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霄生死與否, 攻城戰時自可見分曉, 但此時姜信卻通過許青珂那簡單一句確定了很多訊息。

“南城太子那邊的鐵礦是你吃下的吧？”

“嗯”

“小許許你不僅長得好看，也干得漂亮！”

許青珂偏頭看他，“你是拐著彎兒罵我黑吧。”

好累哦，兒家都這麼難哄嗎？我明明是拐著彎兒贊你。

但景霄出很是微妙的表, “你白的很，我十分確定。”

仿佛秒想到自己子被這人看了不，許青珂瞇起眼, 呵了一聲, 景霄登時補充：“當然, 頭發還是黑的，跟珍珠似的……”

許青珂：“……”

氣氛有點尷尬，姜信試圖補救，倒是許青珂淡然如水，管自己看著回川方向。

“那你會讓你自己的人攻城？這不是暴實力？還是說蜀王這廝駕前你再無任何阻礙，只想直接了當出手……”

姜信的話雖是詢問, 其實是想引出一件事。

許青珂：“還有一個牙統領，你知曉他是誰, 曹墨是你的人。”

姜信表不太愉悅, “你知道曹墨, 那牙的頭兒是誰也知道咯……”

“嗯”許青珂反應平淡，卻掐死了姜信邀功的路，“誒，我還以為能以此換你一個笑容呢。”

這人皮子越來越沒準兒, 許青珂也是怕他的，便說：“攻城的是秦爵不久前調度駐守到北地的人，于你不太適合照面，你可以走了。”

姜信也知道自己留不得，起碼聰明人不該拖泥帶水，便已經讓手下人去收拾痕跡了。

但他仍舊忍不住問，“既是秦爵的軍隊，為何你說是你的人？你跟他聯手了？還是早已知道……”

許青珂仿佛知道他想說什麼，“因為一些機緣巧合，秦笙在我北地修養。”

“那……”

“是我的人。”許青珂用簡單五個字回答了一個復雜的政治軍事人際關系導致的軍事合作演習問題……

姜信手掌按住了口，許青珂，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但姜信也是一個堅強的男子，他也淡然一笑，“原來如此，那還好，我還以為是你早知道景霄要去擄你，你還故意中計然后將計就計換給他看最后還跟傻子似的吃了一顆破丹藥……如果是這樣，許青珂，你會知道我的手段有多厲害。”

許青珂手指挲了下，淡淡道：“我還不至于那麼傻。”

但也輕笑了下，微風吹來，發一縷跳，手用纖細的指尖勾住它們，往后致的耳朵那邊別去，上隨，含著淺淺的玩味：“所以你沒有機……”

某人已經箭步上來，扣住了的后腦勺，穩住了的。

不容呼吸，不容抗拒，因他一直都無力抗拒。

他太小心眼了，不肯一個人默默付出，他想要有回報。

一個吻是最淺的賊心。

讓忘不了他是初步謀劃的貪心。

讓跟他一樣無力抗拒是他最大的野心。

許青珂沒有拒絕，只是手掌落在了后欄桿上，的力氣本來就小，若是不出功力，便是真正弱無骨的人，一如當年被這人到水榭水橋欄桿上折腰的。

這樣的人，真的是在朝堂之上叱咤風云攪山河的權臣嗎？

只是許青珂。

姜信終究是停下了，再不停下，許青珂要生氣了。

的人來了。

一個人站在不遠的林子里，殺氣。

——————

姜信等人離開之后，許青珂依舊站在那里，只是上披上了一件寬大的外袍，遮掩了子。

原狼到了，垂頭不語。

他只是一習武人，沒有從小深固的仇怨，心思單純，對許青珂尊重居多，沒有其余想法。

此時低頭不過是因為不敢看。

不敢看自己尊敬的主子被人占便宜后弱的樣子。

許青珂偏過臉靜默呼吸了片刻，才開口：“讓人布置痕跡，當是你們救了我，秦爵的人不簡單。”

原狼點頭。

——————

北地本來沒多軍隊，就后來重建后收編的人，且多出自流民，要監管培養都需要不小心思，原本的軍隊也就一小部分，所以這次攻城是秦爵的人為主，本來嘛，景霄殺出邯煬已是謀反，還擄走許青珂，更是大罪，皇族恨不得食其。

