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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允徹顯然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很快就跟自己的心腹聊去了，怕是要在這里就將命令下了，免得耽誤時間。

這次他沒有當著許青珂兩人的面, 也讓謝臨云心里松了一口氣。

這年頭不怕不知道事兒，就怕知道太多。

不過他跟許青珂面對面喝茶, 又有幾分無風不的安靜。

這種安靜讓他心頭卻越發波瀾起伏，生生不下去。

“你不怕？還是已得償所愿。”

許青珂將目從屋外風景收回來，“謝郎君好像很喜歡揣度我的心思。”

這話淺淡涼薄, 卻讓謝臨云有種別看了心思的難堪, 仿若之前淡淡一句龍之好什麼的, 他就無所遁形狼狽而逃。

“你想太多了。”謝臨云面無表。

許青珂指尖轉著茶杯，淡淡一笑, “你瞧, 又是你的猜測了，你怎知我想什麼？”

謝臨云：“……”

左右都是說不過你的，行了吧！

霍允徹回來了, 看到謝臨云的臉, 挑了下眉, 似乎緩了步子，突兀道：“你們可知這世上有碧海生閣？”

這話實在突兀, 許青珂兩人對視一眼, 接著齊齊看向霍允徹。

謝臨云沉了下, 說：“傳聞不知存在于何地, 不知崛起于何時, 但籠絡了這天下五國最頂尖人才的碧海生閣，神莫測，強大無比，都說能得一碧海生閣一脈四人的其中一人才便可揮斥方遒于天下。”

他說四人，沒有任何頭銜，就只是四人。

的確，偌大的碧海生閣，似乎也只有這四人能代表碧海生閣。

其余皆是下屬。

霍允徹是要問鼎君王的人，自是對這樣的人才有求之心，是以面上有堅毅，也有勢在必得的決心，“歷代碧海生閣一脈都有浮屠，魁生，妖靈，伏尸四人，這是代號，無人能知他們真正的出背景，甚至很有人知道他們真正面容跟份，只知四人皆是碧海生閣籠絡天下英培養且重重選□□的頂級人才，謀攻，軍伐，治世皆是上乘，若是得一……”

他說這話的時候，卻看著許青珂，謝臨云也反應過來了，臉一變，便是直勾勾聽著許青珂。

難道這人是那四人之一？所以霍允徹特意前來，志在奪到自己麾下？

也是他爺爺為什麼從來青樽，意思便是霍允徹來江東必會來青樽，莫不是爺爺也猜到許青珂是四人之一？

謝臨云忽然覺得自己的道行遠遠不夠。

而霍允徹卻是看著許青珂，神凝重，似乎在求賢若。

氣氛有些安靜跟凝重。

許青珂終究是放下了茶杯，回：“殿下是覺得我是四人之一？”

霍允徹：“難道不是？”

許青珂：“不是”

否認，竟否認？若真的是碧海生閣四人之一，何須拒絕，誰不知道碧海生閣是最驕傲的，這天下間只有他們擇明主的份，絕沒有明主擇他們的事兒——當然，除了淵國的那位君主。

所以如果否認，就兩個可能。

一，是在有意拒絕霍允徹？二，的確不是碧海生閣的人。

霍允徹眉頭擰了起來，盯著許青珂的目也有些打量跟暗沉洶涌。

殺意？懷疑？

他不是蠢人，如果許青珂真的是碧海生閣的人，哪怕拒絕了他，他也是不能對他出手的，因為人家有背景，他雖是皇子，卻也忌憚碧海生閣的高深莫測，所以絕不會做此蠢事。

所以絕不是第一種，那便是第二種了——他認錯人了。

竟認錯人了？謝臨云都替霍允徹尷尬，他也尷尬，只覺得自己又在許青珂面前丟臉了。

但這樣一來，霍允徹很可能會惱怒，殺了毫無基的許青珂。

謝臨云繃直了背脊，正要開口……

“臨云，茶也喝了，卻還未見過你這莊子其余景，不如走走？”

