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旗》第15章 15

“想吃什麼?”譚真邊開車邊問。

抿抿,梁京京還是看窗外,過兩秒才放平語調說:“沒什麼想吃的。”

兩只白的手握住膝上的包包鏈條,左手上還有剛剛那種熱燥燥的覺。

“平時喜歡吃什麼?”

姑娘的臉對著窗,輕輕說了句,“隨便吧。”

瞄了眼的側臉,譚真像是笑了下。“吃隨便”,還真是孩的標準答案。

“那我來定了。”

車穿梭了幾條街道后,在一條不寬闊的馬路邊停下。

梁京京邊解安全帶邊往外看,馬路對面滿燒烤店,盛夏之夜,家家店都溢到人行道上,食客們圍著一張張塑料桌大快朵頤,燒烤的煙霧陣陣往街上涌。

譚真帶梁京京在進了其中一家店,梁京京走進去,譚真說,“坐外面吧,空氣好點。”

“外面沒空調。”這大夏天的。

“這個點不怎麼熱了,吹點自然風。”

梁京京跟著他從店里出來,挑了張桌子坐下,譚真拿著塑料菜單點了幾道海鮮。

打扮明麗、說話很爽朗的老板娘笑起來一口白牙:“帥哥,來兩只梭子蟹吧,今天下午才到的貨,特別新鮮。”

譚真點點頭:“那就來兩只。”

坐下后,梁京京彎自己被疼的腳后跟。在派出所的時候已經了創可,奈何這涼鞋帶太細,沒走幾步,創可就被磨得快掉了。

譚真問怎麼了,梁京京直起,搖搖頭,拽下一截卷紙桌面上的油。

譚真看著

頂上垂下的黃小燈泡照著梁京京略嫌棄的矯線下,的面龐盈紅潤,眉彎彎,一雙眼睛不大不小,雙眼皮褶子淡而清晰。剛剛他們走來坐下時,周圍幾桌人都在有意無意地扭頭看

不可否認,上就是有這麼一奇妙的吸引力。

完桌子,梁京京問譚真,“這家你以前來過?”

“沒。”

“這邊這麼多店,那你怎麼就挑這家了?還以為口味特別好呢。”

譚真朝著在那邊張羅的老板娘擺了下下:“你沒發現?這家老板長得最漂亮。”

一直在拿腔拿調地梁京京往旁邊看看,“切”了一聲,出了點不屑的笑意。

男人英俊的臉也跟著笑。

梁京京出生在傍海之城,打小起最喜歡吃的就是海鮮,可來這兒上學后才發現,什麼魚米之鄉啊,海鮮貴得離譜。算不上是勤儉節約的孩,但只舍得在穿打扮和化妝品上花錢,吃住一類是能省則省。

此刻,面對不斷上桌的炒蟶子、椒鹽皮皮蝦、清蒸梭子蟹……梁京京想維持出的高冷形象一點點地崩塌了,吃著吃著直接放下筷子,上手掰蟹

這小店看著不起眼,結果東西卻實打實地好吃,對梁京京而言,這不斷打在舌尖的味道簡直就是“家鄉的記憶”。

譚真是吃過才出來的,此時遠遠沒好。

吃得津津有味,他手上慢慢剝著一只皮皮蝦,問:“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當老師的。”

“今年。”

“模特是副業?”

“算是吧,不過做得,平時都要上班。”梁京京看他一眼,“你什麼時候回部隊?”

譚真默了一下,“再過一個星期。”

“這麼快……”梁京京明顯有點驚訝,停了停,問,“那蔣思藍的課怎麼辦?”

“照常,那個房子鑰匙在思藍那兒,我會跟他說好。”譚真低頭剝著蝦皮,停了下,又道,“不行到時也給你配把鑰匙。”

輕抿,梁京京一時沒說話。

停了兩秒,拿筷子夾起一只蟶子,挑出里面的,“不用,別回頭丟了什麼東西說不清,賴我上。”

譚真抬眸看,笑了下,把剝好的蝦放到的骨碟里,揪下一截餐巾紙手。

吃完了譚真去結賬。梁京京看著老板娘拿著計算在燒烤架旁噼里啪啦地按著,走過去,問譚真多錢。

譚真拿手機掃付賬的二維碼,“你問老板呢。”

老板笑著沖譚真努努,開玩笑地說:“出來吃飯哪用管多錢,有個付賬的不就行了。”

付完錢,譚真跟老板說,“今天這蟶子炒得太咸了啊。”

“下次來跟師傅說一聲,各人口味不同,有人就是嫌淡。我看這喜歡吃我們家菜的。”老板娘沖梁京京眨眼睛。

“下回來記得給我們打個折。”譚真笑笑,收起手機,很自然地虛攬了下梁京京的腰,“走吧……”

老舊的桑塔納在市區的街道上穿梭,路燈在窗外節節倒退,梁京京看著黃的燈在濃黑的夜下一閃一閃,像星星。

車開到樓下,梁京京跟譚真道別。等下了車,譚真副駕的窗口:“梁京京。”

梁京京回過,微側頭,長發半遮臉頰,“還有事?”

