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玉》☆、寒潭

“喵。”

一只圓潤的黑貓背對著人坐在山石上,管锃亮的尾警惕的甩來甩去,琉璃琥珀一般的雙眸中倒映著嬉戲纏綿的蝴蝶,冷淡視線時時刻刻都在窺伺良機。

許久過后,豎瞳霎時潤如黑月,且快速的晃起了滾圓的小屁,正縱向前一撲之時,忽然被人憑空截胡,猝不及防的抱了個滿懷。

“哇,是只銜蝶!”

轉手便將此貓抱在懷中,沉寂幾天,可算是心稍霽。

此貓通漆黑,乍然一瞧,就是個煤球,然而正面一看,小貓臉上卻有一塊狀如蝴蝶的白,配上那雙澄澈的圓眸,煞是喜人。

不敢和肖桃玉走得太近,唯恐被暮遙他們針對,可沒有肖桃玉那般的膽量與人抗到底,因此,這剛吃了午飯便悄悄溜到了琢玉軒附近晃悠。

拎著那年糕一般抻長條的貓咪,愁眉苦臉道:“唉,幸虧這段時間掌門長老們都忙著傳授旁門弟子法,沒有抓我們這些劣等生的課業,否則啊……我就連來這邊閑逛的機會都沒有啦!”

“秉玉仙山,秉玉仙山,誰說我想修仙了?當初,當初分明是師兄將我帶回來的。”白對那不通人語的貓一頓訴苦,苦得那銜蝶興致缺缺,“我只想唱戲。”

那臉上帶白的貓咪見人手中半點吃食也無,又絮絮叨叨的說著聽不懂的話,且勒得它實在難……

“哎,你這貓,撓我作甚!?”白捂著手腕又驚又怒,雙眸瞪大。

然而見那銜蝶轉眼就掠過幾個山石,直奔后山而去,便心下一慌,道:“小銜蝶,你快回來!后山可是地,你不可以去!”

“嗨呀,快回來!”

秉玉仙山的貓素來我行我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貓僅僅與那著急上火的人對視一眼,便轉了,義無反顧的溜進了后山。

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心急火燎的便奔了過去。

后山地勢稍稍有些復雜,胖爬得吃力,銜蝶可就全然不同了,登頂后又轉向了那空地俯沖而去,步態輕盈,毫不吃力。

滿頭是汗的白剛吭哧癟肚的站到了石頂,便瞧了流寒潭的一角,頓覺寒氣清流直沖靈臺。

本能反應似的,狠狠打了個激靈。

這是秉玉仙山唯一嚴令止的地,據說此潭其下百尺乃是虛妄之境,景象千變萬化,鎮著獅人面的怪,傳言有人曾誤闖地摔寒潭,看了一眼那怪,不等人家攻擊,自己便活活嚇死了。

正因為是蒙著神面紗的地,才會有無數傳言四起,諸如什麼流寒潭可窺天機,掌生死,測姻緣……愈傳愈是離譜,真相無從考究。

這小胖妞著那肆無忌憚穿行的貓咪,冷汗直流,兩戰戰。

“這可怎麼辦啊?桃玉不在邊,這可怎麼辦……”

慕淵真人再三強調過,擅自前往此潭者,戒尺三十戒鞭二十,由戒律長老執行。一想到戒律長老猶如羅剎似的臉,還有掌心和背脊鉆心的、火辣辣的疼,心里便直突突。

“銜、銜蝶啊,你快回來,那里真的不能去……!會出事的!”

總不能讓這小小的一條命斷送在這里,白把心一橫,咬咬牙便沖了下去,三下五除二的捕捉到了小黑貓,一把就死死摟進懷里,斥道:“你這小家伙,我可是為了你才破的戒!”

一道微弱的聲音不知從何傳來:“這可是破了戒。”這聲音很輕,好像還很雜,一時竟分辨不清從何而來。

霎時哆嗦了一下,臉上的了幾

寒潭就在不遠,湖水澄澈如寶石,卻是深不見底,一眼能到盡頭,可怎麼也不至于有回音……

倒豎,一陣難以言說的恐懼發自心底,到底是誰在說話?

懷中的銜蝶也繃了起來,黃金的琥珀瞳一眨不眨的盯著白側的一個方向,聽說貓會通靈,這秉玉仙山靈氣滋養的貓,說不定還真能看見什麼不干凈的東西……

轟然一聲沖上頭腦,白的心跳得快要從嚨里蹦出來了。

寒潭……

地……

這兩個詞反反復復的在腦中回響,那詭異的人聲也窸窸窣窣,在這幽靜后山更讓人骨悚然。

即便知道側目看去或許會看到什麼惡心恐怖的景象,但白更不敢一直僵持在此,于是心如擂鼓的緩緩扭過頭去。

的確是看見了不干凈的東西。

呼吸都跟著凝滯了。

而對方看見了,表也漸漸猙獰了起來,有不可置信,有惱怒,有驚恐萬狀。

……是暮遙和狗。

面無的白抱著貓轉就要走,暮遙道:“站住!”

脊梁骨霎時都矮下去了一截兒,白到底是害怕這些盛氣凌人的大小姐大爺的,就如同滿眼含淚的待宰羔羊一般。

“暮遙師姐。”白聲線抖的問了聲好,愣是不敢看

也不知暮遙是什麼表,只聽得語氣無比冷:“你看見什麼了?”

周遭時不時傳來其他富家子弟的小聲議論。

“我們好不容易將制打開,溜進了這后山,不就為了看一眼未來過得如何嗎?怎麼讓人撞上了?幸虧是這婆,要不然事就要鬧大了!”

“廢話,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們幾個不肯在后山把守,至于讓人溜進來嗎?”

