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方坐罷，場面安靜了會兒。

雁回開了口：“我們慢慢捋一捋吧。關于棲云真人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蛇妖冷哼：“有什麼好捋的。”言辭之間，仍舊是將凌霄當做此事的罪魁禍首。

雁回深吸一口氣按捺住脾氣道：“我不管你現在怎麼想的，反正我要搞清楚這件事的始末，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遇見棲云真人的，你又是怎麼將棲云真人拐到這山村里來的？”

“我如何會拐！”蛇妖氣急搶話，怒視雁回，但見棲云真人還在雁回手里，他便又忍了氣，道：“我是在妖族邊界遇見的。”

此話一出，雁回愣了愣：“妖族邊界？青丘國界？”

五十年前，修道者與妖混戰不斷，是清廣真人率眾仙與妖族一戰，將妖族至西南偏遠之地，豎長天劍于青丘國界，震懾群妖，令妖族與修道者從此分隔兩邊。

打那之后，中原大地魑魅妖怪便了許多。但因中原大地相比西南偏遠之地靈氣充裕許多，很多膽大妖怪仍舊會冒著危險越過邊界，躥中原。

這些年來，與雁回打道的，多半也是這樣的妖怪。

平日里，雁回聽到的都是又有哪個哪個大妖怪跑到咱們地頭里來了，這如今忽然聽見說有修道者要跑到妖族地界里去，還是棲云真人這樣的修道者，雁回不由覺得驚異：“棲云真人為何會出現在那里？當時是個什麼況？”

“什麼況？”蛇妖盯著雁回冷哼，“便是比現在更不如的況。”他著棲云，眸中仍有憐惜之，“渾冰冷面蒼白，便是連睫之上也凝有冰晶。一看便知曉是中了霜華。息全了。”

雁回聽得沉默。

“我遇見，不敢帶青丘國，若是被其他妖怪發現，唯有死路一條。而見如此，我心知定是修道之人的手，便也不敢將送回門派。怕有人再加害與。于是我便選了銅鑼山這靈氣貧瘠之地。此沒有妖怪會來，修仙之人也找不到這窮鄉僻壤，是最好藏的地方。”

“上寒氣漸重，我聽聞有一大世家中藏有寶，能消匿寒氣，便取了過來。”蛇妖冷冷睇了雁回一眼：“若是知道會招來你這掃把星……”

雁回隨手摳了塊田埂便的泥，“啪”的一下砸在蛇妖的腦袋上，“給我好好說話。”

蛇妖抹了臉，暗暗咬牙：“有了寶相助，沒多久棲云便醒了過來，但不曾想，清醒之后卻記憶全失，宛若孩。我便一直在此地守著，尋找破解之法。”蛇妖道，“我說知道的便是如此。”

雁回問：“你方才說的話，當真沒有半分欺瞞？”

“事已至此，我欺你瞞你又有何用！”蛇妖看著沉思的雁回，又補充道，“你休想將棲云帶走，我定不會讓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修道者再傷一分一毫！”

雁回被蛇妖這句話從沉思里拽了出來，挑眉看他：“哦，這樣說，你對棲云真人倒是比我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修道者要真意切多了？”雁回抱起了手，“你一個妖怪，卻是為何要對棲云真人如此的好？莫不是……”雁回瞇了眼睛，“趁著人家真人不明世事的時候……嗯？”

蛇妖聞言，臉倏爾漲紅：“污！污言穢語！胡說八道！簡直！簡直……”

“哎喲嚯，你倒還是個純的妖怪。”雁回聲音里滿是不正經，“你這麼喜歡棲云真人，這麼幫著，就不怕你們妖族的人回頭知道了，排你啊？”

蛇妖默了默，垂下頭：“不幫，難道眼睜睜看著去死嗎？我只是在思考這些事之前，就自然而然的這樣做了。”

雁回本是開玩笑的問一句，但沒想到得到這麼一個正經嚴肅又深款款的回答，了鼻子，有些同道：“現在局勢這麼復雜，仙妖很容易悲劇的。”

“沒時間想那麼多。”蛇妖道，“我只想救，僅此而已。”

雁回點了點頭，不由夸道：“你倒是個非比尋常的癡妖怪。愿你們之后能好好的吧。”

蛇妖一愣，看了雁回一眼：“還想著祝福我……你也是個非比尋常的修道之人。”

“這事兩廂愿就好咯，管他仙啊妖啊，我一個旁人瞎什麼心。”

兩人對話話音未落，旁邊一直沉默的人忽然開了口：“不會有好結果的。”

這句話徑直讓好不容易緩和了氣氛的雁回與蛇妖沉默了下來。兩人一同轉頭看天曜。天曜只盯著蛇妖：“是修道者，是一派之主，肩負重任，除妖，是的本能。如今失去記憶忘卻份你能安然守在邊，但若有一天，你替尋回了記憶，重拾責任，第一件事，便會殺了你。”

