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蛇呢？”

蘇北從地上站起，著臉朝墨上筠問著，順帶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

“喏。”墨上筠朝某個方向掃了一眼。

蘇北抬眼看去，卻沒有見到人影，反倒是聽到了流水聲。

眉頭一擰，蘇北恍然間意識到什麼。

直接抬朝那個方向走去。

一路上，蘇北還擰了擰服上的水，走到哪兒“雨”就下到哪兒，引來諸多的關注。

墨上筠搖頭輕笑。

理好傷口的梁之瓊，一邊將給放下來，一邊好奇地朝墨上筠問道：“墨上筠，那條蛇也有你的份，你不去搶回來嗎？”

“步以容是教，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墨上筠一本正經地說道。

梁之瓊：“……”跟前這個絕對是假的墨上筠。

自訓練強度增大以來，梁之瓊就鮮有跟墨上筠這樣平靜相的機會，眼珠子轉了轉，不知想到什麼，稍稍朝墨上筠移了一下，兩人保持在一個“可以說悄悄話”的距離。

“我問你一個問題。”

周圍并沒有什麼人，但梁之瓊卻不自覺地降低了音量。

“嗯。”

墨上筠將藥都給收起來，放到統一擺放的急救包里。

“你在閻教跟前那麼作死，就不怕跟他關系鬧僵嗎？”梁之瓊抬手著下，竟是陷了深思的神。

斜眼看，墨上筠淡淡道：“我們分了。”

“啊——”

驚呼出聲的梁之瓊，下意識用雙手捂住自己的。

只出一雙眼睛，圓圓的，瞪得大大的，就跟見到鬼似的。

墨上筠挑了挑眉，然后把急救包丟給保管藥的丁鏡，本來在忙活的丁鏡，在被砸到的時候反應過來，及時撈在手里。

丁鏡丟了一個白眼，繼續忙活著自己手頭的事兒。

墨上筠回過神，忽然見梁之瓊朝自己撲過來，抓住的兩只手臂，張而慌地說，“怎、怎麼了？”

聲音都結了。

這反應，比當事人還要大。

“沒怎麼。”

“什麼時候的事兒？”

“一號。”

“……哦，不是愚人節玩笑嗎？”梁之瓊狐疑地問道。

墨上筠聳了聳肩，讓梁之瓊自己去想。

墨上筠起去幫忙做點事，而暫時難以彈的梁之瓊，則是一臉懵地坐在原地，盯著墨上筠使勁地思考。

——墨上筠經常糊弄人，但不會拿這種事來糊弄吧。而且，記得，正好是四月一日開始，閻天邢就開始針對墨上筠的。唔，但愚人節分手誒……真的不是玩笑嗎？

本來就智商不夠用的梁之瓊，此刻腦子如麻，完全理不清楚。

唉。

最近對墨上筠的關心了，竟然錯過了墨上筠跟閻天邢那一段轟轟烈烈的故事。

改天得好好找墨上筠問問。

梁之瓊如此想著，儼然將墨上筠的事當了自己的事。

蘇北在附近找到一條河。

這鬼地方植被集，走一段路都要費不勁，是循著腳印走過來的。

聽到流水聲后沒多久，果然見到了步以容的影。

他正蹲在河邊清洗著——食材？

不止一條被剝皮、理好臟的蛇，還有一些魚。

他用一個盆裝著，經過理的食材都放到盆里，正在理的放到地上。

蘇北大致看了一圈，在盆里發現了一條蛇、兩條魚、若干小生，有青蛙也有蜈蚣，看起來極不協調，別有一番滋味。

而步以容的手上還有一條蛇和兩條魚需要理。

此外，還有一堆——難以形容的玩意兒，看著惡心的。

步以容站在河邊，難得敞亮的天空有灑落下來，直接將他籠罩其中，不知怎的，會讓人想起“干凈”“圣潔”一類的詞匯。

蘇北來的時候沒有注意腳步聲，這種難以行的地方，也很難確保不制造出靜，所以剛一走近，就被步以容發現了。

“來幫忙的嗎？”

