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水流深》第16章 世事濁重,時清淺,錯落有聲
趙明瑄送林立夏回到宿舍,要下車前卻一把拉住了立夏,然后從后座上拿起一個袋子遞給他:“從香港給你帶的禮。不要推辭,只是小東西。”
林立夏狐疑地手接過“什麼東西,這麼沉。”
“回去拆拆看,不就知道了。”趙明瑄意味深長地笑著:“里面有個條子,不要忘記了看條子里的話。”
“這麼神……”
“快上去吧。記著。”趙明瑄又一次催促他。
“好的。那我走了,趙哥。”林立夏打開車門,提著袋子。
趙明瑄靠在座椅上,看著林立夏進了大門,與守門的大爺打了招呼,然后上了樓梯。直至他看不見了,才給自己點了一煙。
他沒有開車燈,煙頭一明一暗地替著,街上的燈幽幽地打在他的側臉上,顯得有些寂寥。
車里林立夏上淡淡的味道正被吞吐出來的香煙味所一點一點代替。
林立夏提著袋子到了宿舍門口,卻發現宿舍的燈亮著。
林立夏一推開門便看到舍友位子上,劉峰正在戴著大大的耳機搖頭晃腦地邊上網邊聽歌。
劉峰一見來人是立夏,立馬摘下耳機,扯了個大大的笑臉:“hi~立夏,想哥了沒?沒有哥的夜晚,是否孤枕難眠?”
劉峰長得很機靈的樣子,也是比較白皙,所以薛濤總是他“劉猴子”看他這副樣子,林立夏覺得的確很切。
林立夏十分無語:“你今晚怎麼回來了?明天可能會刮臺風……”
“哎,別提了,我跟朋友吵架了,今晚先躲躲。”劉峰家境顯然是很好的,比如他的好是各種先進的數碼產品,單單蘋果手機就換了好幾臺了。據薛濤說,劉峰考警時的公務員考試還是靠著“貓膩”進來的。
不過林立夏覺得他這個人還是不錯的,起碼很好相。并且因為跟劉峰一個宿舍,他很回來,反而給了自己一個單獨的環境。
劉峰一眼就瞥見了林立夏手上提著的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躥過去;“哇哇,立夏,你手上拿著是什麼啊,這麼大一袋,袋子好漂亮。”
林立夏拎了拎手里的袋子對劉峰說“我也好奇的,剛跟朋友吃飯,他送的。”
“誒,薛濤又送你什麼了?”劉峰想也不想就問道。
“不是薛濤。另外一個朋友。”
這下劉峰就更加好奇了,跟林立夏做了將近兩年的舍友,雖然他比較經常在家,但是在局子里算是跟立夏比較悉的。林立夏這個人好的,但是沉默了點,悶了點,平時也很見他與誰十分親近。于是更加好奇地躍躍試了,里囔囔著“我看看,我看看。”一邊就從立夏手里接過袋子。
袋子非常的漂亮,質的紙,白流水紋的底,墨綠的藤枝蔓延的圖案,同的葉子,奔放熱烈的紅玫瑰在糾纏地藤蔓間紛繁綻放。仔細看,盡是每一朵都不一樣。
劉峰拿著袋子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地下有一小行花的英文字,還有一個logo。然后他突然“咦”了一聲,問林立夏道:“這個東西,你朋友肯定是在香港買的吧。”
林立夏覺得奇了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朋友剛從香港辦事回來,順便送我的。”
劉峰恍然大悟道:“不用拆我也知道這是什麼了。肯定是糕點之類的。”劉峰十分地篤定。
然后接著說“上次我去香港有看到這家店,是香港一家本土的高檔點心店,里面的東西都死貴死貴的。每款糕點都有不同的含義,做得也不多。我朋友死活要我買一塊,好家伙,一小塊好幾百呢。所以我還記得,絕對錯不了。還可以特別訂制,那就更貴了,你這個肯定是訂制的。”
“是麼,我拆開看下。”林立夏也被說得好奇了。
劉峰嘿嘿地笑道:“立夏,你這的什麼朋友啊,有錢啊。”
“趙明瑄。好像是做房地產的。”
這下劉峰徹底不淡定了,眉弄眼五夸張地道:“不是吧?那個金城集團的趙明瑄?”