也是許大人能耐啊，竟傳了訊回北地，正好北地有他秦爵的兒修養，再傳消息給他秦爵。

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而許青珂于朝有大半政權，的令就相當于半個王令。

于邯煬，蜀王急火攻心昏死不知，已是大……

若不迅速拿下景霄余孽，不僅景霄會乘勢在回川起兵，就是其余各地也必有反賊乘而起紛紛攻向邯煬，更別說臨邊諸國。

形勢如此險峻，秦爵只看自己兒的一番分析就有了決定。

攻！

————————

回川一戰打得并不艱難，甚至說是萬分容易，一天破城，破城后守軍直接宣布投降。

既出乎人意料，又在許青珂意料之中。

城主府，許青珂再回這個地方，也不過是隔了兩三天景，沒有太大的殺戮，也就沒有流河，只是城中戒嚴，顯得有些肅穆。

院子里有一高大魁梧的男子在等。

算起來，許青珂跟這個人在這幾年里也就見過一兩次，軍政不相干，加上對方是軍中實干又孤立的一派，于許青珂這種短短幾年就靠盛寵上位的人截然不同。

于是就真的只是照面過而已。

小時候大概是見過的，但秦夫人都認不出，何況是這人。

許青珂上前，“秦將軍，這次多虧將軍了。”

“是許大人運籌帷幄，調兵如神。”秦爵言辭寡淡，為人也顯得冷漠，這也是他在朝中沒什麼人敢湊上去攀關系的原因之一。

他似乎以為許青珂是故意被擒的。

這也不重要，許青珂沒有解釋，只說：“并沒有找到景霄尸？”

秦爵皺眉，顯然也覺得這件事是一敗筆，“經調查，他帶著回川的心腹跟主要干將提前撤離了，斥候追查蹤跡，疑似到關外去。”

那就是出了蜀國……

但他也看了許青珂一眼，“但在城主府一屋中找到一灘跡跟一斷臂，斷臂上有毒。”

“嗯，是我下的毒，果然是梟雄人，很是果斷。”

許青珂臉都不變一下，秦爵有些沉默。

鎮王權那麼多年的景霄不僅折在這人手里，還在擄了后生生得自斷一臂才能自保。

這個人太可怕了。

“若是如此，就是他在斷臂后知曉許大人會有后手，擔心回川無他鎮守會兵敗，才果斷帶人撤離，只留下不掌權的一些人鎮守……等于拱手讓出一城。”

許青珂卻是笑，“讓？可能他的想法是暫時出而已，因他很確定我們不敢在回川大開殺戒，也不會讓君上開殺戒，否則就是讓蜀國越不安。”

回川只能輕拿輕放，因為留下的本來就是不相干不重要的人，又沒有把柄跟罪行，人家還可以推是景霄帶大軍強城中，他們無奈之舉而已，若是朝廷還降罪，那就真正的愚蠢了。

許青珂不是一個蠢人，可也不會隨景霄的心愿。

“出來的東西可沒那麼容易拿回去，就算他景霄能在關外找到一活菩薩救他的命，也得看他還能不能殺回蜀國□□。”

許青珂輕描淡寫，秦爵卻并未反駁。

這人不許，他也不許。

“君上如今昏迷，太子流放，單單鐘閣老一人不住朝局，許大人盡早起吧，回川這邊我安排妥當也得回去繼續守城。”

許青珂有些驚訝，“你不一起回去，也不回北地？”

“不了。”

秦爵搖頭，“我不回去，朝局才能更穩。”

許青珂沉默，確實如此。

“西林那邊是不是十分兇險？”許青珂忽然問。

秦爵正要走，被問了后，想了下，沉聲：“蜀國如今哪一面邊疆城墻不兇險？許大人，我知曉你大概是能通天的人，崛起而弄權，非一般人。”

這是要勸了？

許青珂瞇起眼，似笑非笑， “哦？秦將軍說我非一般人，大概不是夸獎。”

“許大人也不屑他人夸贊，你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可以讓人去斥責的，在其位，換做他人也絕沒有你做得好。”

秦爵說完停頓了下，并不再說，有些話，說了就沒意思了。

許青珂盯著他，“我猜你還有一句話沒說，大概是無論我如何為非作歹，你也絕不會讓我壞了這霍家的萬里河山……”

然而秦爵卻回：“大半生守邊疆故土，把妻置于險地，守的不是霍家，也不是蜀國，而是很多別人的妻子兒，未必心甘，卻不能后悔。”

說完，他轉走了。

許青珂沉默良久。

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提及秦笙，他也許不知許青珂底細，但為人父親，大概也如妻子一樣疑心，只是始終不提，因知許青珂不是良人。

但也不忍手自己兒的心甘愿，所以不提。

許青珂不提，是因為不能提，也不忍提。

看著這位曾經跟自己父親鮮私卻彼此欽佩的長輩大步走開。

許青珂沉默很久，才低低笑了下。

“父親……你不如這個人啊，因你當年舍了北地也護不住自己的妻，九泉之下該有多痛苦啊。”

的父親，本該是比這人更加頂天立地的蓋世豪俠。

如今卻連尸骨都找不到一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