的關系還是讓有些不太適應。

沒等開口，郁紹庭沉沉的男中音又響起：“明天一起吃早餐，現在去休息吧。”

掛了電話，白筱又站了一會兒才進屋，轉時看到玻璃窗上倒映出的一張小臉，角是一對漂亮的梨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