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如釋重負，他果然沒把搭檔的暴力行為告訴父母。

年還是悠閑地坐在地上，并立著一條，把胳膊搭在膝蓋上。在他邊散放著幾本書，由于線太暗，我看不清都是些什麼書。

搭檔靠著柜門坐下，我則坐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

看上去年并沒有因為昨天的事兒而懼怕搭檔，反而表現出對他很興趣的樣子。這時，由于逐漸適應了昏暗，我看清了他邊那些書，其中有一本書的封面很眼，我認出那是《心理學導論》。

等他父母出去后，依舊是年先開的口：“昨天我不該那麼說，很抱歉。”

搭檔：“我也對昨天的事道歉，你還好吧？”

年：“這沒有什麼，比他們打得輕多了。”

搭檔：“他們打你？誰？”

年：“那些白癡同學。”

搭檔：“為什麼？”

年：“因為我不告訴他們考試答案，反正都是些無聊的原因。”

搭檔：“你還手嗎？”

年：“想還手的時候還手，不想還手的時候就不還手。”

搭檔：“你是怎麼還手的？”

年：“打一群我打不過，所以我就揪住一個打。”

搭檔笑了：“是把被揪住的那個人往死里打吧？”

年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嗯……”

這讓我略微有些擔心，我指年的暴力傾向。

搭檔：“這些你跟父母說過嗎？”

年：“從沒。”

搭檔：“他們問過嗎？”

年：“問過，我說是育活那類造的。”

搭檔：“他們懷疑過嗎？”

年：“我沒有任何緒，他們就不會懷疑。”

搭檔：“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呢？”

年：“那樣只會讓他們干著急，也沒有好的方式理，不如不說。”

搭檔：“那你為什麼告訴我？”

年：“呃……嗯……這個……我覺得，似乎你和原來來過的那些人不一樣。”

搭檔：“因為昨天我對你做的？”

年想了想：“我也說不好，有可能是因為我見到的年人都在我面前裝寬容大度吧？不過你不是，你不會因為我的年齡比你小就裝模作樣……大概是這樣。”

我發現這個男孩的思維非常敏捷。

“你為什麼要看這個？”搭檔指了指地上那本《心理學導論》。

年：“去年買的，一直沒看。昨天你們走后，就找出來翻了翻。”

搭檔：“你確定僅僅是翻了翻？”

年：“好吧，我是認真看的。”

搭檔：“覺得有意思嗎？”

年：“還吧……”他瞟了搭檔一眼，“呃……我是說，好看的……似乎我沒辦法騙你，對吧？”

搭檔笑了：“你騙了那些在我們之前來的人？”

年：“嗯……差不多吧，一年半以前，我見過一個所謂的‘青年心理專家’，我討厭他的口氣，所以編了好多謊話。看著他如獲至寶的樣子，我覺得很好玩兒。”

搭檔：“從欺騙中找到樂趣。”

年：“這個分對誰了。雖然我知道你的目的，也知道你打算怎麼做，但是我覺得你比較有趣。”

搭檔：“我的目的？”

年點點頭：“你打算讓我回去上學，讓我爸媽就此解，對吧？”

搭檔：“不，你父母會為此付錢，我就來了。”

年笑了：“你喜歡錢？”

搭檔：“非常喜歡。”

年：“為什麼？”

搭檔：“它能讓你會到舒適，遠離很多不爽的東西。”

年想了一下：“哦，你指金錢帶來的便捷？年人大多不會像你這樣直接承認自己喜歡錢，認為那很臟……”

搭檔打斷他：“錢不臟，臟的是人。”

年：“你看，我說你不會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吧。那你從事這份職業是因為錢嘍？”

搭檔：“不僅僅是。這種職業相對自由一些，不會太累，而且還能接很多有意思的人。”

年：“那些有嚴重心理問題的人不會讓人覺很累、很麻煩嗎？”

搭檔：“不會啊，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只是缺乏安，缺乏安全罷了。至我不覺得累。”

年：“如果他們讓你到煩了，你不會揍他們嗎？”