“明天下午有課,不要忘了。”

“哦,記著呢。”梁京京看看他,“他不會又不給我開門吧?”

“我明天在家。”

梁京京點頭,“我上去了。”

譚真點點頭。

不等聽到車輛的離開聲,梁京京率先上了樓。

電梯,按下自己住的樓層,梁京京抬頭看看右上角的探頭,像照鏡子一樣對著它,用手指順了順濃的頭發。

電梯緩緩上行,梁京京輕輕哼起了歌。

哼著哼著,看看右手邊的一排數字鍵,忽然有些調皮地把自己那層以上的樓層全給按了,于是一個個數字像琴鍵一樣被彈奏,沒發出聲音,亮起一圈圈快樂的小紅

梁京京角微揚。

回到家,梁京京洗澡做容,隨便弄弄就搞到了十一點多。

手機一震,“你可以我爸爸”發來一條微信。

【你可以睡覺了。】

梁京京拿起來看看,想過兩分鐘再回,手指卻忍不住在屏幕上起來。

輸了幾個字又被刪掉。

這頭,譚真剛想放下手機看見手機上的對話框一直于“對方在輸狀態”。過了幾秒,對方終于發來一條消息。

是一個“我睡覺了”的表包。

譚真笑笑,沒再回,把手機扔到了臺燈旁。

安靜的書房里,男人頭發黑,剛剛洗完澡,他穿著居家的純棉T恤和運,坐在書桌前輕輕轉著手里的筆。

臺燈下,他時而凝神思考,時而在書上寫寫畫畫。

跟平時的吊兒郎當不同,此時的譚真目黑沉,表認真到近乎冷峻,完全是另一副面孔。過了會兒,似乎遇到難題,他在空白推算了幾個公式,點起了支煙。

瞇著眼靜靜吸了會兒,他又再次拿起筆。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忽然震起來。

譚真看了看,接起來。

“爸,這麼晚還沒睡。”

“你打算幾號回去?”電話里,譚父上來就問。

“快了,再過一個星期。”

“你跟隊里說好了?”

“說好了。”譚真在桌上一時找不到煙灰缸,走到客廳,“怎麼了?”

“我是不是之前就跟你說過,這次選得上選不上都不要帶緒。”

譚真像是覺得好笑,氣地說,“我帶什麼緒了我。你又喝酒了?”

譚父“哼”了一聲,“你給我吊兒郎當的,知不知道多雙眼睛盯著你。”

“誰盯我,我又不是明星,盯我干什麼。”

“別給我瞎貧。”譚父略帶威嚴卻又親昵地說,“不要給你老子掉面子,知不知道?”

“知道了……”譚真略不耐煩地說,“爸,你早點休息,天哪來這麼多力,媽睡了沒有。”

“在旁邊。”

譚真說:“電話給,我跟說兩句。”

“真真。”

“媽,”譚真說,“他是不是又喝多了?”

“哎,小田剛把他送回來,被田明、于佳偉幾個拖到現在,不是我打電話都回不來。”

“你早點睡,別管他。”

“你這個不孝子。”譚母寵溺地罵。

譚真輕笑了下。

譚母說:“明天回來吃飯吧,我讓蔣阿姨燒做幾個你喜歡的菜。”

譚真說:“行。”

“明晚?”

“中午吧,晚上說不定有事。”

天也不知道瞎忙什麼,放了假也不著家。”

“翻日歷看看,也就今天有點事沒回去,前幾天哪天沒回去。”

“回來也是把我們這兒當餐館,吃個飯就跑。”

“我怕你們看我看久了煩,”譚真在水池里沖熄煙頭,笑笑,“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啊,別睬他。”

“知道了,你也早點睡。”

譚真走回書房。

被一個電話打了岔,心思散掉了。他站在書桌邊轉了轉脖子,骨頭咯噠咯噠響。

撐著地趴下,譚真快速做了一組俯臥撐,棉T恤下線條凸起。完了他又站起來拉拉肩背,這才覺得筋骨舒爽。

看了眼時間,他按掉臺燈,帶著手機回到房間。

躺在床上,譚真回了兩條朋友的微信,回到和梁京京的聊天界面,點進的朋友圈。

梁京京的微信名是“京果”,后面綴一串黃閃閃的小星星圖案。這名字給人第一眼的覺就是這姑娘時髦。

梁京京的朋友圈里沒設置什麼三天可見、半年可見,里面有一些的照片,每張風格不一。

有的清純稚氣,有的,譚真皺皺眉,不知道有沒有屏蔽學校里的同事,這種照片給領導看了怕是不合適。不過想想明勁,估計都考慮到了。

看著看著,譚真忽然發現,不管什麼風格的照片,這姑娘臉上都寫著兩個詞。

麗、驕傲。

譚真笑笑,思緒飄遠,不知道怎麼地,腦中浮現出多年前坐在樹下吃西瓜的囧樣。

手機扔到一旁,關燈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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