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狼》第21章 (1)

褚青娘剛把家里安排清楚, 魏奇又來回稟“老爺吩咐后日清晨啟程, 到時候派車來接姨娘。”

譚蕓芬聽了就不高興:“你們欽差來了一個月也沒見著急,這會兒又說走就走,家里東西還收拾不收拾?左鄰右舍親朋故舊還告不告辭?”

按理魏奇作為魏文昭心腹,完全不用懼怕姨娘邊的丫鬟,可……了解整個經過的魏奇沉默告退。

只是他要走,譚蕓芬還憋著火沒撒:“哎, 這下你們老爺稱心如意了, 門口那倆門神,是不是也能弄走了?”

并不能, 雖然可能不大, 可萬一新姨娘帶著孩子跑了呢?

等人走了, 譚蕓芬對著院子撇撇:“,以后惡人奴婢來當。”譚蕓芬想的很明白, 原本是嫡妻,沒道理被個賤人一頭。再說們又不求寵爭,怕他們什麼。

褚青娘笑:“好”

這日下午, 褚青娘穿著家常, 領著兒去和文大娘告別。因為兒在, 文大娘不好放開傷心, 只是拉著青娘手眼眶紅的不行。

褚青娘笑著安:“從今往后再不用風吹日曬,兒有爹,我也能再見到孩子們,好的。”

真要這樣好, 當年何必瞞著孕,一文不名從魏家離開。可文大娘就當自己是傻的:“是啊,孩子們指不定多想你。”

等青娘走了,文大娘一個人捂著,在屋里哭的撕心裂肺,這孩子多委屈,多委屈。

丟了嫡妻名分,丟了祖宗家業,最后被著回去做妾,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別人母親。

這委屈,這委屈,找誰說。

青娘要支撐一家子,青娘要給孩子撐起天,青娘沒法哭,替青娘哭。

兒還懵懂,牽著母親手,既有爹娘團聚的欣喜,又有疑:“娘真的高興嗎?高興跟爹爹回去,他們家新夫人怎麼辦?”

褚青娘彎腰,兒子臉蛋,笑容和悅:“兒高興嗎?”

小孩兒有些,想到可以把他抱很高的爹爹,小臉蛋紅紅的,有些扭:“高興。”

兒高興,娘就高興。”褚青娘給出答案。

兒覺得哪里不對,很快找出不對的地方:“娘高興,兒才高興。”

褚青娘笑笑。

第二日清晨,褚青娘煥然一新,帶著程萬元拜訪陸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從那以后,懷安陸家和褚家關系更為切。

最初,陸家穩穩站在褚家之后,讓褚家落地生;后來褚家拉著陸家再上一層樓。

然后左鄰右舍一一告辭,心的婦人,落淚的不知多

二碼頭的腳夫們也沒忘,褚青娘親自去告辭。一人一包炒花生,回家給老婆孩子吃,那些長幫忙的又多了核桃。唐觀是四禮,其他巡差管事,則是兩樣點心。

褚青娘團團福,謝謝大伙兒幾年看顧。

懷安,褚青娘安安穩穩待了五年的地方,要離開了。

該辭別的都辭別了,馮莫鳶問:“吳俊那里怎麼辦?”

如果吳俊沒有向,按他們應該親自去一趟,只是現在不合適了:“姑姑親自去一趟,替我辭行。”

第二日清晨,魏奇領著一頂青呢小轎來接褚青娘。最后看一眼小院,小院里烏泱泱一堆人 ,表都是難舍難離。

就是丈夫如程萬元,也忍不住難

青娘眼睛從程家、文家,一張張傷別離的臉上過,阿抱著康哥兒,就哭了:“青姐,我舍不得你。”

文大娘昨天哭的過分,眼眶還紅的不自然,盡量讓神泰然道:“記得長來信。”

馮莫鳶最淡定,也忍不住吸吸鼻子:“快走,別誤了時候。”

來時孤無依,走時有這麼多親朋。褚青娘提跪下,文大娘連忙攔:“這怎麼使得!”

