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絕》第28章

突然街口傳來呼喝, 有人高聲提示著:“城管來啦——”

那種莫名的氣氛被瞬間打破,楊果掐滅剩下大半的煙, 看著收拾東西的徐觀問:“需要幫忙嗎?”

徐觀點頭, 讓幫忙將桌布收好,桌子折疊起來寄放到后的餛飩店里。

沒什麼客人,幾張小桌空的,木制桌面上布滿陳年油漬。

老板是個中年大叔, 正坐在柜臺前看著電腦悠閑地嗑瓜子,電腦里傳來主播甜的聲音:“那接下來這一首歌就是《吻》,覺得主播唱得還不錯的人記得點一個關注不迷路哦~”

楊果剛把桌子抬回去,徐觀就背著帆布包進來了,他與店家說了聲, 接著下往廚房的方向一抬,對楊果說:“進去。”

楊果沒來得及問,外面已經傳來城管拿著小喇叭喊話的靜, 徐觀嫌作慢,推著進去了。

他的手掌完整抵住的腰, 寬大溫熱。

楊果腳下放慢, 徐觀就靠得很近,自己的脊背幾乎到他口, 到那里有一帶子, 是他的帆布包。

廚房里頭之前有個廚師,見他們進來就提前出去了,此時小小的空間里是豬海帶的鮮味, 還有楊果上香草薄荷的清新香氣。

徐觀的頭微微低下去,的發尾掃著脖頸,作間那味道更清晰鉆進鼻腔。

“你用什麼?”他低聲問。

“什麼?”楊果沒反應過來,回頭,額頭差點撞到他的鼻尖。

徐觀沒退,就保持著這樣的距離,說:“香水,你用什麼香水?”

太近了,楊果想。

也放低了聲音,說:“You or someone like you.”

“Chandler Burr.”徐觀說:“難怪。”

“難怪什麼?”

徐觀笑了笑,沒回答,手掌原本已經虛虛挪開,此時又上來,微微用力將往更深推,“再進去點兒。”

一盞暖黃小燈,平日里應該是忙碌帶著油漬味的空氣,今晚安安靜靜,在水泥地面上投出一高一矮兩道人影。

楊果盯著地面轉,悄悄往前挪了一步,兩道人影就融了一道。

排氣扇嗡嗡響著,徐觀看著窗外說:“要下雨了。”

楊果抬頭看他。

“你給他錢麼?”是說這家餛飩店。

徐觀說:“租金是必要的。”

他二十八歲了,經歷過大起大落,早就懂得市井間的生存之道。

“你什麼時候開始做這個?”楊果問。

“你問這個干什麼。”徐觀說。

楊果說:“我想知道。”

徐觀移開視線,淡淡說:“大概一年前吧。”

一年前,楊果默默咀嚼這個日期。

那之前呢?之前的兩年他又在做什麼?

楊果不是沒有嘗試過打探他的消息,但一畢業就離開國,期間一次也沒回來過,也沒有問過誰,找了些別的途徑,卻只知道他在北京,再沒有多的容。

隨著徐觀的目看過去,有些臟污的臺面上堆著還未清洗的碗碟。想起來之前徐觀提到過,他曾經在餐廳打工。

他的第一份工作是什麼呢?

楊果想著想著,不覺開始出神,想象分隔在兩個半球的他們,在同一個深夜的餐廳廚房,那時候季節會不同,但現在他們在一起,著同一個月亮,聽著一樣的雨聲。

“你在想什麼?”徐觀輕聲開口,楊果發現他又靠近了一點,眉眼濃黑。

“我在想象……”楊果說:“想象我們一起在不同餐廳的后廚洗盤子,我洗完三個,你也許還在洗第一個。”

“這不可能。”徐觀挑眉:“你不是說自己以前從不做家務?”

楊果頓住,笑起來:“對啊,你不也一樣。”

然后接了一句:“但我們學得快。”

雨聲漸大,水滴砸到樹葉落進泥土,徐觀說:“這可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

楊果說:“值得的。”

“怎麼說?”

楊果直直進他的眼睛,表很認真:“不管你做過什麼去過哪里,我又找到你了。”

因為下雨,電不太穩,頭頂的小燈閃爍幾下,楊果看見徐觀彎起來的眼尾。

店里傳來人聲,廚師進到廚房,兩人往角落站了站。

墻角有個大冰柜,沒有,剛好能容下一個人站住。

徐觀走進墻角,閑閑往斑駁的墻面上一靠,說:“擺個地攤,什麼好不好的。”

“大碗豬餡兒。”老板從廚房門口探出頭說完,看見這兩人還在,提醒道:“城管沒走呢,多呆會兒。”就又出去了。

楊果這時好像才反應過來,問:“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躲著?”

