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阮笑了下, 指尖多了一枚雪白的小笛子，輕輕吹了下。

這是骨笛，苗疆最擅的蠱笛, 鬼魅狠。

控誰的？秦川第一反應是擔心許青珂, 但許青珂卻直直看向師寧遠。

后者無礙，朝笑了笑, 但敏銳如許青珂，怎麼可能沒發現他手指已經曲起。

“呵！”弗阮輕笑, 又吹了, 笛聲悠揚優, 但師寧遠的力翻涌，再不住蠱毒發，氣頓時了, 大口吐。

巨變！

到底是什麼時候給師寧遠下的毒？這個人太可怕了。

許青珂已經無法去揣度蠱毒的由來，只能判斷當前局勢該如何解決。

未曾遲疑，許青珂看向弗阮：“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確保給他解毒, 并放我們走。”

“你對我總是要求這麼多，一來就來兩三個，真把我當好人了？難道這些年你做的那些噩夢都是假的麼？”他雙手負背, 飄飄仙似的，“許青珂，我已經沒有耐心了，今日要麼你跟他一起死, 要麼告訴我……”

瘋魔起來的弗阮本不會在意任何人的生死。

“好，我告訴你……”

許青珂答應了，秦川跟師寧遠心里都是一沉。

假如沒有這個護，許青珂不管這天下哪個地方，都不安全。

師寧遠目閃爍，他安排了后手，但沒想到弗阮更直接，直接在他上下手。

是他高估自己了。

許青珂正要把落告訴的妥協給弗阮，淮水岸邊忽起號角，瞭塔上的哨兵揮舞紅旗。

秦兮就在不遠的船上，一看紅旗就臉變了變。

“是水軍敵報！有水軍淮水疆域了！”

淮水并非全是淵的國境，尤其是海河之上，更難監測，若真有龐大水軍前來，結果就很難料了。

秦川臉微微一變，看向師寧遠，后者微笑：“有句話你的國師大人是說對的，我師寧遠的確不是一個好東西，心狹窄的很，一開始事先料定的秦大王你心不會這麼開闊，不會與我合作，是我的錯。”

明明是他的錯，可這人就有一種認錯當自謙的能力。

秦川暗想自己果然是十分厭惡他的。

“師氏水軍我淵，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師寧遠回：“你覺得國師大人的暗部里面有沒有水軍分部？”

秦川臉頓時一沉。

明面上可以問鼎天下的君王，如今卻被兩個秦皇室以外的勢力用水軍包圍。

雖說他們這邊水軍不弱，但……

意義不一樣。

如鯁在。

淵這邊附近也有水軍駐扎，但數量不多，多是地面部隊，不過秦川不擔心自己這邊的人被攻擊，只深深看了師寧遠一眼，朝弗阮道：“國師以為如何？”

弗阮瞥了師寧遠一眼，“他給了君上一個合理退讓的理由，而我的好徒兒也給了我一個大發善心的理由。”

他要把許青珂帶進了艙，畢竟關乎染的，他不希再有別人知道。

師寧遠跟許青珂目相對，他暴水軍，是想制造力，讓許青珂不要認為他們這邊無所依靠，但顯然有另外的打算。

一個眼神而已，他忽然懂了——告訴弗阮，讓他找到染，其實是符合許青珂謀略的。

于是他沒有阻止。

艙。

“說吧，他告訴你的，都告訴我。”

許青珂過窗外，能看到師寧遠發青的臉，毒素開始蔓延了。

他的水軍也在靠近。

若無意外，大戰將啟，除非化解干戈。

“冰原，他說你的妻子在冰原。”

冰原，那是極北之地。

但凡相關染，弗阮的表才有容，此時皺眉，眼里卻深不可測，“冰原？常人可不會去那地方……”

“你的妻子并非常人，而在當年那變故后，被烈火燒傷，火毒，奄奄一息，若是一般人，必死無疑，但的質……”

說到染的質，弗阮才信落真的把此人托付了所有。

畢竟關于這件事，本就是一個不能為人所知的。

“的質什麼？你說便是了，難道我還能因此殺你？”他似笑非笑，顯然要讓許青珂暴所有已知的，好讓他確定所謂冰原到底真假。

“所謂長生島的，并不是人的，而是那座島……島上封絕外界無數年，島有山，靈草植無數，島上的人自給自足，常年食用這些靈藥，因此大多態康健長壽。而落跟染年時有奇遇，采藥時不慎落山中深谷，當時染重傷垂死，落找到了神靈果給服用，或許是這果子的緣故，活了，兩兄妹在下面吃了很多靈藥，但走的時候并沒有帶走任何……因為他們敬畏山神，認為這是山神的善意，不能貪婪，但他們沒想到自己會因此得到真正的長生，尤其是染，的一滴都可以讓人得長壽。”

頓了下，許青珂看向弗阮，“你的命，就是用的救回來了。”

弗阮終于臉大變，卻無殺機，因為這件事本就不可能讓他憤怒，只有頹廢跟痛苦。

“是，救了我，用的救了我，并將我沉寒冰池……我在下面待了數百年……醒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弗阮喃喃自語，神多變，最終看著許青珂，“寒冰救了我的命，讓我數百年后醒來還得以活著，也許，染也這樣……冰原的哪個地方？我要實際的，否則冰原太大了……”

他不想再浪費時間。

“師傅覺得自己很值得我信任？你我之間的關系，仇恨忌憚跟利用大于一切。”許青珂反問。

弗阮瞇起眼，不語。

“師傅可以先去冰原，在我確定自己這邊的人后，自會告訴你……”

