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被握住的力度很大，但剛好不會疼。

這麼一帶，溫久就知道是誰，沒等站穩立馬抬頭。宋嘉九也恰好看下來，白燈里四目相對。

他的眼睛遮掩在刻意低的棒球帽檐下邊，看起來有點不太樂意。剩下大半張臉又被一張黑口罩蓋住，只眼睛在外頭，盯人的時候覺更加嚴肅。

生氣的前兆！

溫久心里一咯噔，自覺往后，可他手指一沒讓，卻也不說話，過會兒把頭偏到一側，左手輕松推開了男生的手肘。

“規矩點兒。”他說，聲音隔著口罩更低了。

男生單手抱著球還在犯愣，這麼一推猛然回神就不讓地嚷道：“哥們，哪兒來的你？”覺察到面前男人居高臨下的迫，他稍扭開腦袋。

太高了，得有1米9多，穿得倒是斯文普通——牛仔，灰，可就是看不清臉。

這一問給溫久嚇壞了。

匆忙擋在宋嘉九前，替他回答：“我哥，校的。”小板在他前頭一點作用都不起，怕他暴于是又趕不著痕跡反手撞了下他腰腹提醒：別吭聲，認出來你就走不了了。

宋嘉九不置可否，確實沒出聲，只習慣把手臂抬起來搭在肩膀上休息。

“哦？校的？”男生抬著下重復問。

溫久再次搶答：“對。”

“會打籃球嗎？”

“不會。”這次，的回答更快，還肯定，高度張、維護的樣子，像是面對搶食者的貓。

男生笑了，“大老爺們不會打籃球啊？”說著，把球頂在指間轉，自信滿滿。

“要你管，我們先走了。”

溫久冷靜下臉來看過去，又給同班的幾個示意，轉拉起宋嘉九的手臂，可下一秒又被攔住。

“試試啊，比賽還沒打完呢！”男生把球徑直朝宋嘉九扔了過去，力氣很大，砸在地上彈起來，料他也接不住，看起來這麼安靜斯文。

練太極的吧？

本以為要鬧個笑話，可誰知宋嘉九子都沒就這麼隨手一撈，球便向下被手指握住，手心空著，可見指間的力量多大。

男生一愣。

“我靠……”此時楊杉恰好跑過來，剎住步子，喊了一半匆忙住口。跟溫久這麼悉的男人，知道是誰了。

我的神，真人氣場超級強大！

楊杉不敢走近，使勁給溫久打眼，見宋嘉九有要上手的意思，又匆忙表示自己退出，笑說：“你們來，都是3男2，這次公平。”

公平！

溫久倒也不揭穿，只側頭征詢宋嘉九的意思。

此時男生卻有點不耐煩，退兩步跑位，“嗯，就這樣吧。”他招呼自己班的隊友。

“行嗎？”溫久抬著頭小聲問。

宋嘉九手掌在肩膀上，把往左邊一扭，眼神指過去吩咐：“你去那兒。”接著淡淡又給了國醫男生兩個手勢，好在他們懂。

剩下的生，他沒顧，隨意。

男生很快跑位，忽然覺得這個連眼睛都藏在影里看不清的人很可靠。

宋嘉九緩緩走去后場，路過時，：“溫久。”

“嗯。”

頓了2秒，他接著說：“隨便玩，玩丟了我給你截回來。”

“啊？”溫久一愣，又是一笑，“我會盡力。”

比賽開始。

宋嘉九從后場把球扔給了國醫的男生，溫久看出來，他控制著力度沒怎麼使勁，并且角度十分巧妙，男生接球，跑。

他就在后頭，非常慵懶地偶爾做個補防，擋拆，氣兒都不用使勁。后來溫久去籃下，他也過去。

“嘿！接著。”國醫的男生一個后勾手，把球近距離甩給他。

宋嘉九左手腕隨意一翻便撈過來，隔壁班似乎也看出點不對勁，派兩個人盯防他。他卻眼皮都懶得，輕松一跳，就這麼低著頭看也不看地把球送進了籃筐。

比起賽場，這里的籃筐——太矮了。

進行到10分鐘，如果再看不出端倪一定是過于單純。這人太強，卻又恰到好讓你覺察不到違和，就連國醫的都湊到溫久跟前小聲問：“這是不會打球啊？”

“嗯……”溫久沒轍，只能著頭皮編造，“其實我哥是校籃球隊的。”

“哦，難怪！”

說話間，宋嘉九把球往地上一丟，彈起來的角度漂亮地剛好在溫久指頭邊，被順勢抱住，又帶球向籃筐移。

“砰——”

