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了我的聽診》第15章
當天是周末,舒秦不用去科里報道,一下飛機就給家里打電話。
顧飛宇一旁聽著,頗有點蠢蠢,可是已經下午了,何況并不順路。
他今晚要上晚班,過不多久就得往醫院趕,怕堵在路上影響接班,也就沒執意送舒秦。
舒秦本來就不想欠他的人,跟科里老師們一一告了別,自行坐地鐵回家。
顧飛宇跟禹明朱雯一趟車,臨上車前,他也不管舒秦聽不聽得到,沖背影喊一句:“明天顧師兄出班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
舒秦出了地鐵站,打輛車,眼看到自家小區了,老遠就看見爸爸媽媽,像是知道要到家了,正在小區門口等。
“爸爸,媽媽。”揮揮手,忙讓司機停車。
爸爸笑著走過來:“我們家舒大醫生回來了。”在外頭彈了彈車窗,到車后拿后備箱的行李。
舒秦推門下車:“媽,今天醫院沒事啊。”
“哪能天天有事。”拉過上下看了看,含笑點點頭,“曬黑了點。”
“是吧。”舒秦整理背包肩帶,“那里天天大太呢。”
一家三口推著行李箱往里走,爸爸攬過兒的肩膀:“第一次參加年會,收獲如何?”
“收獲特別多。”舒秦高高舉起手機,給爸媽看這兩天的照片,“聽了很多課,學了不新東西,吃了很多好吃的。”
爸爸頭往后微仰,瞇著眼看屏幕:“不錯,長見識,增閱歷,還見了不專家吧。”
“那當然,我還買了特產回來,有一種糖又又脆,你們肯定吃,就在包里,我拿給你們嘗嘗。”
媽媽攔住:“哎喲,急什麼,先回家,你爸爸做了好吃的。”
舒秦重新拉上拉鏈,納悶地說:“這幾天你們怎麼電話總打不通,我一得到年會的名額,當晚就想給你們打電話,結果打了幾遍都沒接。”
說話時往前一看,爸爸的口腔診所關著門。
“哎,今天診所不開張啊?”診所開在兩家小區相鄰的地方,規模不大,主要客源是附近居民,生意馬馬虎虎。
爸爸媽媽互看一眼,都沒有說話,都有點不自然。
舒秦滿腹狐疑:“怎麼了。”
媽媽理了理頭發,笑笑:“你爸爸有點不舒服,這兩天媽媽陪你爸在醫院檢查呢,今天知道你回來,你爸爸正好有點累,就沒開診所。”
舒秦心里咯噔一聲,爸爸為了診所的生意,一年到頭幾乎從不打烊,如果不是很不舒服,絕不會放著生意不管。
學醫的好像都有點悲觀主義,瞬間擔心得邁不腳:“您哪不舒服?”仔細一看,爸爸臉確實不太好。
“沒哪不舒服。”爸爸笑得很輕松,“就是前幾天胃口有點不好,你媽媽大驚小怪的,非要拉我去他們醫院檢查。”
“胃口不好? ”舒秦越發忐忑,“都檢查了哪些項目?結果怎麼樣?”
“都好的。”到門口了,爸爸用門卡開門,“就脂稍微高了點。”
進屋媽媽把檢查單遞給舒秦:“喏,你自己也都看得懂,看看爸爸的檢查結果。”
舒秦翻著單子:“癌胚抗原、甲胎蛋白沒做呀,b超呢。”
“有幾項結果還沒出來。”媽媽把行李箱推到舒秦臥室,“我們醫院肝膽科主任看了說問題不是很大,約了下周去做核磁共振。 ”
爸爸把菜端出來,看舒秦臉難看,腳步一頓:“怎麼嚇這樣?都說了沒事,你看看,爸爸像有病的樣子嗎?來來來,先吃飯。”
周末兩天舒秦都待在家里,爸爸每天七點鐘都拉繞小區跑上幾圈,名曰鍛煉,目標是三個月后脂恢復正常。
舒秦觀察了兩天,發現爸爸確實能吃能喝能睡,心里的擔憂略消散了些,可一想到爸媽前兩天的表現,怎麼都放不下心來。
周日晚上回一院宿舍,爸媽一起送。
下車前一再囑咐:“下周結果出來記得告訴我,還有核磁共振。”
“知道,知道。”爸爸出頭痛表,“這兩天你都說了多遍了。”
“你呀,安心讀你的書。”媽媽指了指舒秦后那棟直達云端的綜合大樓,“在科里好好表現,爭取提前轉博。”
再說下去該到舒秦頭疼了:“好了那我進去了,爸爸,記得堅持鍛煉,別半途而廢。”
***
周一早班,羅主任春風滿面:“這次年會大家都辛苦了,去參加年會的同志表現優秀,留在科里上班的更是辛苦,不論哪撥同志,都值得好好表揚。”
大家笑了:“應該的。”
“我們科青年人才輩出,禹明在年會上的講課反響很不錯,有幾家醫院的主任聽了課,在會后表示要來我院參觀疼痛病房,舊金山喬治醫學中心的麻醉專家William更是當場答應了我們發出的學合作邀請。”
舒秦跟著大家鼓掌,如所料,項目很順利。
“ 此外,林景洋申請的關于‘缺預理對圍期缺再灌注心基因表達的影響’的課題,也順利批下了國字號。”
掌聲持續不斷,林景洋沖大家點點頭,笑得謙虛又溫和,章副主任抱著胳膊,臉上掛著一抹笑意。
而兩人后的王姣姣,大概是看自己的“嫡系”師兄表現出,也微微笑著。
羅主任喝口茶潤潤嗓:“作為科室管理者,我非常希能看到百花齊放的景象,這兩年科里科研果斐然,我到很欣,自豪之余,我想提醒大家,這幾個項目醫院領導非常關注,過兩天就會正式啟,如果禹明和林景洋幾個課題負責人向大家收集數據或者樣本,大家盡量配合。”
“當然。”紛紛點頭。
一位姓吳教授跟羅主任低聲說了一句什麼,羅主任咳了一聲:“七年制學生進科時舉行了第一次理論考試,校本部剛才把績發過來了。吳教授,你公布一下。”
舒秦深吸口氣,那次題目那麼難,早有不好的預,拖了幾天,績終于還是出來了。
眼看躲不過去,盛一南微微了腳,吳墨汗,幾人都提心吊膽。
“舒秦。”四個人中舒秦學號排第一,吳教授第一個報的就是的績。
“69分。”
舒秦頭皮一麻,丟人,好低的分數,明知不能怪禹明出題太難,但想到自己很可能是四個人里最后一名,滿臉慚之余,不忘抬眼瞥瞥禹明。
他排著班,臉上沒什麼表。想想也是,他只負責出題,他們四個考什麼樣,關他屁事。
“吳墨,60分。”
吳墨漲紅了臉,微微低下頭。
“王姣姣,60分。”
王姣姣咬住,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
“盛一南。”
盛一南張得干咳一聲,自己嚇了一跳,忙捂住。
“64分。”
聽完報分,羅主任笑容微微收斂:“怎麼沒一個上70的?”
