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后, 余兮兮的視線從招牌上往下移，注意到店門口還立著個黑板廣告，上面寫著：WIFI，簡餐，甜品, 飲料，休閑娛樂首選。

靜片刻, 正好覺得口，于是也跟了進去。過門檻抬眼看, 整個店里線極暗, 只有吧臺上方亮著一盞淡橙的壁燈。

之前那個旗袍人站在吧臺后, 手里拿撣子，東掃掃西掃掃, 有一搭沒一搭。聽見腳步聲, 懶懶地掀起眼皮，角含笑, 問：“有什麼能幫你的麼？”

余兮兮笑，“哦, 我看這門口寫了有飲料, 想進來喝點東西。”邊說邊左右環顧, 有點好奇：“你是還沒開始營業麼？”

“我這兒十點鐘營業。”老板娘隨手把撣子丟一邊兒, 回，摁亮了電燈開，“隨便坐, 我給你拿菜單。”

一室燈火通明。

酒吧門不大，但里頭卻寬寬敞敞別有天——幾十平的店面里擺著七八張小圓桌，壁紙和桌布配套，都是淺小碎花，整風格清新而田園，不像酒吧，倒像是開在高校附近的水吧茶店。

余兮兮在吧臺旁邊坐下，目四打量。

老幫娘把菜單遞過去，沖笑：“想吃什麼告訴我。”

余兮兮低頭；所謂的菜單其實只是一張塑封牛皮紙，分類有：酒水飲料、小吃甜品、簡餐中餐等，每樣東西后都有對應價格。所有東西都是手寫，鋼筆字，筆跡娟秀大氣。

眸微閃，點點頭，自言自語地嘆：“這字兒可真漂亮。”

不料老板娘竟極淡地笑了下，“漂亮什麼啊。你這小姑娘，還甜。”

余兮兮抬起眼，這次的距離更近，能看見人眼角極淡極淡的細紋，真實，自然，映襯角淺笑，倒比之前還生艷。

“這是你寫的麼？”

“不然喃？”老板娘看一眼，“這店里只有我一個人，又當老板又當小工，當然什麼都得靠自己。”

這嗓音低又冷淡，像夜中流過的水，輕輕淌過人耳畔。帶點兒，人的沙啞。

余兮兮點了下頭，視線落回菜單，瀏覽一圈兒后說：“我要一杯冰鎮酸梅湯。”

“行。”

老板娘臉上的表很淡，轉，打開冰箱，從里頭端出一個大瓷盆。

托腮觀，了脖子：“這是你熬的麼？”

老板娘說：“對。昨晚睡覺之前熬的……”里慢悠悠念叨，“我沒嘗過，也不曉得味道怎麼樣咯。”

余兮兮咳了一聲，忍不住揶揄：“這年頭，像你這麼隨意的老板不多。”

老板娘笑了下，沒答話，只隨口問出句：“你是外地來的吧？”

“嗯。”

“云城？”

“對呀。”余兮兮說，目細細端詳，“你也不是石川峽本地人吧？聽你口音……老家是川南那邊兒的？”

人抬眼，眸中帶著幾分明顯的詫異：“你怎麼知道？”

“我有個好朋友就是川南人。”余兮兮笑，“你們川南人說普通話很有特點，翹舌音好多都發的平舌。”

老板娘有點哭笑不得，細眉一挑，說：“第一次見面，不用拐彎抹角說我普通話不標準吧？”

兩人閑聊的功夫，酸梅湯倒好了。

余兮兮端起碗喝了一口，酸酸甜甜，冰涼清爽，味道十分不錯。

吧臺里，老板娘手肘撐桌面兒，聲音低，篤悠悠地問：“怎麼樣？”

不住點頭，“好喝的。”

老幫娘心不錯，略勾，出一細細的士煙夾手里，慢條斯理地擺了擺：“今天開張第一單就做你的生意，有緣分。這碗免費送你了。”

余兮兮愣了下，忙道：“不好吧。你一個人做生意也不容易，這怎麼好意思？”邊說邊手掏錢包。

“……”老板娘一哂，把煙點燃，了口，拿眼風兒斜斜瞥：“你一大城市來的姑娘，還為三塊錢的事兒計較呢。”

