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神(凶神)》第6章 等待(六)
故人坊是U市一家比較高檔的私人沙龍,專門承辦一些酒宴和名流聚會,今天這里就有一場某雜志周年慶的小型晚宴在進行,李熒藍曾好幾次上過他們的廣告頁,所以在被邀請的行列中也不算突兀。
晚宴上的咖位不大不小,《仙宮》的導演和編劇在其中已經屬于比較排的上號的了,于是萬河著實等了一會兒才待那些圍攏著他們的小明星散去,遂一道和李熒藍上前。
大家都是聰明人,來意也不需贅言,李熒藍想突破自己,對方也想他們這個朋友,不過一個男三號而已,給誰不是給,于是一拍即合,相談甚歡。
期間李熒藍的電話響了一下,借著上洗手間的空當,他去接了,來電人是王宜歡。
王大小姐問他現在在哪兒,想找他吃飯。
依據曾經的前車之鑒,李熒藍只說有工作,并沒有告訴地址,不顧王宜歡在電話里反復嚷嚷著讓他別喝酒,直接掛了機。出來的時候卻見方才所的小范圍多了一位朋友加,而萬河不知跑哪兒去了。
趙導忙笑著給他們介紹:“李先生,這位是白先生,不知道你們認不認識,裕白世紀也是我們這部劇的投資方之一。”
李熒藍看著出現的白暉,淡淡地對他點了點頭,白暉只是白家的幺子,比熒藍大了兩歲,還在上大學,不過因為寵,又熱衷時尚圈,大家還是給他面子的,也就是給白家面子。
白暉則喜笑開:“當然認識,熒藍,沒想到在這兒也能遇到,真是緣分。”
趙導和錢主編見此更是熱絡地招呼大家,又讓人多拿了兩瓶酒過來,一副要好好流流的架勢。
白暉殷勤地倒了一杯遞到李熒藍面前。
李熒藍看著那杯中晶瑩迭的,頓了下,還是接過了……
——
晚飯后,劉喜樂沖完涼瞧見高坤衫齊整地往外走,奇怪地問:“哥,上哪兒去?”
高坤道:“屋里的燈泡壞了,我去買一個。”
劉喜樂咋呼:“又壞了?這破電路一月能廢倆,這錢應該找工頭報銷才是啊。”
高坤搖頭:“不礙事,就幾個燈泡而已。”
劉喜樂追著他:“那你擺著,我去買。”
高坤腳下不停,三兩步就把人甩在了后頭:“不用,我還要去買點東西。”
劉喜樂看著高坤迅速遠去的背影,自豪地嘖嘖了兩聲:“準是又去書店,真沒見過比我哥還有文化的民工……”
高坤的手機還是老式的非智能機,好在對他來說功能不需太多,只要可以收發短信加打電話就行了,哦,還要多一樣,用來看時間。
此刻,他蹲在Z區六街暗的小巷中,后是破舊的五層老式小公寓,高坤盯著屏幕上一下一下跳的秒針,一手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
他已經有兩年不煙了,一開始在里面最困難的時候煙癮反而最大,為了一短截煙屁可以和人打的你死我活,后來環境比較寬松自在的時候,卻把這些都戒了,和酒一道,別人怎麼勸都不,像個得了絕癥又經過化療的死老頭一樣,只想簡簡單單地活下去,能多久是多久。不過有些習慣卻已經養改不掉了,只要閑下來一沾手還是喜歡耍兩把,有個安也好。
時鐘跳到了晚上十點,樓道里輕輕傳來了腳步聲,高坤卻調開視線,專心研究起了不遠的樓房來。
U市這些年發展得越來越快,高樓林立華燈璀璨,比起高坤剛到這里的時候又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一個城市再如何鮮亮麗日新月異,總有它無法覆蓋全面的陋,就好像這里,又好像自己……
不過隔了一條馬路,那頭就是復古致的洋房,而這里就是老舊破敗的爛樓。
差距。
“啪,”高坤將打火機闔上,又把地上擺的兩個燈泡放進了口袋里,慢慢站了起來。
他一,里頭原本即將靠近的腳步聲也跟著一停,下一刻像是察覺到什麼般猛然跑了起來,朝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方向。
黑暗里,可以看得到來人形較矮,但是作卻很快,刺溜一聲劃過樓道,簡直跟條黃鼠狼似得。
可是他的作快,高坤卻比他更快,剛還優哉游哉無所事事的人忽然就像離弦的箭般竄了出去,直接邁過了眼前的三節臺階,又一腳踩上幾個堆放的破箱子便掠到了那人的背后。
察覺到高坤的近對方也立馬做出反應,先是隨手抄起一木向高坤砸去,被果斷避開后,又拉鐵門阻擋,狹窄破落的場所倒為他的躲藏提供了良好的條件,只是無論他怎麼阻撓,都沒辦法甩高坤的追擊,兩人沿著蜿蜒環繞的小巷一路奔走,直到最后進了一條死胡同,那人才終于停下腳步。
正面去,這是一個平頭的壯男人,他著氣向高坤求饒:“我、我真的沒有錢了……”
高坤沒說話,只看著他,臉上的表很是平靜。
對方又道:“兄弟,我們談個條件你看行不,大錢我暫時是拿不出,不過小錢麼……”
高坤對上那張頗為誠懇的臉,還有他探到服里的手,像是心的般頓了下,問:“什麼條件?”
