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絕》第73章 番外2
這一年末尾的時候, 楊果走進京大校園,去看了原來的寢室樓。
還是原來的樣子,帶有韻味的老舊墻磚, 拐角有一棵被花壇圍住的白楊柳。
慢慢繞著寢室樓走了一圈,初校園的年輕面孔在冬日午時也朝氣蓬, 他們急匆匆跑過小道,從四面八方躲進寢室樓的暖氣里, 把冷空氣擋在外面。
電話響起來,徐觀問:“在哪兒?”
楊果看著邊經過的抱著籃球的年,大冬天里還穿著背心短,隨意在外頭套了件羽絨服, 還沒遮完,出矯健修長的小。
眨眨眼,說:“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電話那頭頓了頓, 傳來一聲輕笑,徐觀說:“等我。”
楊果翹起二郎,坐在楊柳樹下的花壇邊, 舉著手機沒掛。
聽筒里的聲音嘈雜, 是下課后學生們約飯的聲音, 凌急促的腳步聲,和他清淺安穩的呼吸。
片刻后,這些聲音與周圍的漸漸重合,看見徐觀騎著單車,出現在林蔭道的盡頭。
笑著站起, 就在原地等他。
隔著遠遠的,徐觀也看見了。
楊果穿著括的大,里只配一件黑,頭發已經長了,卷曲的波浪披在前,被深綠的料襯得澤油潤。
沒穿高跟鞋,牛仔下出一小截細白的腳踝,拴著一紅繩,和一串巧致的銀鈴。
人安安靜靜站在楊柳下,量拔高挑,眉目清淡。
來往的學生們總忍不住回頭看。
徐觀忽然加快車速,停到楊果面前,皺著眉放好車,先來的手。
舉著電話的那只手在冷風中暴半餉,已經冰涼得有些刺骨。
“怎麼不多穿點。”徐觀說完,握住的手了,揣進兜。
楊果歪歪頭,看著楊柳深泥土的樹,說:“你還記得啊。”
“我當然記得,有人第一次躲在這里悄悄哭,就被我撞見了。”徐觀又手進敞開的大,到的腰,搭只有一件。
他掐住楊果的臉,故意恨恨道:“你以為你才二十歲?穿這麼跟誰較勁兒啊。”
楊果笑著把手從他的兜里出來,環住他大里的瘦腰,也順手了,“你不也這麼穿?”
徐觀把大扯開一點,勉強包住楊果的肩,“你跟我比?我在教室有暖氣的。”
他在前不久通過了人自考,又找了老嚴,常常來京大蹭課。
楊果本來說出錢讓他出國學攝影,結果不僅被徐觀嚴詞拒絕,還被甩到床上狠狠教訓了一頓,讓以后有這種想法。
楊果踮起腳湊近他的頸窩,深深嗅了嗅,而后玩笑道:“今天同桌的小姑娘不用香水?”
之前有一回,徐觀上完課回家,被聞到上有悉的香水味,香奈兒五號。
楊果什麼也沒說,只是那天晚上,徐觀正洗著澡,燈被關掉,楊果渾只裹著浴巾走進來,慢慢在朦朧的月下輕輕揭開,往浴缸里倒了整整半瓶香水。
然后在濃烈到差點讓人窒息的香味里,趴在浴缸里他的上,輕輕問:“好聞嗎?”
結果當然還是被折騰半宿,徐觀哭笑不得,還要又又恨地解釋。
徐觀嗤了聲,的頭發,“不僅不用,還是個一汗臭的‘小姑娘’。”
楊果又笑起來,雙手挨著他服里最溫暖的地方,說:“走吧,請客吃飯。”
他們約了好幾個人,中午在全聚德包間請客。
兩人直接打車,到的時候莊安志新換的座駕已經亮閃閃停在門口,他在車里煙。
見著他們,莊安志從窗口探出頭,招手道:“來一兒再上去?”
“戒了。”楊果搖頭,出手制止他接下來的話:“勸人煙,折壽的。”
莊安志憤怒地搖上了車窗。
進到包間,艾瑪詩已經在了,邊還跟了個模樣不錯的男孩,倆人正頭頭看菜單。
“果子。”艾瑪詩聽見聲音,頭也不抬地說:“我們就不客氣先點上了啊。”
楊果說:“點唄。”
徐觀拿出手機接了個電話,說:“我下去接老嚴。”
楊果掉大坐下,“不介紹一下?”