馮莫鳶攔住:“讓跪吧。”

褚青娘對著文叔文嬸三叩首,兒也懂事的跪下,言清稚:“兒不敢忘記文爺爺、文救難之恩。”

文大娘再忍不住,嗚咽一聲,轉頭靠在老頭子肩上哭,救的丫頭好苦的命。

褚青娘又起來,對著程萬元、馮莫鳶欠屈膝:“剩下的事,辛苦先生、姑姑。”

程萬元拱手:“必不敢負家主信托之恩。”

馮莫鳶:“去吧,好好陪陪孩子們。”

小轎載著母子離開,院里低聲音‘嗚嗚’哭做一團。最是心的啞婆馮莫鳶,也取出帕子沾眼角,那作竟然也是面雅致的。

欽差要走,懷安縣大小員都來送行,因為水上田地的事,好些獲利的鄉紳百姓也來送行,運河碼頭烏一片人。

鑼鼓喧天,彩的萬民傘高高撐起,撐在魏文昭后。

直到一頂小轎來了,鑼鼓聲停,魏奇掀開轎簾:“老爺在等您和公子。”

五尺外魏文昭笑:“兒來爹爹這里。”

兒看看娘,娘點頭,小孩子高興的撲過去:“爹爹!”

魏文昭抱起孩子,笑問:“想爹爹沒?”

“想了!”清脆有力。

魏文昭看一眼褚青娘:淺碧凈挽發,發間兩金簪,腕上一赤金扁鐲,典雅清麗。眼里多出幾分滿意:“青娘走吧。”

周志通,連忙領一干人彎腰送行:“祝大人一路順風。”

魏文昭抱著兒正要上甲板,忽然有人喊道:“等等!”

陸華安帶著管家過來,走到褚青娘面前拱手:“此去山長水遠,褚娘子善加珍重。”

后管家奉上程儀,一盤雪花銀,譚蕓芬默默上前收了。

周圍人默默氣:我的娘,這得有一百兩吧,面面相覷。最主要都是懷安人,誰不知道陸舉人,曾向碼頭褚娘子求婚。

于是眾人眼睛,就在欽差、陸舉人、褚青娘之間溜來溜去。

魏文昭恍若未聞,笑的溫文爾雅:“青娘,莫耽誤時辰。”

這一笑,眾人眼睛瞪大了:我的天……我看見桃花開了。什麼陸舉人,本提鞋帶也配不上!

魏文昭淺淺勾勾角。

吳朗急的在外邊推來推去:“讓我們進去,讓我們進去!”

可惜抬的擔架,怎麼也不進去,吳朗忍著痛支起:“阿朗,扶哥過去。”

一瘸一拐到碼頭上,船卻已經要離開了,吳俊跛著跛著往前奔,對站在船頭的魏文昭大喊:“大人,褚娘子才來懷安,帶著沒出襁褓的孩子,被多人恥笑。”

魏文昭遠目,看見那個屠夫一瘸一拐追船。

“隨便那個混混都想占便宜,一個孤苦人帶著孩子,風吹日曬碼頭上討生活,大人~你永遠都不知道,背地里流過多淚。”

吳俊喊得聲嘶力竭,恨不能把自己心喊出來“大人~不容易啊~”

不容易三個字,是六年時間,兩千多個日子,一天一天積攢的。

拖著肚子打短工,忍著漲賣花生,地、流氓、地頭蛇,是費盡思量,巧笑晏晏應付下來。

“大人~您善待,別再辜負~”吳俊終于力竭,撲到在碼頭。

魏文昭冷臉看一眼,摔在地上的屠夫,轉走進船艙,不滿道:“這就是你當年的倔強,如果聽我安排,何至于白白吃那麼多苦。”

兒忽閃忽閃眼睛,有些不能明白:“爹爹為什麼要訓娘?娘那麼辛苦。”

該,要是肯聽爹爹的,兒也不用跟顛簸流離,可以安安穩穩過日子。”

不太明白,因為這太復雜了,不是因為爹爹娶新夫人,娘才不得不離開的嗎?

