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記》第20章 行云
謝莫如幾近完的解決了三老太太事件,謝太太與丈夫說起來都是,“這孩子明理,懂事,同齡人之中,我還沒有見過更出的孩子。”
這評價,高的嚇人。
謝尚書聽妻子細說后,道,“心寬闊,委實難得。”男人的心思與人不同,謝太太會想著謝莫如離間啥的,謝尚書看人是這樣的,倘謝莫如真是糾結于臉面憤恨,恐怕本說不出那席話。謝莫如會那般說,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手段是手段,心是心,心寬的人,眼會更遠一些。
謝尚書又問,“莫如,打聽方家的事了麼?”
謝太太道,“一字未提,倒是邊的丫環似是而非的說了一句,莫如對那丫環說,不必再提,之后再未提過。”
謝尚書沉片刻,方道,“這個孩子,是個有心的孩子。倘要問,你跟我說一聲,我會與說一說方家。若不問,就算了。”
謝太太輕搖團扇,空氣流,帶來一分微涼,道,“莫如實在沉得住氣。”
“這于并非壞。”謝尚書輕聲,“方家脈委實出眾。”
謝太太臉微變,默然半晌,也得承認,丈夫的話不錯。端看第三代長房子孫,謝莫憂謝蘭一系當然也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好在家族顯赫,教育各方面延得名師,孩子們知道努力上進,以后也能有一席之地。但這幾個孩子都不及謝莫如,謝莫如天中的明敏銳利,對時機恰到好的把握,難能可貴的是,謝莫如行事,明磊落,這個孩子,沉默言,但從不詭,的話,說在明,的事,做在明。正因如此,的芒,亦顯耀于世人面前。
方氏這些年不言不語,謝家并沒有特別針對謝莫如的教育,謝莫如邊婆子丫環都尋常的很,甚至謝莫如倘能平庸一些,似乎更符合謝家的利益。只是,謝莫如這樣的天資,如何平庸?
方家脈,的確出眾。
融合了方家脈的謝家統,亦無疑更加出眾。
(不要以為古人就不注重統了,名門,嫡系,說的是什麼,都是統。)
出眾的謝莫如倒沒覺著自己哪里出眾,倒是有許多不擅長的事,針線紅就相當平庸,好在,理論富。不論什麼繡法,都能說出個一二三,真正上手就不了。幸而紀先生不大要求這個,看在這上頭沒興趣,便多指點謝莫憂。還會提醒謝莫憂,做針線時眼睛注意休息,亦要時時用蜂臘護手,萬不要把手磨,便得不償失了。
有紀先生這樣琴棋書畫紅廚藝樣樣通的人,憑誰都不會覺著自己出眾了。
謝莫如再一次覺著,謝家請紀先生府,真的省了大錢。請這樣的先生,真的一位頂六位,最終支付的不過是一人工錢。
暑日來臨,下午上課時間由未初推至未中,課上亦有秾稠香甜的酸梅湯供以消暑。就是在這樣讓人昏昏睡的暑天,謝莫如見到了江行云。
與三老太太那事,以李氏道歉便劃上句號,兩府雖略有疏離,三老太爺畢竟是謝尚書的親三叔,兩家斷不會因這星點小事便不來往的。
李氏前些天傷了臉,故而這次帶江行云過來的是謝駑之妻于氏。謝家姐妹過去時,于氏正拭著眼角同謝太太說話,“舅太爺的事料理清楚了,我這妹妹也接了來,家里老太太總算放了心,子也漸有了起,只是大夫說還需將養。江妹妹來了,老太太說讓我帶過來給嫂子請安,親戚們認一認,以后姐妹們在一玩笑,要更加融洽方好。”
江行云微一禮,謝太太忙道,“好孩子,快坐吧。”