沒人敢說話。
“我們學校的碩士提前轉博制度你們都很清楚,校本部只看英語考試績,可我們科還會定期舉辦理論和作考試,理論考試由四個附屬醫院流出題,作考試則會隨機舉行,兩項考試的比例各占50%,到年底敲定轉博名額時,只有幾次考試平均排名第一的學生才有機會提前轉博。
好了,時間不早了,都進手間吧。”
吳教授把四個人召集起來,他分管研究生教學,看看手里的花名冊:“加上前幾天的作考試,目前舒秦排第一,盛一南第二,王姣姣第三,吳墨你要加油了,舒秦也別驕傲,你們四個差距目前拉得不大。對了,你們盡快跟自己導師確定碩士課題,月底之前上來。”
從示教室出來,四人腳步都沉重了幾分。
眼看走到更室,吳墨住舒秦,糯糯地說:“舒秦,你發的郵件我收到了,謝謝你,中午讓我請你吃食堂好不好。”
“好啊,我要吃紅燒蹄膀。”舒秦滿腦子都是羅主任和吳教授的話。
進了手間,去找禹明,問了一圈,才知道他因為那個中項目的事到科教科去了,白班老總的工作暫由別人代管。
一上午過去,不是跟著這個師兄蹭蹭,就是跟著那個師姐學學,大部分時間都于“散養狀態”,這才意識到,禹明雖然脾氣不好,帶教時還真給了不手機會。
好在他下午回來了,一進手間就把兩疊資料遞給:“下班以后去疼痛病房收集資料。”
舒秦接過來一看,一份是患者名單,一份是“疼痛”評估表。很明顯,他的中項目正式啟了。
不知道評估一個患者要多長時間,科里對轉博要求那麼嚴格,其實惦記著晚上回去看書,平時下班夠晚了,要是再在疼痛病房耗上一兩個小時,恐怕沒什麼時間看書了。
“怎麼了?”他看著。
笑瞇瞇接過,順勢開口:“師兄,那子——”
禹明盯著手里的學生名單,轉又出去了,到了各手間,依次抓了十來個學生幫他收集資料。
這些人都乖乖接了,一來本就不敢違抗“老總”,二來主任早上那番話起了作用。
等禹明布置完任務回來,手間沒手,舒秦看他心不錯,本想再次提起子的事,誰知這時候禹明手機響了,只好到一邊去做前準備。
是顧飛宇的短信。
【晚上讓你師妹早點下班,我請看電影。】
禹明看一眼,放回兜。
手機馬上又響了。
【別裝死,你手底下那麼多學生,別逮著一個人干活。在你邊吧,哎,要是不忙,我這就給打個電話,了幾天了,對我有沒有覺,一試就出來了。】
他抬眼看了看,正低頭藥,臉被口罩遮擋,只有脖頸和雙手在外頭,皮細膩白皙得不可思議。
神態專注,每好一支藥,長長的睫一眨,又去拿下一支。
電話果然響了。
舒秦一看是爸爸打來的,心里一驚,忘了跟禹明打招呼,忙走到外面接電話,非常急切。
“爸爸,沒什麼事吧。”
顯然在很嘈雜的地方,信號不好,但爸爸媽媽都很高興:“又做了幾項檢查,都沒問題——”
舒秦接連找了幾個地方接電話,聲音斷斷續續的,最后爸爸干脆掛斷了電話:“爸爸回頭再給你打。”
雖然舒秦聽到了“沒問題”這幾個字,但還是有些不安,回到手間時,眼看暫時沒有手,再看禹明,本懶得理,于是又到外頭給爸爸打電話。
這回電話接通了,爸爸在那頭笑得很開心,說:“放心啊秦秦,沒事了。”
禹明余看舒秦進進出出,等了幾分鐘都沒回來,他拿出手機,下意識找到那串悉的號碼,盯著看了一會,鬼使神差地,打了過去。
顧飛宇很快就接了:“正要找你呢,剛才你師妹電話怎麼打不通啊。”
看他老半天不接話,顧飛宇在那頭罵:“發什麼呆呢,說話啊!”
禹明盯著電腦屏幕,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麼,聽到后門開的聲音,這才鎮定地掛掉電話:“哦,不小心撥錯了。”
掛掉電話,他腦中有些茫然。
草,剛才什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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