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湯榆, 莊安志怎麼做的，楊果沒再過問。這樣一個只懂吃喝玩樂整天胡作非為、收來源都得靠家人的二代學生, 就算背景深厚, 莊安志也只需要通過一些小手段，就能在既不至于及到其背后的勢力，又掩飾好推手的況下，完達到目的。

于是這天湯榆剛逃掉學校兩節大課, 去網吧混了一下午后回到家，就收到湯父的怒火。

迎面砸來一個厚重的煙灰缸，撞到鞋柜立時碎了滿地，玻璃渣從未來得及掉的鞋子上彈開，散落進羊地毯, 湯榆第一個想法還是——幸好家里沒人煙，不然這剛買的椰子就廢了。

“你這是干嘛呀！”湯母急得跺腳，“說好不手的！”

然后跑過來扶住小兒子, “榆榆，沒傷到哪兒吧？讓媽看看……”

湯榆不耐煩地避開要到自己臉頰的手, 還掛著玩世不恭的笑：“爸, 突然這是怎麼了？”

湯父是合格的政客，對外常年抑本, 喜怒不形于的樣子, 在家里卻一向這麼對他，他早就習慣了。

“你還好意思笑？！不的東西……”湯父一見他這表更來氣了，隨手抄起邊的一樣東西又要砸, 湯母連忙跑過去抱住他的手，急急勸道：“行了行了，有事兒說事兒，打壞了你不心疼？”

湯父狠狠一掌拍上紅木茶幾，咬牙切齒地說：“我恨不得打死這個就知道惹事生非的畜生……”

這下湯榆覺出不對了，他本來以為是逃課被發現，這麼看來竟然不是，迅速在心里回憶一遍最近造過的孽，徐觀帶著嘲弄的表浮現在腦海。

不可能啊……他皺起眉，仔細回想當時自己到底有沒有被警察看見，幾秒后得出否定的結論，于是著頭皮試探：“爸，干嘛呀您這是，我剛從學校回來，念著今兒家里吃飯，他們我去玩兒我都給回絕了……”

“你還說？！下午給你輔導員兒打電話，你兒就沒去上課！”湯父掙開夫人，大步上前，手臂高高舉起，眼看這一掌就要揮到湯榆臉上，門口傳來一聲驚呼：“爸！”

湯蕊急急趕進來將湯榆一拉，躲開了這一掌。

原本今天不得空，跟母親說不回家吃飯時卻得到湯榆惹事兒的消息，于是臨時只好推掉事務趕回家來。

以往湯榆惹湯父生氣，都是從中斡旋，這回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先哄著湯父歇了怒氣才是要，聲安道：“爸，有什麼好好說，別氣壞了。”

湯榆倒是沒甩開的手，仍是直站在門邊仔細回憶到底是哪件事被發現了。

湯父著氣，看見兒卻不同往日一般寬了心，反而更怒了，臉漲得通紅，朝湯榆吼：“你自己跟你姐說，干了些什麼好事！”

見他扯上自己，湯蕊有些訝異，轉頭問：“榆榆，怎麼回事兒？”

湯榆皺眉：“沒什麼，不就下午逃課了嗎。”

他依然不覺得這事跟徐觀有關，那晚上聽見警笛自己就跑了，肯定沒被發現，更別說最后也沒什麼事兒，徐觀人好好的，倒是他幾個兄弟被揍得夠嗆。

心思轉了幾圈，突然想到前段時間泡了隔壁藝學校一個妞，那回自己好像沒戴套。

他頓時心中一，那妞太得勁兒了，玩到后來，主提出不用，難不是故意的？今兒這是東窗事發？

他扯扯湯蕊，附在耳邊把這事說了，湯蕊恨得直拍他，小聲抱怨：“你為什麼不戴？”

湯父一聲喝：“說什麼呢！”

湯榆趕噤聲，思緒飛快轉，正考慮如何才能將懲罰降到最低，湯父見他還不坦白，耐心終于耗盡，拿出手機調了個新聞，里面附一個視頻，往茶幾上一甩，“自己看看！”

視頻音量被調到最大，湯榆聽見自己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給我把他攤子砸了！”

他轉頭，看見湯蕊慢慢走過去，低頭看著視頻，表漸漸凝固。

如墜冰窟。

被足，被停卡，現在都已經都無所謂了，他最怕的事發生了。

姐姐要傷心了。

湯蕊緩緩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都微，“你去找徐觀？”

湯榆往前一步，想要解釋，但視頻里自己囂張的聲音仍在繼續，打砸呼喝的嘈雜和姐姐變紅的眼眶形不風的網，罩在頭頂讓他窒息。

這一晚湯榆沒有吃飯，被關在房間，湯父讓人從外面上了鎖，他聽見湯母在幫他說話，而湯父的聲音依然憤怒：“至一個月他別想給我出門！誰都別勸，你再勸連你一起關了！”