不過明不明白不要,他只知道:“爹爹說娘,兒不開心。”

牽住母親的手:“娘,兒累了。”

“你是怎麼教孩子的,不知道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魏文昭繼續訓斥。

褚青娘懶得理他,問魏奇:“我和兒住哪里?”

魏奇瞟一眼魏文昭,貓腰領人上二樓:“姨娘這邊請。”

因為褚青娘的倔強,魏文昭心里微微煩,信步又走出船艙。船已經駛離碼頭,船工們‘蹬蹬蹬’上下來回忙碌,將帆一張張迎風展開。

看著鼓風而起的風帆,看著遼闊的江面,那點煩消失,魏文昭心里一片澄凈。

岸邊忽然傳來渾厚的歌聲:“朝起整行~云彩相伴~~”

“送君離故鄉~揮手不斷~~”

魏文昭用眼去看,岸邊一兩百號人,個個強健,穿著穿著布褂,膝下系布條,正不斷對著自己揮手。

又是百姓自發組織送行的,魏文昭正要親和的揮手,手都微微了,卻死死按住。

‘送君離故鄉’這可不像是送他的。

歌聲還在繼續:“此去行千里~祝君步步安~~”

一曲畢,就是熱鬧的告辭聲:“褚娘子,一路平安啊~~”

“一路平安~”

二碼頭的腳夫們,自組織起來送行,為了三年彼此淺笑晏晏,為了褚青娘富貴不相忘。

幾百號子聲音震天,聽不到褚青娘如何回應,但岸上人揮手更加熱烈:“一路好走~~”

魏文昭負手而立,迎著朝微笑:禍兮福所伏,福兮禍所依,雖然青娘吃了些苦頭,但看五年時間,上鄉紳,下結力夫,從挎籃到開店,竟也是進益驚人。

這世間也沒多子,有這本事。

而這個子是他的,魏文昭臉上帶點盈盈笑意,負手進倉打算去看看青娘。

銀杏是魏母賜給魏文昭的通房丫頭,只是魏文昭于上向來淡淡,不說在魏家那幾年,就是跟出來,十天半月也難見一面。

魏文昭的冷淡,早早將銀杏野心磨滅,這一回更是準備替夫人看老爺。

只是時常被扔在后衙,什麼消息也不知道,這次還是上船后,才知道老爺竟然收了個妾,還是帶拖油瓶的寡婦。

這得多狐,才能勾走老爺的魂?

不行,得先踩一腳,向夫人邀功。

同在二樓,銀杏直接殺進來,斜著下,用睫稍那點余,打量褚青娘。

竟然不像想的世俗狐,而是亭亭而立,沉穩自若的一個人。

淺碧,細腰用濃綠的,仿佛能擰出水的绦拴了,讓人一見清爽自生。

銀杏打量青娘的同時,青娘也在看:玫輕羅襦,白綾合歡,銀盤臉杏核眼雪白

這模樣一看就是魏母喜歡的。

譚蕓芬鄙視的撇撇角,跟褚青娘說:“這必是通房丫頭,正經宦人家的妾,不會穿合歡,真正的丫頭,沒膽量沖進來。”

合歡是一種從后向前系的子,不的時候看起來和襦一樣,但是走路步子大了,就可以看見里邊子。

這種子,是方便婦人干活的時候,起來別再腰后。因為合起來像襦,所以合歡

其實普通百姓,許多年輕婦人穿這個,褚青娘就有。

銀杏被份,也不怕,昂著頭:“我可是老夫人賞賜的,雖然不是妾,可也和你相差不了多。”

