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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的戲一共有二十多臺, 如今也才到了第五, 可以從早看到晚，對于沒有什麼其他消遣的人來說委實是好打發時間的，但好此道的多是老者或是眷，對于許青珂他們這樣的年輕員來說, 委實有些無趣。

但許青珂這人是例外。

你很難看出的喜好，臺上一場戲已到了鋒芒畢的時候，也波瀾不驚，但你又看不出是否心不在焉。

的確是在看戲，很平靜。

這種平靜有時候令人發指，又讓人想要打破。

讓理一理你。

比如金元寶, 比如師寧遠。

秦夜冷眼看一只狗一個人堅持不懈得去~擾許大人。

許大人再高冷也耐不住他們的糾纏, 于是終于開口。

——跟旁邊的秦笙說話。

一人一狗：想口碎大石。

秦笙倒是覺得這兩人分外好玩，也看出許青珂是故意的。

見有這樣的玩心，秦笙對師寧遠也有了幾分善意。

師寧遠：朝我笑了，看來是示威炫耀，太囂張了！蠢元寶, 你就一點反應都沒有？

金元寶是有反應的——他挪了屁，遠離了師寧遠, 到了兩個神邊，吐著舌頭賣蠢賣萌。

對此, 許青珂瞥了面無表的師寧遠一眼，角勾了勾，彎腰金元寶的大腦袋。

嗯, 乖。

蜀王冷眼看下面諸人，甚為帝王，越到勢弱的時候越能看穿從前卑躬屈膝的人對自己的冷暖，放眼蕓蕓臣子，竟沒有幾個對他投以尊敬，倒都去奉承霍允延跟許青珂等人。

一群該死的家伙！

這許青珂更該死。

蜀王看穿了許青珂如今對他的冷意，心中已生殺意，今日若是不出的份，讓出破綻，他恐怕也很難用什麼名頭去殺。

既如此……他往下面瞥一眼，對上周闕的目，他目深沉，而周闕淡漠略一頷首。

是周闕？

夜璃看向商彌，后者也不能肯定。

他們早知道蜀王跟藏朝中的那個任務必然會有聯手，所以一直留心觀察，此時才看出幾分端倪，那人是周闕？

未可知，但第八場戲結束的時候，商彌留意到戲牌上戲曲的名字《未央生》。

“《未央生》？從前沒聽過這戲。”夜璃是公主，看戲這種消遣于也占了平生不時間，諸國流行的戲曲也是流通的，畢竟文化流通并不為諸國止。

“新編的，仿佛……”商彌若有所思，戲還沒上角，曲調已經開始了。

一聽這曲子，宗室那邊的公主姣猛然抬頭。

而老侯爺也睜大眼，差點沒住酒杯。

“這是……這不是……”沈年在戶部辦事，自家兒是五皇子妃，這段時日沒被人奉承，可今日在這里，他察覺到君臣皇子之間暗流洶涌，委實不敢摻和，因此一直給予對其他員冷淡回應，也只在此時臉大變，忍不住喃喃，但忽然被自家老母親按住了手背，老人家的手掌比較溫熱，皮干燥，此時于他卻顯得冰涼，沈年頓時醒了過來，冷汗直流。

他剛剛差點就把整個家族給害了，幸好本朝講究以孝為重，讓許多員跟父母坐在一起。

也只有父母最能保守，他剛剛那一聲呢喃也沒其他人聽見。

可他馬上發覺失態的不止自己。

許多老臣都有些不自在，臉變化的諸多，尤是老侯爺，但姜還是老的辣，竟轉瞬就恢復了。

好像剛剛那琴曲非他故去的兒子所創。

公主姣闔了眼，指尖刺在掌心，邊的許念胥聽到輕輕說：“有曲《孤蘭》……”

旁人都不可以念及此人，也就公主姣可以，畢竟如今明面上是許致遠的繼室不是。

但蜀王還是森森看了一眼。

留意到這點的許念胥忍不住握住拳頭，有些張，但他很快發現蜀王不是看自己的母親，而是看同屬這一列離他們不遠的許青珂。

許青珂聽著曲，低頭喝酒，旁邊坐著的師寧遠留意到著酒杯的手指稍稍用力了，導致骨節有些發白。

這曲不對勁，那麼，這戲也肯定不對勁。

師寧遠心念有些，想著要用些手段讓這戲曲無法繼續。

但肯定不能貿然出手。

也是這一耽擱，一個個人墨登場。

世家公子，塞外將軍，守城，勾結外敵，大戰前夕叛逃……

這影什麼，眾人心知肚明，歸寧侯府的人一個個臉慘白，坐立不安，在場員一個個面復雜，似乎生怕自己沾染上。

也有人目游離，似乎不忍。

還有人……

其他人不明就里，以為這是蜀王所為，無人敢出聲攔下，只能一片死寂得看著臺上角緩緩上演。

明森、太子戾等人到底是外人，對于蜀國這段辛縱然好奇，可許致遠已經死，于他們的謀劃大有益，也沒必要深探究，所以這一切他們是不懂的。

因為不懂，才覺得這一場戲在今日上演恐怕極有深意。

于是，他們也不說話了。

這氣氛太可怕，饒是孩也被戰戰兢兢的母親捂住了。

臺上，那位叛逃的將軍被家族老父果斷斷絕關系。

“今日你這一去，便是叛國，我徐家容不得你這樣的孽障！從現在起，你的名字永不會出現在族譜上，除族！包括你的妻兒……你們再不是徐家的人。”

