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里已經相對安靜，宋嘉九說把送回去，兩人慢騰騰走，有一搭沒一搭聊十二宮接下來的賽程，大部分況溫久負責問，他挑挑揀揀簡單回答。

“這一周都在外面是不？”

他點點頭說：“差不多。”

“下周才是主場，跟會城半島？”

他又單調肯定了一聲。

“得勝多場才能進季后賽？”溫久略做思考，忽然換了個自己更能明白的問法，“或者說還能輸幾場？”

這次，宋嘉九的聲調越發低了，“不確定，要看別隊，也許可以輸幾場，也許一場也不能輸。”

冷場。

溫久知道他有力，還在斟酌語氣，畢竟不太了解這個領域。

十二宮是昨日王者，卻沉寂22年，球迷看到宣城再次登頂。作為超級球星，他來了，像是一救命稻草，就連都大肆報道，將他跟勝利聯系在一起。

宋嘉九并不喜歡這樣。

他低頭慢慢走著，停在宿舍樓的背面。

影里，棒球帽跟口罩仍舊擋住五，但眼睛十分亮。溫久看見他慢慢抬手，拿走了落在肩膀上的半片樹葉，大概是剛長出的芽，很綠有生機。

宋嘉九將葉子放在指尖了會兒。

溫久沒出聲，等他。

終于，他莫名地字字句句說：“我們是一支球隊。”這樣一支球隊，會信任、助攻、默契，即使數據下，也不耍個人英雄主義去爭搶揮霍球權，放心傳給隊友，所有人為同一個夢想努力。

他希在宣城登頂的是“他們”，而不是“宋嘉九”。

哪怕未來，代表國家隊出征。

賽場上，最耀眼的名字一定是——中國隊。

如此不著頭腦的話，溫久懂了。

進他漆黑的眼睛，忽然就特別平靜，緩緩笑起來，沒有安許多，只手指了指下面，他手腕的位置，然后說：“自己注意。”

宋嘉九竟然笑了一聲。

其實，溫久更想說，別太拼，終于還是咽回肚子只微笑，覺得，這三個字配不上他的理想。

回去時，宋嘉九坐在車里著方向盤并沒有啟，燈近近打在道路上，他盯著出了會兒神，手從副駕座椅上握來手機。

翻開通訊錄，拇指劃著找到號碼，他將信息發過去，因為相只簡單問候過后，那邊就回復：小九，是不是有事？

宋嘉九把最近一周自己空閑的時間告訴對方，才說：您哪天有空，我去拜訪。

鎖屏，他單臂墊著下伏在方向盤上等。

“叮——”

很快，短信進來，他看了，兩人自然確定好見面時間。

大高地紀念中心偏門，檔桿慢慢架起來，宋嘉九把車繞進中心環路，沿著巨大的草坪邊開，從外觀上看，這里更像度假村。

除了最前方的大高地球館，整個紀念中心后邊所有區域管轄森嚴，從不對外開放，十二宮的俱樂部就建在里頭。

俱樂部老板生意大，因此十二宮非常豪氣，用裴蒼笙的話說，老子3年不出大高地都活得爽。

所以，聯盟里一直流行著一句話——北豪南富，北便特指十二宮。

可是這樣一只豪氣的球隊，22年每次都是敗寇。

這個時間，路燈高低兩層格外亮，中心的噴泉還在噴水，宋嘉九路過健房把車停在公寓下邊。接近11點，大概都已經休息，他索沒去還鑰匙，鎖車往前面的訓練場走。

球場空空就他一人，宋嘉九換了服，寬松套一件隊里衛，在淺地板中間的紅t字上兀自坐了會兒。手指從logo劃過去，他起簡單熱，再推來籃球車，預備磨磨手。

三分線外遠距離投籃，連續100個，他按下計時。

“唰——”

“唰——”

非常有節奏的進球聲，球速快，打著轉兒，大部分空心筐，偶爾幾只到籃筐邊緣。他就站在那兒一沒，彎臂，漂亮干脆地扣腕，眼睛里一點也不藏著掖著種睥睨氣魄。

忽地，背后有聲笑，久經歲月的溫和。

宋嘉九知道是誰，沒停下手中作，對方也不急，在不打擾他的地方就著地板坐下去。直到結束，他看一眼命中率，起球下擺抹了把臉，走過去：“隊長。”

孔東和眼睛示意旁邊說：“坐。”又扔給他一條白巾，看他掛在脖子上單手握著淡淡臉上的汗，于是笑問，“明天去外頭打客場，這麼晚還在練？”

“嗯。”

