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的折騰，一直等到凌晨四五點，墨上筠和丁鏡才回到悉的GS9特戰隊。

們是被特地接過來的，接他們的是牧程。

好家伙，這人不知憋了多久沒說話了，一路上嘰嘰喳喳的，攪得墨上筠和丁鏡恨不得當場將他給勒死，再丟高速公路外面拋尸了。

好賴還有點人，墨上筠和丁鏡最終都沒將想法付諸于行。

怕牧程開長途的時候因為困倦翻里了，兩人要困不困地，陪著牧程一直聊到GS9基地。

牧程還賊心地將們倆護送到宿舍樓下面。

“按理來說吧，把你們送到訓練場就差不多了，但誰我心呢，這大晚上的，就是見不得生走夜路——”

“行，明個兒我幫你匯報一下閻教，就說你覺得咱們基地有不法分子想對學員下手。”墨上筠懶洋洋地打斷他的話。

“哎——”

牧程一回頭，赫然發現墨上筠和丁鏡都不約而同地拉開車門，然后大步走了下去。

不帶一點留念的。

“墨大妹子，我錯了！我真錯了！”

從窗戶探出頭來，牧程嚎了一嗓子。

那一晚，在睡夢中的學員們，仿佛聽到了鬼聲，在夢里止不住打了個哆嗦。

怕驚擾到宿舍的人，也不知們是怎麼選宿舍睡覺的——牧程說，以前住在哪里，現在就住在哪里。

不過，墨上筠們儼然是不相信這一批學員會那麼守規矩的。

所以，墨上筠和丁鏡湊合了一下，直接撬開們常去的宿舍門，去蘇北和游念語做的“床”上睡覺。

滿室的灰塵，們干脆開著門，當是通風了。

“真稀奇，這玩意兒竟然還沒有被清理掉。”

敲了敲木頭做的床，丁鏡有些驚奇地說著。

然后，連鞋都沒，直接坐上去往后一倒，就仰躺在上面了。

“床”也不見得多干凈，積了厚厚一層灰。

但，也沒力去嫌棄了。

墨上筠在另一張床上躺下。

“嘿。”

幾分鐘，忽然聽到丁鏡的聲音。

“嗯。”

墨上筠困倦地應了一聲。

丁鏡輕聲說：“就要結束了。”

“嗯。”

就要結束了。

馬上。

一覺醒來。

們會留下嗎？

墨上筠閉上眼，沒有去細想，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上午，十點。

統一在GS9男隊的辦公樓樓下集合。

留下的十九個人，會得到一一地傳喚。

在那里，他們會見到很多領導，除了閻天邢之外的領導。

他們無非就是簡單地詢問，詢問你是否選擇留下來，你選擇留下來的理由是什麼？亦或是，這里不適合你，很憾你不能留下來。

在這一關，決定去留。

“墨上筠！”

墨上筠是第一個得到傳喚的人。

抬走進一樓的會議廳。

那麼多雙眼睛，全都盯著的背影，屏息以待，直至他們覺得腔炸的時候，似乎才想起自己可以呼吸。

他們不止張、期待，他們還希——墨上筠能留下來。

他們嫉妒過墨上筠，也討厭過墨上筠，但是，他們對墨上筠的心又不止那麼單一，相反，復雜到沒法用語言來形容。

不管怎麼樣，他們希墨上筠能留下來，因為墨上筠很適合這里。

如果他們會留下來，那麼，他們希今后的伙伴里，有墨上筠這個人的存在。

這將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門。

踏門的那一瞬，墨上筠覺到一厚重的力。

那不是故意施，而是自然而然形的。

映眼簾的有很多人，閻天邢只是其中一個，除了一個做記錄的，他的軍銜排倒數第二。

“報告，我是墨上筠！”

形站得筆直，墨上筠站在上午暖洋洋的里，將每一個字都咬得清晰明了，字字如同砸在地面的鋼镚兒，能彈起來似的。

“墨校，你愿意留在GS9嗎？”

問話之人是龔信。

GS9，一隊之長，兩杠四星。

他問話時，手指在桌面輕輕叩響，然后一抬眼，銳利的眼神直墨上筠眉目。

那一瞬，仿佛有萬箭穿心的沖擊，隨著的，是腔一抹滾燙的噴涌。

是熱乎的。

簡簡單單的一句詢問，就足以讓墨上筠熱沸騰。

這是墨上筠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場面。

手指輕，墨上筠看起來依舊跟往常無異，甚至有那麼點氣定神閑，說：“報告，我愿意！”

