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樓的高層電梯公寓, 一般而言是聽不到鳥聲的。楊果覺淺，常常睡眠不好, 從來不用設鬧鐘, 但這也不代表，還未到生鐘將自己喚醒的時候被電話鈴聲吵醒，就不會生氣了。

接起來，鼻息重重的以表達不滿。

對面是艾瑪詩的怒吼：“你還有臉生氣！你說說上回那事兒, 給我發個短信就算完了？”

“啊……”楊果前一天晚上輾轉反側，只睡了兩三個小時，眼睛酸脹得不行。把電話拿遠了點，瞇著眼看時間，才早上六點半。

“啊什麼啊, 睡傻了？”

楊果都能想象到艾瑪詩對著手機唾沫橫飛的樣子，翻了個，從床頭柜到煙, 結果只到扁扁的盒子，床頭的煙灰缸里堆滿煙頭。

這時候才徹底清醒過來, 想起昨晚自己干了什麼。

楊果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

就在幾周以前, 剛到北京，看見徐觀的那個晚上, 還想著不能急, 得慢慢來。

但也許是夜風太溫，月下的國槐太沉默，幾乎以為自己能聽到落葉溶進泥土, 地上細小螞蟻踩過水泥，世間萬的循環新生。

等了這麼久，想了這麼久的人，就在眼前，陪在深夜吃一碗番茄蛋面。

然后……

楊果躺在床上捂住臉，發出悠長□□。

“跟你報了平安不就得了，最近忙的，過兩天就請你吃飯，別氣別氣。”

艾瑪詩說：“你這聲音怎麼聽著不對呢。”

“沒啊，”楊果坐起，開始穿外套，“剛睡醒。”

套上薄款羊衫，準備出門買煙。

“不是，肯定發生了什麼！你最好老老實實代了，不然我……”艾瑪詩不信，非得要說出個所以然。

“代什麼啊，昨晚上我在家睡覺呢。”楊果繼續逗，“我一個人發生什麼？洗澡忘開換氣扇被悶死？”

艾瑪詩抓狂道：“啊啊啊！你這個……你就告訴我，那天晚上到底怎麼了？”

在徹底生氣之前，楊果終于說到重點：“有人來找麻煩，徐觀被打了，我一點事沒有。”

艾瑪詩驚了：“不是，誰會找一個在菜市口擺攤的男人麻煩？”

不知道當初湯榆和徐觀的糾葛，楊果也并不打算告訴，這個北京姑娘每天活得很快樂，有些破事楊果從不主提起。

繼續說：“我也不清楚，就是群街頭混混吧，也許看他長得帥？”

“這麼一說倒還……”艾瑪詩估計在那頭回憶徐觀的長相，半天才反應過來：“不對啊，你又逗我呢？”

楊果咯咯笑起來，然后又跟胡扯了幾句，穿上鞋出門了。

在小商店買完煙，直接去了店里，今天是程鵬值班，薛欣陪著一對閨去日本了。

程鵬正在電腦前剪之前的旅拍視頻，看見朝氣十足地問好：“老板，早啊。”

楊果點頭，“吃了嗎？”

程鵬從桌上拿出一個空掉的飯盒，嘿嘿一笑，“當然了，飯量大嘛，我都是提前一個晚上做好帶來的。”

楊果跟他開玩笑：“我還指你吃什麼給我蹭點兒呢。”

直男程鵬撓頭，“啊，但我已經吃完了，要麼下回我多做點兒，給您留著。”

楊果差點沒笑出聲，擺擺手，“不用啊，你飯量這麼大，我跟你搶什麼。”然后出門買早飯去了。

提著一袋子燒賣回來，兩人在桌前各做各的，午飯時楊果請程鵬吃了碗三鮮餛飩。

吃完后，程鵬拍著肚皮打了個飽嗝兒，才想起什麼，對楊果說：“對了老板，昨天來了老顧客，說想去柬埔寨。”

楊果說：“嗯，誰呀，是想跟團”

程鵬搖頭：“就一個人。上回去新西蘭那仨中的一個，不跟團也不想要當地地陪。我讓他今天再來，昨天跟薛欣商量了，說等回來帶。”

楊果眉心，“孟川，是吧。”

“對對對，就那個大學生。現在的大學生這麼閑的嗎……”

“他今天還來？”

程鵬道：“對，他是這麼說的。”

楊果起付賬，邊走邊說：“要不拒了吧，現在咱們還差人手，過段時間我多招點兒人。”