壯男人笑了,一邊朝高坤后去:“條件就是,你自己走,要不然……只有我送你走了。”
高坤聽著咔一響,就見那人自懷里掏出了一足有手臂來長的電擊,他又轉過頭,而自己后不知何時已是站了五、六個手持各種管制工的人,正慢慢朝這里靠近……
十分鐘后,高坤的手機響了。
無人接聽。
又五分鐘后,再次響起。
還是沒有人接。
再過了五分鐘,這一回響鈴很持續很堅定,一直到有一只手按下了通話鍵。
那頭立刻傳來問詢聲:“阿坤,怎麼樣了?要不要幫忙?”
“你們在哪兒?”高坤反問。
電話里的人說:“在巷口,車牌UA0010。”
高坤“嗯”了聲,“等著。”
掛了電話,他轉過頭看了眼橫躺在自己腳邊的人,一共三個,東倒西歪,剩下的則跑了,家伙還灑了一地,不過沒關系,要的那一個在就行。
高坤從人堆里頭拉出那個結實壯的,還在他有點污的臉上仔細分辨了下,確認沒有錯后,這才拖著其一只腳往外去了,只是走了兩步就聽著咚咚的悶響,回頭看了看,是對方的腦殼在路上一下下磕出來的靜,高坤想了想,還是把扔了,繞到那人腦袋邊,一把抓住他的頭發,重新拖了起來。
巷口不遠,兩三分鐘就到了,寂靜的夜中,果真有一輛SUV停在那里。高坤上前,車門打開,從里頭跳出幾個人高馬大的小伙子來。
為首的是一個眉尾有疤的漢子,一瞧見高坤提著的人就罵了句娘:“,我跟你說,你別看這貨個頭小,明著呢,以前學過幾年的拳,害我不兄弟吃了他虧,小亮斷了條胳膊現在還在醫院躺著,矮子矮,一肚子拐!”
高坤把人扔在地上,自有一邊的去接手,還問那有疤的漢子道:“貴哥,止止嗎?”
姚正貴嫌惡地瞥了一眼,點點頭,又跟買大閘蟹似的問高坤:“是活的吧?”
高坤很有賣主的敬業神:“沒大傷。”
姚正貴佩服地拍他的肩膀,又把昨天在電話里的話重復了一遍:“要不是不想弄出太大的靜,我也不會找你,麻煩了。”
高坤搖頭,臉還是分毫不變,指了指被抬進車里的那人問,“什麼況?”
姚正貴道:“欠的賭債,三百萬就想賣老婆孩子了,爛狗一條!”
察覺到高坤看著那矮個兒的神微,眼都瞇了起來,姚正貴忙說:“人做了孬事兒,還是活著好,死了多容易啊,兩眼一閉什麼都不用管,活著才能慢慢還。”他在那“活”字上還用了重音。
高坤繃的下顎松緩了下來,點點頭推開了姚正貴遞來的厚厚一疊東西。
“這回不用……”
姚正貴知道高坤在想什麼,沒有堅持,把錢又放了回去:“那你啥時缺了再問我拿,上回槐山的事兒他們也跟我說了,那破經理新來的屁都不知道,金老板說你想回去隨時可以,不過傻缺才回去那份氣,我這兒還有幾個臨時的工作,你有空把喜樂也帶來一起看看,”雖然薪資都不高,但姚正貴懂高坤的意思,不面沒關系,干干凈凈正正經經最重要。
說完了話,姚正貴便去忙了,高坤沒讓他送,說想在附近走走。
夜已深,遠的大樓一幢一幢的滅了燈,只附近的街邊依舊間隔著霓虹閃爍,高坤漫無目的地走著,一手還著口袋里的兩枚燈泡,毫無破損。再抬頭時卻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排致的洋樓前,兩旁則滿是五花八門的豪車。
高坤腳步一頓,目正對上不遠的一輛白Panamera,九新,再瞧那胎斑紋,換了剛上路的。
高坤看著小汽車的牌照,半晌,還是邁過它進了一邊幽暗的巷子里。
然而剛一轉彎,便聽見一聲聲低低的絮叨傳來,悠悠悵悵的簡直像魂一樣,高坤的夜視能力非常強,哪怕剛面對過強,他也能迅速適應黑暗,所以不過幾秒他就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一個男人從后抱著另一個醺醉的男人,那魂的聲兒就是從后面那個里發出的。
他喊的是:“熒藍……熒藍……”
高坤聽清了,繼而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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