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縷細微的火苗，竟然無比地耀眼。

“我去，厲害啊。”丁鏡慨一聲，趕穿好鞋子走過去。

墨上筠將這些燃燒的干草放在先前準備好的小細柴上，出乎意料的，被雨水浸潤過的細柴也燃燒起來，細微的小火苗在夜里越來越亮。

丁鏡在火堆旁蹲下來，一邊往里面添加折斷后的柴火，一邊用火苗來取暖。

過了片刻，等到這火算是真的燃燒起來，短時間不會熄滅后，丁鏡才抬起頭來，朝墨上筠問：“沒睡著吧？”

“嗯。”墨上筠答得格外實誠。

“走了一天的路，你都不帶累的？”

“還好。”

墨上筠晃了下胳膊。

這一點，倒真不是墨上筠逞強。

正值能巔峰的時候，走一天的路罷了，真不至于讓累得筋疲力盡，稍微緩一下就能活過來，晚上就算睡會兒，第二天依舊能神奕奕地跟其他人一起趕路。

這況，大概就跟丁鏡以前訓練的時候，因失眠睡上那麼一小會兒，但第二天還是可以跟那些睡飽的學員在訓練場上一爭高下來一個質。

“我問的是，你有什麼心事嗎？”丁鏡挑了挑眉，“高材生，怎麼連這點意思都理解不了？”

“沒辦法，智商高的人，商一般比較低。”墨上筠笑了笑，“我雖然算是個意外吧，但偶爾還是會向這一點看齊的。”

“……”

這輩子，丁鏡都沒見過如此厚無恥之人。

“我在想，想得點兒的話，是不是過得輕松點兒。”墨上筠聳聳肩，往篝火里添了點柴火。

有火苗蹭的一下燃燒起來，湊的有些近的兩人，險些被燒禿頭，好在反應力比較快，都及時給躲開了。

卻，多有些驚險。

皆是往后退卻一點的二人，互相看著對方，隔著燃燒的火焰，不由地無聲大笑。

“你說你，”丁鏡將自己的短發理了理，然后道，“這不是矛盾嘛，真正不想事兒的人，就不會想‘如果想得’的事兒。”

“也對。”

墨上筠恍然輕笑一聲，然后點了點頭。

丁鏡驕傲地挑眉。

“對了，我得提醒你一件事。”

“啥？”

“我的生日禮呢？”墨上筠問。

“不是正在籌備中嗎？”丁鏡理所當然地反問。

“哈？”

墨上筠一臉莫名。

這玩意兒還需要籌備的？

丁鏡拳掌，“你就瞅瞅，你到現在為止，是不是越來越相信你這群小伙伴了？”

“你覺得這是你的功勞？”墨上筠匪夷所思地問。

丁鏡樂了，“我不算你的小伙伴之一？”

“……”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謝謝您們這一群人的大禮哈。”墨上筠無語地說著，順帶將手中的樹枝朝偏向丁鏡的火邊丟過去。

這樹枝砸在丁鏡的跟前，濺起了些許火花，但對丁鏡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可丁鏡卻大驚小怪地道：“燒著了我的作訓服，算你毀壞公！”

墨上筠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丁鏡朝墨上筠逗趣地挑挑眉，然后將他們找的一些樹葉拿過來，放到后面墊著，自己往下一坐，再盤在地上坐了下來。

“相信邊伙伴的實力呢，這是一個大前提。”丁鏡故作深沉地道，“我覺得吧，還是你的戰斗經驗不夠。你想啊，如果你對同伴的實力有所了解，對付一個人需要怎樣的實力，自己的伙伴能不能敵得過，自己心里有數，就不會擔心了。”

墨上筠想了想，道：“強者也有失誤的時候。”

“你們聰明人都喜歡鉆牛角尖嗎？”丁鏡眼睛發亮，隔著火焰盯著對面的墨上筠。

“可能吧。”

墨上筠點了點頭。

“你知道我們那時候……唔，他們對我們的要求是什麼嗎？”

丁鏡的話語說的有些含糊，但墨上筠卻大致明白了的意思。

心中一，墨上筠下意識問道：“什麼？”

“任何況下，確保自己能活下來。”丁鏡輕笑著，看起來頗為灑，“不會有人要求我們保護同伴，自己活下來就行，不要給人拖后就可以。就這麼一個要求。”