沒有湯蕊的聲音。

晚些時候，他從床底下出一包煙，正找著打火機，房門被敲響。

“我不吃！別來煩我！”

外頭沉默一會兒，湯蕊說：“那我放這兒了。”

他連忙過去打開門，住正轉的人：“姐……”

湯蕊的背影頓了頓，停下腳步。

湯榆手拳，小聲說：“姐，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湯蕊并未回頭，也沒有作聲，就這麼離開了。

眼睜睜看著的影消失在樓梯口，靜候在旁的管家上前，手掌恭敬地一攤，示意讓他回房。

湯榆惡狠狠看了他一眼，一腳踹翻地上的餐盤，砰地摔上門。

門口傳來落鎖聲，他坐在床頭，手里的煙不自覺已被得稀爛。

是誰……視頻看著像是路人拍的，鏡頭很晃，不人的臉都看不清，但偏就是把他拍得明明白白。

最近湯父那邊有個什麼評優，要是自己的份沒住，這事兒妥妥會為阻礙。

就算湯父沒明說，他也知道肯定有影響。

他努力思索了半餉，卻始終未有頭緒，開始懷疑起那群狐朋狗友中的一個。

但如果是他們，何必要冒著被自己報復的風險把這事兒抖落出來，那晚上沒一個人是無辜的……不對，有人，有人沒有參與。

湯榆將手里的煙草碎往地上恨恨一擲，眼前浮現出藝院校那個姑娘妖艷麗的臉。

他想拿手機打電話質問，滿屋子找了半天才意識到手機也被湯父沒收了。

“他媽的……”湯榆一拳砸到書桌上，而后越想越覺得就是那妞，就之前那回忘了戴套，也許讓覺得犧牲大發了，第二天竟然獅子大開口地說想要從學校搬出去住，言語間還明里暗里說自己住不慣出租屋。

湯榆雖然不差錢，但也不至到甩手就能送給小人一套房的地步，他自然沒有同意，意思意思送了個包就將人打發了。

對方自然非常不高興，之后一段時間里湯榆過一次，沒理。

而那天晚上，他去找徐觀的那個晚上，那妞不知從哪兒知道了他的行蹤，跟著來了，倒沒了之前的理不理，又開始黏糊糊地纏著他撒。

后來開始手，他就將人忘了。

此時回憶起來，才想到那妞也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從視頻的拍攝視角來看的話，多半就是他們自己那群人中的一個，他人時特意吩咐了兄弟們別帶伴，那麼多人就一個的沒手，不是還能是誰？

湯榆自覺自己此刻邏輯清晰無比，已經慢慢理出了真相，頓時怒火攻心，手臂一揮將桌上的東西俱都掃落在地，還嫌不夠，又將柜里的服連帶著架一腦抱出來撕扯發泄。

樓上的房間里乒呤乓啷響，靜極大，湯母坐在客廳，雙手握搭在膝頭，擔心道：“榆榆沒事兒吧？要不咱還是把手機給他拿進去，有個朋友說說話也好啊……”

湯父將茶杯往桌上一頓，“閉！”

湯蕊這時下來了，已經挎上包，對著二老一點頭，就要出門。

湯父將人住，語氣和了一些，“哪兒去？”

湯蕊眼眶紅紅的，手里攥著包帶，輕聲說：“今天臨時推了公司的事回來的，但我不放心新來的實習生，這會兒還得去跟進一下。”

“那就好。”湯父眼睛盯著，說：“注意自己的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要清楚。”

湯蕊猛地偏頭，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徑直離開了。

“注意休息啊，別太拼了，實在不行這還有你爸呢。”湯母囑咐完兒，看著人出門離開，又對湯父道：“我上去看看……”

湯父起打斷：“看什麼看！”

湯母不敢說話了，但還是一臉擔憂。

湯父清清嗓子平緩緒，走到窗邊看著開走的車，半響才說：“你管家過來，讓他找人盯著蕊蕊。”

“這又有什麼必要”湯母說：“蕊蕊很懂事，不會……”

湯父再次打斷的話：“不管會不會，我最近的況，出不得差錯。”

湯母失語片刻，起上樓。

在樓梯轉角，看見湯父沉默立于窗前，臉在影，神晦暗不明。

又想起視頻里的那個人。

徐觀。

六七年了，這個人……真是魂不散。

夜里十點，華燈初上的京城，菜市口長街上再次涌商販和行人，楊果出門時接到莊安志的電話，回屋噴了點香水，踏著輕快的步子出門了。

混沌店前，徐觀剛收拾好攤面，坐下點了一煙。

邊賣盆栽的小姑娘今天來得早，此時已經賣完收攤了，打了個哈欠，將東西收進小行李箱，跟徐觀與炸串兒小哥道別。

剛走出幾步，迎面走來個人，悉的臉讓不愣了愣。

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