那老者提筆，當著那位將軍的面在族譜上狠狠一劃。

將軍低頭，什麼也沒說，叩拜了三下，轉離去。

到這里，這戲曲該結束了？

曲調一變。

臺上生了白霧，換場景了嗎？

在白霧逐漸散去中，眾人聽到了猖狂戾的狂笑。

眾人頓時不寒而栗，蜀王有些恍惚，忍不住長腦袋去看。

皇后看了他一眼，瞇起眼。

臺上出現了假道，樹？寺廟背景？這戲班班底不俗，假道也惟妙惟肖，但那假樹上吊著的孩讓不人驚疑不定。

一個小孩？

當高大魁梧的黑面人舉起鞭子朝那小孩狠狠去。

師寧遠指尖猛然起，鞭傷？

許青珂上的鞭傷。

他轉頭看。

正看著臺上，神冷漠。

那一鞭子下去的時候，一個妝容綺麗姿態清華的角出現了，角乃男旦所扮，而這世上也非只有一個墨子歸男盛姝，這位男旦穿上裝出現，眾人為姿容傾倒，又為氣質恍惚。

此人……像那人。

周闕等人已然失神，神還是思緒都不由控制。

……是。

看到掛在樹上被鞭打的孩，原本淡然的姿態頓時大變，當時便要奔過去，然而三四個人將圍起來，其中一個黃角登場。

公主姣猛然看向蜀王。

黃？皇……

本不是燁國的人，是他。

他怎麼能。

寒山寺。

然而，公主姣卻也看到蜀王有些失神，仿佛這一場戲非他所預知的。

他也看呆了，臉變了又變，臉上為數不多的抖了好幾下，手掌如爪起。

仿佛是嚇到了。

其實是發病了，皇后知道他有病，很嚴重的病，一旦發作起來本難以自控。

這種驚嚇無法阻攔那位黃人所為，貪圖，以孩子威那位婦人，一鞭一鞭下去，那孩咬牙悶哼，一聲都不肯發出。

然那婦人終究難以忍，咬破了齒，點頭應允……

那黃人揚天長笑。

看戲的人早已躁。

蜀王張想要呼喊，讓這一場戲暫停，然在那孩被放下來的時候，那婦人猛然拔出匕首，狠狠刺去！

旁邊一人斷然出手，拉開了蜀王，但那匕首還是刺在了黃人的腹部。

黃人慘，大怒，就在此時，將軍趕到……

廝殺，慘烈！

將軍孤軍戰，那黃人恨極了，囂著殺了他。

縱然只是演戲，可臺上刀劍聲急促，琴音急促，太子晏乃琴師，他會出了這一琴曲中的無邊殺意。

這首曲子什麼來著，他有些恍惚，他素來不喜歡這種殺戮氣重的曲子，但不喜歡不代表不知。

將軍殺了很多人，直到一人將劍抵著那孩的脖子。

將軍停手了，婦人紅了眼，夫妻對視，那一眼似乎永恒。

那婦人已然決然出袖口暗箭，護的那一袖箭，本該殺死那黃人的。

可這一箭留給了桎梏孩子的那個人。

擊中，人倒下。

將軍沖過去兇狠擊殺要奔向那孩的一人，但他一轉殺去，那婦人用匕首了自己的膛。

死前喊：“跑！！！”

那孩渾傷痕，眼看著自己母親倒下……

他的父親仰天長嘯，從后面殺過來，朝喊：“跑！！！！”

孩猛然驚醒，轉要跑，然忽聽猖戾的怒吼，那黃人不斷重復咒罵，似乎瘋狂，看到將軍跟孩要逃走，頓時發狂，猛然抓起那婦人的匕首，朝那婦人肚子刺去！

撕裂的服，從腹部抓出了什麼，是一個小人兒，很小的小人兒，紅布制造。

但此此景，許青珂閉上眼就是那鮮淋漓還勾著管的胎兒。

臺上，黃人將那小人抓起，舉起，砸下……

全場震驚。

婦人們紛紛捂住孩的眼睛……

他們被捂住了眼睛，當年那個孩子終究是眼睜睜看著那一切發生。

直到今日，再一次眼睜睜看著那一切又反復重現。

冷漠看著，無比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