“如果能確保自己有能耐活下來，”墨上筠問，“不會想著去保護嗎？”

“墨上筠，沒有人能確保自己有能耐活下來的。”丁鏡說，“我見過很厲害的人，他們之中只有數人能活下來，他們往往是死的最快的。因為他們盲目自信，還想著去幫助別人。”

“我沒過這樣的教育。”墨上筠輕聲說著，可下一刻，忽然抬頭，話鋒一轉，道，“但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的。”

確實有道理的。

因為那些比要強的人，還死在前面，因為他們要保護別人。

很奇怪的定論，但出奇的，挑不出錯來。

“那必須的。”

丁鏡頓時驕傲起來。

而這次，墨上筠并沒有譏諷，而是略帶笑意地看，那抹笑意淺淺的，意外的和。

“謝了。”墨上筠說，“還有什麼可以請教的嗎？”

“沒了。”丁鏡說著，但過了片刻后，忽然拍了下手，朝墨上筠道，“還有一點！”

“嗯？”

“接下來你得跟我一起行？”丁鏡篤定道。

“哈？”墨上筠揚眉，不明所以。

“反正你聽我的就是了，”丁鏡道，“什麼事，來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會習慣的。”

“……哦。”

雖然不是很明白丁鏡的意思，但看在剛剛說的話還有道理的份上，墨上筠就暫且相信這一次。

丁鏡得到的回答后，并沒有就此翻篇，而是再三叮囑墨上筠，直至墨上筠有些不耐煩后，才暫且放一馬。

就在這時，百里昭從帳篷里爬出來，許是約聽到們的靜，看到們在外面也不覺得意外，很爽快地跟們倆打了聲招呼。

“這里太了，我去隔壁睡。”百里昭打了個哈欠，如此說道。

“行。”

墨上筠點了點頭。

百里昭便去隔壁跟戚七湊在一起了。

這麼一來，一切都像是回歸正軌，跟以前安排的似乎沒什麼不一樣。

想到這麼一點兒，以及他們先前在雨中忙碌、吵鬧、換睡袋等的場面，墨上筠不自覺地笑了。

還有趣的。

守夜的時候，墨上筠和丁鏡聊著天。

墨上筠同丁鏡說在偵察營時的趣事，當時不覺得，現在回想起來總歸有那麼點趣味，丁鏡驚嘆于墨上筠能遇上那麼好的指導員和連長，竟然沒有在下連隊后被整死，墨上筠笑著說自己運氣確實不錯的。

丁鏡跟墨上筠說剛伍那會兒，自己以一挑十叱咤風云的風往事，想伍之際，最大的目標就是為兵王，當上特種兵，結果雄赳赳氣昂昂的，卻因某些原因被困在云城某偵察營多年，從義務兵熬到了三級士，最后在喪失一展宏圖霸業決心的時候，遇見了姜瓊，也是姜瓊給了來到特種部隊的機會。

不過到現在，不管是在曾經的部隊還是到特種部隊，對于丁鏡來說都無所謂了。

“年齡大了，激都被磨了。”丁鏡慨地搖頭。

“你平時那麼作妖，怎麼升士的？”墨上筠忽然問道。

“因為我不能離開部隊。”丁鏡攤手，近乎無奈地道，“再怎麼作妖，想要留下來，還是得給我升士。”

“你牛。”

墨上筠朝豎起大拇指。

縱然知道其中有，但不得不被部隊留下的人……確實牛的。

“我倒是真認識一牛人，”丁鏡道，“比我要大一點兒，早幾年伍，文化水平……估計跟我差不多吧，反正沒上過什麼正規的學校。”

說到這兒，丁鏡的語氣里難得的有那麼點兒興，“結果當兵的第二年，自學考上了軍校，幾年后畢業，被分配到我們連當排長，后來在演習里當場斬殺敵軍將領，是一打出了名，被特招到特種部隊，結果去混了兩年，又去獵人集訓營里走了一遭，不僅最后扛下來了，還勾搭……哦，結識了幾個國外的教，經常跟他們流，自己總結出了一套帶兵的理念。不過想啊，特種部隊選拔計劃又不著，頭上還有人兒著，自己沒有施展拳腳的地方，所以再后來，趁著軍區要選拔一批人組建一個專門進行培訓的集訓營，第一時間給報名參加了。你看一的——”

