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的呼吸開始變得緩慢而均勻。

“1……”

幾秒鐘后，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

我：“你看到了什麼？”

一個月前，當讀完心理醫師的描述記錄后，我覺得這像一個鬼故事。

大約從一年前起，這個年輕漂亮的人經常在半夜睡夢中被凄厲的慘聲驚醒。醒后，那慘聲就立刻消失。這種況只發生在獨睡的時候。據說那個聲音凄慘無比。被嚇壞了，想了各種辦法——找僧人做法事，找道士畫符，在枕頭下面放剪刀，甚至跑去燒香、拜佛，但都沒用。后來，迫不得已搬了幾次家。但每當夜深，每當獨自睡后，凄厲的慘聲依舊會響起，揮之不去。那恐怖的聲音快把瘋了，甚至因此而產生了幻覺——夜深的時候，會看到一個中年人帶著一個十幾歲的男孩站在自己房間的某個角落，面對著墻——只有能看到。

跑到心理診所求助。

幾個月后，的狀況毫沒有好轉，于是無奈的心理醫師把介紹給了我。

“聽說也許催眠對我能有些幫助。”把裝有描述的檔案袋到我手上時這麼說。我留意到眼睛周圍的素沉淀，那看起來就像是在眼睛周圍籠罩著的一層霾。

第二天，我把記錄給搭檔，并告訴他：“昨天拿到的，看上去像個鬼故事。接嗎？”

我的搭檔沉默著接過來，開始皺著眉認真看。過了好一陣兒，他合上那幾頁紙，抬起頭問我：“你剛才說什麼？”

“像個鬼故事。”

他依舊沒吭聲，角泛出一狡黠的笑容。

我知道，那個表意味著這個活兒我們可以接了。

我：“你看到了什麼嗎？”

年輕人：“……街道……一條街道……”

我：“什麼樣的街道？”

年輕人：“……骯臟的……窄小的街道……”

我：“是你悉的地方嗎？”

年輕人：“我……我不知道……”

我：“那是陌生的地方嗎？”

年輕人：“不……不是……”

和搭檔飛快地對視了一眼后，我接著問：“能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嗎？”

年輕人：“污水……垃圾……還有人……”

我：“什麼樣的人？”

年輕人：“……是……是穿著很破爛的人……”

我：“他們是你認識的人嗎？”

年輕人：“不知道……可能……我不知道……”

我：“他們認識你嗎？”

年輕人：“認識。”我察覺到這次沒有遲疑。

我：“他們有人在看你嗎？”

年輕人：“是的。”

我：“都有誰？”

：“……每一個人……”

我：“你知道他們為什麼看著你嗎？”

年輕人：“我……不知道……”

這時，我的搭檔從后的椅子上直起腰，無聲地拎起自己的領，然后出一手指指著自己上下比畫了一下。我看懂了他的意思。

我：“是因為你的著嗎？”

年輕人遲疑了一會兒：“……是的。”

我：“你穿著什麼？”

年輕人：“我……我穿著一……一……破爛的服……這不是我的服……”

我：“那是誰的服？”

年輕人：“是……媽媽的服。”

我：“你為什麼穿著你媽媽的服？”

年輕人：“是讓我穿的。”在表述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一猶豫和遲疑。

我：“為什麼讓你穿的服？”

年輕人：“因為……沒有別的服……”

這時，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于是我問：“你幾歲？”

年輕人：“6歲。”

搭檔在后對我豎起了大拇指，撇著點了點頭。

通過前段時間的接，我了解了這個人大上的生活狀況。

是南方人，獨自在北方生活。目前的生活水平很高，食無憂。有份薪水穩定的工作，那份薪水之厚遠遠超過的同齡人。至于個人，目前還是單，沒有結婚，也沒有男朋友。我和搭檔在觀察后曾經分析過，都認為在撒謊。也許離過婚或者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私，因為在這個問題上表現得有些含糊其詞。每當我們問到關于“夜半厲聲”的問題時，都會驚恐不已，并且瑟瑟發抖。