“好都讓你拿了，反而讓我為吃虧的一個？如今是誰更劣勢？”弗阮冷笑。

許青珂卻一點都不怕他了，抬頭看他，“不管我在哪里，師傅不都能找到？逃與不逃，一開始于您就沒有區別。”

“最重要的是，我有必死的絕心，也確定外面那個人會愿意跟我死在一起，但師傅您更不舍耗費這數百年卻不能得一見。”

弗阮沒說話。

——————

咯吱，船艙門開了，許青珂毫發無損得走出來，秦川看著走過來……

走到了師寧遠前面。

彎下腰，出手，袖子下面的手掌握有一琉璃瓶，里面顯然有一顆丹藥。

不對，倒出來后才看出是半枚。

“他比較小氣，只肯了一半給你。”許青珂這麼說，師寧遠就回：“你長得好看，你說什麼，我都是信的。”

對于許青珂跟弗阮到底達了什麼協議，他絕口不問，反正說什麼，他都信，讓他吃什麼，他都吃。

許青珂將丹藥放在手掌心喂給他。

本來沒問題，但這人含了丹藥后，竟了舌頭在掌心稍微了下……

就當著秦川的面。

這人簡直了！許青珂臉微微一變，瞧他的眼神分外古怪，含嗔似怒的。

師寧遠覺得這毒中得不虧。

不過許青珂臉也收得快，起后朝秦川看去。

秦川并不知師寧遠剛剛做了什麼，如果他知道，那就必然不會放兩人離開。

尤是此時，他也是不甘愿的，直到許青珂轉看來。

的眸子淡了清冷，多了一份激跟和。

“君上，多謝。”

簡單一句多謝而已，卻見這般真誠。

大概是在為從不信他而道歉。

秦川心頭復雜，只淡淡道：“寡人只給你們七日時間，七日后……。“

又是七日。

也對，難道任由許青珂跟著某個野男人逃到天涯海角？

師寧遠上的毒素已經驅散了一些，看了秦川一眼。

“秦大王，多謝。”

跟許青珂如出一轍的語氣，頓時讓秦川心頭憤怒，板著臉冷冷道：“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人，料想你也護不住，不過等著就是了，我自會去接。”

呸！是誰定下七日的，還不是不甘心……

師寧遠的船已經過來了，世高手就在船頭。

怎麼下去？除非靠岸。

絕對不能靠岸，岸上有軍隊駐扎，鬼知道會有什麼變故！

師寧遠二話不說，直接手摟了許青珂的腰，將攔腰抱起，許青珂是錯愕的，但下意識摟了他的脖子。

“抓穩了。”師寧遠笑了，再腳下一點，跳到了船頭上。

海風飄揚，吹來，的發帶偶然落，一頭青隨風飄舞。

或許有武林人看到了，也有不明的人看到了。

當時是恍惚的。

一個男人抱另一個男人本就奇怪，但當的青如瀑布落下，一縷縷隨風飄揚，臨江之上，權勢博弈，從未退。

這是怎麼樣一個男人啊。

“你猜他們現在會想什麼？”師寧遠問懷里的人。

許青珂眸婉轉，淺淡一笑：“想中毒的你會不會力氣不夠，掉進海里，還連累我。”

呵呵！師寧遠微笑：“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力氣夠不夠。”

許青珂：“……”

然后，師寧遠笑了下，躍了下去。

袍飛揚，兩人的發隨風卷在一起。

像是一個夢。

眾人頓時嘩然，而這一幕也落秦川跟……剛走出船艙的弗阮眼中，他略皺眉，但面無表。

淵朝廷的人是不甘的，準備在途中圍堵，但君王說了七日，那就是七日最龐大軍王朝的追殺！

岸上，齊惶跟明森等老臣目對視，他輕輕頷首。

秦兮看到了，但沒說什麼。

權謀如此，誰都不能有仁慈之心，想來許青珂跟師寧遠兩人心里也有數。

不過……

秦川看著那艘船調轉方向，而不遠，終有龐大集的黑影突破海上暴雨跟霧氣，龐大的水軍過了江河，過了海域，真正出現在眾人眼里。

旗幟上有偌大的深藍旗字——師。

有這樣的水軍在，誰還能攔住他們？

果然是一強敵。

秦川冷眼看著師寧遠帶著許青珂落在那不起眼的小船上，小船往那龐大水軍去……

他果然是有準備的——若是救不回許青珂，那便開戰，屠殺淮水岸！

從一開始，師寧遠在意的就不是跟他的一戰，而是要把弗阮跟許青珂引來。

許青珂對付弗阮，他對付淵王朝。

突破一切，不顧一切，終將這個人帶走。

哪怕提前暴自己的底牌。

可他帶走了許青珂。

一個許青珂啊……

那一瞬間，秦川有強烈的失去，猛然沖到船頭。

“許青珂！！！”

他高聲。

許青珂轉。

本就有些距離，越發顯得姿纖細，在江霧中如魅影。

但他知道的那雙眼，……肯定在看著他。

秦川腔起伏，握腰上的刀。

“今日寡人留不住你，但將來，寡人必將踏平蜀三國，一統帝國，萬里河山為聘，寡人會證明給你看，這世上，只有淵的秦川才堪與你匹配。”

或許此時，他征伐諸國一統帝國的野心才達到頂峰。

征服整個天下，讓不管到哪里，都在他的疆域之中。

讓最終為帝國主人。

他會用一生去斗，永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