步以容偏過頭來，朝蘇北問道。

想了想，蘇北佯裝鎮定地走了過去。

就這麼一聲不吭地離開，指不定會被步以容事后怎麼報復呢。

倒不如坦然面對。

蘇北是個很爽快的人，因注意力被那一堆食材給吸引，所以適當地將那些不愉快的事拋在腦后，然后有些興致地旁觀著步以容側那些惡心的玩意兒。

“這些都是你找到的？”蘇北先是客氣地問了一句。

“想拜師嗎？”

步以容面帶笑容地問道。

蘇北克制住翻白眼的沖。

將袖子一擼，蘇北在那一堆惡心長條狀的蠕生旁蹲下來，好奇地盯了會兒，最后實在是得慨自己知識儲備量有限，不得不謙虛地朝步以容請教道：“這是什麼？”

“船蛆。”

步以容隨口回答著，順帶將手中魚的臟清理掉。

“……”蘇北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步以容笑眼看，淡淡道：“你沒聽錯，就是船蛆。”

角微，蘇北嫌棄地蹙眉，“能吃？”

這惡心拉的玩意兒，看樣子步以容是打算拿來當食？

“能。”步以容說道，“看在你是差生的份上，給你額外上一課。”

“……謝了，我們差生選擇自甘墮落。”蘇北冷笑道。

但步以容完全沒有理會的回答，而是隨手拿起一條長條生，在水里隨意地清洗一下，然后就遞向蘇北，“試試。”

“不要。”

蘇北頭皮發麻，強忍著沒把那給甩步以容臉上。

媽的，那玩意兒竟然沒有死，還在！

這怎麼能下得了口？！

看出那滿滿的嫌棄，步以容無奈一笑，聲音倒是溫和許多，“這是貝類，很好吃的。”

“……”

蘇北狐疑地盯著他。

讀書，不要騙。

“它船蛆哈，也鑿船貝，寄生在木頭里，靠吃木頭為生，可以在泡在水里的木頭中找到。”步以容說道，“我們運氣還算不錯。”

蘇北：“……”哦不，一點兒都不覺得。

也不是多怕這生，但從來沒有見到過，看著就惡心，還是活的、生吃，更重要的是……是步以容給的。

如果是墨上筠或游念語給的，甚至是丁鏡給的，都可以嘗試一下。

步以容見確實沒有想嘗試的，便將手中的食送到自己里。

這里的船蛆大概有20~45公分，找到的都大小不一，他拿的不算多長，一口就能吃。

蘇北見他真的面不改地將那玩意兒給吃了，倒是沒來由地信了幾分。

真的是可以生吃的食？

為一名狙擊手，這個時候的表現，似乎是有點慫。

于是，蘇北想了想后，豪氣地朝步以容道：“我來一個。”

“自己洗。”

步以容繼續理著魚。

“……”哦，慢一點兒連清洗服務都沒有了。

對一個初次嘗試的人，真心太不友好了。

不過步以容的“不友好”，蘇北也不是第一次見了，猶豫過后，便爽快地朝旁邊的船蛆出手。

第一次嘗試，蘇北沒有選擇大的，而是選擇一條很小的。

以前在海陸的時候，蘇北跟著前輩混，曾被帶到荒島生存半個月，在那里學習了不荒島生存技巧，當然在沒有食的時候，什麼都有吃，木頭里的蟲、竹子里的蟲，蜈蚣蝎子，各種惡心的玩意兒都沒吃，但為了安全都是煮或者烤后再吃的。

所以不管怎樣，心理障礙還是沒有的。

就像能第一個咬死活蛇一樣。

而這玩意兒，跟蟲也相差不遠。

看起來蛋白質含量還高的。

沒有再猶豫，決定了的事就沒有再考慮的必要，蘇北學著步以容的方法在水里清洗一下后，便直接將其塞到里。

嚼了嚼，然后咽下。

全程也就幾秒鐘。

出乎意料，味道還鮮的，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吃。

“怎麼樣？”步以容問。

“還行。”

蘇北上這麼說著，但卻出手，又拿了一小條過來。

見這口是心非的模樣，步以容不由得笑了一聲。

又吃了一條，仔細品嘗了下味道后，蘇北問：“還有別的烹飪方法嗎？”

“煎炸煮烤，怎麼做都行。”步以容道，“這次出來帶了點兒油，你可以嘗試一下。”