果然是魏母口味,褚青娘淡笑,這一號魏文昭絕不會喜歡。

來給下馬威,人家卻沒給眼里放,這種事能忍?銀杏撇著鼻孔上下找茬。一低頭,和褚青娘兒對上,兒正好奇看

銀杏立刻有了下手:“你就是那個拖油瓶,連庶子都不如……”

譚蕓芬不用吩咐,撲上去倆子,打的銀杏角見紅。銀杏被打蒙了,反應過來尖一聲,撲上去和譚蕓芬撕打。

譚蕓芬好歹出了倆月攤,那燒餅是白的?摁住銀杏打的滋兒哇

魏文昭來的時候,銀杏都快彩缸了,魏奇唬了一跳:“這是干什麼?”

譚蕓芬見魏文昭來了,也不行禮松開銀杏,整整自己袖,站到褚青娘后。

銀杏可是盼到救星了:“老爺~救命啊~”

“送回房上點藥,以后沒事不許出來。”魏文昭不想聽說什麼,最主要他剛訓了青娘,這會兒想哄哄

看,這夠偏心了吧。

可惜褚青娘不需要他偏心,牽著兒手淡淡:“大人還是問問,剛才說了什麼。”

魏文昭覺得駁一駁自己話,這個面子青娘還是有的,于是問銀杏:“你剛說了什麼?”

銀杏驚懼了,還可以這樣,這人有什麼魅力?夫人都不敢這樣駁老爺話。

做丫鬟的,而且能做的面的,再蠢也蠢不太遠,銀杏戰戰兢兢不敢添鹽加醋。

“聽說多了一位姐姐,奴婢過來拜訪。”

“嗤”譚蕓芬鼻子出氣。

褚青娘淡淡道:“問你說了什麼。”

“奴……奴婢沒……沒說什麼……”銀杏一眼一眼梭褚“就……就說小公子拖……拖油瓶。”

房里氣氛一冷,這冷氣來自魏文昭。銀杏急了,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連忙撲到魏文昭腳下討饒,里急切的不行:

“是奴婢不會說話,既然到魏家,自然是老爺庶子啊……”

銀杏被魏文昭一腳踹翻,踹了人魏文昭依舊淡淡:“兒是本親子,嫡次子,懂嗎?”

銀杏迷茫了,懂什麼?嫡次子不是思瑞小爺嗎,思瑞小爺才半歲。

魏文昭淡聲吩咐魏奇:“拉去下倉,等靠岸隨即發賣。”

發賣!迷茫的銀杏立刻清醒,死活抱住魏文昭:“老爺是奴婢豬油蒙了心,沖撞爺,求老爺饒了奴婢。”

“拉下去”魏文昭冷聲。

魏奇連忙來拉,銀杏殺豬樣慘:“老爺、老爺念在老夫人面子上,饒了奴婢。”

猛然慘,嚇得兒一哆嗦,抱住母親。褚青娘抱起兒,把孩子護進自己懷里:“夠了,你要如何出去理。”

魏文昭還沒怎樣,生死關頭銀杏撲向褚青娘:“姨娘救命,是奴婢有眼無珠沖撞,奴婢給您磕頭。”

銀杏不要命似的,把頭砸到木地板上‘咚咚咚’響。

褚青娘護住兒后心,往后退幾步,魏奇再不敢耽擱,上來就扯人。

魏文昭微微顰眉,看著青娘懷里孩子,嚇到了確實不好。

“哼”褚青娘冷哼一聲,準備抱孩子離遠點。

魏文昭不悅:“你哼什麼?”又不是他惹的事。

褚青娘轉,冷笑:“哼你一如既往涼薄,當年如此,今日還是如此。”

銀杏也是有眼,立刻不了,死死住門框。

魏文昭非常不高興:“當年怎樣,今日如何?一個奴婢能和你比?”