“哎呀沒事兒啊!量也不敢傳出去!”

畏畏像個鵪鶉的白可算明白了前因后果,敢這群傻子是來這里“測未來”的,這才將制打開,銜蝶也輕而易舉的跑了進來。

咽了咽口水:“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來找貓的。”

“那你貓呢?”暮遙冷笑一聲,睨視著

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太過害怕,不斷的揪著自己的襟,如今兩手空空,滿是汗水,小黑貓早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更加蒼白了起來,都在哆嗦。

這時,暮遙笑了笑,語氣忽然溫和起來:“沒事,來都來了,不如你也試試?”

“試……試什麼?”

“自然是看看這流寒潭有沒有那般威力,能不能測出弟子們的命運了!我們照著湖水看了半晌也不見毫變化,不知你這廢能不能看見?”

暮遙話音剛落,那幾個富家子弟便會意將白給摁住了,其實以白的膽量,只消他們橫眉立目一威脅,便唯命是從了,然而那群人實在是太心急,不等白說話,便連拖帶拽的將人摁在了流寒潭岸邊。

“……”

平靜無波的潭水,只映出了嘟嘟的一張圓臉,無甚異樣,眾人都圍著,神嚴峻的看了能有一刻鐘,愣是沒瞧出任何端倪來。

暮遙起冷哼:“無趣。”

其他人也都發出了掃興的聲音。

而就在此時,暮遙疑的發現,這小胖子渾上下都在打,哆嗦個沒完,活像個篩子似的,心中狂喜,猛地俯下去將那人肩膀扳過來,然而一下確實沒扳,反倒是看見了此人眼中的恐懼與絕

直勾勾的目落在潭水上。

……

一定是看見了什麼!?

暮遙怔了片晌,臉上出了狂喜的神來,接連問道:“白,你是不是看見了?你看見自己的命了嗎?你未來如何?嫁給了誰?還在不在秉玉?那你看見我了嗎?我為攏塵堂家主了麼?你快告訴我!你哭什麼?哭什麼!難不你死了嗎?快告訴我啊!說話啊廢!”

“你……!”

正待將此人拎起來問,忽地遭到一記暴擊,力道之大,讓近乎要變形了似的,沒有半分招架之力,若不是有人從一邊拽住了,暮遙今日恐怕就要摔進了流寒潭了:“啊!!”

最初的震驚過后,騰地起然大怒:“混賬……是誰不知死活!”

誰知一轉便對上了那視線冰冷賽寒潭的肖桃玉,一把拉起哭爛泥的白,聲線平穩,不見怯:“是我。”

暮遙眼珠子險些沒瞪出來:“肖桃玉……你何時來的?”

瞥見了那迅速在肖桃玉后的白,發現攥的拳頭中,滲出了某樣綠的東西,頓時了然于心。

“好啊你!”

暮遙劈手奪下了的葉片,騰地飛起一腳,踹在了白心口上,直將那人踢出老遠,跪在地上干嘔幾下才哽咽了起來。

姣好面容帶著慍,靈氣將那片葉子燒得碎:“平時不見你用功努力,今日倒是會用這一招‘折葉傳書’了!還敢幫手,將這小掃把星弄到我眼前礙事,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暮遙等人都沒帶佩劍,抬手便要人,卻被肖桃玉猛地攔下,反手扭得骨頭接連脆響幾聲!

“暮遙師姐,欺負一個比你小上三四歲的弟子,是不是太丟臉了?”

“啊——!混帳東西,得到你來教訓我!?”

趁著那廝慘的關頭,白再也不敢久留,踉蹌著起便跑了。

肖桃玉未料同寢之友臨陣逃,留面對這七八個弟子,不由分神了一瞬。

這個空檔立時便被暮遙給抓住了,肖桃玉下盤不穩,讓人驟然一掃便滾在了地上,腳踝鉆心刺骨的疼了起來,不及反應,其他弟子便七手八腳的圍了過來,拳落如雨,肖桃玉被錘得說不出話,卻聽得暮遙猖狂的笑起來。

“你知道何為兩拳難敵四手嗎?”

“你的好同寢逃得沒影兒啦!你救便讓你在這兒挨揍!但凡白留下來幫你,你也不會被打的這麼難看。”

“你一次又一次的與我為敵,是想證明什麼?證明你是掌門的好徒弟嗎?肖桃玉,別以為你姓肖,就能和當年的肖烽沾親帶故了?你比得上人家半分嗎?今日我就讓你知道逞英雄的代價。”

“小英雄,你倒是反抗啊?哈哈哈……”

讓人踢到了肋骨,呼吸霎時凝滯了一下,借著就再也抵抗不過了,便只剩下單方面的挨揍。

肖桃玉料到自己這般出頭,會惹暮遙等人的不快,但是從未料到,能如此心狠手辣,連拖帶拽的將自己丟進了流寒潭。

刺骨潭水的一瞬,肖桃玉懵了。

不會水!!

而且本不似想象中那般,可以隨時浮上水面,只會越墜越深,凍得胳膊都掙扎不起來了,接連嗆鼻腔的潭水更是沖得頭昏腦脹。

原來求仁未必得仁,原來朋友也會各自飛。

沒過多久便憋不住氣了,更多潭水爭先恐后的涌氣管,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

師尊。茫然的想著,師尊,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肖桃玉怕水,這揮之不去的霾,就是從這一天開始的。

永遠都不會忘記這流寒潭的潭水有多冷。

也不知多久,肖桃玉看見了一個極其模糊的影子朝而來,一把便拽住了纖細的手腕,向上輕輕一拽。

然而再也撐不住了。

天旋地轉之間,唯有一點紅梅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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