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瑄看著林立夏瞪著眼睛一副眼花繚的樣子，帶著孩子氣的表，很是高興。

曖昧地轉頭近他的耳朵提高聲音說：“有什麼想要吃的麼？自己點。”

“我沒來過這，趙哥你點吧，我不挑吃的，什麼都可以。”

趙明瑄點點頭，又指了指外面的一張空桌子：“那我來吧，你去外面，那個位子坐好，不然等下我們可能會沒地方了。”

坐了不一會兒趙明瑄就出來了，后面還跟著一個小姑娘。

“兩位要喝點什麼，要幾扎啤酒麼？”

“不了，還要開車，給我來杯檸檬水，你要喝什麼立夏。”

“冰可樂。”

服務員利索地從圍兜里拿出筆和紙刷刷刷勾了幾下：“除了剛才挑的，還要什麼麼。

“再來兩碗什錦海鮮粥吧。這里的粥很不錯。”趙明瑄對林立夏道。

“好的，兩位請稍等。粥會先上。”

不大一會兒，兩碗熱騰騰的粥就上來了。

果然就如趙明瑄所說，粥的賣相很不錯，有放了黃的菠蘿粒，紅的胡蘿卜，綠的青菜，還有蝦仁，干貝等等海鮮干貨。熬得稠稠的，口即化，味道鮮。

林立夏向來是不太喜歡喝粥的，但是這什錦海鮮粥的味道，真的是非常不錯。

趙明瑄見他一臉很是滿足的樣子一口一口喝著粥，道：“怎麼樣，很是不錯吧。”

“還真的是，不過。我還是奇怪，你怎麼會找到這個地方呢，你們平常都應該在水上人間大世界那樣的地方吃飯吧。”

“那你平常都在那里吃飯？”

“大部分是食堂，偶爾出去，宿舍附近有多小吃店的。”

“哦？有好吃的麼，下次帶我去吧。”

“好啊。”

粥不是很大碗，小小的，很快兩個人都喝完了。

趙明瑄扭頭向不遠的一片海，這時夕已經下去，但是海的盡頭，水天接的地方還是有微微的，天與海面都呈現著深深的湛藍。

一直出神地著，沒有回頭道：“我差不多也是去年這個時候來長洲市的。時間很快。”

說了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又轉頭看向林立夏：“我父親單單有名分的老婆就有三個，我排老三，下面還有兩個弟弟。當然，其他也許還有，但是我不知道。”

林立夏突然覺到，原來每個人后面都有故事。

在他與趙明瑄接以來，給他的印象就是，這是一個財富地位應有盡有的房地產商。他沒有說什麼，但是認真傾聽的眼神與表，讓今晚的趙明瑄很有說下去的。

“豪門家族，兒子又多，當然是要爭，我的哥哥跟弟弟他們剛好都有自己的親兄弟，只有我母親只生了我一個。連個姐妹都沒有。”

“去年，我在一場很重要的爭斗中敗下陣來。他們四個聯合起來，我父親也不手。我當然是斗不過。于是我就退出集團核心了，被派到這里來。”

“雖然這不是件非常了不得的事，但我還是有些失落。剛來長洲的那些晚上就開著車四瞎逛，也為了考察海邊別墅的況。就發現了這里。”

說完，他看著林立夏一臉想要安自己的樣子，又恢復了以往的優雅，笑了起來：“你不是想知道我怎麼發現這里的麼？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個。”

林立夏聽得趙明瑄說的云淡風輕，當中的艱辛必是不足以向外人道也。也就毫不在意地說：“你好歹還有母親呢，我一個人，孤家寡人的。”

趙明瑄覺得這真的是一個契機，于是他斟酌了半天問道：“你的故事呢？”

林立夏必以為意地一笑：“哪有什麼故事。我媽媽是未婚生子，聽說大學都沒畢業，帶著我生活自然困難，后來，我五歲，就不聲不響地走了，我就進了孤兒院。就是這樣子而已。”

“這只是說明你父母緣淺，但是人的一生中還要其他的，比如朋友，比如人。”

“趙哥不必安我，已經習慣了。何況一個人，反而更加自由自在。”

“來來來，都是我不對，吃飯就要高興。海鮮要趁熱吃。”

趙明瑄給林立夏夾了一塊石斑：“這里的石斑做的很好，材料也很鮮。老板都是一天分三次進貨，從海里上來直接送過來的。多吃點。”

自己反而不急著吃，一只一只地給林立夏剝蝦皮。

趙明瑄的手骨節分明，指甲剪得短且整齊。一般人都是手比臉白，但是他卻是個臉比手白。如果說趙明瑄的臉是偏近于白皙的，那麼他的手是小麥的，被渲染過一層。

利索地剝著蝦，就看到白灼蝦在他手里，手指一挑一轉，幾下間就剝了完整的一只紅的蝦出來。然后放到林立夏的碗里。

林立夏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自己在吃，趙明瑄卻給自己剝蝦，于是放下筷子道：“趙哥你不要給我剝了，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來就行。”

趙明瑄剝完一只，拿過手邊的白巾優雅地了手：“沒事，我看你吃就覺得高興。”

桌上還有一盤椒鹽瀨尿蝦，炸得脆，外面一層薄薄的椒鹽，看上去就十分引人胃口。

趙明瑄一時興起，問林立夏道：“你平時都怎麼吃這瀨尿蝦啊？”

林立夏一愣，覺得這個問題是在是，“不就是直接剝殼吃麼，不過，吃這種蝦好麻煩，經常被刺到。”