徐觀輕笑一聲,“你說為什麼?”

他維持著微微低頭的姿勢,眉挑起來,眼婕很長,表是戲謔的。

楊果到耳發燙,害怕腔里的心跳聲能被聽見。

千萬雨滴猛地砸落下來,來勢洶洶,伴隨滾滾雷鳴從遠到近,炸響在窗外。

排氣扇的聲音聽不見了,春雷也蓋住楊果說的話。

閃電照亮徐觀的臉,楊果抬手,到他干凈的鬢角,接著腰際被一只手按住,到他懷里,覺得帆布包的帶子有些膈人。

廚師點燃煤氣灶,架鍋燒水,等水開的時間里,他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徐觀維持著一只手抱住楊果的姿勢,笑得氣回視他,廚師尷尬一瞬,假裝什麼也沒看見回過頭去,目不斜視往還沒燒開的水里倒餛飩。

楊果不再說話了,也說不出來話了。

徐觀在廚師回頭的瞬間就低下頭吻住了

他的熱,和之前的蜻蜓點水不同,手掌很用力,的腰向他彎折,上的作也很重,只能被

他的另一只手掌住的后腦勺,一直往里,但又帶著克制,掌心同時輕輕的發

原來是這樣的。

他如果吻,果然是這樣的。

也許已經想象過很多年,幾乎就在心發出心滿意足的喟嘆。

春雷一陣接一陣炸響,雨勢越來越大,楊果手環住他勁瘦的腰,指尖都在微微抖。

老板的聲音從外間傳來,“豬餡兒——好了沒?”

徐觀這才放開,雙手捧住的臉,指尖輕輕過眼角,呼吸錯間氣息還穩定,看了半餉,輕笑著說:“你怎麼這麼哭。”

老板已經走到廚房門口,催促廚師上菜。

楊果聽到兩道腳步聲漸漸遠去,夾雜著老板不滿的嘟囔:“你這餛飩放多了幾個吧?工資里扣啊。”

楊果氣吁吁,手還環著徐觀的腰,臉埋進他的頸窩。

其實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徐觀任靠著平復緒,下若有若無的頭頂,雨聲變小的時候,他說:“走吧。”

出到前堂,店里唯一一個客人面前擺著餛飩,卻沒筷子,面無表地玩著手機,了大半,應該只是為了避雨才點的餐。

楊果的眼眶還紅著,亦步亦趨跟在徐觀后,男人走到店門口,又停下腳步,回頭問老板借傘。

老板還坐在電腦前嗑瓜子看直播,聞言斜斜睨他們一眼,說:“我這兒沒傘,你們等雨停了再走吧。”

不遠傳來救護車的聲音,兩人隔著雨簾,看見白從右邊開過去,過了會兒,又從左邊回來,迅速向來的方向開走了。

的車頂燈在水霧里閃,帶著奇妙急躁的生命力。

徐觀說:“去我那里?”

隔著連接天地的雨幕,街道旁的側柏散發出清新的水汽,兩人間的溫度曖昧又溫,楊果鼻尖一酸,正要回答,突然鼻子,最后還是沒忍住,打出一個驚天地的噴嚏。

徐觀噗嗤笑出來,天時地利人和的氣氛霎那間消失不見,他說:“算了,不著急。”

楊果心中暗恨,指尖陷進掌心,讓自己清醒了點,從包里掏出煙盒,才發現已經空了。

徐觀看著作,又轉沖店主借煙。

店主不不愿甩出一包簡潔的白煙盒,燙金字寫著“黃鶴樓”三個字。

徐觀偏偏頭,拿起煙盒散給楊果一,正要點燃,楊果說:“黃鶴樓奇景,是珠。”

“奇景?”徐觀說:“不錯的名字。”

楊果拿起煙叼進里,接著牙齒流暢自然地在煙輕輕一磕,發出極輕微的一聲脆響。

徐觀學著的樣子,也點上煙,吸進第一口后品了會兒,皺眉:“珠?”

楊果說:“對,很淡的甜味。”

徐觀搖搖頭,表示沒覺,斜斜倚靠在門框,雙隨意疊,看著雨里空無一人的長街,表淡淡。

楊果沒有靠近他,夾著煙靠在另一邊門框,對面水果店的白熾燈照亮徐觀的側臉,讓約想起當年在學校場上,他做熱作的樣子。

水果店的老板這時正在店門口張,看見他們,回消失一會兒,又從店里走出來,舉著傘,手里還拿了一把。

腳步有些急,很快便穿過馬路走過來,對楊果說:“姐,出事啦!”

徐觀先楊果一步開口道:“怎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今天起恢復日更。

提前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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