一席話，讓場面冷了許久。

半晌后，蛇妖無奈一聲苦笑：“那要殺……我也沒辦法，誰讓我打不過。”

天曜角微微一。在再次開口之前，聽見旁邊的雁回問：“說得這麼義憤填膺，你是經歷過這樣的事嗎？”天曜一默，轉頭看雁回，只見雁回一雙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我懂，你這個表是在說，你的話像一把箭扎穿了我的心尖尖。”

天曜：“……”

天曜冷了眉目，盯著雁回，雁回卻一無所覺，又開了口，還待說話，天曜冷冷呵斥一聲：“閉。”竟是一副惱得怒了的模樣。

雁回但見天曜如此，開心一笑：“我發現看見你被我惹得生氣，我還蠻有就的哎！”

天曜牙關不自覺的一，在發作之前，雁回已經將目轉到了蛇妖上問他：“那你現在呢，可有找到幫棲云真人好起來的辦法？”

不再糾結方才的事，若是天曜再提，倒顯得他一個男人斤斤計較，不是東西。于是這口氣就堵在了天曜口，上不來，也沒下得去。

天曜覺得雁回就像一個小孩，肆無忌憚的蹦跶著踩中了他的痛腳，然后得意洋洋的揚長而去，本不給他反擊的準備和時間……

真是讓人糟心……

蛇妖也被雁回的話引回了心神，他肅了眉目，搖了搖頭：“霜華極為厲害，即便是那寶也無法將此消除。我尋世間至熱之，然而能抑制霜華寒氣的唯有仙，那等什不是有仙靈守著便是藏于世間境之中，我無計可尋，一日日拖了下來……”蛇妖看向棲云，滿臉愧疚，“這才讓的又慢慢變得糟糕起來。”

雁回著下沉思。

世間萬本就講究平衡二字，能普遍存在與世間的東西都是能保持平衡的東西，可不管是至冷至熱都于極端狀態之中，能用這樣的狀態存在于天地之間，必是有之。

而修習法能至此境界之人，更是之又。

從棲云真人這樣的模樣來看，以正常人推論，確實會是凌霄下的手無誤，可就沖著這十來年做師徒的時間，雁回也不愿意相信凌霄會做這樣的事。

棲云真人如今還是在這窮山僻壤里沒被發現，若是有一天被齊云山的人找到了，那整個修仙界還不得鬧翻天。能洗刷凌霄“冤屈”的辦法，或許只有讓棲云真人清醒過來，然后自己澄清。

所以蛇妖這個忙，雁回必須要幫。那八十八兩金與張大胖子……就讓下個任務來找回吧。

可現在的最本問題是——

“至熱之啊……”雁回嘀咕，“這東西確實不好找啊，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青丘妖族與中原分界的那座大火山了，可火山之豎著威懾妖族的長天劍，各大門派的弟子流把守，守衛森嚴，你或許在還沒靠近火山大概就被砍死了，而我大概在靠近火山的時候就被砍死了。去那里不靠譜……”

一人一妖坐在地里又陷了沉默。

“我能治好。”

一道聲音自旁邊穿進來。

雁回轉頭，天曜瞥了一眼，目落在了蛇妖上道：“但你們先得幫我一個忙。”

雁回知道這個妖龍看起來一副悶不吭聲的樣，可是背地里算計人可有一套一套的謀劃了，吃過一次虧，所以現在便琢磨了一下，道：“你先說什麼忙。”

“山村背后湖中崖壁上的石，其中有你們所要的至熱之，必定能制住這霜華寒氣。”

蛇妖眼睛一亮。

雁回卻一直瞇眼睛盯著天曜：“哦，是你上次帶我去的那個山吧，你不是說里面有你什麼東西嗎，你莫不是想趁此誆我們去幫你將東西取出來，助你恢復法力什麼的吧？”

天曜一聲冷笑：“我的法力若如此容易恢復，也不至于現在還呆在此地。”他不再看雁回，只盯著蛇妖，“山中所藏之為我所有是事實，但可救你想救的人也是事實。你掂量掂量。”

雁回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這個妖龍，每次都說著讓別人去掂量掂量，但話語里不是致命的威脅就是致命的……

還讓人掂量個蛋啊。

和這種心里彎彎繞繞好幾道拐的人打道，真是讓人糟心！

“好。”

果不其然，蛇妖堅定的點頭道：“我隨你去取。”

雁回一聲嘆：“好吧好吧，我跟著去。”瞥了眼妖龍，心道，雖然現在這妖龍看起來脆弱極了，但保不準他還有什麼別的謀劃呢，彼時若是在山里發現這妖龍有什麼不對的苗頭，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能讓妖龍出來為禍世間。

聽得雁回這句話，天曜垂了眼眸，邊呢喃著讓人聽不清話音的語句：“你來當然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