程鵬想了想，要是薛欣回來又去陪玩，他還得守店一周，確實有些辛苦，于是點頭。

其實店里兩個人，加上楊果，目前來說是很足夠的，偶爾來要求陪玩的，他們建議一下改地陪，或者私人小團也差不多。但最近不知道是怎麼了，一個個都想要陪玩旅拍。

他把自己的想法說了，楊果點頭，微笑起來：“是麻煩。”

已經想到一個人了。

下午的時候，孟川果然來了店里，但這回他不是一個人，還帶了個朋友。

兩個穿著短袖T恤，青春正好的年人一走進來，幾乎就讓楊果覺得這是夏天了。

孟川好像是知道楊果今天在的，一打扮致到刻意。

他昨天問了店員，得知楊果一般每周一都會來店里逛一逛，大部分時候會呆上一整天，于是特意下午過來，還帶上被自己游說很久終于松口答應去旅游的朋友，覺多帶一個人，目的不會那麼明顯。

但還有什麼不明顯的，這麼短的時間連續兩次找上這家店，還明里暗里要求店里的人陪同，楊果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就怪了。

還沒開口，孟川已經立正站好，匯報工作況似的朗聲說：“論文已經完！提前來一趟畢業旅行！”

這才三月，提前得也太早了。

但也不能怪他，之前那次談話之后他給楊果打了好幾個電話，短信也發了不，電話楊果倒是接了，但看電影吃飯這一類的邀約卻是沒理會過。

他確定自己喜歡楊果，而對方雖然已經擺明拒絕過，但那不痛不的態度著實讓年人的征服一直在燃燒。心里一急，就花了大代價，要將這哥們兒的旅行費用全包。

楊果笑了聲，開口還是拒絕：“最近店里沒人啊，你們就要地陪怎麼樣？我不會那邊的語言，跟著你們去還不如英語好的當地人，開車也方便。”

孟川祭出自己絞盡腦早就想好的理由：“不行，我這哥們兒暈外國人，就得要中國的。”

楊果：“……”

“地陪是當地華人，不完全屬于外國人。”說。

孟川傻了，手里暗自扯扯兄弟，要他把話圓回來，男生靈機一，問道：“男的還是的？”

楊果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了，一攤手：“男都有，任君選擇，點名費就給你們免了。”

孟川被自己的智商打敗了，干脆放下偽裝，直接說：“那我就點老板，行嗎？”

楊果說：“不行。”

“為什麼不行？”

“因為老板不樂意。”

孟川帶來的男生也不樂意了，說了一：“不是，你們這什麼服務態度啊……”

還沒說完，就被孟川從背后拍了一下住了。

楊果依然不吃：“抱歉，我們服務態度真不行，要不你們換別家吧。”

空氣一時寂靜，孟川和兄弟直愣愣站著，楊果坐在老板椅上，手支著下頜，好整以暇看著他們，三人陷僵局。

程鵬這時說：“不好意思，老板真的很忙，這段時間估計都陪不了你們，要麼你們等店里另一個員工回來？也是個妹子，可一姑娘……”

他還以為這倆年人是想要生陪著，旅游的時候說不定能生出什麼愫。

這樣的例子也不是沒有，他自己的朋友就是上一份工作時陪著去歐洲玩在一起的，雖然后來分手了，但不可否認，在旅游的時候朝夕相，確實很容易互生好。

孟川都快哭了，他真沒想到楊果一點機會不給，自己做了那麼多，人家本不放在眼里。

雖然從楊果的角度看來，他什麼也沒做，都只是小男生青春期的新鮮和作祟罷了。

半餉，孟川終于說：“這樣吧，你們既然人手不夠，那我就等等，反正也不著急，等到老板什麼時候有空了，我們再去。”

他的也很薄，但幾乎沒有珠，

楊果又想起昨晚那一個吻。

徐觀的真的很，也很溫暖。

他好像被自己突然的作嚇到了，一時失去反應，直到楊果著他碾轉了好幾下，才回過神來，黑沉的眼珠子就盯著，看不出緒。

他什麼也沒說，就那麼看著，直到楊果再維持不住表面的冷靜落荒而逃。

太沖了，也太慫了。

楊果一晚上都在煙，回想他的味道，后悔也不后悔。

孟川見自己說完話，楊果沒什麼反應，還在椅子上微微出了神，于是清清嗓子把的注意力喚回來，又說：“姐，你就陪陪我們，最后一次了，以后工作說不準什麼時候才有時間呢，你就當送我們一次完的畢業旅行，好不好？”

楊果看了他幾眼，突然笑了，卻沒有再拒絕，態度化下來，“那你等等，我考慮一下。”

已經想到一個人，也想到了好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 好想回我的暹粒老家，要麼接下來還是寫他們去柬埔寨吧，跟大家一起云旅游過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