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恩》第4章
顧鸞過了幾天吃瓜、看牌的悠閑日子,漸漸覺得無趣起來。
哥哥顧庭似乎永遠都在花園里玩鬧,翻找各種蟲子,顧鸞再無聊也不會去找哥哥,便跟著姐姐去了宜芳閣。承恩侯府共有四位姑娘,大姑娘顧蕓、二姑娘顧都開始讀書了,夫子姓林,是位終未嫁的才,從二十歲起就開始教書,學生多為京城家小姐。
侯府景極好,宜芳閣臨湖而建,湖風習習,吹走了盛夏的燥熱。
顧鸞太小了,林夫子挑了幾個簡單的字,顧鸞描字,安排了四姑娘,林夫子再去教導顧蕓、顧。
顧鸞認認真真地描字,對來說,這些字都會寫,但看著墨水沿著紅的字影暈染,一筆一劃,竟有種別樣的趣味兒。顧鸞前世并不是一個喜歡讀書、寫字的姑娘,因為多病,長輩們也從來不強求,如今重來一次,有大把的時間,反正也沒有別的事可做,顧鸞就想好好彌補前世的缺點。
琴棋書畫,都要學!
侯府二房那邊,趙老姨娘與嫡親的兒媳婦曹氏很快就得到了顧鸞去讀書的消息。
趙老姨娘年輕時是老侯爺的通房丫鬟,柳氏還沒見過老侯爺的時候,趙老姨娘已經為老侯爺紅袖添香了。論起來,趙老姨娘的姿只算中等,但趙老姨娘腰細腚圓,正是男人最的段,老侯爺沾的第一個人就是,兩人的自然與眾不同。正妻柳氏嫁過來后,老侯爺對趙老姨娘的寵沒有毫減,柳氏又不是能容人的度量,今天挑一次趙老姨娘的病,明天去婆婆那里告一狀,蕭老太君嫌煩,便又挑了一個貌卻本分的苗老姨娘給兒子。
老侯爺果然被苗老姨娘吸引,減了對趙老姨娘的寵。
丈夫依然不寵,但柳氏見趙老姨娘也失寵了,苗老姨娘又特別聽的話,柳氏就高興。
趙老姨娘不高興啊,與柳氏的梁子結得越來越深,年輕時膽小忌憚規矩,后來老侯爺死了,的兒子長大人當了,趙老姨娘的腰桿子就越來越,大事小事都敢刺一刺柳氏。蕭老太君修養,兒媳婦們小吵小鬧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懶得管,鬧來鬧去,都是蒜皮的小事,無傷大雅。
而趙老姨娘,又有過兩個兒媳婦。
顧二爺十五六歲時生過一場大病,眼看都不行了,趙老姨娘哭得肝腸寸斷,蕭老太君也疼孫子啊,就想到了沖喜的法子。有頭有臉的家沒人愿意讓兒嫁給一個病秧子,蕭老太君左挑右挑,找到一個窮酸秀才,那秀才正愁沒錢呢,蕭老太君一上門,他馬上就答應了。
是以,趙老姨娘的第一個兒媳婦許氏,份不高,容貌一般,但許氏嫁過來后,顧二爺的病真就好了,趙老姨娘看許氏也就順眼多了。可惜許氏命薄,生下大公子顧謹、大姑娘顧蕓后,一場重病就去了。
彼時,顧二爺已經在戶部任職了,曾經的狀元郎,剛出翰林院就調到了戶部,年紀輕輕前途大好,又是承恩侯府的二爺,當今圣上的親表弟,顧二爺一喪妻,立即就有人主結來了。趙老姨娘待在婆婆邊,幫著挑選,最后定了曹氏。
曹氏長得、家世好,還有錢,趙老姨娘非常滿意這個兒媳婦!
曹氏本來不太待見自己的姨娘婆婆,不過,婆媳倆脾氣很像,都喜歡爭先,漸漸地就的跟親娘倆似的,什麼話都能說到一去。
“娘,這什麼道理?”聽說四歲的顧鸞已經開始啟蒙了,曹氏很生氣,瞪著眼睛對婆婆道:“去年阿蘿四歲,我想阿蘿跟著兩個姐姐一起讀書,老太君說阿蘿還小,等著跟阿鸞一起讀書吧,正好姐妹倆做個伴,現在阿鸞去讀書,老太君怎麼不說阿鸞小了?憑什麼我的兒就要比人家晚啟蒙一年?”
曹氏很委屈!
老太君太偏心正房了,顧蕓比顧大一歲,卻要等著與顧一起讀書,反正顧蕓不是親生的,曹氏可以不管,如今老太君都安排顧鸞讀書了,竟還沒想到的阿蘿,曹氏就不了這口氣。
趙老姨娘更疼曹氏所出的兩個孩子,想了想道:“老太君做事沒這麼糊涂,一定是柳氏的主意,存心要咱們阿蘿比孫差呢。哼,你什麼都不用埋怨,馬上也送阿蘿過去,叮囑林夫子好好教導。”
曹氏抹抹并不存在的眼淚,斗志昂揚地去找兒了。
五歲的顧蘿正在晃秋千,一聽母親要去讀書,小丫頭頓時嘟起了,一點都不想讀書。
“阿蘿聽話,你讀書讀得好,將來才能嫁個好人家。”曹氏耐心地給兒講道理。什麼子無才便是德,那都是鄉野村婦掩飾自己愚笨的幌子,大戶人家娶妻,誰不想娶個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賢婦?