“不一樣嗎?礙到你什麼,一樣不是休就是棄。”

魏文昭眉目全冷肅下來,盯著褚青娘瞪了半天,忍下火氣吩咐魏奇:“去下倉等回京城,送到夫人院里。”

銀杏簡直由死再生,對著褚青娘不停謝,拉下去很遠還能聽到。

等船艙安靜,魏文昭才冷哼一聲,對褚青娘輕嗤:“滿意了?”

不滿瞟一眼青娘,才抬腳走到邊,對青娘懷里孩子和聲道:“兒不怕,爹爹帶出去看風景好不好?”

兒自小到大,沒經過這麼可怕的事,趴在母親懷里蔫蔫兒搖頭。

“那爹爹在這里陪兒,好不好?”

看看母親,再看看和的爹爹,小小點頭。

“乖”魏文昭拿手兒子細的頭發,笑著對褚青娘說“不如我們手談一局?”

不說褚青娘心里只有驚嚇的兒子,就是沒事,也沒心和魏文昭下棋。

兒蔫蔫兒的,褚青娘低頭,在孩子溫熱的額發親了兩下:“娘和爹爹帶兒,去看水鳥好不好?”

想了想靈巧的白鳥兒,兒點點頭,等出了門,褚青娘低聲和魏文昭說:“換間屋子。”

魏文昭臉上出和,說什麼家宅不寧,有孩子能別扭到哪兒去,這不就有商有量。

“行,我讓呂頌換一間,或者你看喜歡什麼,自己擺設。”

褚青娘點點頭,親自擺設出來,兒會住的更舒服。

已經升的高,江面開闊涼爽。兩岸水稻平鋪,仿佛一大片綠毯子。

岸上間或一群鴨子‘嘎嘎嘎’,撲騰到水田里你爭我搶,或者一兩只悠閑的水牛,甩著尾在田邊吃草。

開闊祥和的景,很快讓兒忘了剛才,一會兒拽著爹爹看鴨子,一會兒拉著母親看飛鳥。

兩岸青山緩緩后退,魏文昭想起一個故事,從褚青娘懷里接過孩子,指著青山說:“這座山再往前是新縣,新縣丹參算是上乘,丹參收益占新縣三稅賦。”

“丹參是什麼?”

魏文昭抱著孩子,笑著解釋:“丹參是一種很好的婦科藥,可以活祛瘀通經止痛,據說它原本丹心。”

“為什麼呀?”兒好奇的問。

魏文昭抱著孩子娓娓道來:“相傳很久以前,東海邊有個漁村,里住著一個“海明”的青年,海明從小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

兒問:“會不會是海明的爹爹也走丟了?”

這是想到自己了:“……也許吧。”魏文昭敷衍。

“走丟了,總會找到的,爹爹就找到兒和娘了。”褚起小脯。

魏文昭笑著點點兒子小脯:“是,爹爹總會找到兒和娘。”

“那爹爹以后不能兇娘,娘養兒很辛苦。”

說到這個魏文昭就想冷臉,不是倔,他們父子至于分離嗎?

“爹爹你怎麼了?”兒很敏

魏文昭調整緒,他剛和兒子相認,不想孩子不開心:“沒什麼,爹爹繼續給你講海明的故事?”

“好”兒脆聲應到。

“有一年,海明母親生病,怎麼都治不好,海明很是憂愁,有個和尚被他說,在無名島有一種紫花的藥……”

褚青娘見父子兩,一個說的有趣,一個聽得認真,悄悄退開對后邊侍衛低聲:“如果兒找我,就說我在收拾屋子,帶來就行。”

“是”侍衛抱拳。

故事還在繼續:“海明要去無名島采藥,村里人都了把汗,因為去無名島的海路,暗礁林立水流湍急……”

主仆二人回到二樓,譚蕓芬見四下無人,連忙湊到褚青娘耳邊:“有意和魏大人復合?”看著態度很和藹。

褚青娘停下腳步,心里一片平靜,問譚蕓芬:“假若你喝到一碗粥,好喝的,喝到一半卻發現一顆老鼠屎,你還會繼續喝下去嗎?”