余兮兮作僵住，也不好再堅持：“那……那就謝謝你了。”說著稍頓，又微笑著問：“我余兮兮，怎麼稱呼？”

人的眉輕微擰了下，若有所思地重復這個名字：“余兮兮？”

不解，“怎麼了？”

“沒什麼。”人很快恢復如常，垂眸點煙灰，語氣很靜：“我沈曼麗。”

“沈老板……”

“看你模樣應該比我小，沈姐或者曼麗姐都行。”

“哦。曼麗姐……”余兮兮想了想，問道，“你這店，白天賣飲料簡餐，晚上賣酒麼？”

沈曼麗點頭，“沒錯。”

“生意怎麼樣？”

“一般。”搖頭，一卷發嫵垂在臉頰邊，“很一般。”

余兮兮指尖兒叩桌面，湊近幾分，又分外嚴肅地問：“請問，你這店里除了賣酒之外，還提不提供其它……”豎起兩手，大拇指猥瑣地勾了勾，“特殊服務？”

“……”沈曼麗被煙嗆得咳嗽兩聲兒，翻起眼皮瞟：“你這姑娘找呢。”

余兮兮語氣淡：“那我知道了。”然后就低下頭，自顧自喝湯。

話說一半兒，心吊人胃口。

沈曼麗用力吸了口煙，吐出來，終于忍不住追問：“你知道什麼呀？”

余兮兮轉頭瞧，眨眨眼：“知道為什麼你生意不好了。”

沈曼麗皺起眉：“為什麼？”

余兮兮好笑：“你這店名兒起得那麼污，結果人走進門一看……”指了指周圍，低聲：“這反差是不是也太大了點兒？”

沈曼麗把煙掐滅，有點兒狐疑：“……是嗎？”

“是。”鄭重點頭，很認真：“老實說，我行走夜店酒吧也幾年了，掛羊頭賣狗的見過不，掛狗頭賣羊的還真第一次見，生意能好才是見鬼。”

“……”沈曼麗默數秒，又問，“那你覺得，我該把店名改了？”

“嗯。”

“改什麼？”

余兮兮想了想，說：“改得文藝點兒吧……”說著余瞥見墻上的掛鐘，頓時臉微變，忙道：“這一聊差點兒耽誤正事兒。曼麗姐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照顧你生意！”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扯著包飛快跑出去了。

沈曼麗也跟著走出來，細腰款款姿婀娜，轉，抬頭，環抱雙肩打量著，自言自語：“我這名兒不好的麼。”然后拿起手機，調出通訊錄的一個號碼撥出。

幾秒后，電話接通。

對方語氣冷漠：“不是說過麼，沒有特別要的事，不要跟我聯系。”

“火氣別那麼大呀。”沈曼麗輕笑，低眸端詳手上的翡翠尾戒，“今天我店里來了個客人，你應該認識。猜猜是誰？”

那人漠然道：“我數三聲，然后掛電話。一、二……”

“真沒勁。”沈曼麗淡淡翻了個白眼，“告訴你吧，我看到余衛國的兒了。”

“余凌？”

“另一個。”

對方沉默良久：“余兮兮？”

“沒錯。”

“你不是在石川峽麼？”

“對啊。”沈曼麗說，“我也納悶兒呢，那個大小姐怎麼會跑這鄉下地方來。”

“無關要的人，提干什麼。”

“你這不是跟認識麼，我有事找你，順便就跟你聊幾句唄。”沈曼麗面上的笑容褪盡，冷道：“好了，不說其它的。老板讓我問你，那兩個被抓的況怎麼樣？”

那人靜片刻，道：“殺手死了。眼鏡蛇頭部創太重，昏迷未醒。”

“只有死人最可靠。”沈曼麗殘忍地扯，“上次你派出去的人沒做掉眼鏡蛇，給中國的警察留下個活口。老板說，他對你很失，希你能盡快亡羊補牢。”

“……知道了。”

“另外，最近有一批貨要從沙里過來，你準備一下。”

“好。”

