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京覺自己隨著一枚導彈升了空。

想尖，嚨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一巨大的力量向了。整個人、整張臉，包括嗓門里的聲音都像被灌了鉛，重重地向后墜。

艙外天旋地轉，忽藍忽白、忽明忽暗。

有條不紊地拉桿、蹬舵，譚真靠在座椅里，在極速的運中掃了眼高度表，適時地推油門。隨著一道流暢的飛行曲線，飛機的俯沖角度慢慢變小，直至機改平，一頭扎進云層。

湛藍的天空靜了一瞬，接著，一抹橘如烈鳥般從云中橫滾出來，尾部甩出卷曲的煙霧。

AX42雙座特技飛機，德國統，機由碳殼式構造疊層技制，機翼雙箱主梁，左右各一個油箱，是目前全球能最好的特技飛機。

小飛機的優點是靈活，稍微調整一點，飛機立馬給你反應。缺點也是靈活，即便一點作，飛機也會有很大的波，需要膽大心細的作。

特技飛機在空中就像一個自由的舞者，姿態靈敏，作花俏。

譚真很想過足癮，但他知道，機上的另一個人并不這麼想。

梁京京不知道他們飛了多久，空中的那些畫面在腦中就像被搗爛的一堆紙。而現在，知道自己正被兩個人扶下機艙。

雙虛，里翻江倒海。

“怎麼樣，還好吧？”王亞從工作人員那接過梁京京，扶住，給遞上礦泉水。

梁京京臉刷白，有氣無力地說，“先把我扶到墻邊去……”

現在極需要一個穩定的支撐。

王亞扶著慢慢往那邊走：“還好還好，神智還清醒。”

王亞扶著在涼坐下，安了一會兒，幫把礦泉水瓶扭開，上吸管，“你先喝點水啊，我那邊補兩個鏡頭去。你一個人坐這兒沒事兒吧？”

臉側的頭發都黏在臉上，梁京京點頭，“去吧，別跟我說話了，我再說話就要吐了……”

另一邊，譚真從機上下來，被兩個工作人員圍著問了剛剛的機況。聊了兩句，孟至超把他拉到旁邊，低聲說：“瘋啦！”

孟至超瞪著一雙寫滿驚恐的大眼睛，對譚真的舉到荒唐。

小飛機里太熱，利落的短發了大半。譚真拉開領抖抖服，又向后捋了兩把頭發，仰頭灌礦泉水，掛著汗粒的結上下滾。

一旁，孟至超難以置信地說：“老大，你這要是被隊里知道了，就要出人命了！”

譚真這違紀違出天邊的行為完全超出了孟至超的認知。

怎麼可以這麼玩？怎麼敢這麼玩？

目平平地盯著面前的夸張小子，譚真朝那頭看了眼。略不羈地一笑，他搖搖頭，臨走時輕拍了下孟至超的肩，“放輕松……”

太熱了。

而且，太不舒服了。

梁京京把瓶子里的吸管扔掉，喝了一口冰水，又往手掌里倒了一點，往臉上輕輕拍。

“京京，你沒什麼事兒吧？”有閑著無聊的男模過來看。

梁京京擺擺手，“別跟我說話啊，沒勁講話。”

男模又嘰嘰歪歪說了幾句，梁京京一直不回應，也就跑旁邊去了。

雙手撐在雙膝上，梁京京垂著頭，慢慢息。

“還好吧？”旁有人出聲。

譚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他閑閑站在墻邊，著跑道上還在圍著飛機的工作人員。

橘的小飛機剛剛還在千里高空之上遨游，現在棲在綠草地上，顯得乖巧可。

譚真也會滿頭滿臉汗，不同的是，他整個人像剛做完運般神采奕奕，領半解，漾著一瀟灑的勁頭。

梁京京側頭看了一眼。

如果不是因為力不支，這一秒一定跳起來，跟這個壞坯子拼個你死我活。

沒有搭這人的腔，梁京京喝了口水，調整呼吸，恢復元氣。

結果旁人還在說。

“看來今天有點反常，不要債了？”

強忍著胃里的不適，梁京京側過臉，迎著瞇眼看他。

譚真這才看清的臉。

梁京京面蒼白，眼線暈開了，腮紅化開了，整張臉像個調盤。幾綹長發不知道是被汗了還是被水潑了，就那麼黏在臉上、下上，也不捋開。

四個字，慘不忍睹。

全上下只剩下過來的那兩道目還帶著點勁。

“你還行不行？”譚真略皺眉。

盯著他看看，倒吸一口涼氣，梁京京忽然站了起來。

譚真略詫異地看著。

梁京京沒有走開，轉過，兩手撐住著灰磚片的墻壁，和墻面對面站著。

譚真走近，“想吐？”