搭檔：“當然不會，我昨天對你也只是做個樣子罷了，如果你真的反抗，我就跑。通常況下，我會苦口婆心地消除他們對我的隔閡，等取得信任后，我就可以在他們脆弱的時候乘虛而，尤其對人。心理醫師的最高境界是和患者上床。”

年忍著笑：“你說的是真的？你在騙我吧？”

搭檔：“當然是真的，所以當初知道你是男的后，我失了足足半天。”

年大笑起來。

搭檔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笑夠了后，年問：“你是多大決定做這行的？某次失以后？”

搭檔認真想了想：“不，更早，大約像你這麼大的時候。”

年：“之前呢？本來打算做個記者？”

搭檔：“之前我設想過很多，但是僅僅是停留在設想。你呢？對未來所從事的職業有什麼想法嗎？”

年：“想法談不上，我打算隨便當個什麼臨時工，就是力勞者，什麼都。”

搭檔：“你覺得那樣很有趣？”

年：“正相反，很無聊。反正做什麼都一樣無聊，所以就隨便了。”

搭檔：“你沒試過就說無聊？”

年：“因為可以想象得出。就拿你現在的職業來說吧，面對一個像我這樣討厭的人，要是我，可沒這個耐心，恨不得一腳踢出窗外！明知道自己有問題就是藏著不說，然后跟你東拉西扯地閑聊。”

搭檔：“可是你想過沒，要是你面對的人并不真正清楚自己的問題所在呢？”

年愣了一下：“嗯……也許有，但我恐怕不是。”

搭檔：“你確定？”

年：“確定。”

搭檔重復了一遍：“你確定？”

年盯著搭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確，定！”

搭檔微微笑了一下：“那就好。”說著，他站起，“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你看了柜里那麼多書，你每天花很多時間思考，你編了個瞎話像個兔子一樣整天在這里只做自己喜歡的事兒，然后你告訴我你沒有職業方向，也沒有未來規劃，這一切就是因為你很清楚自己的問題所在，對嗎？”

年也站起：“你要走？”

搭檔并沒理會他的問題：“你真的知道你要做什麼嗎？你確定年人的世界都是你想象中那樣無聊的嗎？”

年：“我爸媽會付你錢，所以你不能說走就走，你得陪著我聊天。”

搭檔笑了：“他們的確打算付給我錢，但是那是他們，不是你。假如將來有一天你做了一個大樓的清潔員或者在某個工地當工人，自己掙了錢并付錢給我的話，我陪你聊。只要你給的錢足夠，想聊多久聊多久。至于現在，你只是個窩在里的兔子，藏在母翅膀下面的小罷了，除了膽怯，你什麼都沒有。我不想陪你玩兒了。”

年并未因為搭檔的話而憤怒，反倒是顯得有些焦急：“如果不能解決我的問題，你豈不是失敗了嗎？你不是那種甘心失敗的人吧？”

搭檔：“失敗？你在說我？”

年：“我就是在說你。”

搭檔：“好，那麼你告訴我，怎麼才算是功，你能用自己做個例子嗎？”

年：“我……”

搭檔：“問題難住你了？那我換個問題吧，告訴我你想要什麼？你將來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功人士？”

年：“那個……問題不是這麼問的……”

搭檔：“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年：“這不公平，你……”

搭檔盯著他的眼睛：“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年：“你得等我再想想。”

搭檔搖了搖頭，走到門口抓著門把手：“其實你沒有答案，對吧？你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年不知所措地站在床邊，一言不發。

搭檔：“如果你明天想好了，來找我。”他說了我們所住賓館的名字和房間號后，對我點點頭，“我們走吧。”

回到賓館后，我問搭檔：“今天開始不是很好嗎？他不排斥你，你為什麼不繼續，反而走了？”

搭檔閉著眼枕著雙手，鞋也沒就躺在了床上：“如果不讓他想清楚，再好的開端也沒用。”

我點點頭：“他似乎對你很興趣。”

搭檔：“嗯，讓他明白我和別人不一樣是正確的。其實他很茫然，確定不了自己的方向。而且還有，從他說隨便找份工作就能看出問題。”

我：“什麼問題？”

搭檔：“我認為他在報復。”

我：“報復？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