縣城的超市是當地人自己開的，不大，各類品牌也不齊全。余兮兮推著車挑來選去，好半天才勉強把需要的東西買齊：吹風機，士拖鞋，皂，護發素，洗面，還有各式各樣的零食。

到收銀臺結賬時，邊兒上的貨架頂端擺了一排安全套。

余兮兮以往沒有買這東西的經驗，掃了眼，隨手拿起個三支裝小盒放進購車。然而，沒走出幾步又折返了回去，著頭皮紅著臉，換了個大盒。

人購不比男人，灑直接，目標清晰，買完就能打道回府。從超市出來后，余兮兮閑得無聊，又跑縣城的其它地方逛起來，一路走走停停，時不時拍幾張照。

途徑某時，一個擺地攤兒的攤主向吆喝：“姑娘，買平安符不？我的平安符很靈的咧！”

余兮兮轉頭，只見街沿上鋪著層蛇皮口袋，零散擺著一些手鏈項鏈和平安符，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婆婆坐在小凳子上，軀佝僂，矮小瘦弱，腳上的布鞋有好幾個補丁。

微皺眉，彎腰撿起一個平安符，說：“婆婆，這是掛脖子上的麼？”

婆婆笑盈盈的，“對的，掛脖子上。”然后朝招招手，聲音低，一臉的神：“這是太上老君開過的，保平安，靈得很。”

“……”余兮兮笑了下，也沒多問，“我要一塊兒吧。”

婆婆點頭，“好好。十塊錢。”

遞過去一張二十的，拿起東西轉就走。

婆婆怔住，在后頭急急忙忙地喊：“姑娘，還沒找你錢！”

揮手：“不用啦！”

整天晃眼就過，天暗下來。

晚上七點，余兮兮剛洗完澡走出衛生間，宿舍的門就開了。嚇一跳，轉過頭，只見一個高大人影從外頭走進來，軍靴的鞋帶兒散著，背心拎手里，膀子，渾的古銅上油亮一層汗。

余兮兮耳發熱，抄起巾就給那人丟過去：“隨時不穿服，你丫暴狂麼？”說完放下吹風機，轉過，想拿杯子給他倒水，隨口又道：“回來得這麼晚，食堂里還有飯麼？”

秦崢挑眉，視線把從頭掃到尾；那人長發漉披在肩頭，穿一件淺的睡，娃娃領，泡泡袖，擺在膝蓋以下，很寬大，隨走路的作輕輕搖曳，出膝蓋彎的窩兒，雪白雪白，瑩潤可。

背對著他，的嗓門兒還在喋喋不休：“沒飯也沒關系。我那兒有零食，面包餅干和速食米飯，應該……”

秦崢從背后抱住，下頷上去，輕輕蹭的臉頰。

余兮兮臉微紅，拽了下他的胳膊，說：“松手，你上全是汗，我才剛洗過澡……”

他側頭吻的耳朵，聲音很低，語氣很淡：“讓我抱一會兒。”

“……”余兮兮聽出他有些疲乏，不掙了，轉了他的臉，眉心微擰：“今天很累對不對？”

他搖頭，“還好。”

“還好才怪。你昨晚……本就沒怎麼睡。”紅著臉低聲嘀咕，半刻，小手抵著他的腰往衛生間推，道：“好了，你先去洗個熱水澡，等會兒吃了東西早點睡覺，我從家里帶了油，可以給你按一下舒緩疲勞……”

秦崢沒說話，由推著走，到門口時卻反手一拽，直接把也扯了進去。

余兮兮愣了下，看見他踢上門兒，擰開水龍頭。

“干什……”囁嚅。

話沒說完，秦崢的已狠狠堵了上來。

……

不知過了多久，被他欺負得大眼迷離兩頰紅紅，全發，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秦崢拿巾干上的水，作輕，摟著親了好半天才抱到床上。

余兮兮緩過神后簡直氣死，掐他手臂：“你又沒用……那個！”

“沒有。”

“……有啊。”

秦崢瞇了下眼，“哪兒來的？”

“我、我……”有點難為，清清嗓子，“我買的啊，今天剛買的。”

他擰眉，大手著的下往上抬，“今天出門兒了？”

點頭，“對呀。我去了超市，買了好多東西。”然后橫過他，拉開床頭柜的屜，把一個紅的盒子遞給他，“是這個吧，沒買錯吧？”

秦崢接過來，看了一眼就扔開了，冷冷淡淡：“不能用。”

余兮兮驚呆了：“……為什麼不能用？”

他看一眼：“老子什麼尺寸你不知道？”

愣了下，撿起盒子一看，右下角果然有倆小字兒：小號。

余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