顧蘿還不懂嫁人是怎麼回事呢,撒不行,娃娃被曹氏強行拉走了。
快到宜芳閣了,曹氏指著顧鸞描字的小影對兒道:“看見沒,你四妹妹已經開始讀書了,你要不好好學,就會被四妹妹比下去,到時候曾祖母更喜歡四妹妹,外人也只夸四妹妹,不夸你。”
小娃之間也是有攀比心的,顧蘿平時就羨慕四妹妹的首飾比好,母親這麼一解釋,突然就想讀書了!
曹氏鄭重其事的將兒給了林夫子。
林夫子對學生們一視同仁,安排顧蘿坐到顧鸞邊,也發了顧蘿三張字帖,顧蘿描字。
顧蘿瞅瞅顧鸞那邊,就見四妹妹已經描完一張了,黑黑的字,好看。
顧蘿拿起筆,按照剛剛林夫子教的那樣,低頭描,誰料筆尖兒剛挨到字帖,那里就多了一團濃墨,顧蘿連忙往下移筆尖兒,結果一筆下來,都歪出紅的字影了,一道紅一道黑,丑丑的。
第一次描字的顧蘿,很著急,也很無措。
顧鸞看見了,卻當沒看見,顧蘿這個妹妹很討厭,喜歡欺負沒有生母的大姐姐,還喜歡與攀比,顧鸞不想理,連嘲笑都不屑,專心描自己的。
顧蘿地看四妹妹描字,然后換了一張帖子,像妹妹那樣描,可是第二張,還是描歪了。
顧蘿急紅了小臉,想林夫子幫忙,腦袋一歪,卻見林夫子在訓斥打瞌睡的二姐姐,嚴肅起來好嚇人,顧蘿再看看自己浪費的兩張帖子,突然很怕林夫子也會訓。害怕的娃娃,終于靠過來,向顧鸞求救:“四妹妹,我不會,你教教我。”
顧鸞停筆,偏頭,對上顧蘿紅撲撲的臉蛋,鼻尖兒都冒汗了,大眼睛依賴地著。
顧鸞腦海中討人厭的顧蘿,一下子被眼前的五歲娃取代了。
顧鸞嘆了口氣,罷了,跟一個孩子計較什麼?
將筆掛在筆架上,顧鸞跳下自己的板凳,然后到顧蘿那邊,握著顧蘿的手,帶著顧蘿描完了一個大字。姐妹倆力氣使不到一,描得有點歪,但至把紅部分都蓋住了。
顧蘿很滿意,覺得自己描的特別好看!
“我也會描了!”起字帖,顧蘿開心地說。
顧鸞扯了扯角,臭丫頭,從小就這麼不知恩。
林夫子空過來,瞧見兩個娃娃描的字,頗為驚訝地看了顧鸞一眼。
顧鸞心虛地低下頭。描字太簡單了,想裝笨也裝不好,以后背書倒可以假裝不會背。
顧蘿見夫子盯著妹妹的字看了很久,的卻只看了一眼,娃娃抿抿,學會描字的好心一下子就飛了。
就在此時,蕭老太君的萬春堂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委屈至極的哭聲:“祖母,你要替我做主啊!”
蕭老太君喜靜,住離花園近的。
四個娃娃同時了過去。
顧鸞愣了會兒才分辨出來,那是姑姑顧蘭芝的聲音。
跟著,顧鸞就猜到姑姑為何哭了。
萬春堂,侯府唯一的姑太太趴在蕭老太君懷里,哭得都發了:“祖母,我不想活了……”
蕭老太君就這一個孫,雖然是庶出的,也十分疼,見孫哭得這麼傷心,再瞅瞅低著頭站在不遠的九歲的曾外孫陸季安,蕭老太君冷靜片刻,先吩咐邊的李嬤嬤:“送表爺去大公子那兒。”
李嬤嬤走過來,慈地對陸季安道:“表爺,請隨老奴走,老太君陪姑太太說話啊。”
陸季安眼圈紅紅的,看眼母親,他懂事地跟著李嬤嬤走了。
“到底怎麼了?”蕭老太君著急又無奈地問孫,“好好的哭什麼哭,看你把季安嚇什麼樣了?”
顧蘭芝又哭了好久,才抬起頭,披頭散發地哽咽道:“祖母,我,我,剛剛有個小廝找上伯府,說什麼二難產,請伯爺過去,我還沒反應過來,維揚就沖出去了,我,我跟過去一看,這才知道,他居然在外面養了個小的,人都生了兩個賤種了,現在生的是第三個!”
蕭老太君腦海里轟的一聲,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可能,當初親自為孫挑的夫婿,玉樹臨風、謙謙有禮的永安伯陸維揚,對孫千百寵的陸維揚,居然養了外室,還,還……
“姨娘!”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蕭老太君猛地抬頭,就見苗老姨娘臉慘白的跌在地上,邊的丫鬟正在扶。
小的哭,老得也不頂用,蕭老太君一個頭兩個大,倉促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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