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刺目的線從窗簾進室。

林寶寶迷迷糊糊地醒來時，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躺在床上，被什麼東西錮著，睡得腰酸背痛，十分難。

困難地轉過臉，就對上一張英俊的臉。

男人睡得很沉，雙眸閉著，可以看到那濃而長的睫覆在眼皮下，神態是全然的放松。近在咫尺間，屬于對方的氣息撲鼻而來，仿佛整個空間都是屬于男人的味道和氣息，讓汗直豎。

林寶寶臉變了幾變。

記得昨晚將他拽上床后，就坐在床邊，打算就這麼坐會兒，然后去找個地方睡覺的，哪知道最后竟然沒有意識，什麼時候睡著都不知道，還和他一起躺到床上，兩人親地挨在一起。

就連小時候他們剛認識時，他們也極如此親地躺一張床上過，因為那時候譚大不準進他的地盤，而也不屑，除非是玩在一起睡著時，被長輩們放到一張床上睡。

可現在已經不是小時候。

他們都長大了，彼此沒那麼心思，甚至彼此厭惡。

林寶寶突然用力將他掀開，從床上爬起來。

被掀開的男人顯然還未意識到發生什麼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繼續纏上來，手臂著的腰腹，讓半彈不得。

“譚默！”惱怒地了一聲。

譚默的意識似乎還未清醒，一雙睡眼朦朧的眼睛呆呆地看著，仿佛不明白怎麼又生氣了。直到扯著他的手臂，用力將他扯開，他才慢吞吞地跟著爬起。

林寶寶頭也不回地跳下床，沖進衛生間。

在衛生間里待了大半個小時，出來時已經穿好服，只有臉上殘留著洗臉留下的水珠，并未干凈。

來到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呆坐在床上的男人，睡了一覺醒來，他的臉好了許多，沒有昨天那麼憔悴，只是頭發有些蓬，沒有以往那種心裝扮后的講究，看起來親切可不。

林寶寶原本是有點生氣的，可對上他沉默的眸子，還有毫不掩飾的愜意輕松，想起他腦子有病，不值得和他生氣，說道：“去洗洗，待會兒吃午餐。”

他哦一聲，乖乖地下床。

林寶寶走出房門，去廚房準備早餐。

早餐很簡單，三明治配豆漿，再有一鍋粥。

吃過早餐，林寶寶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的譚大，心又蠢蠢，對他道：“譚默，讓譚叔叔的人過來，行不？”

譚默微微瞇起眼睛，眼里過一縷兇，神變得危險。

又來了！

林寶寶暗暗吞咽口唾沫，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會有這般翻天覆地的變化，真的只是因為摔壞腦子麼？難不他這三年在國外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比起摔壞腦子，林寶寶更傾向于他三年國外生活遭遇到什麼可怕的事，才會將他徹底改變這樣。

經歷人生重大的挫折，讓人大變也不是沒可能。

最后林寶寶也沒有人過來。

不是不想，而是看到他的樣子，不想造孽。

不過等到將近傍晚時，林寶寶還是忍不住了，“我明天早上要上課，晚上要趕回學校，你將我的背包還給我。”

譚默看著不語。

這種沉默的態度已經表明一切。

林寶寶忍不住生氣，“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可能天天陪你耗著，也不可能丟下自己的學業。”然后自嘲地道：“譚默，我除了這些外，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想怎麼樣？”

大概是臉上的自嘲刺傷他的眼睛，他突然起抱住，說道：“不是的。”

這回到林寶寶沉默。

不是什麼？

沒有人比這位譚大更清楚，當年被父母像垃圾一樣拋棄，兩邊都不要，他們為了追求各自的幸福，變了那個阻礙他們幸福的障礙。年的哭得聲嘶力竭，譚默就在旁邊冷眼看著，看到最狼狽痛苦的時候。

所以討厭他也不是沒有原因。

他們從第一次見面時，就注定不和。

譚默最后還是將背包還給。

要回學校，他原本想開車送，直到上了車后，才發現自己現在已經不會開車，只好來譚家的司機。

兩人坐在后座，皆有些沉默。

林寶寶想到自己剛才撕開自己的丑事來，心有些惡劣，譚默則是犯病了，有流障礙。

車子很快就到學校門口。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路邊的燈像迤邐而去的長虹，灑在人上，折出曖昧不明的線。

林寶寶拎著背包從車里出來時，注意到車男人那雙陷在黑暗中的眼睛。

沉默、森寒，宛若蟄伏在昏暗中的怪。

別過臉，不想仔細看，也不想去探知他的心，拎著背包走進學校。

直到消失在校園中，校門口路邊的車依然安靜地停留在那兒，男人隔著窗看著消失的地方，仿佛如此長長久久地看下去。

司機小心地看著后車鏡，問道：“大爺，要回去麼？”

后面久久沒有聲音，半晌才聽到一聲低啞的“嗯”。

司機早已經得到譚明博的吩咐，知道大爺現在況不太好，最好不要多事，見他答應，趕開車離開。

剛到小區的公寓樓下，譚默下車時，就看到路燈下一道風塵仆仆的影。

“阿默。”

譚默抬眸，看向站在路燈下面容疲憊的男人，神微微一，方才嘶啞地開口道：“爸……”

聽到這聲音，譚明博懸了很久的心終于落下來。

不管他的孩子發生什麼事，變什麼樣，至孩子對他這個父親還有的。

當然，想到陪了他孩子兩天的林寶寶，譚明博心有些復雜，看著沉默地站在路燈下、已經變青年的兒子，忍不住笑了下，問道：“你送寶寶回學校了？”

許是說到讓他在意的人，譚默不吝嗇地又應一聲。

譚明博心里歡喜，笑道：“不讓爸爸上去坐坐麼？”

譚默有些不愿意，但最后還是答應了。

譚爸爸非常高興，隨著兒子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