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腳踢得梁京京腳趾特疼, 但還是昂昂然地一口氣走出小區, 省錢的地鐵也不坐了, 直接在路邊招下一輛出租車。

大白太在車窗外明晃晃照著，梁京京氣得心口突突跳, 氣完覺得爽, 爽完又覺得有點難過, 就這麼一路到了家。

家里沒人，梁京京快速卸了妝, 回到自己房間打開空調, 把上得只剩，安安穩穩躺床上蓋好小毯。

不知道過了多久，席卷而來的睡意中，漸漸松弛了。

有人難過的時候喜歡哭，有人難過的時候喜歡吃, 梁京京難過的時候喜歡睡覺。

打小就用這招, 一睡著，煩惱通通自消失。

……

梁京京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晚上九點半, 醒來的一瞬差點連自己是誰都忘了。窗外黑漆漆的，頭發蓬地坐在床上, 上赤|的, 只穿著件玫紅蕾文。

發了好一會兒呆后梁京京才慢慢想起下午的事, 結果那種口悶悶的覺又來了。

家里沒有一點人聲, 估計王亞還沒回來, 梁京京套上條睡下床, 去廚房燒水喝。水燒到一半，手機開始響。

是王亞打來的。

“京京，你在哪？”背景里有強勁的音樂聲。

“在家。”

“我有點喝多了，這邊有個人老是盯著我，我有點不了，你方不方便來接我一下。”

“你在哪兒？誰盯著你？”梁京京被王亞的話嚇一跳，擔心地問，“我要不要上李佳樂一起來？”

“沒事，你別他，不想看到他。”王亞說：“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把定位發過來，我現在就來。”梁京京叮囑：“你注意安全啊。”

梁京京跟王亞都是外地姑娘，兩個人獨立很強，但也一直互相幫襯著，誰有點困難對方都義不容辭。梁京京知道，一般況下王亞不會向求助。

王亞發來的地址在城郊，梁京京穿戴整齊后立即打了輛車過去，等到了才發現是一棟三層樓的獨棟小別墅。

門口停了幾輛豪車，周圍一片幽靜。

這地方梁京京沒來到，但聽王亞說起過，有一幫人經常在這搞聚會，會邀請一些模特參加。說白了，就是有錢人為了尋開心求刺激，約一些朋友和漂亮姑娘一起唱歌喝酒，完了給這些姑娘一些出場費。

這些姑娘并非來自聲場所，們有的是大學生，有的是不出名的野模，這兩年還有所謂的網紅。在場人不會對們逾矩，相反還會抬著們，有想法的則在私下建立聯系。

一方為，一方為人脈。梁京京現在畢竟是老師，這些場合都不去。再來也不怎麼喜歡那種際意味過重的場合，總覺得有些放縱過頭。

話說回來，一個漂亮姑娘想要安安穩穩長大，經的遠比旁人想象中多的多。

梁京京剛上大學那會兒，有次在外做禮儀，結束后介紹人說手上還有一個輕松活，問愿不愿意。什麼活呢？每周六下午拿出兩小時陪一老板在咖啡館里喝咖啡聊天，簡單說就是緩解一下中年男人的神力，每個月五千。

五千一個月對大學生而言是極力的，但梁京京明得很，不相信這種毫無邏輯的事，一聽就覺里頭有鬼，任憑人家如何賭咒發誓是正經活都沒答應。

相比之下，王亞顯然比梁京京更有闖勁、更大膽。剛畢業就用大學四年里賺的錢貸款買了們現在住的那套房子，很多梁京京不想去、不敢去的場合都愿意去，賺錢多又快。

站在別墅院外的一盆矮松旁，梁京京給王亞打電話，打到第三遍才有人接，傳來的卻不是王亞的聲音，是個男人。

“是丫丫朋友吧，丫丫喝多了，不回去了。”

“喂，手機還給我！”手機里傳來爭搶聲音。

梁京京心里先是拎了一下，再聽到王亞在笑，一顆心又回到原。

“京京，你到了啊……”王亞像是終于拿到了手機，聲音有點，“你等會兒，這幫混蛋把我包給藏起來了。”

蚊子在耳邊嗡嗡，梁京京抱臂在門口等待片刻，院子里終于傳來腳步聲。

門開了。

短發的王亞上穿著一條剪裁干凈的黑吊帶，脖子、手臂、指尖都是亮閃閃的配飾，人很清瘦，卻也很艷。可能因為喝多了的緣故，的目亮亮的，眼神卻又有些渙散，有種迷蒙。

王亞拉手：“進來吧。”

“不進去了，你拿了東西我們就走吧，不早了。”

“我包找不著了……”王亞說，“要不你等會兒，我再進去找會兒。你別跑，就站在這等著，我過兩分就出來……”

說著又腳步發飄地往里走。

梁京京原本不大樂意進去，看這一副醉樣，又有點不放心，住，“算了，我陪你去找吧。”

