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周，楊果沒再去找徐觀，倒不是因為那晚的不愉快，只是又開始忙工作了。

預約前往新西蘭的客戶即將出發的時候，出了些問題，原本要全程陪同的薛欣老家遇上急事，來找楊果請假，小姑娘說著說著話，眼眶都紅了，楊果自然只能放回家。

薛欣走了，程鵬要守店，這樣一來，就得親自去新西蘭進行陪同了。

這種方式其實一開始是從楊果在澳洲的個人業務發展出來的，小眾高端旅行定制，可全程陪同，送心制作的vlog，針對想要出國游，但又不想跟大型旅游團，也不會英語的群。店里雖然發展出了無需陪同的線路和方案，但總有不差錢又熱鬧的主兒要求這一款。

這回去新西蘭的是三個人，一對度月的新婚夫婦，以及一個男生。楊果上午提前四個小時就到了機場，沒想到三人到得比更早，興顯而易見。

他們進了貴賓等待廳，楊果又將策劃捋了一遍，同時詢問他們是否需要調整。

夫婦中的生孟媛，長得很可，開始說自己第一次出國，不會英語很害怕，老公是個胖胖的男生，全上下掛著名牌牌，將老婆抱進懷里哄著，新婚的甜展無。

剩下那個男生在一邊嫌棄地看著他們，“姐，差不多別裝了啊，我皮疙瘩都要抖落了！”

孟媛暗自翻個白眼，繼續嗲聲嗲氣跟老公撒，男生不了了，拉著楊果去買咖啡。

他們買的晚班機，高大的落地窗外，夜幕籠罩著停機坪上的數十架飛機，靜靜閃著紅的燈。男生幫楊果付款，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孟川。”

楊果看客戶資料時就知道了，見面時四人也互相介紹過，但還是出手握住他的，說：“你好，楊果。這一周多多指教了。”

為避免尷尬，首先開啟話題：“你也是第一次出國旅游？”

孟川一撇，極為不屑地開口：“當然不是，你們店員不是看過我們的護照嗎，可都蓋滿一本兒的換了一本了。可別聽我姐瞎說了，就喜歡在男人面前裝弱，當我不知道以前在歐洲酒吧蹦迪的時候呢。”

楊果有些呆滯，不太明白這作是什麼意思：“……那他們都結婚了，你姐夫連這也不知道嗎？”

孟川說：“我姐把這憨憨牢牢掌控于掌，撒點小謊給自己造人設這種事，簡直信手拈來。不過他倆好也是真的，要不是我就這會兒學校比較閑，我才不愿意跟他們出來當電燈泡呢，還好姐夫也是個懶的，找了私家團，我就要求說來個妹子……”

一打開話頭，孟川就停不下來了，在他抖落出自家祖宗三代的底細之前，楊果打斷道：“咖啡來了。”

要坐長途飛機，穿得很休閑，長發隨意在腦后扎了個低馬尾，出耳廓上一排亮閃閃的鉆石耳釘。

孟川思維跳，突然問：“姐，打耳骨痛不？”

這就上姐了，楊果翹起二郎，一手拿著咖啡往后一坐，“不痛。你多大？”

“我22了。”孟川眼睛亮亮的，往前傾，“姐你多大？”

楊果微笑：“我18。”

“嗨！”孟川一拍大，“我就搞不懂你們人了，年齡這麼重要啊？我就喜歡比我大的，小姑娘，稚。”

楊果沒忍住，嗤笑出聲，眾所周知，同齡的男之間，大部分況下都是生更為的。問：“過朋友沒有？你就知道生稚了。”

“當然過。”孟川雙手掠過兩側頭發，做個了瀟灑帥氣的姿勢，“我這麼帥，學校里追我的人可都能一路排到渤海灣去。”

接著他又問：“那姐過男朋友嗎？”

楊果笑而不語。

此時距離起飛尚早，孟川一張小兒叭叭個不停，楊果這回出來忘記帶書，就跟他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畢竟陪客戶，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

孟川這人倒沒有很多年輕人的壞習慣，跟聊天時手機一直放包里，看都不帶看一眼，他問楊果：“姐，你是不是煙？”

楊果挑眉：“怎麼？”

“你拿護照時我看見煙盒兒了。”

楊果了個懶腰，說：“進都進來了，還想來一兒？”

孟川這才意識到北京機場早就關閉了室吸煙區，懊惱地一拍腦門兒，“唉，這煙令可真煩。”

楊果說：“小小年紀，還學會煙了，自己就算了，別經常去禍害別人。”