停頓過后，宋嘉九覺得似乎簡單了點兒，又補充，“聯盟的球場跟國那邊大小上有點差異。”

“怕影響手？”

他點點頭，沒再說話。

氣氛并不尷尬。

這時，孔東和撞一撞他手臂，臉上像是永遠掛著笑，“別有力，你還年輕，但這個位置始終是留給你的，我跟教練都這樣認為。”

宋嘉九明白，言下之意大概是要退役了。

他側頭，一聲不吭去注視看過來的眼睛。這樣的側臉看起來特別倔強，手握得骨節發時，他終于展開慢慢放平在地板，“什麼時候？”

“也許今年，也許明年。”

宋嘉九沉默了。

可以說，這是他最敬重的人之一，那會兒他還小，卻對很多事記憶猶新。

國聯盟球場上孔東和的名字跟第一面五星紅旗……

中國籃球丟掉亞洲冠軍，他回來，撐起球隊重新奪冠……

職業生涯21年……

傷病……

只是，欠宣城的冠軍。

宋嘉九想說，再等等，會實現。

可沒立場。

“怎麼，要干嘛？”終于，孔東和在這種穿的目中敗下陣來，起拍拍他笑說，“再練半小時，回去休息。”

安靜，安靜……

終于，在他要走出去的時候，宋嘉九緩緩站直，對他略微孤寂的背影冷靜堅決開口：“一定會。”

孔東和沒回頭，笑了。

當然，一定會，我信你。

接連幾天，十二宮都在高力地主客場流參賽，可無論主場還是客場，裴蒼笙都覺察到詭異。

晚上趁大伙兒睡覺出去時，他總能應到有東西在就附近。

“砰——砰——”

特別真實。

靠！老子會怕你？

忍無可忍，他還拿著盒燜蝦里叼一只就尋直覺過去，一路到訓練場，剛出通道口，“干嘛呢我說，大半夜的折騰。”嚼著東西說出話來口齒含糊。

看見球場中心的人時，裴蒼笙后悔了。

好在距離還遠，他捂盤子轉就要走，哦，冤家路窄！都超級球星了，這尊神還不睡覺？

瞬間，“當——”大響，回音在空曠的籃球館里個不停。

裴蒼笙的路被一只籃球堵住。

余里，他見這只球狠狠砸在通道口的欄桿上，從距他耳邊一指不到的角度撞出去，摔在地板，彈來彈去。

“臥槽，要命啊！”

他立馬回頭控訴，快嚇死了，蝦都差點沒端住。

宋嘉九就站那兒略抬下說：“你過來。”視線分別在他臉上跟蝦上掃一眼，難怪沒控制住重，為此隊里上下研究了三天。

“你說過去就過去？”

下一秒，他更后悔了。

眼睜睜見另一只籃球被宋嘉九單手瀟灑一扔，就毫不留打著旋劃出弧度飛過來，砸在他腳前1米，又準確彈到蝦盒子上。

——靠！

裴蒼笙使勁抓著盒子，才沒讓蝦飛出去。

“不去，不去……”

說著他意識到什麼，趕抬頭，可這次話音還沒落，目還沒威懾過去，余中第三只球就快速飛來，他連對面出手的作都沒來得及看清。

裴蒼笙扭著子去躲。

然后，他看見宋嘉九的眼睛，手里還握著第四只球。

呃……裴蒼笙，你要淡定！

就是對面這麼一道冷靜權威的視線，忽然讓他覺得，現在，這顆球一定會不客氣沖著自己臉上來的。他下意識趕抬腳，委曲求全走過去，驕傲地揚起臉明知故問：“爺干嘛？”

宋嘉九掃了他一眼，目又落在蝦那兒，“了幾天？”邊說，他邊反轉手腕隨意托著球，小臂上線條致一收。

球順著他手腕的力度被漂亮丟回了籃球車。

“……5天。”裴蒼笙回。

“后果懂嗎？”

“我會克制。”

速度下降，能下降，職業籃球運員的致命影響，裴蒼笙知道，也不是要跟自己過不去，就是……有點喜悅，雖然不想承認，但對面這人在，十二宮5連勝了，隊里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

“明天跟會城打。”裴蒼笙忽然轉移話題。

這場比賽，幾天前指數就達到新高，大多標題都離不開“兩家當家球星的巔峰對決”，以此來吸引眼球。

宋嘉九點點頭。

明天，會見老朋友。

忽然有手機在振。

“喂，你電話。”

裴蒼笙朝一邊努努提醒道，還在宋嘉九接起來時八卦地瞥了一眼。

jiu，什麼鬼，人？