譚蕓芬明白了,魏文昭就是那碗有老鼠屎的粥。

呂頌正領著人,里里外外收拾新屋子,看見褚青娘過來,立刻見禮:“奴才見過褚姨娘,老爺吩咐屋里東西,隨姨娘喜歡。”

“辛苦了”褚青娘微微欠致謝。

“應當的,應當的。”呂頌大大松口氣,銀杏那一下,實在嚇壞人了。

譚蕓芬袖里拿了賞錢給人。

“哎呦,謝姨娘賞。”呂頌連忙雙手接了,倒不是他沒見過賞錢,他只是以為,就沖一個‘呂’字,褚青娘就要他不好過。

沒想到自己完全想多了,這位原配夫人,事落落大方,實在太好相

進了屋子,褚青娘按照自己和兒喜好,開始布置。呂頌著這位主子,前后伺候的十分殷勤。

船舷魏文昭還抱著孩子講故事,兒已經完全迷了,焦急得很:“海明被強盜抓住了,怎麼辦?”

魏文昭抬頭看二樓,門窗中出一個悉的影,在給他們父子布置家。

“爹爹快講啊~”兒搖搖小子。

魏文昭收回神思,對著兒子笑的慈:“海明把所有銀子都給了海盜,死死護住口的藥材,海盜看他穿的破破爛爛,打了一頓就罵罵咧咧走了。”

“所以他母親終于得救了?”

“是,海明冒著九死一生,斗惡龍、過險流,又被海盜抓住,但他最終帶回了藥材,救回母親。村里人對海明救回母親的事非常敬佩。”

“說這種藥材,是海明一片丹心凝,于是給這種藥取名“丹心”。后來慢慢、慢慢取其諧音,就變“丹參”了。”

聽完長長舒一口氣:“兒長大要當將軍,專門殺懷龍和強盜。”

“好”魏文昭寵溺笑笑“但是最重要要孝順父母。”

兒會的,會孝順娘還有爹爹。”孩子說完下意識想要抱住父親脖子,可是想起父親訓斥母親的樣子,還有剛才踹人……

兒沒有舉起胳膊,他有點怕,孩子想起另一個問題:“爹爹,庶子是什麼?”

魏文昭頓了頓解釋:“正妻生的孩子嫡子,妾室生的孩子庶子。”

“那……”兒想了想自己娘,有些難過“娘是妾,兒就是庶子了?”

“不是”魏文昭笑著孩子額發,溫和道“你是你娘為原配嫡妻是懷的,所以你是嫡子。”

“那以后的弟弟妹妹,就是庶子了。”兒很低落,他本能覺得庶子不好。

“爹爹怎麼會讓你娘的孩子是庶子,當然都是嫡子嫡。”

“可娘是妾……”褚繼續低落,他覺得妾也不好。

“這是小事,只要把你娘的孩子,記在正妻名下就行了。”

“為什麼娘的孩子,要記在別人名下,娘不傷心嗎?”

魏文昭很耐心:“這中間有很多原因,有些要等你長大才明白。”

“哦”褚有些不明白,但他不是死纏爛打的孩子,又換了一個話題“爹爹為什麼要打那個姐姐?兒拖油瓶,是因為不知道兒是爹爹的孩子,娘說不知者不為罪。”

魏文昭笑的無奈:“你娘說的真多,可問題是先打那個婢的,是你娘的丫鬟,爹爹是后來的,要問罪也該先問阿譚才對。”

“哦,是呀,娘都說過不知者不為罪,譚姨為什麼打人呢?”