那不是裝得出來的，是真實的反應。

所以，和搭檔討論后，我們決定從的夢境手。我們都想知道，在被驚醒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目前來看，只能從的夢中得到答案（至于那些夢境，自己毫不記得）。

今天來的時候告訴我們，昨晚，那個慘聲再次把驚醒，然后把攝像機還給了我——那是上次來的時候我給的。我要求每晚睡前，讓攝像機對著床，把一切都拍下來。

照做了。

但沒敢看。

我們看了。

最關鍵的那段錄影并不長。

前一個多小時都是睡著的樣子，很平靜。然而從某一刻起，開始反復翻、扭，并且作越來越強烈，逐漸變了劇烈的掙扎。幾分鐘后，猛然坐起，整個臉都變得異常扭曲……我們都看到了，每次把從夢中驚醒的凄厲聲，是自己發出來的。

我接著問下去：“你的家就在這條街上嗎？”

年輕人的聲音小到幾乎像是在喃喃低語：“……是的……”

我：“你能帶我去嗎？”

年輕人：“不要……去……不要去，媽媽……會……會……打我……”

我：“為什麼？”

年輕人：“因為……因為……爸爸要這麼做的……”

我：“你爸爸為什麼要這麼對你？”

年輕人：“他……不是我爸爸……是弟弟的爸爸……”

我聽懂的意思了：“他經常和媽媽一起打你嗎？”

年輕人：“……是的……他們……都討厭我……”

我：“除了被打以外，你還過別的傷害嗎？”

年輕人：“他們……不要……不要，不要！”

我知道就快醒過來了，因為假如那個場景能把從夢中驚醒的話，那麼也同樣可以把從催眠中喚醒，于是我提高音量，語速堅定而沉穩地告訴：“當我數到‘3’的時候，你會醒來。”

“1。”

的雙手開始張起來，并且慢慢地護到前。

“2。”

此時，的已經有了很強烈的痙攣反應。

“3！”

猛然坐直，睜大雙眼愣愣地看著我。

看來我的時間掐得正好。

此時的早已淚流滿面。

“你覺得的況僅僅是小時候被待造的嗎？”搭檔低聲音問我。

我轉過頭看著另一間屋子里的年輕人，正蜷在沙發的一角，捧著一杯熱水發呆。很顯然，房間里輕緩的音樂讓平靜了許多。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

“嗯……比我想的稍微復雜了一點兒。”搭檔皺著眉著下，若有所思，“不過，我認為……那層迷霧撥開了，今天也許能有個水落石出。”

我沒吭聲，等著他繼續說下去。我的強項是讓患者進催眠并且進行催眠后的導，而我的搭檔則于在患者清醒的時候問詢和推理分析。雖然有時候他的分析過于直覺化，以至于看起來甚至有些天馬行空，但我必須承認，那與其說是他的直覺，倒不如說是他對細節的敏銳及把握——這是我所塵莫及的。

他瞇著眼睛抬起頭：“看來，該到我出馬了。”

我們把年輕人帶離了催眠室，去了書房。關于在書房問詢這點，是當初我搭檔的主意。

“在書房那種環境中，被問詢者對問詢者會有尊重，而且書房多有些私質，那也更容易讓人敞開心扉。”

他這麼說。

其實我覺得，真正的原因是他很喜歡那種權威。

年輕人：“剛才我說了些什麼？”

搭檔：“等一切都結束后，我們會給你剛剛的錄像。”

年輕人：“嗯……算了，還是算了。”

搭檔：“好吧，接下來我會問你一些問題，你可以選擇回答或者不回答，決定權在你，OK？”

年輕人點了點頭。

搭檔：“你家里環境不是很好吧？”

年輕人：“嗯。”

搭檔：“所以你只跑到北方來生活？”

年輕人：“嗯。”

搭檔：“辛苦嗎？”

年輕人：“還算好……我已經習慣了。”

搭檔：“自從你睡眠不大好后，工作到很大影響了嗎？”他小心地避免使用那些會令有強烈反應的詞匯。

年輕人：“嗯……還行……”

搭檔：“那麼，能告訴我你的職業是什麼嗎？我們只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