“害。”艾瑪詩聳肩:“你見過的啊,以前一起看電影的,Oliver。”
楊果這才想起來,確實是見過,只是艾瑪詩這邊來來回回的人太多,也不能怪不記得。
沖Oliver點點頭,“抱歉,太久沒見忘記了。”
Oliver致的臉上出不好意思的表,“沒有,姐姐記不得是正常的,詩詩姐好容易才重新回來找我呢。”
他說得綿綿,臉頰還自然帶上開心的紅暈,但楊果怎麼看都不是個味道,總覺得他話里有話。
艾瑪詩抱著菜單招呼服務員,大嗓門連續不斷地報出菜品,還樂呵呵跟楊果說:“果子,我真不客氣了啊。”
真是心思比網眼還大。
楊果有點無奈,也懶得提醒,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要是這個看著小白兔似的男孩兒真能制住,也是好事。
趁著人還沒到齊,艾瑪詩想起什麼,又沖著楊果眉弄眼:“誒,你們婚禮什麼時候辦啊。”
楊果笑而不語,沒有回答。
艾瑪詩碎碎念著:“這可不能將就啊,好歹也整個什麼特別的,我覺得你穿旗袍肯定好看……不然去南極度月?我看我朋友圈兒那的,嘿,著企鵝在地球頂端倒立,可太拉風了……”
“哦對,”說到這里,又轉了話頭:“你媽媽呢,得請來婚禮的吧。”
楊果說:“不著急,才剛愿意接我電話呢,看樣子我得先去參加的婚禮了。”
艾瑪詩目瞪口呆,“你這混的,單兒參加媽媽的婚禮!嘖嘖……”
話音未落,徐觀已經帶著老嚴進來了,后還跟著莊安志。
莊安志耳朵可靈,進門就接口道:“什麼婚禮?”
“跟你沒關系。”艾瑪詩立刻翻了個白眼。
莊安志兩眼一瞟,“嘿!這又是哪位呀——瞅著白白的,不錯嘛。”
楊果懶得理他們,給老嚴拖了凳子坐下,一一介紹。
老嚴瞇著眼睛打量艾瑪詩,“誒我記得,記得,這姑娘跟你關系好啊。”
“對。”楊果笑著,順勢就讓艾瑪詩安靜下來,“這是校報的嚴主任。”
艾瑪詩乖乖道:“嚴主任好。”
莊安志在一旁怪氣地笑了一聲,艾瑪詩剛想發作,徐觀拉著楊果站起來,清清嗓子,對眾人道:“今天請大家吃飯,就是想說,昨天我們領證了。”
包間一時安靜下來,艾瑪詩和莊安志的表如出一轍,倒是老嚴最為淡定,還在慢悠悠喝著桌上的茶。
“我們不打算辦婚宴。”楊果說:“今天就請大家簡單吃個飯,希別嫌棄。”
徐觀摟著的肩,角掛著笑。
“也不用隨份子啊。”楊果玩笑似的說完,出去招呼服務員來片鴨。
徐觀坐到座位上,在幾人各異的表中一臉淡定。
莊安志臉上有些掛不住,想說些什麼,又覺得不合適。
老嚴慢悠悠道:“好的。”
楊果跟著廚師進來,也一臉淡定地坐下,說:“這樣最適合我們,也是我們最想要的。”
其實在座的幾位,艾瑪詩和莊安志玩兒似的換對象,老嚴孤單單一輩子,說起來還真沒什麼發言權。
于是一頓飯倒也吃得熱鬧。
楊果的店里之前又找了個年輕姑娘,導游經驗富,近年找了北京本地的男友,想穩定下來,已經好好工作大半年了。
苗玉潔后來專門來店里找過楊果,但楊果也沒心,來過那麼一次,就消失了。
艾瑪詩后來告訴楊果,苗玉潔的兒子,也就是徐觀的繼弟,聽說在澳洲染上了毒癮,敗家產,這才不得以回國。
楊果轉告給徐觀,后者沒什麼反應,也確實是早就無關的人和事了。
單家人因為將事做得大,判得也比徐文忠更重,單父甚至被上頭發話,直接死緩以儆效尤。
至于湯蕊那邊,楊果后來也問過徐觀,對方沒說用了什麼方法還了那個人,還多余地保證說不牽涉問題。
其實楊果原本也不在乎,徐觀什麼態度,早就清楚了。
兩人悄無聲息領了證,通知完必要的人的第二天,北京下雪了。
楊果昨晚又被折騰,徐觀自從恢復學業,為事業努力以來,不止心態,好像整個人也變得年輕,常常像個頭小子。
窩在被子里扭扭酸的腰,往旁邊,卻了個空。
臥室里暗暗的,窗簾出一條,瞇著眼睛,看到細鹽似的雪粒子在隙中飄過。
徐觀不知道去哪兒了,打著哈欠,在睡外裹了件羽絨服。
書桌上擺著兩張喜慶的紅本,斜靠椅背翻開,借著天,看證件照上的兩人已經不再年輕的臉。
但徐觀的笑容,就像多年前一樣,干凈得如同夏季午后樓頂晾曬的白球衫。
把下進領,拿著看了又看。
手機震,是徐觀的短信。
“下來。”
楊果走到臺一看,樓下白茫茫的地上有個小小的黑點,在沖揮手。
汲著拖鞋,很快坐電梯下了樓。
徐觀穿著臃腫的黑羽絨服,腳下是跟一樣的拖鞋,邊有個丑兮兮的雪人,圍著一條紅的圍巾。
是他們上次出去約會時,楊果買給徐觀的。
雪還在下,徐觀就站在白茫茫的厚地面,雙手被凍得通紅,頭發很短,出整張廓清朗的臉。
他沖張開雙臂,笑容溫暖得像冰天雪地里的柴火堆。
“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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