罪名,魏文昭抱著孩子回去吃飯。屋里已經布置一新,依然清新淡雅,唯有一叢三堇,給屋里增加一抹亮

“娘~~~”加了兩個小小破浪,的孩子撲進母親懷里。

褚青娘有點心酸,就因為有了爹爹,兒就活潑許多,時時

臉上漾起三堇一樣亮眼笑容,褚青娘點點兒鼻子:“百合湯,面。”

兒想喝鯽魚湯~”

魏文昭看了眼套間,套間里有張雙人大床,鋪的平平整整,帳子用鴛鴦金鉤分在兩邊,看著就很舒服。角溢出點笑,回頭看見兒正和他娘撒

“別鬧你娘,今天就喝百合湯。”百合可以安神行氣,對虛煩驚悸有好,正適合兒喝。

“哦”爹爹發話,兒只能老老實實聽話。此刻的兒,心里一樣甜,文家就是這樣,爹爹說了算。

父子兩一起洗手,三個人一起吃飯,船上的日子似乎靜謐安詳,可惜也只是似乎。

發生在第三天晚上,第一天驚要很娘睡,魏文昭理解,第二天還能容忍,到第三天魏文昭不干了。

“讓阿譚帶兒去睡,整天和母親睡在一起像什麼?”

譚蕓芬瞥他一眼,站的巍然不兒眨眼睛:“可是兒一直都和娘睡。”

魏文昭笑的慈祥,循循善:“兒不是長大要當將軍,除惡龍打海盜,你見哪個將軍,跟娘一起睡?”

褚青娘耳里聽著魏文昭的話,看著魏文昭的目,慢慢冷下來。

兒皺著眉頭努力思索,將軍當然不和娘一起睡,可是:“跟娘睡和跟譚姨睡有區別嗎?”

譚蕓芬低眉順眼:說得好,氣死他最好。

家里幾個孩子,魏文昭從沒發現,那個像兒這麼多問題,都是他娘慣得,所以說慈母多敗兒……

褚青娘起,把孩子給譚蕓芬,對魏文昭說:“有幾句話對大人說,請跟我來。”

兩人下樓梯到一樓客廳,避過人,魏文昭就想抓褚青娘的手:“青娘。”

褚青娘淡淡避過:“我愿意到魏家做妾,是為了孩子,是你生生的,難不你以為我喜歡你?”

幾日溫馨景象,仿佛麗的窗紙,被一盆水破爛,魏文昭眉眼冷下來。

“這幾日和你同吃同進,不過是為娘親,補給兒的。”

“呵~”魏文昭口里呼出雪寒之氣“為了兒真是為難褚老板。”

“當年選錯夫婿的是我,當年拋棄發妻的是你,兒有什麼錯?他想要爹爹,想要有爹娘的家,我能給他幾日給幾日,到了京城魏大人自然有妻、子要顧,兒一生能爹娘寵的日子,大約也就只有這短短時候。”

魏文昭心冷肺冷:“難道回了京城,我就不是他爹了?”

褚青娘看著他不說話,可眼里意思很明白,回到京城他是魏家孩子的爹,而不過一個妾。這個份在京城魏家,將會讓會到傷心。

爹是很多人的爹,娘卻不再是娘。

對上褚青娘清冷的雙眼,魏文昭心里怒火一點點燃起,不大卻無法平息。

哼,他不舒服,他自然也不會讓舒服。

“嗤”魏文昭冷笑“說的這麼清高,本怎麼記得,你是本兩千銀子買來的?”

說完眼睛盯著褚青娘,等著愀然變,可誰知褚青娘從頭到尾十分平靜,仿佛他是蹦跶的螞蚱。

“兩千銀子是條件之一,魏大人覺得不劃算,我可以退給你,立刻放我和兒下船就好。”

魏文昭薄薄的,抿一條線,角刀刃一樣犀利,冰冷冷盯著褚青娘,眼里沒有一分

沒心沒肺的人。

褚青娘想到什麼,不以為意笑了一下:“按照魏大人說法,你也不過是褚家,花將近五千銀子買回來的。”

“本稀罕的,是你父親說褚家家財盡歸外甥。”

褚青娘鼻子輕笑:“是嗎?那麼請問大人,當年去呂家提親,哪兒來的銀子?算是用褚家的,還是兒的?”