霍允徹忽然笑了，他似乎從之前開始就自稱我了，而不是本皇子，這像是一個暗號。

不是許青珂，那到底是誰？他這青樽莊子難道藏著碧海生閣四人之一？可惜他爺爺就是不明說，恐怕也是想磨礪他。

心中不斷起伏的謝臨云起，恭敬而克制：“是我失禮了，殿下請。”

他領著霍允徹走在前頭，許青珂就沒跟著了，仿佛霍允徹對已有厭惡之心——可不是，認錯人了，好生尷尬的。

也犯不著跟上去惹人嫌。

但那些心腹就沒跟著了，因一部分被他安排出去辦事兒了，還有一部分便是剛剛看到了皇子殿下的丟臉而被留下。

許青珂看了一眼他邊跟著的幾個護衛，奧，下船的時候那麼多人，現在就剩下了這麼幾個？

這廳子變得空了，被“冷落”的許青珂站在亭臺之上，看著謝臨云等人漸行漸遠，朝著那頭方子婧等人所在的地方去。

“公子，這三皇子恐怕會對您懷有惡。”阿青尋常不管事兒，但涉及到許青珂的安危，他很是謹慎。

且他的確看不太懂許青珂的一些用意——比如今日為什麼要來，比如為什麼要在霍允徹面前顯自己的能力，再比如又為什麼明知霍允徹找的不是，卻仍舊要……

“皇子麼，對任何不為自己所用的人都懷有惡的。”許青珂不置可否，“皇族脈一貫如此。”

這話讓阿青瞳孔一，確定周遭沒人才放下心。

“那您這是？”

許青珂轉，側靠著勾欄，腰肢纖細，側頭看著謝臨云等人那邊，角噙著笑，“你可知為什麼他剛剛支走的那些人里面有誰？”

自然是不知的了。

“此番出行，他的船上必然有三種人，一是他自己的人，二是太子的人，三是蜀王的人。到青樽莊子的時候，太子的人被他留在了船上，但蜀王的人是跟著的。”

“也就是說，蜀王必然會知道三皇子來了青樽莊，而且拉攏謝臨云，且在尋謀士，難道三皇子就不怕蜀王惱怒？”

“有什麼可惱怒的，皇子尋謀士圖謀大業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他這樣才算是正常的，符合蜀王對他的了解，若是無懈可擊，全然不在掌控，就該是蜀王出手料理他的時候了。”

頓了下，許青珂垂眼，“懷疑心跟掌控是君王的通病，也本就是必備的能力。”

阿青沉思了下，點頭，“的確如此，那麼也是因為三皇子知道有君王的人在場，所以才不會對公子出手？為什麼？”

“太子跋扈張狂，無容人之心，蜀王不可能不知的，若是他表現也跟他一般，試想本就更疼太子的蜀王憑什麼會選擇他？他必須表現得跟太子不一樣，但又不能威脅到蜀王的掌控，所以他不會殺我，何況你以為他剛剛是真的惱怒了？”

許青珂輕笑，“不過是表現給君王的人看而已，表現完了，他才借著理海盜的事跟厭惡我讓他丟臉的理由，帶了脾氣順理章兩度支開君王的人，只留謝臨云跟幾個護衛跟在邊，等這些都做完，確保無人泄，他才去尋自己真正要找的人。”

碧海生閣的四人之一。

也不知是哪一位，竟藏在青樽莊。

心里本該這樣想的阿青卻盯著許青珂發呆，許青珂：“怎麼，為何這般看我？”

“公子厲害，是我愚鈍了。”一向冷酷的阿青難得有幾分然。

“不是我厲害，而是你了江湖，有一顆江湖的心。而我是了這謀詭計的江河，謀其事必擅其，擅心機，你不怕我就好。”許青珂笑，那樣好，阿青看著看著，低了頭。

都是沒有選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