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玉》☆、詛咒

要說這水月,從前亦是個山環水旋、清幽靜謐的好去,最是適合草木靈修行。

奈何肖桃玉時運不濟,今日就偏生捅了妖怪窩,方知此竟是一妖功名就,萬千修士俱枯骨。

可悲。

地下暗轟然崩塌傾頹,震耳聾、漫天塵土之間,一道如雪世獨立,雙劍一收一放,便翩翩飄然落到了廢墟頂端。

“也不知霽華可否被怨靈反噬而死。”

薄冰似的霜刃微,尚且來不及糾結云曦雙劍為何會忽然出現于此,便聽得腳下瓦礫泥土中,窸窸窣窣的傳來一陣分磚撓墻的聲音。

“救……”

一只形狀扭曲、細瘦伶仃的手破土而出,無力的虛虛抓著什麼,但半晌也抓不到,便頹然的垂了下去。

還沒死?

一柄輕劍鋒芒微閃,皓腕才剛剛抬起,便對上了一雙渾濁昏花的眼睛,剛從泥土里探出半個子的霽華嚇得一驚,,愣是連救命都忘了。

眼下的花王霽華,還何嘗有先前的風恣意?從前雖不好看,至還有個人樣,可如今呢?活活就是一個被反噬到骨無存的怪是看這慘烈的上半,肖桃玉便能想象到那被深埋斷壁之下的子,是何等駭人的了。

“本可走正道修行,卻偏要邪魔外道的心思。”道,“養面首、殺修士、煉死尸,此妖,當誅。”

“你們這些仙門弟子啊……”

“總喜歡說些假仁假義的話,總以為蕓蕓眾生都需要你們普渡救濟,真當自己是個神仙人,有上天地之能了?”

霽華已然奄奄一息,頹廢倒在廢墟中,聲音含混如同摻沙,卻突然嗤笑一聲:“最后你們下場如何?死得一個比一個難看!”

肖桃玉冷眼睨:“如今是你死到臨頭,在這嚇唬誰呢?”

大小怪,其實都有一個相同之,就是臨死之前廢話格外多,絮絮叨叨也不知是做什麼,好似這般念叨了一通,修士便能網開一面,放他們一條生路似的。

霽華一只眼已經瞎了,被污黏連在一塊兒,另一只卻是散發著詭異的芒,定定打量著:“你知道嗎,即便是天王老子來了,都要在我的骨花下蝕骨銷魂,你卻這般無無求,生生捱下來……呵,你可真是鐵石心腸!”

一個自小避世,生長于秉玉仙山,時時刻刻仙靈之氣浸潤的人,又何來紅塵繾綣的雜念凡心?

肖桃玉雖骨花的影響,但不至于在迷蒙的幻境之中,有什麼過于激烈頹唐的夢,所以,想要清醒過來,也是比常人容易。

“說完言了嗎?”肖桃玉手腕抬得有些酸脹,盡量顯得自己有些耐心,客氣道,“說完就做好準備,送你去世。”

言畢劍鋒微,三尺青鋒正要割破霽華的嚨時,那人又嘶聲道:“等等!”

荒唐一世的霽華終于慌張了:“等等……!別殺、別殺我,我……你也知我們草木怪修行不易,我也是誤歧途……你放過我好不好?”

水月坍塌,也就是說,那修士筑的窟傾倒,肖桃玉如今可是站在不知多人的尸骨上,殘肢斷臂,俯拾即是,目驚心。

見肖桃玉不語,巍巍的手夠向那人,眼中是瘋狂的求之意:“今日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此放過我吧?好不好?”霽華已然近乎癲狂,“我對你來說,不過是個萍水相逢的路人罷了,你放了我,放了我吧!”

“我亦是路人。”肖桃玉淡聲開口。

霽華怔忡一下。

“嗤——”

那一柄懸在半空的云曦劍,猝然自霽華的背部扎,狠辣無雙的貫穿了心臟,傷口黑煙噴涌而出,那廝霎時凄厲的尖了起來,在山林之間久久回

神魂俱滅的恍惚之間,霽華看見了肖桃玉的眼睛,一雙毫無溫度、不見惻的蒼涼雙眼。

妖氣滾滾,轉瞬便被云曦雙劍的清氣鎮,只見殷紅的瓣一開一合。

“我是你黃泉路上的引路人。”

霽華從未如此劇烈的痛過,在靈劍鎮魂錐心之下,只知自己即將魂飛魄散了。

窒息、撕裂、癲狂……

口角涎,猶如瘋魔:“呃咳……肖桃玉……肖桃玉!你究竟是誰,你是不是他的后人,是不是!?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聲聲絕而狂的尖震得人耳朵疼,有關世的傳言自小便有,但肖桃玉素來是不信的,雙腕霜寒若雪的靈流毫不減,打算一舉將霽華誅滅。

“我詛咒你——”

肖桃玉轉腕將劍推進三分,目微寒:“咒我?”

霽華的影開始模糊不清,芒大盛中,扭曲變形,如同在烈火中燒得焦枯的樹木,嘶聲嗥了起來:“我詛咒你即便風霽月,卻要永為災星,千夫所指!所之人必將負心薄幸,你永生永世求而不得!我詛咒你到頭一夢,萬境歸空——!!!”