“是的？”墨上筠打斷的話。

丁鏡愣了一下，“我沒說嗎？”

“您沒說。”

墨上筠篤定道。

“哦，”丁鏡便道，“不僅是個的，長得還像個妖。”

“……您繼續。”墨上筠示意繞過這個話題，重回先前的講述。

丁鏡點點頭，又道：“反正就一個的報名了，當時應該被針對得慘的，誰都覺得該第一個被淘汰，結果好嘛，是給抗到最后。”

“選上了？”

猜到是誰的墨上筠，饒有興致地詢問道。

“哪能啊，最后留下三個，是其中之一。”丁鏡道，“領導還是通達理的，說三個就三個吧，先看看他們的表現，也不搞別歧視，也不厚此薄彼，誰把兵帶的最好，今后這個集訓營就讓誰來管事兒，實力證明一切。”

“然后第一批學員過去了，每個人都帶一批，半年后，帶的那一批直接把另外兩批都給滅了。”丁鏡將袖給挽起來，然后笑著朝墨上筠問，“現在是那兒的頭兒，你說牛不牛？”

“牛。”

墨上筠真心實意地評價道。

這世上呢，總是有那麼一批牛人，做著讓你目瞪口呆的事兒。

所以說，這人哪，千萬不能覺得自己特殊，因為比你更特殊的，一抓一大把，到哪兒都能牛的發。

“你興趣的話，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你們關系很好？”墨上筠好奇地問。

“還行，每年能見上幾次。”丁鏡含糊地道。

墨上筠笑了，“那行。”

兩人就這位傳奇人的事兒，又聊了會兒。

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該到換班的時候了，但們倆聊的興起，沒什麼睡意，所以就一直聊著了，差不多到凌晨二點，傅哲和任予半夜醒來，看到時間后瞬間被嚇醒，趕爬起來跟們換班，們倆才意猶未盡地回帳篷睡覺。

到帳篷后，們倆就沒再聊天了，畢竟第二天還需要趕路，再不休息再好的，明天一天走下來還是得垮，所以一躺下就給睡了。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跟丁鏡說得神奕奕的墨上筠，這麼一躺下，竟然覺得有些困了，不多時就睡了過去。

因為墨上筠和丁鏡加班守夜，傅哲和任予都察覺到百里昭的問題，所以兩個男人商量了一番，覺得他們應該擔起責任，于是一直守到了第二天天亮，中間兩人互相靠著瞇了會兒。

而，墨上筠和丁鏡則是被吵醒的。

準確來講，是被百里昭的訓話給吵醒的。

百里昭在外面批評傅哲和任予，說他們班的責任是分擔到個人的，不需要他們來幫忙承擔，該做的事就必須得做，他們這種縱容的行為實在是不可取。

墨上筠和丁鏡兩人茫然地從帳篷里探出頭，然后好奇地準備看戲。

結果一出來，就被百里昭指著鼻子給訓了一頓。

“神好是吧，能不錯是吧，凌晨二點還不睡，如果傅哲和任予不起來，你們是不是想熬到天亮啊？”百里昭一邊訓斥著，一邊朝們倆走過來。

“昭姐，是我們的錯，我們下次不敢了。”

墨上筠誠懇地說著，然后一手摁著丁鏡的腦袋，強行讓丁鏡低頭認錯。

“我……”丁鏡艱難地說道，“我也錯了。”

這“錯”認得是真憋屈。

墨上筠這麼剛的人，竟然會第一時間認錯？！

丁鏡也是醉了。

不過讓丁鏡驚訝的是，一看到們倆直接認錯，百里昭的態度立即來了個大拐彎，怒氣全消，委婉地說了們幾句，之后就催促們起床收拾東西了。

之后百里昭就繼續回去教訓任予和傅哲了。

丁鏡目瞪口呆地看著墨上筠，“行啊，的命門你都給掌控了？”

“乖，以后聽昭姐的話，”墨上筠拍了拍的腦袋，用長輩地口吻道，“有你昭姐在，頭兒護不住你。”

“滾——”

丁鏡暴怒。

271、有問題，去解決【04】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