在話音落地的那一刻，幾個領導都舒出一口氣，好像跟心里那塊石頭落地一樣，眼神里流出些許笑意，他們對視著，滿意地點點頭。

對于墨上筠，他們遠沒有閻天邢那麼多要求。

墨上筠有點愣神——這些領導對的印象，怕是比所想的要好很多。

然后，聽到龔信又一字一頓地問：“那麼，你愿意承擔一支隊伍的責任嗎？”

墨上筠驚愕地抬起眼。

外面艷高照，隊團寵·佛祖在高空中盤旋幾圈，招惹不視線后，撲閃著翅膀，飛到二樓的某辦公室窗口。

窗戶是敞開的，專供佛祖停留。

正在敲擊鍵盤的阮硯，聽到靜后朝窗戶看了一眼，繼而停下手中的工作，他往后一倒，手在桌上一撐，稍稍借力將的辦公椅推到一邊。

——這是他從閻天邢的辦公室里搬過來的椅子。

本是閻天邢自費買的，不過被他看見過，直接找人搬過來了，閻天邢也一直沒來拿。

他掃了眼桌上的時間，十點剛過五分鐘，樓下的最終結果也開始陸續進行了。

“臥槽！臥槽！臥槽！”

剛一沖進來的牧程，推開門的那一瞬間，連續了三次口。

抬眼看他時，阮硯輕輕蹙眉。

“啊，抱歉。”牧程反應過來，連忙道，“我實在是太震撼了！”

“……”

阮硯沒有搭理他。

“你知道墨上筠的事了嗎？”牧程徑直走到阮硯辦公桌前，眼珠子差點兒沒瞪出來，“據說墨上筠被欽點隊二隊的隊長了！”

“我知道。”牧程看起來無比淡定。

知道這件事的人并不多。

不過，他正好是這為數不多的人之一。

“臥槽！臥槽！”

詞匯量嚴重缺乏的牧程，只能借此來表明自己的心。

然后，他沖向阮硯的飲水機，直接拿了個一次水杯，接了滿滿的一杯水，一飲而盡。

喝完后覺得意猶未盡，又給自己整了兩杯水，然后覺才稍微好點兒。

抹了把滿是汗水的臉，牧程說：“好吧，我現在稍微冷靜一點了。”

阮硯問：“有什麼事？”

“哦，沒什麼事兒，”牧程說，“我就看你門開著，過來跟你說一下這事兒。”

“……你現在可以走了。”

牧程就跟沒有聽到似的，猛地又竄到他辦公桌前，興致地道：“今晚新隊員的歡迎儀式，你參加嗎？我跟于秋商量好了，跟他們表演個魔，以此來表示我們對他們的歡迎！”

“……”

阮硯沒有說話，而是屈指遞到邊，吹了一聲響。

三秒后，牧程被佛祖強行給趕出了阮硯的辦公室。

長達大半年的時間，牧程第無數次勾搭阮硯，還是以失敗告終。

并且，是以極其慘烈的方式。

被到會議廳的學員，時間可長可短。

有的只需一兩分鐘就可以出來，有的則是需要四五分鐘，個別學員——像墨上筠、丁鏡這種，時間更長。

墨上筠時間長，是因為今后的職位。

丁鏡時間長，則是因為曾經的經歷。

基本上，所有的學員都選擇留下，但也有自愿選擇放棄的。

那個人，是柴心妍。

柴心妍經歷過每一關，最終堅強地撐了下來，但是，在眼下只要一點頭，就可以留下來的時候，卻果斷地選擇了放棄。

領導們有些驚訝，追問理由的時候，柴心妍回答得標準而客套。

——不是這里不夠好，而是覺得配不上這里。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客套話。

閻天邢最終批準了的離開，然后在走出會議室大門的時候，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

……

至此，這一年的新兵選拔，到此結束。

迎接這些學員的，將會是另一片嶄新的天地。

墨上筠是在領取帶來的品時遇上柴心妍的。

因為被留下來討論隊二隊的事而耽擱了點時間，去拿自己行李的時候有點晚，而當時柴心妍則是背著自己的包往回走。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后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聽說你當隊長了，”柴心妍朝墨上筠笑了笑，毫無敵意，甚至有些灑，“恭喜啊。”