“可以嘗試？”蘇北似是驚訝地挑眉。

“有問題？”

“哦，不是，”蘇北朝他出個違心的笑容，然后故意道，“驚訝地發現您也有善良的一面。”

步以容輕笑一聲，沒有跟計較。

他確實有針對蘇北，蘇北對他有意見在所難免。

但是，有些事不得不做。

蘇北是狙擊手，不僅獨，而且傲。

就的履歷來看，這些病其實很正常。

年紀輕輕，兩杠一星的軍銜，留在海陸將會大有前途，有實戰經歷，且從無敗績，是這一點，就有不特種部隊覬覦了。

更何況，還有去某集訓營鍍金過，環滿滿。

跟墨上筠他們混在一起后，蘇北“獨”的缺點倒是有些改善，最起碼配合集活的。

但是，依舊傲。

想讓這種人不傲，是不可能的。

一個人，也不可能沒有傲氣。

可過度驕傲也不行，只能讓時刻意識到自己的不足。

不過現在也差不多了。

跟墨上筠這種人在一起待久了，任何渾傲骨的，都會不自覺地審視自己的不足。

因為比你厲害的還在努力；比你聰明的人還在學習；比你經驗富的還在不斷完善……

“要幫忙嗎？”

吃了幾條后，蘇北開始有了‘吃人’的覺悟，同時也忘了自己的‘零食’正在步以容的盆里。

步以容指了指那條還沒被理的蛇。

拍了拍手，蘇北爽快地掏出刀，然后把蛇給拿過來。

先剝皮，然后挖臟，再清洗。

目標明確，作利索，非常之迅速。

步以容將魚理好后，就開始清洗船蛆。

這不需要特別地清洗，稍微用水沖一下就行了，反正都生吃了，其余的也沒什麼影響。

不多時，整盆都被食材裝滿了。

蘇北起的時候，忽然想，如果步以容不針對的話，人還好的。

最起碼，能力擺在那里。

尤其是，野外生存專家，在野外跟著他，不會著。

“知道怎麼回去嗎？”

步以容拿著盆起時，忽然朝蘇北問了一句。

蘇北：“……”靠，被質疑智商了。

甩了步以容一個冷眼，蘇北沿著先前留下痕跡的道路，直接往回走。

找到路的時候，蘇北還丟給步以容一挑釁的眼神，仿佛找到痕跡明顯的回去的道路，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

步以容想到蘇北當初在考核中迷路畫地圖時驕傲自信的樣子，又看著現在容易得意驕傲的蘇北，心想……一群人在一起待久了，還真容易被同化。

墨上筠和丁鏡現在跟差不多，半斤八兩。

一個比一個稚。

步以容帶回來的一盆食材，直接驚呆了在場學員。

尤其是那特別的食——船蛆。

不吃自熱食品，吃點兒新鮮食，學員們是很開心的，但是瞅見不明蠕的生……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稍微有點兒反胃。

偏偏，這玩意兒還占據一半的食材，估計每個人都有份。

原本興致湊過來看的梁之瓊，見到不明生后打算悄悄離開，結果剛一轉，就被蘇北給抓住了。

“小梁妹妹。”

蘇北攔著梁之瓊的肩膀，笑瞇瞇地將手中的生遞到梁之瓊跟前。

“墨上筠！救駕！”

梁之瓊驚慌失措地喊道。

這喊話還真有效，剛一喊完，墨上筠就出現在視野。

“不要嚇，”墨上筠雙手抱臂，擋在梁之瓊跟前，一本正經地朝蘇北道，“要嚇就嚇我。”

梁之瓊：“……”

眾人：“……”

怎麼覺哪里怪怪的？

是真的狂，還是對梁之瓊藏的？

哎呦喂，一場好戲啊。

眾人雖然不約而同地往后退，但卻眨著眼興地看著這一幕。

然而，很快他們就看到——丁鏡站在盆邊，打量一番后，拿起一條就往里放，幾秒后，還出滿意的神。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丁鏡的舉。

蘇北聳了聳肩，將手中的生遞到墨上筠邊，墨上筠面不改地張口吃了。

266、改善【18】為何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