子一低，梁京京的頭抵住了墻。垂下去的黑發完全遮住了的臉。

譚真反應極快地抓住一只胳膊，撈一把，幫站好。有些無語地嘆了口氣，他輕拍的背，“想吐就吐吧，吐出來舒服點。”

男人的掌心溫熱糙，用力拽著梁京京的小臂，另一只手很有風度地在背上輕短地拍。

梁京京難地干嘔了兩下，覺吐不出來，地撥開他。

譚真手勁略松，虛扶著，問，“要不要喝點熱水？”

話音未落，忽然，他的手臂被人一把反抓。胃里的東西一個上涌，梁京京不控制地抓住這條有力的臂膀，整個人也跟著歪到了面前這個結實的膛前……

一個避之不及，譚真連臟話都沒來得及罵，面前的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一只手鉗著他的小臂，另一只手抓著他的襟，“哇”地一下吐出來……

……

抓著面前的人，梁京京吐得暢快淋漓，跟剛剛在天上一樣，毫沒辦法控制自己。

很快有人聚過來。

機場有更室，梁京京在里面洗了個簡單的澡。

洗完澡，梁京京盡管還不是很舒服，但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一些，穿著飛行隊平時作訓的白T恤藍短，著頭發從更室走出來。

這是學員們平時更洗澡的地方，旁邊就是男更室。

此時從男更室出來的，是剛洗完澡的譚真。他頭發上蒸騰著水汽，整個人在浴后有種清爽蓬。

按理說，男的洗澡會比的快很多，但由于這特殊況，他這個澡跟梁京京花了差不多長的時間。

兩個人一起往外走。

梁京京先開口：“不好意思了，你不要以為我是故意的。”

還真不是故意的。

有點出乎意料地，譚真說：“覺好點沒有？”

兩人同時轉過臉，互看一眼，他說了句，“素質太差，花架子。”沒跟一起走出去，他在經過樓梯口時上了樓。

辦公室里，徐寧和孟至超正在吹空調說笑，看到譚真進來，這兩個人笑得更大了。

孟至超想喝口水掩飾，結果想到剛剛那畫面，差點又笑得噴出來。

徐寧笑著著煙，“你跟這個的怎麼回事？”

“沒什麼。”譚真沒好氣地。

孟至超說：“沒什麼非要吐你一，拉著你，拽都拽不開。”

譚真朝他飛過去一記冷眼。

譚真看看旁邊坐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蔣思藍，“要怪還怪這個混小子。”

上午的時候孟至超還沒反應過來，現在他已經把人對上號了，也跟蔣思藍說，“也是，你好好砸人家手機干什麼？你看看，盡給你小譚哥哥招桃花了。”

譚真：“桃你妹。”

不知道梁京京是不是中暑了，攝制組怕承擔責任，沒再給安排工作。坐在外面休息了會兒，梁京京臉上又恢復了，工作人員見不得人閑，讓幫忙去車上拿一個小三腳架。

梁京京優哉游哉地走出來，在門口找到們來時的車，打開后備箱翻找。

拿完東西鎖上車，旁邊的旁邊，有車發出了“咔”的解鎖聲。

車燈短暫一亮，是那輛破桑塔納。

梁京京回頭，果然看到譚真他們出來了。

看了他們一眼，拿著東西往里走。

譚真他們從旁走過，上車。

夕將至，后視鏡里，人上有一層溫暖的廓。白的T恤和短襯得四肢修長，長發蓬松黑潤，披在肩后，背影非常純。

車在鄉村的道路上開得顛顛簸簸。

孟至超坐在副駕，回頭問蔣思藍，“你們英語老師看著不是好的，長得又漂亮，你怎麼就跟不來了？”

“看人又不是只看表面。”蔣思藍說。

“哎呦，你說說看，怎麼不看表面。”

“上課時候經常玩手機。”

“所以你就把人手機砸了？你是你們學校紀檢委啊。”孟至超樂了。

“私生活也不檢點。”

“你一個學生，怎麼知道人家不檢點，看見了？”

“有人看見了。”

“看見什麼了？”

“我們學校人都知道，有輛跑車經常去學校接。”

譚真單手握著方向盤，臉上戴著墨鏡，看不出表。

孟至超一樂，“也許是人家爸爸呢，男朋友呢。”

“又不是我們這邊人，怎麼會是爸。在辦公室說沒男朋友，而且用的東西全是名牌，虛榮。”

孟至超笑著看他：“哎，我說你一小屁孩，思想怎麼還有點迂腐。你是不是故意不想上英語課，找這麼多借口。”

夕掛在道路盡頭，譚真忽然問了句：“什麼跑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