這一字一句都鏗鏘有力,似是扎進了肖桃玉心深

不過旋拔劍而出的一瞬間,眸中卻再度恢復了一片霽月清明。

“霽華,你雖是自相矛盾,卻是有一句話說對了。”泰然自若的看著那妖孽灰飛煙滅,慢悠悠的將長劍上沾染的妖抖干凈,緩緩道,“我肖桃玉,本就是個無無求、不凡心之人,也就是你所說的鐵石心腸。”

輕聲道:“至于你的那些詛咒,就留著去曹地府,慢慢咒吧。”

……

顧沉殊是順著水月另一個口出來的,因此來找肖桃玉,在路上耗費了一些時間,待到他趕到的時候,發現那人正在一片殘垣斷壁上打坐,周圍有云曦雙劍護法。

不染半分塵土,仙鶴流云錦帶暗影流

他原本還納罕,這秉玉弟子怎的排場如此之大?不就是閉目養神、恢復功力麼?是打坐就要開一個如此之大的陣法?竟是將整個水月的范圍都囊括在……

然而仔細一看,卻是發現,肖桃玉本不是在忙活自己的事

而是在以一己之力,超度這水月之下的無數冤魂。

顧沉殊出神的關頭,肖桃玉緩緩收勢,已經滴水不的將這儀式完,他眼神復雜的看著這一切,那小弟子坐得背脊筆明磊落,可是……

“顧公子。”突然發現了他,自廢墟上一躍而下,“此地邪祟已除,無需擔心了。”

“……”顧沉殊無端有些尷尬,干脆垂眸拱手,“姑娘俠義磊落之心,顧某人敬佩。”

不知為何,肖桃玉耳子有些發燙,或許是方才經歷過于刺激,一時有些腦熱,竟是有三分僵的回禮:“秉玉弟子職責所在。”

他抬頭向了那猶如碎星一般的點點芒,匯聚海似的,飄向了遠方。顧沉殊聲音有些暗啞:“那些都是修士們的亡魂吧?生前遭到霽華戲耍,死后還要盡折辱,若非今日肖姑娘仗義出手,怕是不知還要在此地錮多久……”

肖桃玉竟是有些不敢抬頭了:“多虧公子相助。”

就在二人相互客套寒暄的時候,不遠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分枝踏葉之聲,眼神一凜,驀地一道劍訣飛馳而去——

靈力正好打在了來人臉側的樹干上,那人連連小幅度的拍著心口窩兒,聲道:“哎呀嚇死人家了!”

一聽這聲音,肖桃玉眉尖了一下。

只見不遠的小樹林里面鉆出來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妖艷男子,一個個搖頭晃腚,走路能扭一個山路十八彎,雖是有些狼狽,卻不難看出他們姿容過人,連皮保養都要比尋常子油,一看便是養尊優慣了的。

這不正是那些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面首們嗎?

先前那罵過肖桃玉的青衫男子緩緩走上前來,他比高上一些,因此垂眸時便刻意裝作深款款:“多謝俠將我們從那魔頭手下救出,在下實在是……激不盡!”

說話時還有幾分劫后余生的哽咽,泫然泣,就差來一個男垂淚了。

肖桃玉腦仁嗡嗡作響:“不必言謝。”

幾乎是看也不想看那群人一眼,即便他們已經十分努力的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

何謂云泥之別?

那就是顧沉殊與這些面首了。

“往后好好生活,不要再棲霽華之流。”肖桃玉簡潔說道。

俠說的,我們自然會記住。”青衫面首容道,“只是經此一事,我們兄弟幾個多年來攢下的積蓄全都沒了……”

顧沉殊皺眉道:“救下了你們,還想讓我們搭錢給你們不?”

面首們紛紛惶恐道:“不是不是!我們哪里會是貪財之人!”

“我們只是無可去了,想著若是能與俠一同生活,是再好不過。”有人道。

青衫男子見針的道:“這位哥哥你不會介意的吧?你做大,我們絕對不會爭寵,只求俠保護我們平安便好!俠颯爽英姿,我們見之難忘,只求能陪在你邊!”

肖桃玉一懵,接著便面嫌惡,扭過頭去:“若是缺錢,你們就刨一刨這塌了的,看看能不能找到,但若是想跟著我,勸你們盡早打消這個念頭。”

青衫男子不服氣道:“難不俠只傾心這位公子一人?”

肖桃玉扶額:“不是。”

面首們一聲高過一聲的了起來,此起彼伏:“還是說這位公子會的花樣比我們多?他長得比我們好看嗎?材比我們好嗎?”

這滋哇的,比一千只鴨子關一起都聒噪,尤其是這群人誤會了顧沉殊與的關系,竟是以為像顧沉殊這般貌男子,亦是個面首。一下子貶低了兩個人的份,簡直胡來。

這殺傷力簡直猶如被市井潑婦當面辱罵。

“夠了!”肖桃玉忍無可忍道,“我不是霽華之流,你們不必在此囂。”

再說下去也是毫無意義,干脆帶上云曦雙劍,轉便走。

面首們兒就不想放過這可以攀附的仙門弟子,義憤填膺的都要跟來,卻被顧沉殊一聲琴音給阻了腳步。

“若是敢跟過來……”

顧二公子笑容如同春風和煦,分外溫,旋回看之時,連寬袖上的鮫綃都在隨風而舞,然而聲線卻是沉得駭人:“就讓你們為霽華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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