謝太太和于氏說著話,謝家姐妹也到了,先與謝太太、于氏見了禮,謝莫憂一見江行云先愣了一下,方笑道,“這位就是宋家姑娘吧。”江行云一素淡,頭上亦不過二三白珍珠串起的花釵,可見是有孝在。謝莫憂子活潑,待人亦是親熱,便直接問了。之所以是稱人家為姑娘,是因為這位姑娘自三老太太那兒論輩份太高,委實不好稱呼。
于氏笑,“唉喲,這我得分說一下,行云可不姓宋。說來我這妹妹命里有些坎坷,時多災多痛,請高僧看過了,只是不能姓本家姓氏,后來高僧給指了江這個姓,便百病全消了。故而,行云是姓江的。”
謝太太笑,“這就難怪了。”三老太太娘家姓宋,娘家侄,正常況下自然也姓宋,剛剛于氏一說江妹妹,也把謝太太聽的稀奇了,原來還有這等緣故。謝太太笑,“我看行云這面相好,是個有福氣的。”
“我也這樣說。”于氏笑著給江行云引見了謝家姐妹,“這個穩重些的是莫如,說笑的是莫憂,莫如是姐姐。說來你們年歲一樣大。”
江行云道,“表嫂,我是六月生的。”
謝莫憂笑,“那江姑娘要大一些,大姐姐是八月生辰,我是十月生辰。”
姐妹兩人打一進屋,就只見謝莫憂在說話了。此時,江行云不向謝莫如,想著謝家這位大姑娘怎麼一字不言呢,卻不想謝莫如也在看。謝莫如與江行云互相見禮,道,“江姑娘容韻出眾,令人心生向往。”
江行云道,“大姑娘過譽,您才是氣度不凡,大家風范。”江行云剛來,尚未知李氏之事,聽謝珮說這位謝大姑娘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不過,聞名不如見面,江行云倒覺著謝莫如與眾不同。只是,這兩位謝姑娘只差兩月,誰是嫡誰是庶?覺謝莫如像是嫡,只是謝莫憂先聲奪人,也不像庶啊。
沒容江行云多想,于氏又介紹了寧姨娘給江行云認識。
第一次見面就這樣匆匆而過,謝太太給了江行云厚的見面禮,溫言聲的安,讓好生跟著三老太太過日子,其后,謝太太想留飯,卻是被于氏婉拒,說家里三老太太還等著,帶著江行云告辭而去。
寧姨娘親給謝太太奉茶,笑道,“這位江姑娘生得可真好。”
謝太太笑,“是不錯。”
謝莫憂道,“就是不怎麼說話。”
寧姨娘笑嗔,“難不都跟你似的,話癆。”
謝莫憂笑,“江姑娘不像我,倒是像大姐姐。”
謝莫如頜首,“江姑娘的確很不錯。”
對于謝莫如這種話,謝莫憂直想翻白眼,真不知謝莫如是在贊人家江姑娘,還是在贊自己了。這就是謝莫憂誤會了,謝莫如真不是在贊自己,完全是在贊江行云江姑娘。
江行云的貌,有目共睹。
這家里但凡有點什麼新鮮事兒,也是傳的飛快啊。謝莫如回杜鵑院的時候,張嬤嬤都聽說三老太太的娘家侄過來請安的事了。
當然,這并不是重點。
張嬤嬤道,“府里都傳遍了,那位宋姑娘生得沉魚落雁、閉月花的貌。”這也忒夸張了,張嬤嬤簡直都不能信這世上還有孩子比家大姑娘出眾。
謝莫如笑,“是江姑娘。”解釋了江行云姓江的緣故。
紫藤服侍著謝莫如去了頭飾,梧桐在一畔打著扇,問,“姑娘,那江姑娘真有那麼好看?”
“不止。”謝莫如隨手將寶石釵花放回首飾匣子,看向鏡中的自己,道,“在沒見到江姑娘前,我都不信世間還有此等貌。”相貌按理說也不差,但,那是沒與江行云見面之前。
梧桐看向紫藤,紫藤是常跟著姑娘出門,又是服侍的,“世上還有這樣貌之人?”
紫藤點頭,“江姑娘是生的好,不過,我覺著也沒姑娘說的這麼好。”
“那是,我就不信。”張嬤嬤嘟嘟囔囔,哪怕世間真有天仙,老人家也依舊認為,沒人能比家姑娘更好。
謝莫如菀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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