那時候,魏文昭被褚家養了十年,剛中探花無分文。

褚青娘嘲諷的看向魏文昭:“如果算褚家的,大人休棄褚家兒,用褚家錢財聘后妻,真是高風亮節,魏家家風讓人嘆服。”

“如果算兒的,休棄孩子親娘,用孩子錢聘娶后娘,魏大人好一片慈父心腸。”

魏文昭是真真心寒,冷冷道:“尖牙利能改變事實嗎?話說的這麼多,不外乎是不想本親近。”

“是,本承認,本想與你親近,那是因為在本心里,你是本妻子,是我結發妻子。”

魏文昭愈是發怒,愈是冷:“在我心里,你是我四年青梅,六年鶼鰈的發妻。夫妻一一心,我從沒變過,你呢?你在乎的永遠是名分、名分。”

“在你心里,咱們不重要,前程不重要,孩子不重要,只有你的名分重要!”

魏文昭重重踏著步子走了,不到樓梯卻停住形,看背影是深深呼吸一番,然后平靜的上樓離開了。

夜里不知哪里起了云,漫天星遮到云后,夜幕只剩下烏沉沉濃淡不均,像是攪了墨的水。

一滴、兩滴、雨水從天而落,打在船頂落在船壁,接著商量好一樣,‘刷拉拉’迷迷茫茫雨水從天而降。

在船上江面打出無數水暈,挨挨沒有一平靜。

梅雨季節來了。

第二日早上,魏文昭裹著冷風進來,褚青娘正準備和孩子吃飯。

魏文昭看向桌子,桌子上只有母子二人飯菜,褚青娘親手烙的麥餅,一大一小兩塊,沒有他的;

一大一小兩碗菜羹,沒有他的;

一葷一素兩碟小菜,連鹵蛋都只有兩顆,沒有他的 。

褚青娘看見魏文昭立刻后悔,以為他昨天生氣,今天不回來了,連忙站起來:“我……”

魏文昭瞬間怒火上來:“呂頌給我撤了,我倒不知道,一家之主還沒吃,稚子和妾室可以先吃。”

兒瞬間嚇住了:“爹爹別生氣,兒的給爹爹吃。”

魏文昭冷臉對孩子:“誰教的你,父親沒來,自己先筷子。”

呂頌嚇得不敢抬頭,一樣一樣連忙往外撤。

自家老爺有些挑,在京城還好,這次沿運河巡查,多半食不知味。這幾日用褚娘子飯菜,才吃的香甜。

沒想到昨日被趕,今日連飯都沒了,這火氣能小?

褚青娘抱起孩子生氣:“是我以為你不來,你對孩子發什麼火?”

“是,你天天我別來!”魏文昭甩袖走了。

兒可憐問母親:“娘不想要爹來嗎?”

褚青娘心里一滯,這要怎麼回答?臉上很快漾起溫和笑容:“兒想不想爹爹來?”褚青娘已經想好答案。

“爹爹老生氣,兒怕。”

微笑:“娘和兒一樣。”

“娘也怕爹爹生氣?”兒怯怯看著青娘。

褚青娘心里暗自嘆氣,還以為兒會說‘想’

孩子發,褚青娘聲:“娘不怕。”

返回的魏文昭,直接進來,冷笑:“是,褚氏青娘怎麼會怕,婦德不知道被你學到哪兒去了?”

褚青娘抿忍了忍,不想在孩子面前吵架,說實話回到京城,魏文昭能陪兒的時間之又

褚青娘忍一回氣,魏文昭并不領,冷哼一聲又走了。青娘看著又蔫兒又可憐,盼著爹的孩子,下心:“娘去勸勸爹?”

“嗯”兒使勁點頭。

褚青娘找到魏文昭,魏文昭正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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