就著靜，宋嘉九挑了挑眉角。

意料之中，沒到半場，球就丟了，隔壁班男生從后面狠狠把球從手上捅了出去，另一人接球眼見就要來個三步上籃。

大家著。

可——預想的進筐聲沒有出現。

宋嘉九直接在男生起跳時，輕而易舉從他手上將球摘走了，拍在地上一下、一下，慢悠悠。那邊想斷球，連邊兒都不到。

“，媽的……”

然后，就在錯愕跟不爽的咒罵里，宋嘉九忽然帶球起，一個教科書樣式的直臂投籃，手腕一勾，球劃著弧飛出去。

從隔壁班的籃筐下，一個場，打著轉飛去對面自己籃筐。

不能進，一定不能進，這麼遠！

男生驚呆了，視線跟著球走，也過了一個場。接著“唰——”一個輕聲，球空心筐。這次，在場的都安靜了，瞪大眼不可置信。

宋嘉九靠在籃下兀自低著頭，活剛剛投籃的左手腕，看也沒看。

太自信了吧！

老半天，國醫男生盯住滾在地上的球弱弱問：“校籃球隊都這水平，那跟聯盟的玩是什麼樣！”

“吊打到你球都不到唄！”

“不對，人家聯盟的本都不屑跟你玩好不好。”

……

“好——帥——”

楊杉抑著激，溫久一面聽著，一面接這種示意過來想不敢的憋悶目。看看影里戴帽子的宋嘉九，只能尷尬笑兩聲，笑容還沒斂，隔壁班男生已經不想再玩了。

他們招呼都不打，撿起球置氣地離開。

“yes，終于扳回一局，讓他們趾高氣昂老兌人。”楊杉跑過來心花怒放道。

溫久使眼說：“這次真走了。”怕再呆下去，真被認出來。

“好啦好啦，趕走。”

才邁出一步，老遠就聽見聲喊：“溫久——”

聽出來了，是食堂里給他贗品簽名的男生，一種不怎麼祥的預涌出來。果然男生氣吁吁奔過來就直接開口：“你給我簽的名，會洗掉不？”要是掉，他就不洗服了。

“——咣當！”

溫久聽見心碎的聲音，沒太敢去看“害人”。

“害人”宋嘉九卻顯然聽見也看見了，他撐一把籃架起，還是這麼低著下慢慢走過去，一步一步踩得連“知人”楊杉心肝都了，識趣地默默退到后頭驚嘆。

我的天，這麼快就東窗事發了！

住那麼近，別拎回家給揍一頓！

……

溫久下意識干笑，擋在中間，希可以頑固隔開宋嘉九的視線，可是被他一只手就輕松按著肩膀帶到側。

男生察覺異樣，手里還拎著球，“宋嘉九”三個字的簽名正好被他雙手展開在當事人眼皮底下。男生打量半晌，什麼人啊，不臉，于是扭頭奇怪問溫久，“這誰啊？”

這次，沒等溫久開口，宋嘉九隔著口罩先一步回答：“哥哥。”

“哦，哥哥啊！”

“簽名給我看看。”

男生樂了，一副識貨的樣，“你也喜歡我九神啊！”他把簽名遞近一點又說，“怎麼樣，九神的中文簽名，萬萬里出不了一個。”

“九神？”宋嘉九重復，只掃了一眼，半秒鐘，淡定告訴他：“假的。”

“啥！”

包括溫久在，知人都驚呆了！怎麼會？

男生瞪一瞪溫久，不服氣地結結問：“哥們，忽悠我，跟你急啊！”

宋嘉九沒出聲。

“哥們，你看你忽悠我是不是？”

宋嘉九慢慢看了眼溫久，這一眼讓溫久覺得他似乎在笑，心里一恍惚，然后就聽見他隔著口罩更低的聲音，“‘九’字的勾小了。”

說著，還抬手，食指從勾上瀟灑劃過去。

“臥槽！等我回去比比。”男生快要生無可了，他跑出去還不忘折回來可憐評價，“溫久，你這個半吊子江湖郎中。”

溫久猛然記起自己的寫字習慣，小時候宋嘉九就糾正，當他面兒，好好寫。后來到自己寫，就隨便了許多，以至于養習慣總忘記改。

可是如果不放在一起仔細比對，看不出來。

溫久打算提前認個錯，端正態度，正要開口，就見宋嘉九先一步抬邁出球場，順便頭也沒回代，“走了。”

匆忙跟上去。

七拐八拐終于繞到一條沒人的小路，早春泥土的潤味道新鮮爽人，溫久做賊似的四下瞧瞧，這才轉個，擋在他面前，先試探著套套近乎，“那啥……怎麼找來了啊？”

怎麼找來？

到學校門口發現微信沒回，打電話過去也沒接，他就繞著學校小路走，果然在球場，看見腦袋正要挨上一肘子。

估計晚點兒，就可以直接帶去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