趙明瑄覺得跟林立夏在一起，自己好像稚了，他心存炫耀地拿起一只，對林立夏道：“看好了啊。”

只見趙明瑄將一只瀨尿蝦翻過來，拿起一只筷子，在蝦尾部最的部分捅進去，一直到頭部，然后筷子用力一掀，“嗤啦”一下，瀨尿蝦的腹部就整個掀開了，出里面白的。

“神奇吧，這樣就不僅可以完整的吃到蝦，還不會被刺到，也干凈完整。”趙明瑄得意瑩瑩，茶褐的眼睛里有彩流轉。

林立夏接過筷子，也拿了一只，有模有樣地學起來，但是顯然沒有趙明瑄流利，一不小心，手背被外殼邊緣的劃到。

林立夏“嘶”了一聲，趙明瑄趕手抓過他的手看：“怎麼這麼不小心。”

林立夏只覺得抓著自己的那只手，手心微涼有淡淡的汗。

趙明瑄看得仔細：“沒事，只是劃破了皮。”而他真正留意地是自己抓著的林立夏的，手。修長瘦削，林立夏想必是不會彈鋼琴的，要是他會，這樣一雙手在黑白鍵盤上飛舞，一定好看。

林立夏只覺得他大驚小怪了，因為趙明瑄居然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個創可，一定要他上去。

趙明瑄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不是大驚小怪，怕你剝這些海鮮的殼會染。著吧。”

他的心里抑著小小一陣得意，顯在臉上就是開朗的笑意，整個人看起來，熠熠彩。

今天又是一個大突破，到手了。

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盤里都空了出來，各種各樣的殼和骨刺卻疊了一大堆。當然與其他桌相比，沒有杯盤狼藉，更加沒有散落一地的酒瓶子。趙明瑄覺得林立夏吃東西的時候跟只貓一樣，慢慢地一口一口，卻也不急不慢。吃完了，卻帶著酒足飯飽后的慵懶。

看著面前的林立夏，果然，喂飽小寵的覺是很有就的。

“怎麼樣，吃飽了吧。”趙明瑄問道。

林立夏放松地了個懶腰，眼睛微瞇起來，亮亮的，“實在是太撐了，趙哥。”

不遠的海與天已經完全融了夜中，全部變了極深極深的藍。極淺的一彎上弦月從海平面爬到了當空，像一抹淡淡的微笑。有徐徐海風從那里一直一直漾過來，十分的清爽。

趙明瑄提議道：“今晚的夜真好，尤其是海邊的。吃這麼飽，要不我們去沙灘走走。游泳的人都回去了，應該很安靜的。”

林立夏掏出手機一看也才八點歪一點點，于是點頭同意：“好啊。我也好久沒去海邊走走了。”

海鮮大排檔一條街離海邊不是很遠，沒走幾步，走下水泥海堤，就已經踩上沙子了。林立夏著一片茫茫深藍的海，深邃如眸。如果說，白天的海給人以海闊天空的覺，那麼晚上的海絕對是對人有深邃的吸引力。

穿著鞋子走在沙灘上是很不明智的，于是林立夏坐下來，打算了鞋子。卻見趙明瑄理立刻出手制止了他：“不要這麼早拖，這里的沙子很，里面還有許多碎貝殼，肯定會劃傷了，口子肯定還不小。”

趙明瑄隨手從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果然，里面正有半片曬得亮白干燥的不知道什麼東西的殼。

“我們往前走，等沙子的表面是的了，大概就可以拖鞋了。”趙明瑄回頭對林立夏道。

林立夏暗暗吃驚于他的細心：“趙哥”

趙明瑄微笑：“人有時候就是太掉以輕心了。想要想問題做事，一定不能任何一點。”林立夏此刻已經并排走在他旁邊，風吹得趙明瑄的服簌簌而，他兩手在口袋里，迎風而行，說這句話時有一種從容的篤定。

林立夏開玩笑道：“難怪你是房地產商，聽說商人都是無商不的。”

趙明瑄嚴肅地道：“嗯，詐當然是商人的本。不過，立夏你要是跟我買房子，我可以折扣的。”

“趙哥真看玩笑，你們房地產商這麼黑心，我哪買得起。？”

“那送你也可以的。”

“不是吧！”

趙明瑄扭頭看著林立夏，略略歪著頭，眼里有掩不住的促狹“怎麼不是。我要討好你啊。”

“……”

趙明瑄大笑起來“只求林立夏警下次不要開我罰單了。我本來記錄就不好，分都要被被扣了。”

“我不賄的。”林立夏故意一臉嚴肅。

“都說了不是行賄，是討好。”趙明瑄輕聲說，卻被呼呼而過的海風吹散。

干凈的海面，小小的浪花在月下泛著白追逐，一浪推著一浪撲倒沙灘上來。林立夏跟趙明瑄都挽著腳了鞋蹲在海邊，海水輕啄。

林立夏的眼睛在這樣的夜里看起來愈發的瑩潤烏黑，仿佛月的清輝都盛在他的眼里。比海深邃，比夜凝重。

趙明瑄看著邊這個沉默的，有些倔強地守在自己世界里的青年。

在心里淡淡地嘆息，我是真的想要討好你，什麼都不為。

比海廣袤的是天，而海比天深邃，然而不聲的平靜下，這水底下的世界誰也不知有多深？底下有多東西？或許還真是一片碧綠靜水，或許急流向前，或許有許多旋渦，或也許還是一個暗流涌的世界。一旦陷，有可能就是萬劫不復。

然而，比還海還深的卻可以是人的。

而誰是誰的劫，誰又是誰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