穿過布置了假山小水池的中國風院子，王亞在門口打了個電話，很快有個孩來給們開門。屋是普通家庭的裝修，布置得簡單大方，王亞帶著梁京京直奔三樓。

上到三樓，走廊上有音樂聲，王亞推開其中一扇門，炫目的燈、刺耳的音樂一瞬間襲來，梁京京差點以為自己進了酒吧。

兩個房間被打通一間，里面裝修得像個KTV，一屋子藍熒，烏煙瘴氣的。牛皮沙發上，男男正搖頭晃腦地唱歌喝酒。一男的沒正型地坐在玻璃茶幾上，正拿著話筒鬼嚎，神志不清的樣子，對著進來的們喊道：“哈嘍！”

一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對王亞起哄道：“丫丫，這位沒見過，是誰？”

“滾滾滾……把我包藏哪了？”

“我沒看見，你問楊俊。”男人扯著嗓子問那頭人：“你把人丫丫的包藏哪了？”

被楊俊那男的正跟一男一玩子，“我不知道！沒拿！”

王亞罵了句臟話，大家哈哈笑。

睡了一下午的梁京京此時大腦無比清醒，看這一屋子人嗨這樣，只覺得他們不正常。

王亞只得讓梁京京先在點歌機這邊坐下，問要不要喝點酒。梁京京沒興致地搖頭，讓趕拿東西走人，王亞給拿了瓶配洋酒的脈，“你先在這坐會兒。”

“嗨，王亞朋友？”這邊王亞剛離開，沙發塌下去一塊，有人坐到了梁京京旁。

梁京京皺眉看他，“不是。”

空調明明很低，年輕男人卻滿頭都是汗，看看笑，“我就喜歡這麼幽默的。你什麼名字？認識一下啊。”

梁京京看都沒看他，撓了下手臂上的蚊子包，從包里掏出手機。

男人以為要加個微信還是干什麼，結果梁京京往旁邊坐一點，慵懶地靠著沙發，正兒八經地刷起了手機，只給他一個漂亮而冷漠的側臉。

“不要這樣不給面子嘛，小姐姐……”大男人忽然撒起。

令人眩暈的線下，梁京京的心臟被強勁的音樂一下下震著。旁邊人糾纏不休，那頭，王亞正半靠在沙發上，巧笑嫣然地與一個男人周旋著。

梁京京沒耐心了。

“王亞，你包呢？”

王亞起先沒注意到梁京京過來，邊人目微轉，才后知后覺地回頭。

“京京……”王亞笑了笑，扶著沙發站起來，把拉到旁邊，“再等我會兒好嗎，寶貝兒……”

梁京京覺得今晚的王亞不正常，或者說，這一屋子人都著點不正常。正要說話，背后忽然傳來“轟”一聲巨響。

房門被人一腳踢開了。所有人怔住之際，一群男人大聲嚷著沖進來，“警察！警察！不要！全部雙手放在背后蹲下！蹲下！”

梁京京腦中一團懵，還沒反應過來，有人厲聲沖著嚷，直接著的肩膀讓蹲了下去。很快，一屋子打扮致的男都毫無形象地蹲在了地上。

便警察們作暴、聲音兇狠，麻利地把所有人的包翻了個遍。一旁還有人拿著攝像機在拍攝。

看著幾小包被放到茶幾上的白小藥片，梁京京微張，整個人如墜深海。

這天夜里，手機響起來的時候，譚真正在喝啤酒看籃球賽。

電話是徐寧打來的，問他是不是睡了。

“沒，”譚真脖子，疲憊地靠到沙發上，“什麼事啊？”

“確實有個事，我晚上在福山路派出所這邊找朋友辦事，”徐寧說：“到你朋友了，你要不要過來一趟？”

“哪個朋友？”

“梁京京。”

……

“我不知道。”

“沒工作，打工的。”

“沒有。”

“不知道。”

“對，接朋友。”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認識他們，你一定要好好審、認真審，你看他們不得出我名字，對了！”腦中靈一閃，梁京京音量變大：“他們那個房子一定有監控，你們去查，我早你們五分鐘剛到！還有尿檢，什麼時候出結果？！”

小民警皺眉看，沖手，“行了行了，你不要激，聲音小點，我們這審訊過程都記錄儀。”

從上警車到下警車，再到此時此刻坐在這里，梁京京腦子里一團麻，一開始還唯唯諾諾，鎮定下來后又理直氣壯起來。

老舊的派出所，一幫人流做著筆錄。不久前還放浪形骸的男男，此時此刻面容憔悴、神萎靡，一五一十地回答著問題。

梁京京做完筆錄，不知道過了多久，看見一個民警過來跟正在審問他的民警耳語了幾句，不一會兒又來了一名警過來，跟著走。

中年警材微胖，看無神的樣子，安道：“你朋友來保釋你了，暫時沒你什麼事了，回去好好睡一覺，下回不要再糊里糊涂了啊。”

梁京京看向。

一個電話都還沒打，哪來的朋友保釋？

問：“尿檢結果出來沒有？”

“不出來能放你走嗎？”

從二樓下來，警打開鐵門，梁京京被帶到一樓大廳。

小派出所一樓只有幾個平米，兩個男人正站在大門外煙聊天。

兩人差不多高，都穿著一黑，幾乎要和夜融一，只有指尖的煙頭是生的，一熄又一亮。

譚真有所地回過頭，看到被警帶出來的梁京京，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