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槍，無數的子彈蜂擁而至，打在那個永遠脊背拔的男人上。

“齊驍。”大喊一聲，霎時從夢中驚醒。

南絮一驚坐起，上全是冷汗， 細白的掌心撐著額頭， 冷汗結水珠從臉頰上滾落， 這樣的夢，不知做過多次， 每一次醒來都是大汗漓淋。

南絮從金三角回來已經三個月，被那個并不知姓名的孩帶到接應點， 軍方的人送回國，被安排做筆錄。

肩上扛著四顆星的中年男人讓敘述過程， 說了一切， 包括被齊驍救下， 包括藺聞修，包括廖爺勢力。

后來問，“他是你們的人嗎？”

那人說：“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明白， 保系統嚴， 而此時面前的人，正是白鷹的上線，漁夫。

齊驍通知漁夫安排人接應， 漁夫激白鷹， 因為上級對南絮相當重視， 軍區有的IT高尖人才，且手了得，雖然是個孩子卻可以與男人一樣上戰場。

出事時，上級便立即聯絡他，一定要想盡辦法保住南絮，他便在那種急況聯系白鷹。

白鷹的表現無疑是出眾的，他在危機四伏的環境里，救下了南絮且安全送回。他提供的報截獲大量“四號”，阻止害人的毒品流我方境。

但他不能告訴南絮實，即便已清楚一切，但這話，不能說。

“忘了他，把一切都忘了。”這是漁夫最后留給的話，也是命令。

接收命令，忘記他。

可忘不了，甚至，每一天里，都會想到他，他是否安全，是否傷，在生死邊緣能否平安度過，廖爺會不會為難他，道陀有沒有陷害他，安婀娜會不會對他下毒手……

南絮是個極其冷靜頭腦思維縝的一個人，可此時再回來，覺得自己經常會發呆，會丟了冷靜，甚至，有時會有一些暴躁。

特別是每一次噩夢之后，那些，浸染了的心。

“叩叩叩。”三聲敲門聲響起。

南絮急忙抹了把臉上的汗珠，收整疲憊的緒，“請進。”

推門而的中年男人，端著一杯溫水，“又做夢了。”

“爸，我沒事。”來人正是南絮的父親，南楓。寧海研究基地數字化系統工程總師。

南爸把水杯遞過去，轉又拿來一和干凈的巾，在旁邊坐下，替拭額頭上的汗。

“我自己來就行，還把我當小孩子。”母親幾年前去世，只剩和父親兩人，此次出事回來，發現短短一個月，爸爸蒼老了許多，發間的白那麼明顯。

“南南，要不要找個心理醫生看看，你總這樣做夢，會影響你休息，時間久了，不住的。”

被困魔窟一個多月，心理定會有創傷，回來后，看似跟平常無異，但越發消瘦，緒明顯不高，最初覺得慢慢就會好，可三個月過去，還是這樣，讓他越來越擔心。

南爸已經不是一次兩次聽到大喊一個人的名字，是很多次。

驚醒時，有深夜，有凌晨，還有剛剛眠。他看著孩子臉上的汗和眼底的痛，他心口疼得說不出話。

“我就是夢到一些畫面，其實沒事的，我狀況我自己清楚，您別擔心。”不怕，只是心里一直擔心他，不想讓爸爸擔心，可做夢，控制不了。

每一次，都是傷，每一次都帶著，撐著額頭，盡量讓自己緩下緒，當著爸爸的面，不能這樣低沉。

“那，找朋友逛逛街？看看電影，或者，你想做什麼，爸爸陪你。”

南絮抬臉展出一個深深的笑，手抱著爸爸的手臂：“爸，你不用擔心我，哎呀，我了。”

“那我去給你做早餐。”

南絮急忙跳下床，“不要，我都二十六了，不能總讓爸爸給我做早餐，我還要做個孝順的乖乖呢。”

南爸無奈一笑，面上是在笑，心底還是止不住的擔憂。

南絮煮了早餐，白粥，煎蛋，火，面包。

原本自己一個人住，這次回來后，父親擔心就讓回來，回到爸爸家一住就是三個月，三個月里表面無異但實則狀態并不好，爸爸不讓離開。

知道，沒回來之前，爸爸的日子不會有一天好過，可現在的況，更怕爸爸擔心。

喝著粥，一邊說：“爸，我住您這太遠了，上下班都不方便，我想回家住。”

“不行，如果你非要回去，那我就去你家住，你那不是多出一間客房，我就住那。”

“爸。”

“吃飯，沒得商量。”

南絮努了努，然后眉弄眼逗爸爸笑。

吃完早飯，南絮換上軍裝開車出門。

剛進大門，就看到鄭磊的車，鄭磊落下車窗，沖笑了笑，“今天狀態看起來不錯。”

南絮回了句：“那是，今天吃早餐了。”

“喲，我還準備一會去食堂拿起包子喂你。”

南絮瞪他一眼，一腳油門駛了出去，鄭磊看向車子駛離，嘆息一聲，這一次，吃了多苦，差點丟了命。

雖然不是他的責任，但他做為隊長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工程師，而且還是個孩子，無論從哪一點，他都過不去自己心底那道坎。