“好像是誒。”
“哇塞哇塞,有錢銀啊,我朋友說結婚一定要買它家的一套房子啊。你看你看,我們宿舍對面的水岸年華也是趙明瑄的。一套就得一兩百萬啊,長洲市,還有其他幾個城市好多房子都是他的,簡直沒法想象多有錢。”劉峰慨道。
林立夏已經開始專心致志地打來袋子,包裝得十分致,打來了,居然還是一個木盒子,有淡淡的木香。盒子上的圖案與袋子是一樣的,但是應為是雕刻在木頭上,顯得更加古樸典雅。上面了張小便條,林立夏拿起來一看,應該是趙明瑄的筆跡——
記得趕吃完,只有一天保質期。從綠那塊開始,從上到下,從左往右吃。自己吃。
趙明瑄
劉峰已經對盒子里的東西十分興趣了,催促著立夏:“立夏,立夏,趕打開,正好玩電腦了,還想著出去吃點心呢,這下不用出去了。”
雖然趙明瑄吩咐了要自己吃,不過點心而已,應該沒什麼。林立夏看著劉峰小孩子一樣的猴急樣兒,笑著拿起的盒子的蓋子。
紅綢布的底,上面三行三排地整齊碼著九塊糕點,都不是很大,小巧玲瓏的各種形狀和,看起來十分致,淡雅。每塊糕點的都是不同,并且是漸變的,由深淺。深紅紅,湛藍淡綠,上面還都撒了一層細細碎碎的雪白的碎末。每一個,都像一座小小的不同的雪山。
劉峰明顯很失:“啊,又是好看不好吃的東西。看起來就很甜,不了。”
“吃一個吧,你不是說很貴,就當嘗嘗味道了。”林立夏對劉峰說道。
“嗯,那就這個了。劉峰隨手拿起一塊點心,淡紅的。一口就塞進里,唔咽著道:“還可以,不錯。我接著去玩電腦啦。”說完就拍拍手回到位子上戴上大耳機又開始搖頭晃腦起來。
林立夏也拿起第一個,咬下去,糯糯的口,不是很甜,但是卻有一種清甜的覺在口中彌漫開來。
趙明瑄開車回了別墅,一開門,燒餅就撲上來,嗚嗚嗚地著。繞著趙明瑄的躥來躥去。趙明瑄拍了拍燒餅的腦袋:“想我了吧,燒餅,這幾天在你小張叔叔那里乖不乖?”
燒餅還是無所表示地將腦袋往趙明瑄的上磨蹭。趙明瑄看著它這副傻兮兮的樣子十分開心,想到是它把林立夏帶到了自己邊,于是蹲下來使勁兒地燒餅的狗臉:“果然是條傻狗。不過,你是只真正的luckydog。”又拍了拍它:“自己玩兒去。”
等趙明瑄洗澡出來完之后,拿起床上的手機才發現有條新信息。
“趙哥,謝謝你。點心很好吃。”
趙明瑄卻也沒回。他點了一煙,慢慢地踱到了臺上。
林立夏已經吃了點心了。可是他又怎麼知道那盒點心的含義。
趙明瑄自己回香港,順便去探了自己說過的那個廚師。
廚師已經老了,面目慈善祥和紅潤,他還是跟以前一樣一直用心飽含地做著點心。雖然他的糕點店已經十分有名氣,可是一直只有那麼一家。
趙明瑄曾經問過他,為什麼不把店面擴大,做連鎖,不是可以賺更多的錢。老人上還圍著工作時候的圍,笑著說:“明瑄啊,你啊,還是個俗人。”
他們開始談論金錢,財富與幸福。老人問他:“你覺得什麼才是富有呢?像你父親那樣富可敵國的大富豪?”
趙明瑄不假思索地說:“達我的目的。當然,這些包括金錢。”
“做你喜歡做的事便是富有了。”老人淡然地說道。
趙明瑄這才醒悟到,自己為什麼當初雖然很喜歡廚藝卻沒有跟著老師傅堅持下去。他心有旁騖,有太多的牽絆,又如何在瑣碎中。做到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恐怕,那時他連自己喜歡的是什麼,都已經模糊了。
而這次,是這樣清晰。他回想起見到林立夏的第一面,對他是這樣興趣。他還清晰地記著那天林立夏站在門口的樣子,清新得讓人眼前一亮,他坐在沙發上時,沉默的一言不發,他聽著自己啰嗦時,一點點的無奈爬上眉梢。
所以,到了香港,看到老師傅在做新的點心,每個點心都有一個與眾不同的故事。
他立馬就看中了“之祈禱”。九個不同的口味與的小點心,按照順序排列著,代表相遇相相識相思相相相護相持相守。
老師傅說,這款新點心,給自己心的人吃,就會按照點心的排序與寓意一樣,這麼一直走下去。相識相伴,相知相守,可不是的最高祈禱麼。
趙明瑄在回長洲那天訂了一份,臨走前,老人還促狹地笑著趙明瑄:“你小子,總算開竅了。沒見你對誰這麼上心過。這是要給哪個佳人吃的?”
趙明瑄只是微笑。
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可他想順從自己的心,做一次真正富有的人。
趙明瑄毅然決然地從臺回到臥室,拿起手機。
“喂,小張麼?睡了麼?那就好,想通知你明天不用來接我,我自己去公司。還有,水岸年華那邊,給我收拾一套房子出來。……不不不,不用太大,兩室一廳的樣板房就ok。也不用心裝修,差不多就行了。……嗯,是的,我打算搬過去。……嗯,謝謝。Goodnight。”
趙明瑄放下電話。
他的眼里,閃爍著堅毅與決絕。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可是這次他只想不管不顧地一場,不愿意去理會結局。他想要這麼一次,也許,這輩子,就這麼一次。
有一種,明知要放棄,心卻已經無法收回。
然而,世事濁重,時清淺,錯落有聲。人如塵,浮世間,自然如滄海之一粟。人生如寄,萬事皆不可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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