墨上筠聳聳肩，“怕分配到我手上才選擇退出的？”

“你哪有這麼大的能耐？”柴心妍毫不客氣地反問。

墨上筠便輕笑一聲。

稍作停頓，柴心妍也笑開，不是故作溫的笑，而是發自肺腑的。

這是個在溫室里長大的大小姐，有著良好的教養和生長環境。

真心笑起來的時候，確實很溫，大家閨秀的那種溫。

連刺眼的都能被給化似的，落在上的線似乎沒有那麼灼熱。

最初認識的柴心妍，總是假模假樣的，帶上一張假惺惺的面，非要跟人爭長短，喜他人的追捧和夸贊。

像是剛離家中庇護的孩子。

后來，經歷了真正的實戰后，一點點地走向，但依舊于迷茫狀態。只是，變得不再那麼激烈，也不再以自我為中心。

當時是真的想要留下來。

再然后是艾又槐的離開，柴心妍真正地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就靠著的意志力支撐著。

沒有人會覺得能堅持到最后。

但是，真的就堅持到最后，咬牙切齒，全靠意志，最后就被扣得只剩下兩個積分。

那一段時間，總是滿的倔強，以及對周圍一切的疏離。

而現在——

墨上筠忽然就覺得看著順眼不，看一眼，就是從到心的暢快。

所有的架子都放了下來，平易近人的氣質，看著而舒適，落落大方。

如果是這樣的柴心妍，墨上筠會相信——墨上霜或許真的追過。

“墨上筠，我選擇退出是，當我想放棄的時候，我已經沒有再張口的力氣。這是作弊，我沒法再留下來。”柴心妍抬了抬眼，吐出口氣，朝墨上筠輕聲說，“你們可以的。祝你好運。”

“謝了。”

墨上筠偏了一下頭。

柴心妍笑笑，朝擺擺手，然后背著包走了。

走的時候，背影是輕松而愉悅的，像是迫不及待地回到久違的大家庭里。

墨上筠便笑著往前走。

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遠。

在收拾好一切準備上車時，柴心妍的步伐停駐，轉過，朝后那片悉的訓練場地看了一眼。

半年的時間，曾在這里揮灑汗水。

發生了很多事。

好的壞的，悲傷的，喜悅的，沉重的，愧疚的……

吵過鬧過，最終當要離開這里的時候，竟然覺到解。

以為自己一定會留下，如果不留下的話，那會肯定會傷心難過。

可真當做出選擇的時候，肩上所有沉重的力全部卸下，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這里不適合。

配不上這里。

在最后一關的時候，強撐了一會兒，咬牙撐著，全靠一勁。

后悔。

特別的后悔。

當想到自己快死的時候，想到曾經的戰友，想到自己的母親，想到那些安定卻好的生活，平靜中鮮有刺激，一切順遂，無比平和。

那是普通人的生活。

在那一刻，忽然想到，自己只是跟墨上筠拼一口氣，才選擇了這樣的人生。

如果還有選擇的話，肯定不會再走同樣的道路。

是沖著燕寒羽來這里的。

如果重來一次，堅信，對燕寒羽的執念，不足以讓再承那樣一次痛苦。

在最后那一秒，是想泄報、選擇放棄的，但是，還沒來得及張口，就已經昏死過去。等再次醒來時，教們告訴，你已經功了這次考核。

想了好幾天，一直在想，要不要接這個有點作弊質的結局。

但，就在昨晚，忽然想開了——

倘若當時就那麼后悔的話，那麼，在遇到真正的實戰時，肯定會更加后悔。

有過痛苦的停留，艱辛，自己不會為一名能夠靠得住的戰士。

不過，還可以當一名合格的長，去過自己平靜而順遂的生活。

從眼簾傾灑而下，柴心妍倏地站得筆直，舉起右手，沖著遠的訓練場和宿舍樓敬了一個標準地軍禮。

三秒后，轉離開，頭也沒回。

－－－－－－題外話－－－－－－

此卷完。

更新定在上午九點，晚上不更新。

001、新隊長【01】新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