孟川說：“煙民沒資格說這話啊。”

其實楊果雖然癮大，但平日里還是盡量注意了，公共場所或者有小孩在的地方，都控制得好好的。

兩人又坐了半天，楊果還是決定去買本書。

機場的書店可選擇的不多，隨意拿了本國家地理，回去時頭等艙已經可以登機了。

孟川的座位挨著的，坐下后他想換鞋，看了眼楊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姐，你……你要不先回避一下？”

楊果說：“第一次坐飛機？趕換吧。”

孟川撓撓頭，還是害，出一句：“那個……我有點汗腳……”

楊果擺擺手：“我也汗。”

孟川盯著掉帆布鞋的腳，這冬末的天氣居然也沒穿子，涂了黑指甲油，腳掌纖長，白皙干凈，哪有汗腳的樣子。

不過也不好再磨蹭了，否則顯得自己娘們兒唧唧……他稍微偏偏，盡量用擋住自己的腳，迅速掉鞋把腳塞進了拖鞋里。

他其實平日里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的，但是楊果……孟川用眼角余瞄邊安靜坐著看書的人，不想對方剛好轉頭，他立刻掩飾地招手來空乘，自己也不知道要求了些什麼，耳都紅了。

他家境很不錯，實際上楊果這樣的長相，在一眾他從小接過的生里真的算不上多漂亮，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就老忍不住看。

上有一種……有一種很矛盾的，但并不奇怪的氣質，是那些同齡的生比不了的。

另一邊孟媛正拉著老公撒，黏膩的聲音幾乎承包了整個商務艙，孟川拂掉手臂上并不存在的皮疙瘩，又在心中加了一句——更是他這個熱在對象面前裝模作樣的兩面派老姐比不了的。

這段時間沒有大型假期，但新西蘭旅游還于旺季，商務艙坐滿了，又聽說頭等艙好像坐了個什麼明星，隔壁的孟媛極其興，一會兒要簽名一會兒想去合照，被空姐攔下后悶悶不樂找老公出氣，悉悉索索鬧騰了一晚上，楊果自然沒有睡好，捱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到達時差點覺得自己要猝死。

但這一天還有行程，暫定是從基督城出發，沿冰河河岸前往格雷茅斯，車程大約五個多小時。

本來可以坐火車的，但既然楊果代替薛欣來了，就修改了自駕游，四人從機場接待人那里取到訂好的車，楊果洗了把臉，買來續命咖啡，認命地開始旅程。

這時候新西蘭的早晨還很涼，楊果卻只穿單件衛，孟川坐在副駕駛，還裹著在北京時的亮棉服，問：“姐，你不冷啊。“

楊果戴著墨鏡，已經進工作狀態，方向盤把得穩穩，“習慣了。“

開了小半天，楊果在路邊休息站停車，三人鬧騰著去便利店買吃的上廁所，楊果抻抻腰，去到一邊煙。

剛點上吸了一口，有人湊過來，猛地一拍楊果的肩：“誒！給我來一口。”

楊果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然是孟媛。

有些驚訝，但還是下意識出支煙遞給，孟媛卻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就來一口，你不介意吧？”

確實不介意，以前剛學煙的時候，自己總不完一整，但澳洲的煙很昂貴，怕浪費，總是跟關系近的同共。

孟媛深深吸了口，吐出一條直直的煙霧，同時賊眉鼠眼往后看，老公還不見影，于是抓時間又吸了口，才如釋重負般說道：“不知道為啥坐飛機的時候就特想，想了一晚上，可憋死我了。還好胖胖鬧肚子，不然連這一口都沒得。”

穿著茸茸的羊羔絨外套，甲的也是可的紅，夾煙的姿勢卻極其練，另一只手把玩著楊果剛買的防風打火機，指尖靈活轉，儼然一個混跡煙民世界多年的社會老妹。

楊果：“……”

“你老公不知道你煙嗎？”問。

“當然不知道了！”孟媛眼睛瞬間瞪大，驚恐萬分地回道：“怎麼能讓老公知道自己的人煙呢？”

“但你啊，不說的話，被發現怎麼辦？”

“被發現再說唄，但這種事兒當然能瞞就瞞，沒得鬧些麻煩。”孟媛忍不住最后吸了一口，才把煙還給楊果，又離遠了些，掏出兩個小瓶子，一個往里噴，一個往上噴。

“胖胖一般拉屎十五分鐘，差不多了，你要買些什麼嗎？”

楊果看著瞬間調整回乖乖□□孩的模樣，說：“……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