南絮知道鄭磊一直想辦法逗，他心底抑著，一直自責。說過多次，可他還是那樣。

下車向辦公大樓走去，路上到同事就打個招呼。

站在自己的辦公室窗前，著窗外的，想曬太，就一直曬，比回來時白了很多，越是這樣，臉看起來越發蒼白。

鄭磊敲門進來，被下南絮蒼白的臉嚇了一跳，他心底越發難。

“送包子來了。”故意道。

鄭磊穿著筆的軍裝，邁步上前，“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重傷差點死了的是你，不是我。”

“南絮。”

南絮轉坐下來，“我說過多次，你別自責。”

鄭磊沒說話，依舊站在旁邊。

“晚上我請你吃飯。”說，這事得好好聊一聊。

“我請你。”他說。

“都可以，下班后門口見。”

鄭磊走后，南絮打開電腦開始工作，的研發項目進展很快，有些跟不上自己的進度，必須讓恢復原有的神狀態。

***

下班后，鄭磊發信息給，問要吃什麼。

說去喝點吧。喝上了，才能聊。

兩人約了地點，找了一間環境優雅的餐廳，要聊的話題非常蔽，鄭磊要了包間。

鄭磊已經到了，進去時，餐已經點完，服務生開始陸續上菜，這幾樣，都是平日里喜歡吃的。他們總在一起，的喜好，可能他記下了吧。

邊吃邊聊，啤酒，白酒，XO一起來。

南絮其實酒量沒有多高，但平時跟他們男人在一起，他們喝也喝，要練酒量，真遇到事，不能讓酒耽誤了自己。

后來兩人都喝得臉頰發紅，南絮指著鄭磊，“鄭隊長，磊哥，我再說一次，我出事不是你的責任，我們是一個行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和使命。我做為行組一員，做為一名碼破譯人員，做為一名優秀的軍人，這是我的職責，也是我的榮耀。”

“所以，你，能不能別總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你沒對不起我，沒有，聽到沒。”

鄭磊又灌下一杯酒，“你還是怪我吧，這樣我好些。”

“為什麼，因為我是人？”說著，綽起旁邊的空酒瓶砸向鄭磊，“你瞧不起我，你看不起人？”

“不是，我沒保護好你。”昏迷的數個日夜里，他夢里全是被抓，任務功，但他心卻碎了。

“我不用你保護，我誰也不用誰保護。”說著，腦海中浮出那個男人，他用，用生命，護命，護周全。一次次在最危機的時刻出現在前，替遮擋刀槍。

“你什麼也不說，只說一切都好，可你上的傷，比我傷還讓我難。”南絮剛回來，肩上有傷，還有一些他無意間發現的痕跡，即便捂得嚴實，那是什麼，他看得出來。他當時重傷昏迷才醒來不久，差一點又給自己一槍。

南絮突然笑了出來，“這些傷，都不是壞人打的。”他的每一下，都是為了能活命，齊驍不是壞人，他是英雄，最偉大的英雄。

“不是壞人？”

點頭，“所以，你不用自責，磊哥，謝謝兄弟們都惦記著我，謝謝你們每天圍著我轉，總想逗我開心，我真的沒有不開心。”

“你開心嗎？”南絮是堅毅的，骨子里不屈不撓，可畢竟是個孩子。

“怎麼不開心？我可是撿了條命，上帝眷顧著呢。”

兩人說著聊著，鄭磊一個鐵男兒，眼眶都紅了，南絮拍了拍他的肩，反去安他。

鄭磊一把握住的手腕，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他心底的疼，可能不清楚，他想告訴，他想一輩子保護。

可醉了，甩開他，坐到一邊傻樂。

鄭磊來兄弟，開車先送的南絮。

南絮回到家，爸爸坐在沙發上等，見喝醉，急忙上前扶。

一直說今天很開心，跟磊哥喝得開心，然后打著酒嗝，回房間把服一，把自己泡在浴缸的熱水里。

是醉了，真的醉了，捂著臉，熱的眼眶里，全是他。

***

玉恩上來想給金剛添谷粒，發現驍爺就站在金剛邊，拿著木枝逗它玩。

金剛呱呱了兩聲，子直躲，撲騰著翅膀，里又著：南南，南南……

齊驍的手明顯一頓，漆黑的眸子里，漸漸蘊出有一抹極深的笑。他拿過谷粒攤在掌心，讓金剛吃。

金剛尖而銳，叨上去很痛，但驍爺卻像一點也不覺得疼，他帶笑的眼看著金剛，玉恩想，驍爺笑起來，真好看。

他不笑也好看，笑，更好看。像灑下，給人的溫暖。

有時驍爺會盯著窗外，一直不說話，幾次看到，驍爺手里拿著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帶著鋒利的爪刺，上一下很傷人，但他總是握在手里。

玉恩知道，那是南絮姐姐的刀，驍爺平日里清冷得生人勿近，只有在他這片蔽的天地里，才會偶爾出那抹神。

如果有機會再見，一定要告訴南絮姐姐，驍爺雖然環境不好，但在玉恩眼里，他是英雄，是個真真正正的大英雄。

***

兩個月后，南絮接到上級指令去見一個人，這人，便是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